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時彥嘴角抽了下?！巴哦啻?？”說那個是否太早了？

    子嫻不以為然：“她本就是為了那個人來到人間的，也不知道她在這人間游蕩多久了。”

    衛(wèi)時彥改口道：“那希望她能早日找到她要找的人?！辈皇撬麤]骨氣，而是一個人得多么的在意另一個人才能放棄永生變成一個凡人？

    衛(wèi)時彥又問：“對了，瞳瞳要找的是個人類？”

    “不是，是一個已經(jīng)灰飛煙滅了的妖。”

    衛(wèi)時彥手里一個不穩(wěn)險些翻車，好不容易才將車子控制好恢復(fù)正常駕駛?！盎绎w煙滅了？”

    子嫻點頭。

    衛(wèi)時彥看了眼瞳瞳：“那她？”知道嗎？

    “她拒絕相信。”

    衛(wèi)時彥：“......”

    衛(wèi)時彥忽然看開了自己和伯益的關(guān)系，自己和伯益到底是一個靈魂，并且他與子嫻都還存在。再怎么樣也比瞳瞳好，她找的人不僅死了，還死透了，灰飛煙滅，三界六道再無那人蹤跡。而瞳瞳自己，拒絕相信？然后就變成了一個凡人，衛(wèi)時彥嚴重懷疑還是非人的最后一段時間，瞳瞳的精神是否正常。

    做人應(yīng)該惜福！

    在公安局等了沒多久，瞳瞳的父母就找來了，女兒失蹤，二老都快發(fā)瘋了，整個煙臺就差翻個底朝天了。這真心不是夸張，而是真的。

    人來了衛(wèi)時彥才發(fā)現(xiàn)瞳瞳的出身在真心不錯，至少按著世俗的標準，這丫果斷是白富美。雖然年紀小了點，但她老子卻是山東首富，產(chǎn)業(yè)遍布山東，在山東之外也產(chǎn)業(yè)林立，各行各業(yè)都有涉及。

    瞳瞳不是這位大富翁的獨女，卻是唯一的女兒，前頭生了四個全是兒子，就這么一個女兒，物以稀為貴，自然愛若眼珠，找女兒把硯臺翻過來真心不是難事。

    終于找到女兒時，夫妻倆抱著女兒眼淚直流。

    衛(wèi)時彥很好奇，這兩位要是知道自己生的女兒就不是個人，會是什么表情。

    雖然子嫻說瞳瞳現(xiàn)在是人，但衛(wèi)時彥可不會認為瞳瞳就真的變成了人，充其量就是頂著一張人皮罷了，里子還是原來那個。

    在特勤處的時候?qū)O彬給衛(wèi)時彥看過神仙下凡渡劫的檔案，那些渡劫的神仙投了凡胎，外表是人，也和普通人沒什么兩樣，但你把他們的靈魂抽出來瞅瞅就不會這么認為了。馬勒戈壁，那變態(tài)的靈魂要是人，那這世上的人肯定已經(jīng)死絕了。

    靈魂強大也就算了，隕落的大能轉(zhuǎn)世為人的例子也不是沒有，可丫有些轉(zhuǎn)生者的靈魂......抽出來后什么形狀都可能，就是看不出人形。

    軀體可以更換，靈魂卻沒法換，瞳瞳前世是非人世界的大能，她這輩子......不發(fā)生意外的前提下她還是能當一個普通人的。

    不過，父母不嫌孩子丑，子嫻當年想吃了她父母，她父母都能忍了，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成天想著怎么吃了自己的孩子長大。瞳瞳雖然不是人，但不是兇獸，不會像子嫻那樣想吃了自己的親生父母進補，想來這對父母也不會多嫌棄孩子不是人的事實。

    話說回來，衛(wèi)時彥默默瞅了子嫻一眼，子嫻的父母心究竟有多寬才能接受一個天天想吃了自己的孩子？雖然家暴不斷，但那也是子嫻自己找的。

    子嫻忽的看向衛(wèi)時彥。“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毙l(wèi)時彥果斷否認，自己腦子里想的東西如果讓子嫻知道了，八成得抽死自己。

    子嫻狐疑的瞇起了眼睛，明顯不信，但她又不會讀心術(shù)，只能作罷。

    幫小瞳瞳找到了家人，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要買東西也吃了，這個時候不管是什么地方都關(guān)門回家吃年夜飯了，子嫻干脆拿了幾枚丹藥當禮物。

    “凡藥帶三分毒?！毙l(wèi)時彥提醒。

    “這是保健丸?！?/br>
    衛(wèi)時彥：你唬我呢，我都聞到丹藥香了。

    “我用煉丹的手法和材料煉的保健丸。”

    “吃了會怎樣？”

    “反正吃不死人?！?/br>
    “要不還是別送了，送禮太客氣了，你四千年前給伯益的家人送過年夜飯的禮物嗎”

    “那不一樣，皋陶一家子清楚我是什么，連我吃人時他們都能在一邊面不改色的吃人類的食物，我跟他們不用客氣。而你如今的家人，他們是普通人?！弊計估硭斎坏?，她在意衛(wèi)時彥，卻不會因為他而去對他的家人敞開心扉，最多就是看顧點，別讓非人生物找他們麻煩就是了，但如對皋陶一家子一樣敞開心扉無半點顧忌的相處卻是不可能的。皋陶可是用行動向子嫻證明了他是個可以信任的人，而衛(wèi)家人，跟皋陶還差得遠呢。

    衛(wèi)時彥著實佩服皋陶一家子的心理素質(zhì)，真英雄，敢于直面兇獸進食。

    子嫻最后還是帶著保健丹藥上門了。

    年夜飯很豐盛，子嫻已經(jīng)四千多年沒有用年夜飯了，再次吃到年夜飯，并且是一大家子人一起吃，她突然有些明白夕干嘛要綁架孩子了，過年時一個人吃飯真的很無趣。偏偏夕的情況不能去找他妹子吃飯，就只能逮些人陪他吃飯了。

    第74章 孰人孰魔？一

    衛(wèi)mama真的做了一千多個餃子, 子嫻吃得不亦樂乎, 年三十的餃子她這還是頭回吃到, 堯舜禹時代的人族烹飪之法還很單調(diào)，不是煮就是燉，再不就是烤。也就子嫻之前跟著親爹親媽生活時, 妖族進食都是生吞，生吃再好吃, 吃了幾百年也吃膩了, 因此才會覺得伯益弄的食物美味, 如果換了如今的子嫻，再讓她去吃那個時代的烹飪食物，她是怎么都不可能吃得下飯的。

    烹飪之法的單調(diào)也透出了另一個事實：堯舜禹時代妥妥的沒有餃子可吃，事實上，那個時候連面粉都沒有。

    雖然后來有了面粉，也有了餃子, 但子嫻都是一個人吃的, 而年三十, 她不是在睡覺就是在閉關(guān)修煉, 不想去看山下桃花源的熱熱鬧鬧。

    吃得高興，子嫻看衛(wèi)家人也沒以前那么無所謂了, 含笑敬酒，讓眾人不由失神。

    子嫻的皮相極好，兇獸這一品種，雖然原形多不怎么好看, 還沒理智，徹頭徹尾的野獸，但有了靈智再化形的話，化作的人形無一不是三界之中頂頂?shù)慕^色。

    佳人一顧傾城，再顧傾國。

    望著此時此刻的子嫻，衛(wèi)時彥忽然覺得，這話真心不是夸張手法，而是真有那樣的美色，只是描繪的對象一定不是人。

    年三十過去，衛(wèi)時彥繼續(xù)上班，特勤處的工作沒人性，要求隨叫隨到，不論什么時候什么地點。

    衛(wèi)時彥覺得很稀罕：“大過年的還有妖族吃人？”

    年與夕這對雙生神人出沒過的地方，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不會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負面的能量被吃得差不多了，想要再攢回來也是需要時間的。

    至于妖族吃人，妖族也是要過年的，并且比起已經(jīng)漸漸忘了了過年，而重視起萬圣節(jié)、圣誕節(jié)之類節(jié)日的人族，妖族對于傳統(tǒng)的年節(jié)是極為重視的。過了幾百甚至上千次年，都成習慣了，想改也改不了，過年前后應(yīng)該是特勤處最省心的時間段。

    然而這最省心的時間段，衛(wèi)時彥正準備去拜年，孫彬一個電話過來叫他去開會。

    孫彬隨手丟給衛(wèi)時彥一份文件：“妖族沒事，是上頭發(fā)神經(jīng)。”

    衛(wèi)時彥接過文件翻了下，嘴角忍不住抽了起來。

    文件就是一份通知，內(nèi)容簡潔明了。

    華中地區(qū)的雪瑩山莊為了方便管理妖族，給自己管轄范圍內(nèi)的妖口普查，以及戶籍登記?？偛靠囱┈撋角f這么干挺方便的，終于決定效仿，先在華東分部試驗一下，效果好的話再推廣至所有分部。

    衛(wèi)時彥覺得這政策挺好，妖族混跡人類社會，他們的那些證件......遠的不說，就說獬豸好了，一張二十五歲的身份證他已經(jīng)用了好幾年了，更離譜的是他的駕照，那就是一張白紙上了寫了駕照兩個字。

    為什么交通警察沒把獬豸抓起來？因為他認為那駕照是真的，別誤會，警察沒眼花，只是中了障眼法術(shù)而已。

    衛(wèi)時彥完全想象不了，人類社會到底有多少“人”的證件跟獬豸似的。

    另外，有了妖口戶籍，那些妖怪要是惹什么事，找起來也方便，不像如今，還得花半天去判斷哪個是人哪個是妖怪。

    見衛(wèi)時彥一臉的贊同，孫彬無力道：“雪瑩山莊有華中地區(qū)妖怪的戶籍可是君半神花了一百年時間整理出來的?！闭嬲饬x上的整理，華中地區(qū)所有妖族都被君長青給“拾掇”過。

    “你不去做怎么就知道自己也做不到？一百年是挺久的，可一代人不行，下一代繼續(xù)，總能處理好?！毙l(wèi)時彥道?！岸?，這政策真要推廣開來，最慘的不是華東分部，是西北?！?/br>
    孫彬愣了下，一想，還真是，西北分部不僅僅管著西北，還兼管著西南地區(qū)，一個是宗教問題嚴重，另一個是妖魔鬼怪大本營......好吧，雖然很陰暗，但孫彬就是覺得自己心理平衡了。

    “不過這政策怎么會先在華東試驗？”衛(wèi)時彥覺得很奇怪，這政策，感覺在華北地區(qū)試驗最適合。華北有都城，九州龍脈之氣匯聚，諸邪辟易，加上人口密集，靈氣稀薄，厲鬼之類的雖然多了點，魔的產(chǎn)率也高了點，但妖族很少。

    “本來是想在華北試驗的，不過我們這里不是有個鎮(zhèn)妖的吉祥物嘛。”孫彬意有所指的道。

    有子嫻在，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她存在的本身就是對妖族的一種震懾。畢竟，年代久遠的妖族都知道這位曾經(jīng)是人族的圖騰，也是特勤處真正的元老，哪怕已經(jīng)互炒了魷魚，可也沒見著子嫻對人類因愛生恨，摸不清子嫻的想法，妖族即便對人族的政策有意見也會忍著。

    衛(wèi)時彥：“......”他怎么就有種自己是個rou票的即視感？

    上頭既然下達了政策，孫彬自然要支持，第一個試驗點就是煙臺。然后......子嫻驚訝的發(fā)現(xiàn)別的妖族竟然敢靠近自己了，盡管是訴苦。

    “孟贏大人，您看那些人類，真是越來越過分了，我們逍遙自在的，他們怎么就這么煩呢......”

    “不就是吃了幾個人嘛......”

    ......

    子嫻不雅的挖了挖耳朵，等眾妖說得差不多后在眾妖期待的目光下終于來了句：“與我何干。”

    眾妖：“......”

    在子嫻看來這些妖怪純粹是無聊的，特勤處也就管管妖族吃人的事，可這里頭能鉆的漏子多了去。比如當年伯益讓她不能吃人，她不還是該怎么吃人就怎么吃？別人要傷害她，她自衛(wèi)殺人是很正常的事，而殺了人之后，尸體埋土里也挺浪費的，吃了正好節(jié)約土地。還有尸體，別人殺了人，她將尸體吃掉不是完全無污染的清潔方式嗎？前者，誰也無法指摘她殺人有錯，而后者，她是吃了人，但人并不是她殺的。

    據(jù)子嫻所知，現(xiàn)代還拿人當主食吃的妖族幾乎不存在了，畢竟現(xiàn)代人的體質(zhì)......吃多了還得當心吃出問題來。妖族吃人，不過是打打牙祭而已，或是采補，幾年甚至幾十年才吃一次人，完全可以效仿她以前的風格。

    至于不吃人的妖怪，那就更不用擔心了，妖族不吃人，特勤處也不會沒事去找妖麻煩，就算是素食妖族也是有法力的，特勤處又不是瘋狗，逮誰都想咬一口。

    最重要的是，特勤處頭疼的對象可不止妖族，還有人族的修真門派。

    遠古時人妖大戰(zhàn)時，所有人族煉氣士因為出身種族的關(guān)系自然而然與人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但隨著妖族與圖騰的沒落，沒了外患，人族的內(nèi)憂就來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同理，人無外患，必有內(nèi)憂。

    修真門派為了獲得更多的資源想要掌控人王，而人王想要將所有生靈踩在腳下，主宰其生殺予奪。

    若只是雙方立場不同也就算了，特勤處對修真門派與人王誰占上風的興趣不大，只要人族還是人間界的老大，誰占上風，重要嗎？重要，雖然帝王自大狂妄，雖然帝王與修士一樣都不將普通人族當成人，一個拿普通人當螻蟻，另一個拿普通人當被馴養(yǎng)的羊群，但帝王比修士更適合人族，畢竟修士越修越忘情，最后無情了。而帝王，缺點再多也還是個人，是個人他就會想要好好活下去，那么心理不管怎么罵普通人賤民行動上都會好好治理國家。

    權(quán)衡利弊，特勤處站在了世俗王權(quán)那一邊，而漫長的歲月里，這些修道的人爆發(fā)了不少沖突，先秦時代王朝更迭不乏修士的手筆。

    先秦之后修真門派因為種種原因?qū)κ浪椎母缮嬖絹碓缴?，按理特勤處?yīng)該和修真門派好好談?wù)劻?，但架不住帝王沒事找事。

    人得到了無上的權(quán)利后都會希望能夠永遠的享受權(quán)利，秦始皇追求不死藥，漢武帝寵信方士，追根究底就是為了長生不死。但......那是不可能的，天道注定，人王必須是人，而長生不死了，那還是人嗎？

    哪個君王要真長生不死了，若不馬上退位讓賢不再干涉世俗，天劫立馬上門。

    這事在修真界是人盡皆知的常識，卻不會有人告訴帝王，即便說了，帝王也會選擇性無視。為了長生不死，那些帝王將相也夠拼，找上了修真門派，然后......新的矛盾爆發(fā)了，特勤處這次是真的成了夾心餅干。

    特勤處算是將妖族和同族的修真門派都給得罪了，所謂孤臣莫過于此，只是這個孤臣對待帝王也沒多少敬意就是了。

    特殊的歷史使得特勤處不僅要防備妖族還得防備修真者，那些修真者害起人來比妖族有過之而無不及，殺人取血rou甚至靈魂煉丹煉器，人族修真界不乏這一類的東西。

    清楚特勤處夾心餅干現(xiàn)狀的子嫻可以篤定，特勤處絕不會對妖族趕盡殺絕。

    明知鷸蚌相爭只會漁翁得利還要作死，特勤處沒那么傻，自然，這有個前提，妖族也別太過分。如瞿言那樣偶爾打牙祭吃幾個就算死了也是造福社會的人，亦或如子嫻曾經(jīng)那樣，不殺人，只是看著人族自己殺人，然后撿尸體吃，亦或是人與妖之間本身就存在因果，如人欠了妖，因果注定人族賠命......特勤處都會睜只眼閉只眼，可妖族若是亂吃人，并且拿人族當常食甚至主食吃，特勤處肯定豁出去拼了。

    第75章 孰人孰魔？二

    人與魔有什么區(qū)別呢？或許根本沒有區(qū)別, 人即是魔。

    一個充滿誘惑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你不是看到了嗎？她并不是人, 是妖?！?/br>
    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遲疑的道：“可她......”

    “她的靈魂很值錢, 把她的靈魂給我，我便不要你妻兒的靈魂了?！?/br>
    “瞳瞳她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