葉暮心虛的認下了沒空這個理由，說：“嗯，不好意思……”也不怪他撒謊，畢竟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再去見齊史實在尷尬的慌，反倒是齊史十分泰然, 也不知是不是早已把當年事遺忘了。

    無論是不是，葉暮都覺得自己無法坦然的面對齊史，再加上此時他心情本就有些糟糕，這種狀態(tài)下見面無疑是尬上加尬，到時候見面再一冷場就更尬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們見面了再聊。”齊史說。

    葉暮應(yīng)了聲好，便將電話掛斷，他退回屏幕界面，看了一眼微信，并沒有消息提示，眼神不由得黯淡了幾分，最終鎖了屏幕將手機丟到了一旁。

    等到了下午，葉暮接到了袁晨的電話，說是他現(xiàn)在在外地抽不出身，之前接了一份拍攝馬上要開始了，問他能不能幫忙救場下，下次請他吃飯之類的。

    葉暮詢問后才知道這個雜志拍攝在業(yè)界內(nèi)算是挺有名氣的了，葉暮也就接過一次內(nèi)頁拍攝，而袁晨這次則是內(nèi)插，他最近因為電視劇的緣故人氣提升了不少，并且有節(jié)節(jié)攀升的趨勢，再加上他本來就顏值高，身材也不錯，除了人氣還不如袁晨倒也沒其他不如的因素了。

    他沒有立即同意，而是打電話給廖靜詢問了下，因為昨天元宵之前連續(xù)一周多都是工作堆滿的狀態(tài)，因此今天他是空閑的。

    廖靜聽完后雜志的名字后果斷同意下來，葉暮沒打算說自己昨晚生病的事情，因此廖靜同意后他也發(fā)了個短信給袁晨說沒問題，對面很快就回復(fù)就回復(fù)了一串感謝的話，然后就說他去和雜志那邊說一聲，并且補充了句讓他先準備下，因為拍攝地點有點遠，得早點出發(fā)。

    因此葉暮又打了個電話給石昭讓他過來接一下，等葉暮收拾好后，手機再次響起，以為是石昭打來的，結(jié)果一看來電顯示發(fā)現(xiàn)居然是林楚楚打來的。

    元宵過去了，諸多學(xué)校也都準備開學(xué)，前些天他還和林楚楚聊過微信，對方說等元宵過了她就要回校了，問他有沒有想吃的什么東西或者特產(chǎn)，她過來一起帶上。

    家鄉(xiāng)的東西對葉暮來說都是十分久違的，但林楚楚一個人坐車，帶太多也不方便，因此他拒絕了這份提議，最終是林楚楚自己報了幾樣特產(chǎn)說要帶過來讓他嘗嘗。

    既然林楚楚覺得沒問題，葉暮自然也就沒有意見，何況他也的確很懷念記憶里的那些東西。

    葉暮接起電話后，響起的卻是林楚楚明顯哭到哽咽的聲音，他心中一緊，擔(dān)心道：“楚楚？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精神力全數(shù)集中到了電話那頭，葉暮才注意到電話里不僅僅是只有林楚楚的哽咽聲，還有許多人說話的雜音，這讓他心中油然生出某種不好的預(yù)感。

    “哥……”等了不知多久，林楚楚終于嗚咽出聲，她剛剛喊出一個單字音節(jié)，就又哭了起來。

    葉暮心急如焚，卻只能耐心勸道：“發(fā)生什么事了？慢慢說，你別著急?！?/br>
    “媽出事了……”林楚楚的聲都哭啞了，她好不容易從喉嚨里擠出這么幾個字，卻直接在葉暮心上敲了一悶棍，林楚楚接著說：“醫(yī)生下、下了病危通知書……”支支吾吾地一句話終于說完，林楚楚直接在電話里泣不成聲。

    葉暮拿著手機頭腦陷入一片空白。

    “楚楚，你別著急。媽會沒事的，她一定會沒事的！我現(xiàn)在就回去，你把具體位置發(fā)到我微信上?！比~暮低啞著聲音一邊說一邊腳步疾馳的出了門，在門口又遇到了關(guān)悅，他心急如焚第一次無視了別人主動的打招呼，走進了電梯。

    被無視的關(guān)悅在原地愣了愣，回過神后神色疑惑的望著重新被合并的電梯，里頭的關(guān)維見她遲遲不進門，暖氣都跑出去了，喊了一聲，關(guān)悅才走進房間里。

    “葉暮剛剛好奇怪啊，好像出什么事了。”關(guān)悅不禁道。

    關(guān)維一聽皺起眉頭，“怎么回事？”

    關(guān)悅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剛剛見他出來和他打招呼都沒理就走了。”

    聽到這話，關(guān)維沒再追問，而是想到了剛剛?cè)~暮在這里吃飯的時候，關(guān)悅的那些話應(yīng)該是被他聽到了。

    他對葉暮和展殊端的關(guān)系多多少少能猜得到，但他并不想做什么，畢竟時間都過去這么多年了，沒有人會在原地踏步，大家都在向前走，包括他也是，這次回來，更多的也是回來處理正事。

    想到這里，他又看了一眼關(guān)悅，心中莫名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葉暮掛了電話后剛剛走下小區(qū)就接到了石昭的電話，說是他已經(jīng)在小區(qū)門口了，他匆匆的跑進車里，石昭見他一副氣喘吁吁的模樣嚇一跳，還沒說話就聽見葉暮說：“能不能送我去機場，我有急事！拜托了！”

    石昭被這一句話喊的有點懵，旋即就注意到了葉暮帽子下的眼睛周圍一圈通紅，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他沒多問，應(yīng)了聲就飛快踩下油門。

    “靜靜姐那里怎么辦？”石昭忍不住問了句。

    葉暮深吸了一口氣，“我跟她說一聲?！痹捖渌皖^打了個電話更廖靜交代自己家里出了點事必須馬上回去，這工作是接不了了，包括接下來幾天的行程恐怕都進行不了。

    廖靜還是第一次聽見葉暮聲線顫抖成這樣，一句話幾乎是秉著一口氣說完整的，也由此猜出葉暮家里可能真出了什么急事，因此沒追問直接批準了，只是告訴他路上要小心媒體或者路人之類的，以免被拍到纏住就比較麻煩了。

    葉暮自然知道這些道理，他掛了電話后又打給了袁晨，結(jié)果對方在忙是助理接的電話，將情況說明后又好聲道歉了一番，畢竟一開始是他同意的，現(xiàn)在突然臨時改變主意也的確是他的錯，助理說會轉(zhuǎn)告后才結(jié)束了通話。

    過了一會兒，袁晨又親自打過來跟他說沒事，他現(xiàn)在自己回去應(yīng)該趕得上，讓他路上注意小心。

    收到林楚楚發(fā)來的位置后，葉暮看了一眼，是他家鄉(xiāng)那邊的一所中心醫(yī)院，他在微信上安慰了對方幾句后，將手機又捏緊了幾分。

    展殊端估計還在忙，沒看到微信，至今也沒回復(fù)。

    他不知道接下來和展殊端還會怎么樣，但他心中猜測的是他們二人大概就到此為止吧。

    靠在椅背上疲倦的嘆了口氣，然而此刻心情再復(fù)雜也顧不上了，林楚楚突如其來的噩耗等于給他敲了一悶棍，恨不得現(xiàn)在立馬出現(xiàn)在醫(yī)院里。

    林楚楚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肯定不好，葉暮也不打算過問對方到底怎么回事，只能祈禱快點到機場。

    他買了最接近的一班飛機，等到了后沖石昭道了聲謝便匆匆忙忙飛奔進了機場，這個點在機場放眼望去哪哪都是人，葉暮壓了壓帽子，腳步飛快的往登機口走去，上了飛機后又在工作人員的提醒下將手機關(guān)機了。

    另一邊的展殊端在和葉暮分別后就飛奔回了公司，幸好辦公室里有安裝私人的淋浴洗漱，他這才匆匆忙忙的洗了個澡，又讓秘書幫忙準備了一套干凈的衣服換上。

    頂著兩個黑眼圈的展殊端匆匆去開了個緊急會議，等所有事情都處理完后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從早上開始就滴水未進的肚子早已饑腸轆轆。

    盡職盡責(zé)又貼心的秘書將事先準備好的外賣送了進來，展殊端狼吞虎咽了吃了幾口后，不禁想到葉暮，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好好吃飯，按時喝藥。

    他這才從口袋里摸出手機，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手機居然沒電自動關(guān)機了，難怪一直沒有收到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給手機充上電后，展殊端等了等才終于開機，眼睛一下子就定格在了右上角顯示著消息數(shù)目的微信圖標上，他點開后無視了其他人或群的消息，直接打開了葉暮的窗口。

    然而在看見葉暮發(fā)過來的最新消息時不禁愣住。

    “加油、你可以的……？”展殊端不明所以的低聲念出這句話，像個摸不著頭腦的丈二和尚。

    第52章

    短短幾個小時的路程, 在葉暮看來這比他走過的任何一趟行程都要久。

    飛機終于在他心急如焚的等待之下落了地，走出機場，外頭早已夜色濃重，寒意與冷風(fēng)將葉暮包圍, 頭頂上懸著一輪明月，他壓低帽子后顧不得其他，快步上了一輛計程車后報出醫(yī)院的名字, 然后開始找手機想要給林楚楚打個電話時, 忽然發(fā)現(xiàn)手機不見了。

    他把身上的口袋都翻了一遍都沒找著，前頭的司機見狀不禁問道：“是東西丟了嗎？”

    葉暮聞聲點了點頭，那司機又說：“年初機場車站這些地方人流量高, 扒手無處不在，你什么東西丟了??？”

    “手機不見了?！比~暮皺了皺眉, 得虧他還有往口袋里塞現(xiàn)金的習(xí)慣, 不然可就尷尬了。

    那扒手估計是趁他走的匆忙沒注意的時候摸走了手機, 如今被偷走也無濟于事，只能暫時先這樣。

    “能不能開快點兒？我有事, 著急, 拜托了?！比~暮對著開車師傅道。

    那司機聞言應(yīng)了一聲，掉頭轉(zhuǎn)了個彎，加快速度又抄了個近路往醫(yī)院駛?cè)?，但盡管如此等到醫(yī)院的時候也是一個鐘以后的事情了。

    葉暮下車后匆匆忙忙地跑進醫(yī)院，此時夜色越來越深，醫(yī)院的人也少了, 他跑進醫(yī)院后直接咨詢了前臺的護士，得到具體位置后又快步的上了電梯，根本沒心思去顧及身邊路人投來的多余目光。

    “楚楚！”葉暮下了電梯后往前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坐在走廊椅子上眼熟的身影，林楚楚聽到聲音，抬起臉，露出了一雙哭到紅腫的眼睛。

    葉暮微喘著氣停在林楚楚面前，心臟砰砰的快速飛跳著，他沒理會，而是問道：“怎么樣了？”

    看到熟悉的人，林楚楚鼻頭一酸，眼淚又流了出來，她哽咽道：“我不知道，里面還在動手術(shù)，還沒有出來，哥，我該怎么辦、怎么辦……”說到最后聲音幾乎被抽噎聲蓋住。

    葉暮抬頭看了一眼前方尚還亮著的手術(shù)燈，心一下就沉了。

    他感覺自己雙腿幾乎要軟掉，然而此時這里只有他，如果他再這樣林楚楚肯定更加沒安全感。于是葉暮深吸一口氣，不停讓自己冷靜下來后，伸手把哭成淚人的林楚楚擁入懷中，壓抑著聲音的顫抖，輕聲安慰道：“沒事的，媽她一定會沒事的。別擔(dān)心，她一定不會丟下我們的，一定不會的……”

    這話像是在說給林楚楚，其實也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林楚楚一個人撐到現(xiàn)在，如今終于有了依靠，那根繃緊的弦終于斷裂，她感受著葉暮的體溫，再也忍不住，將臉埋沒在對方胸膛放聲大哭了出來。

    路過的行人都不由得朝二人投來目光，葉暮此時也顧不得什么被不被看的了，一墻之隔的里面正躺著極有可能將天人永隔的母親，懷里的meimei哭的泣不成聲，他幾乎成了主心骨，只顧著低聲安慰林楚楚，旁人的目光根本無暇顧及，也沒心思再去理會了。

    林楚楚哭到最后眼淚都快哭干了，磕磕絆絆的一番解釋之下葉暮才終于知道他的母親為什么突然就倒下，而且嚴重到這種程度。

    一年半以前在葉暮不知道的時候，他的母親、曾艷身體里檢查出長了一個瘤子，那會兒林楚楚正準備高考，為了讓女兒安心備考，曾艷選擇了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直到暑假的時候才去醫(yī)院動手術(shù)將瘤子取了出來。

    原以為這樣就沒事了，未料到這瘤子沒取干凈，曾艷忙于工作忘了及時去復(fù)查，結(jié)果短短半年時間就從惡性轉(zhuǎn)為癌，甚至擴散至了其他器官，速度快的幾乎直接被當場判了死刑。

    林楚楚高考后去了b市上大學(xué)，葉暮更是多年未曾聯(lián)系，身邊沒有其他親人，她在一番思索之下決定先將這個病隱瞞下來，等她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時機再坦白。

    然而林楚楚才讀大二，她初中就沒了父親，實在無法對尚還處在如花般年紀的女兒吐露出這種噩耗，這一拖，就拖到了現(xiàn)在，直到她突然在家病發(fā)，在林楚楚面前抽搐著倒下，暈倒，被送到了醫(yī)院后，林楚楚才從醫(yī)生的嘴里得知這件事。

    哪怕如今這個醫(yī)術(shù)幾乎完整的年代，對于‘癌癥’兩個字而言諸多人還是抱著最原始的恐懼，林楚楚在得知這個事實后整個人就懵了，所有的愧疚與自責(zé)將她淹沒，害怕與恐懼像那兩根來自深淵的井繩，把她整個人拖下。

    “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拖后腿，媽就不會這樣倒下……”林楚楚說完又開始掉眼淚，葉暮把她扶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后，一手輕拍著她的后背，一邊安慰。

    “這不是你的錯，媽會沒事的，別這么想?！比~暮低聲道。

    林楚楚扁了扁嘴，輕輕點了點頭，然后抬頭用近乎祈求的目光看著葉暮，說：“爸他好早就走了，媽不會丟下我們的，對不對？”

    葉暮暗自深吸一口氣，啞著聲音道：“不會的，她不會的?！?/br>
    來之前，中午葉暮也只喝了一點白粥，直到現(xiàn)在都再也滴水未進，然而此時的情況根本感覺不到餓，就算真餓了也吃不下，因此葉暮也沒理會，兩兄妹吊著一顆心在手術(shù)室門口坐著等待。

    除了祈禱，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將所有希望寄予醫(yī)生和老天。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shù)室的燈終于暗了下來，門被打開，醫(yī)生一臉疲憊的走出來，兩人即刻迎了上去，林楚楚幾乎是帶著央求的聲音向醫(yī)生詢問，然而只聽見醫(yī)生疲憊的開口說：“做好心理準備吧?！?/br>
    林楚楚瞬間整個人就懵了，耳里仿佛有千萬只蒼蠅在嗡嗡叫，外界的任何聲音都聽不見。她眼神空洞一片，眼中已經(jīng)干涸地連眼淚都流不出來，若不是身邊葉暮扶住，她可能已經(jīng)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葉暮更是大腦一片空白，只是潛意識扶住林楚楚的手，都顫抖的不像樣。

    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他深吸一口氣，顫抖著聲音對醫(yī)生說：“好的，謝謝，您辛苦了?！?/br>
    那醫(yī)生看了兩人一眼，心中多少能猜出應(yīng)該是里頭病人的孩子，心下忍不住感嘆了句命運弄人，便沒再說話，拖著疲乏的腳步離開。

    曾艷被推出來后進了普通病房，這時候已是深夜，整個醫(yī)院都悄無聲息十分安靜，病房里葉暮和林楚楚都沒有說話，只有床頭的儀器發(fā)著微弱的聲音，猶如曾艷那虛弱的生命力，在一點一點流逝，同時也一點一點的往葉暮心上砸。

    林楚楚緊咬著下唇，雙手緊緊握著曾艷的手，嗚咽聲夾雜著難以言喻的痛苦與悲傷。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葉暮卻沒有半點睡意，又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床上的人手指忽然微微動了動，兩人同時朝曾艷臉上看去，只見對方慢慢睜開沉重的眼皮。

    “媽、媽你醒了……”林楚楚見狀連忙出聲，曾艷十分緩慢地張開眼睛，看了一眼女兒后，忽然注意到了林楚楚身后的葉暮。

    “楚楚，你是……小暮？”曾艷的聲音很虛弱，音量也不大，然而卻清晰無比的傳入了其余兩人的耳里。

    聽到久違的稱呼，葉暮驀然一愣，連忙應(yīng)了聲，“媽，是我?！倍潭痰娜齻€字，他幾乎是掐著聲音吐出來的，親切又陌生的發(fā)音讓他嗓音都微微發(fā)抖，他幾乎都快忘了這個字怎么念。

    然而一想到他可能再也沒機會說出這個字了，心臟就像被螞蟻啃噬一般，疼的快要窒息。

    曾艷手術(shù)后的麻醉還沒過去，此時尚還無法做大動作，她半闔著眼睛朝葉暮伸出手，葉暮連忙上前一步握住，瘦弱的手掌心覆著一層厚繭，葉暮尚還記得當年小時候，他牽曾艷的手次數(shù)并不多，但纖細溫暖的手總讓他影響深刻。

    那雙曾經(jīng)在寒冷的冬日里不顧冰冷將他雙手包攏起來哈氣的手，如今竟是如此瘦弱，瘦弱到葉暮一只手就能包攏其中。

    歲月催人老，總是冷酷又無情，追趕著孩子長大，逼迫著父母老去，然后生死相隔。

    葉暮抬起頭，與曾艷對上了眼睛，未料到剛醒來時候無神的雙目此時竟變得精神起來，并沒有病人應(yīng)有的渾濁與空洞無力，甚至比旁邊哭腫了雙眼的林楚楚還要清明。

    可葉暮心中卻猛地一沉。

    常聽人說，癌癥病人在將死之前，要么突然變得極為有精神，要么就是極為虛弱，他忍不住害怕曾艷就是前者的情況。

    “你回來了。”曾艷看著葉暮，輕聲說道。

    葉暮壓下心中的酸楚，露出一抹并不好看地淺笑，“嗯，媽，我回來了。”他咽了咽口水，壓下喉頭的難以言喻的苦澀，“對不起，這么多年一直沒回來看你?！?/br>
    “這些年在外面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