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的手被他按到墻上，驚訝揚(yáng)眉，還真是，摸上去雖然不是觸手清涼，但也一點(diǎn)都不燙，和體溫差不多。

    夭夭問：“這么大的一個焚化爐，平時不合格的機(jī)器人很多嗎？”

    沈燁搖頭，“剛投入生產(chǎn)的時候多，最近越來越少了?！?/br>
    “這里有點(diǎn)嚇人，你不是說要專業(yè)的修理人員幫沈譯修腿嗎，我們?nèi)バ蘩聿堪桑俊?/br>
    “修理部的人比較忙，這會兒我剛好有時間，我來吧?！鄙驘羁粗蜃g，命令，“上去躺著?！?/br>
    夭夭攥緊雙手，盯著沈譯，沈譯搖頭，他不能上去，夭夭不知道這個掃描儀的功能，他卻知道，這臺掃描儀的作用原理是激光穿透，只要調(diào)整激光的類型和強(qiáng)度，原本用作檢查用的激光立刻就能變成殺人利器。

    他怕，他不能上去。

    “不用檢查了?！鄙蜃g扶著輪椅站了起來，避開夭夭詫異的眼神，輕聲道，“我的腿已經(jīng)修好了?！?/br>
    夭夭捂住嘴，這和之前商量的對策不一樣。

    沈燁看著他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睦@著cao作臺走了兩圈，慢慢綻開微笑。

    “自己修理的？”他問。

    “昨天晚上修好的，”沈譯點(diǎn)頭，他不會撒謊，干脆實(shí)話實(shí)說，然后再加上夭夭教給他的謊話，“但是一開始還是站不起來，在來的路上恢復(fù)的知覺?！?/br>
    在兩人看不見的角落，夭夭微微笑了一下。

    會隱瞞，會說謊的沈譯，可比一個單純的傻白甜威脅性大多了，沈燁就算一開始對沈譯沒起殺心，現(xiàn)在他也不可能容忍一個如此忤逆他的人工智能存在，尤其是，這個人工智能還是他的情敵。

    但是夭夭又不想沈譯死掉，他有可能是裴述的主人格，所以，在沈燁家里的時候，她告訴他，無論如何，他不能死，不能失蹤，不能失憶，不能讓她失望傷心。

    她在賭，賭的是沈譯到底有多愛她，會不會什么都不管，只為守護(hù)他對她的承諾。

    “看起來沒什么問題了，為了保險(xiǎn)起見，還是再檢查一次比較安心。沈譯，上去吧?！鄙驘顜е?，打開電腦。

    掃描儀啟動了。

    沈譯搖頭，“我的腿很好，不需要檢查了。”

    他眼里的抗拒和對掃描儀的忌憚越發(fā)明顯，夭夭終于反應(yīng)過來，悄悄拉住他的手，用眼神問他，是不是掃描儀有問題。

    沈譯正在想辦法回答，就聽夭夭問：“這個掃描儀能掃描真人嗎？”

    沈燁搞不懂她又想干什么，但還是點(diǎn)頭，“可以。”

    夭夭揉了揉脖子，呻|吟：“我這幾天脖子又開始疼了，幫我掃描一下頸椎有沒有問題吧。這樣，我和小譯一起進(jìn)去，可以嗎？”

    沈燁眸光一斂，還沒開口，就沈譯搶白，“不行，你不能進(jìn)去?！?/br>
    夭夭專注的看他，他急的臉都白了，顯然，這個掃描儀真的有危險(xiǎn)，他不想她冒險(xiǎn)。但夭夭不怕，沈燁不會傷害她，她進(jìn)去只是保證沈譯的安全。

    夭夭對他的抗議根本聽而不聞，往cao作臺上一坐，問：“需要脫鞋嗎？”

    沈燁深深看她一眼，又看向沈譯，笑問：“你擔(dān)心什么，一起就一起，地方夠大?！?/br>
    沈譯忐忑不安的挨著夭夭坐下，幫她把鞋子脫下來，抱著她躺好，和cao作臺一起進(jìn)入掃描儀內(nèi)部。

    夭夭悄悄抓住他的手，問：“可以說話嗎？”

    沈譯點(diǎn)頭，“小聲點(diǎn)，外面聽不見?！?/br>
    “那你剛才怕什么？”

    沈譯身體有些僵硬，頓了一下才接道：“掃描用的激光頻率可調(diào)節(jié)范圍很大，最高頻的能把我們切成兩截?！?/br>
    “噗?！必藏矅娏耍@么危險(xiǎn)！

    怪不得沈譯不敢進(jìn)來，這種生命完全cao縱在別人手中的感覺，太讓人心驚膽戰(zhàn)了。

    沈燁看著電腦屏幕，上面是掃描用激光的頻率選擇界面，他拉動光標(biāo)，頻率一點(diǎn)點(diǎn)上升，夭夭眼前漸漸開始凝聚紅光，一條細(xì)密的紅線，從頭部開始，慢慢下移。

    夭夭想起沈譯那句沒有任何修飾的話，心懸得不行。

    沈燁看著掃描出的畫面微微出神，讓沈譯進(jìn)掃描儀的時候，他并沒有想那么多，但沈譯抗拒的樣子卻讓他再一次清楚的意識到，這個人工智能已經(jīng)對他產(chǎn)生了敵意，并且是不可消弭的敵意。

    他不能再留他了。

    否則日后會更難以收拾。

    沈譯扶著夭夭從掃描儀中出來，沈燁招呼他們過來，指著屏幕上的光片先對夭夭道：“我不是醫(yī)生，不過制造沈譯的時候研究過人體骨骼的模型，這是你的頸椎，骨頭沒有問題，別的地方我不敢肯定，明天帶你去醫(yī)院找醫(yī)生看看?！?/br>
    說完，頓了一下，看了沈譯一眼，“你的腿修理的很好，也沒看出有什么問題，不需要再做檢查了?！?/br>
    夭夭笑起來，“那我們走吧，這里挺不舒服的?！庇绕涫峭饷孢€有殘次品機(jī)器人一直被往焚化爐中投，沈譯看著心里肯定不舒服。

    沈燁站起來，笑道：“不，還有件事需要處理一下?！?/br>
    “沈譯的行為已經(jīng)違背了機(jī)器人守則，我需要把他的系統(tǒng)清零?！?/br>
    “你又要刪掉他的記憶？”夭夭立刻把沈譯擋在身后，狠狠盯著他，“不行，我不同意！”

    “不是刪除他的記憶，”沈燁嘆了口氣，正想給她說清楚，被沈譯冷淡的嗓音打斷，“是徹底抹殺我的存在?！?/br>
    沈燁笑了一下，“是這樣的，如果不處理掉你，其他機(jī)器人都變得和你一樣，會打量擠壓人類的生存空間，長此以往，機(jī)器人會變成地球的主宰，而人類則會淪落為二等公民，你的威脅太大了，我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br>
    “不！沈譯是唯一的，不可能再有第二個機(jī)器人像他一樣了，你不能這么對他！”

    夭夭說完，拉著他就走，“以后我們不會再來這里了，再見。”

    沈燁嘆了口氣，沒有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