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嫻問：“我應該知道什么？”

    紅線使誠懇建議道：“你可以找個人做一下試試，不過得找個不想活了的?！?/br>
    “我又不會吃了他。”子嫻無語道，說完便發(fā)現紅線使表情不太對，總不成自己真會吃掉一張床上的人？

    “我還沒死?！毙l(wèi)時彥也提醒。

    “就是你沒死我才讓她找別人試試啊。”紅線使理所當然道。

    衛(wèi)時彥氣得擼袖子就想揍人，紅線使見了趕緊道：“兇獸天性兇殘暴虐，而兇獸的食物......除了同類啃不動，別的生物......”沒什么是兇獸不能吃的。

    “子嫻的性情很好?！毙l(wèi)時彥道，子嫻的性格談不上熱心，但也不是什么壞妖。

    “你會這么認為是因為她一直在你面前偽裝，克制著屬于兇獸的本性，你要是見著她的本性就不會這么認為了。不過再怎么克制，她都是一頭兇獸，不論悲喜，情緒起伏太大就會削弱對本性的壓制，夏初時的洪水，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當時無法克制自己的本性。而燕好之時，她不可能沒有情緒起伏?！睕]有強悍的實力與生命力，跟子嫻發(fā)生關系絕對會要命。

    這也是兇獸多純血，混血少得可憐的原因，除非兇獸本身就是個母的，否則伴侶都被吃掉了，如何能生下混血后裔？

    紅線使沒見過兇獸本性的模樣，但他曾聽說過神族那位帝君的豐功偉績。

    那位若非帝君，若非身世太過特殊，力量太過強悍，神族鮮有敵手，又有交友遍三界的先君留下的龐大人脈相護，早不知被神族給清理多少回門戶了。

    子嫻如今看上去是很正常沒錯，但扒開那層偽裝，紅線使相信在場所有人都得奪路而逃！

    衛(wèi)時彥無語的看向子嫻：這家伙說真的還是假的。

    子嫻點頭：“沒騙你?！彼拇_在衛(wèi)時彥面前偽裝，但燕好時會吃掉伴侶，她還沒試過，就不太清楚了，但考慮到兇獸的天性，可能性極大。

    一旁的孫彬忽然覺得衛(wèi)時彥命真好，碰上的是一頭某方面比較冷淡的兇獸，衛(wèi)時彥對子嫻的那點心思他是知道的，如果是一頭正常的兇獸，衛(wèi)時彥這個時候只怕已經成了子嫻的盤中餐。

    “你還是趕緊分手算了?！睂O彬由衷建議衛(wèi)時彥。

    衛(wèi)時彥毫不猶豫的回了兩個字：“放屁！”

    偽裝又如何？至少子嫻與他相處時會偽裝本就是一份心意，那可是一頭兇獸！

    讓他明白她不是什么食草動物，又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他，衛(wèi)時彥忍不住犯嘀咕，子嫻這樣的表現是不是說明她心里對他也不是全無感覺？

    衛(wèi)時彥一下子就高興了起來，至于子嫻天性兇殘暴虐什么的，他完全無視了。

    自己作死，別人也不能攔著，孫彬聞言便不再提這事，而是換了個問題。

    “不對啊，如果子嫻會在那個時候吃......你還讓她去扯神仙的紅線，就不怕出事？”孫彬忽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紅線使反問：“你覺得兩個加起來活了百萬年的神仙能被她給吃了？”

    孫彬無言以對，百萬年？這些神仙的生命長度活脫脫的就是人類進化史。不過活到這份上的神仙，還真不太可能被子嫻吃掉。

    衛(wèi)時彥不悅道：“子嫻奈何不了兩個神仙，他們卻可以殺了子嫻！”

    紅線使不以為意。“這你大可放心，三界神魔，但凡腦子正常都不會殺子嫻?！?/br>
    衛(wèi)時彥不由一怔?！疤哦君埐皇巧衲У慕蓡?？”所謂過街老鼠，神魔喊打莫過于此。

    “曾經是，但神族有一位帝君是太古毒龍的混血后裔，她欠太古毒龍一族一樁大因果。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然而這天地間只剩下了子嫻這么一頭純血太古毒龍，她要還錢就只能還給子嫻這個太古毒龍一族唯一的繼承人。而清任上神是兇獸出身，對子嫻的興致頗高，還有一位同樣出身兇獸的魔君，他很期待子嫻日后化身為魔。”

    簡言之，除非有本事同時挑上這三位恐怖存在，否則不管是那尊神都不敢殺子嫻，要知道那三位不管是哪一位都不是什么善茬，殺人滅族的事都干過不少。

    衛(wèi)時彥秒懂，子嫻本身背景很單純，但她的種族背景不單純。

    子嫻用陳述的語氣道：“我沒興趣摻和神仙的情劫?！?/br>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同理，神仙渡劫，誰摻和誰倒霉。

    紅線使立馬換上一副哀求的表情：“你就不怕渡劫失敗，他們墮魔嗎？”

    子嫻聞言笑了。“我是兇獸沒錯，但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經開了靈智，有了腦子。”頓了頓，子嫻又道：“或許是你沒長腦子?！?/br>
    紅線使不解，什么意思？

    “神仙渡情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夠成為渡劫者的情劫，兩者之間必然有因果糾纏著，這才會被因果攪和到一起，渡劫的同時了結因果。我若去扯斷紅線，要面對的不僅僅是自己會被姻緣纏上，還有因果，一個上仙一個上神之間的因果也會跑我身上?！弊計棺詥栠€沒活膩，神仙的因果糾纏上了準沒好事。

    衛(wèi)時彥隨口問：“那神仙之間有什么因果?。俊?/br>
    “不知道，我又不了解他們，但肯定有因果，否則也不會有如今這種情況。不過仔細想想，神仙中一直流傳他們不和的事，兩個人如果不和，總該有個原因。我琢磨著，他們不和的原因說不定就是導致了他們如今這場無妄之災的因果?！?/br>
    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同理，也不可能有兩個人無緣無故就看對方不順眼。

    “那不是紅線使一時手賤嗎？”衛(wèi)時彥還是覺得奇怪。

    子嫻反問：“那么的人，他對著誰的時候都沒手賤，獨獨見到他們的時候手賤，你不覺得很巧嗎？”

    衛(wèi)時彥愣了下，最后指了指頭頂，他記得子嫻曾經提起過名為天道的存在，一個跟超級計算機差不多的意志，一個只論因果與洪荒宇宙生生不息發(fā)展下去的死板意志。如果兩位神仙之間是因為因果，那么八成就能和天道扯上關系。

    天道無情，只算因果，講理講情都沒用，如人不可能讓一臺計算機懂得講理講情。

    子嫻點頭，說實話，她很懷疑紅線使和那兩位神仙之間是不是也有因果，否則怎么手賤亂牽紅線的怎么就不是別的人偏偏就是他？

    雖然子嫻沒興趣摻和神仙渡劫，但孫彬真心怕。

    若是有個強大是神仙在人間界化魔，人間界就真得悲劇了。鑒于此，孫彬拎著衛(wèi)時彥去看踩點了，自然，拎上衛(wèi)時彥不是因為想要衛(wèi)時彥出謀劃策，而是真有個萬一，把衛(wèi)時彥踢出去，子嫻絕不可能坐視不理。

    對此，衛(wèi)時彥真心想給孫彬跪了，子嫻是不吃人了，可您老人家要再這么無恥下去，子嫻就算不吃人了也一定吃了你的。

    “別怪我，誰讓她如今是人間界最強大的，而有些事特勤處解決不了。”孫彬也表示無奈，遠古時代，子嫻談不上最強大，但在神魔退隱、末法的如今，子嫻這頭從遠古遺留到如今的兇獸卻是最強大的，再加上太古毒龍這一族與諸多神人之間錯綜復雜的因果，若是不加以利用，他自己都覺得對不住自己。

    衛(wèi)時彥沉默的看著孫彬。

    “這么看我做什么？”

    衛(wèi)時彥坦誠道：“我在想，如果四千年前的人族也是如你這樣對待子嫻，那我就一點都不奇怪為什么我一死她就跟人族鬧翻了。”

    不是意外，而是必然。人性多疑，妖性又兇殘，從一開始就注定無法和睦共處，只是因為中間有一條紐帶，再不和，可以壓制和化解，但紐帶沒了，積年的恩怨立馬就爆發(fā)了。

    孫彬默然，了解四千年前歷史真相的他不會將衛(wèi)時彥的話當成褒獎。

    多疑與殘酷不僅僅是兇獸的天性，也是人族的。

    別看如今人族和妖族相處得還可以，但除了被君長青接管的華中，其余地方的人妖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和平共處。概因那不是人族心甘情愿的，滅亡妖族才是人族的最想干的事。然而存在即合理，天道演化了妖族從來都不是讓它被人族滅絕的。

    天道可以容忍諸族為生存而相互殺戮，但它也在計算著因果，殺多了就得還，人性人情什么的，天道沒這玩意。人族不加以控制自己的獸性，肆意殺戮的結果便是因果積攢多了，終于嘗到了自己親手種下的苦果，這才稍加收斂。

    子嫻生錯了時代，若是生在近千年，她不會有什么事，因為人族已經嘗到了教訓，知道了適可而止。但堯舜禹時，人族還沒嘗到教訓，多疑與殘酷的天性主宰著人族的腦子。

    第82章 精品與速成品

    “你們在討論我嗎？”

    一把清脆悅耳如昆山玉碎的聲音的插了進來, 孫彬僵硬的扭頭, 子嫻不知何時站了兩人身旁, 而他們沒一個人有感覺。

    馬勒戈壁，這樣的存在真的是如今的人間界還可以容納的嗎？

    孫彬很是懷疑。

    人間界被人族折騰得遠沒了遠古時的承受能力，太過強大的存在都已無法本體下凡, 而人間界太過強大的存在也會在天劫后被驅逐。然而子嫻，以前沒想過, 如今孫彬隱約意識到一個問題：子嫻的力量似乎正好卡著人間界的臨界值。

    這世上會有這么巧的事嗎？一個“人”的力量始終卡在一個世界的臨界值上, 一絲不多, 一絲不少？

    “她這么明顯的犯規(guī)，怎么就一點事都沒有？”孫彬問同樣尾隨而來的紅線使。

    “南明的先君交友遍天下，她隕落后，眾上神對她的繼任帝君多有眷顧?！?/br>
    孫彬還是不太懂的看著紅線使。

    紅線使輕咳了下：“欠太古毒龍因果的就是南明神族的帝君。”

    “如此包庇兇獸，她居然沒被推翻？”孫彬大奇?！澳厦飨染娜饲檫€挺好用的?！?/br>
    紅線使繼續(xù)尷尬：“南明先君不是壽終正寢的?！?/br>
    “這我知道，神人的壽命根本沒有盡頭?！?/br>
    “很多神都因為她的死欠了她因果。”

    “呃, 她是怎么死的？”孫彬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想了想, 還是道：“算了, 這問題你當我沒問?！?/br>
    有些事，知道越多, 死得越快。

    紅線使又道：“妖族的上代妖君是南明先君的情人，對小姨子也多有照顧。”

    衛(wèi)時彥忍不住插道：“神和妖也能結婚？”如果這樣，那他跟子嫻還真不算什么了。

    “不，南明先君的夫君是天帝太子, 妖君只是她的情人?！?/br>
    子嫻眉頭跳了跳，忽問：“你剛才說上代妖君，那現任妖君是？”

    “哦，他是上代妖君的私生子?！鳖D了頓，紅線使又補了一句：“半神半妖?！?/br>
    紅線使的眼睛里寫滿了四個字：你們懂的！

    在場一妖兩人皆側目，若是如此，那南明先君最后掛了委實不足為奇。

    天界怎么個情況不了解，但在人間界，一個太子妃紅杏出墻，還搞出了私生子，凌遲處死都是輕的。

    子嫻皺眉問：“南明神族現任帝君與上任帝君是什么關系？”南明現任帝君她是見過的，性格非常......好吧，那位上神比兇獸還沒人性，子嫻琢磨著，那位主只怕受過自己還大的刺激。

    “哦，她們是雙生子，說起來這還是神族的一段公案。先君生而為火鳳凰，是最純正的神人，而如今的帝君則是半個魔，更流淌著兇獸的血液。因此當年先君登上了帝君之位，姐妹倆掐得特別厲害，幾乎你死我活，卻不曾想先君死后......”紅線使頗為不解，先君死于斬神臺后，該傷心的人沒傷心，不該傷心的人......現任帝君自然也沒掉半滴眼淚，先君在世時，三界神魔皆知最想干掉先君的就是她，但先君真死了，一心一意給先君報仇的卻還是她，當年參與的神人被她吃掉了七八成，剩下兩三成則被妖族吃了。

    衛(wèi)時彥更加好奇：“雙生子怎么會出現一個神一個血統(tǒng)不純的情況？”基因學也沒這么詭異的案例吧？

    “這就不知道了，她們是更早的一位帝君的私生子，父不詳。”所以沒人能弄懂南明前后兩任帝君是怎么個情況，前帝君從不著調，跟她說話，沒幾句話的功夫，你什么都沒套出來，她卻將你的底給摸了個底朝天；現帝君兇殘暴戾，除了不食同族，她什么都吃，包括神人。如此，不管多么好奇，也沒人敢向這兩位打探她們的身世。

    子嫻愣住，忍不住想起了數千年前見過的那個風華奪目的女神，如此離奇的身世，唯一的親人亦被處死，難怪。

    衛(wèi)時彥敏銳的發(fā)現了子嫻的情緒不太對：“子嫻你怎么了？”

    “我只是有點明白為什么當年少凰會和我瞧對方順眼了。”子嫻低語，因為她們有著相似的經歷，也同樣不曾放棄希望，天性暴虐殘忍又如何？難道就不能控制嗎？然而天性可以控制，逝去的人卻不會回來。

    “少凰？”衛(wèi)時彥不解。

    “南明帝君，你見過的，四千年前?！鳖D了頓，子嫻又補了一句：“你當年差點進了她肚子?！?/br>
    衛(wèi)時彥嘴角抽了下?！吧袢艘渤匀?？”

    子嫻道：“少凰不算正統(tǒng)神人，除了鳳凰，她什么都吃?！眹栏駚碚f，那位主活脫脫一個披著神皮的魔，而且子嫻很懷疑，少凰不吃鳳凰不是因為她還記得她自個也是一頭鳳凰，而是她沒忘

    記，鳳凰是她的血親。然而就是那樣一個魔性深重的神竟會與一頭兇獸一見如故，雖然初見時不怎么愉快，自己還差點被少凰給玩死，但子嫻不否認，她挺喜歡少凰的，不是她抖m，而是少

    凰與她太像。

    有人白首相知仍按劍，亦有人傾蓋如故。

    她與少凰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