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凰并不驚訝衛(wèi)時彥的回答，并不是每個人都跟她無法無天的，洪荒時代跟天帝結(jié)了仇，哪怕知道自己只要俯首下跪，天帝不會找自己的麻煩。因為南明王族雙生子也是最后的兩位王族直系成員不和，八荒六合神盡皆知。天帝沒必要對少凰趕盡殺絕，然天帝疏忽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南明這碩果僅存的兩位王族之所以不是有仇，而是理念不同，一個太顧全大局，另一個完全肆意妄為。

    大局？少凰表示，那是什么，老娘不知道。

    因此少凰登上王位后第一件事便是毫不猶豫的發(fā)起神戰(zhàn)，打得無數(shù)生靈滅絕，打得天崩地裂，混沌魔物由天地的裂痕中涌入，打得神戰(zhàn)結(jié)束后少凰在輪回里受盡千萬世的苦楚才得以洗去因果成就上神之位。而成為上神后就立馬被發(fā)配裂痕之門，幾百萬年才有一次換班的機(jī)會。

    然，即便是如今，少凰也可以篤定的說，她不后悔，即便時間倒流，她只會早早的把孟凰從王位上掀下去，更早的......砍下天帝的頭顱！

    王是什么？是統(tǒng)治者，既然是統(tǒng)治者就應(yīng)該享受這份權(quán)利，利用這份權(quán)利讓自己過得痛痛快快的，跟個苦行僧似的嚴(yán)于律己是干嘛？沒事找虐？

    得虧衛(wèi)時彥不會讀心術(shù)，即便會也讀不了少凰的心思，否則非同情死少凰她姐不可。

    得是倒了多少輩子的血霉才能攤上這么個討債鬼似的親妹子？

    第196章 選擇

    “我們打個賭吧?！?/br>
    問天底下哪位神人最想讓人想發(fā)瘋, 衛(wèi)時彥表示：唯少凰！

    在確定衛(wèi)時彥不想滅世后, 少凰又拔出了那柄非金非木非玉的黑色長劍, 黑色的長劍吞口是同色的鳳凰，神態(tài)栩栩如生，透著一股nongnong的桀驁。

    伯正都已經(jīng)讓殺了, 還拔劍做什么？

    衛(wèi)時彥正不解便聽少凰道：“兇獸是公認(rèn)的難殺，這世間也鮮有神器能傷它們的神魂, 但我這柄墨凰以我的一根骨頭與開天火靈的一截骨殖煉制而成, 能傷兇獸的rou身。而飲過桓寂之血, 它又多了一個能力，能滅兇獸神魂?！?/br>
    衛(wèi)時彥默，差點殺了自己親爹/娘是很值得自豪的事嗎？

    “......住手！干嘛呢你！”

    拔劍準(zhǔn)備屠龍的少凰聞言理所當(dāng)然道：“殺寧淵。”

    衛(wèi)時彥趕緊擋在了毒龍身前，盡管他如今的個頭連毒龍的一片鱗甲都不如，盡管他連讓少凰出劍的資格都沒有，卻仍擋在了前面?！澳銡⑺鍪裁?？”

    少凰道：“兇獸如果沒有靈智, 破壞力會很恐怖, 你既不讓我?guī)退郎缡? 便只能殺了她啰?！?/br>
    少凰覺得挺可惜的, 她真不想殺了寧淵，可她也不想背這滅世的因果, 洪荒時代的舊事她不后悔卻也不想再遭一回罪。衛(wèi)時彥與寧淵之間有著很重的因果，若是衛(wèi)時彥方才不拒絕她，那么她就算幫忙，這因果最后也只會算到寧淵頭上, 而寧淵是純血兇獸，純血兇獸與混血的最大區(qū)別就是純血殺人滅世不犯法不沾因果。死去的人只能自認(rèn)倒霉，沒有人會為他們討個公道，只因兇獸是眾生之果，做為蕓蕓眾生的一份子，吞服毒果自是理所當(dāng)然，被毒死了只能說活該。

    這都什么思維邏輯?。啃l(wèi)時彥覺得少凰簡直絕了。“你還欠著她因果呢。”

    “你可知，這世上除了欠債還錢還有一種了解因果之法?！?/br>
    “什么？”

    少凰略森冷的道：“人死債消?！?/br>
    衛(wèi)時彥錯愕不已，知道上神大人您老兇殘，但這也......忒兇殘。

    事實上，若是隨便換個上神在此都會呵呵告訴衛(wèi)時彥：所有上神中，少凰雖非最厲害的，卻一定是最兇殘的，丫肆意妄為到有時連自己的小命都能忘了。

    發(fā)現(xiàn)還因果變得無比棘手和麻煩后，為了省事毫不猶豫滅了債主這種事，少凰......不是沒干過。

    對于上神的節(jié)cao和下限永遠(yuǎn)都不要抱有期望，活到那個份上，所謂節(jié)cao，所謂下限，早被時光消磨得差不多了。

    不過衛(wèi)時彥即便原本不了解，如今也了解了。

    “就沒別的辦法？”

    “沒有?！?/br>
    “為什么一定要我做選擇？”

    “自是我不想背此因果，滅世因果，極重，縱是不死亦會生不如死許久。而你與寧淵因果糾纏極深，她欠你太多，你替她頂過因果，按著因果，她亦當(dāng)為你頂一次，介時滅世因果自會算她頭上?！?/br>
    衛(wèi)時彥冷冷道：“然后不死也生不如死的就變成了她。”

    “怎會，寧淵是純粹的兇獸，殺人滅世不沾因果，這筆到她頭上只會被勾銷?！庇袀€兇手親爹/娘，并且曾經(jīng)想弒.父/母，為了確保成功，少凰對兇獸一族很是做過一番了解，對兇獸一族特性的了解不比兇獸自身差多少。

    講真的，說攤上少凰這種親人，絕逼是倒了血霉真不是沒道理。

    不過少凰也的確很神通廣大，除了不把人命當(dāng)人命?？伤驳拇_有這個資格，按著人類某些偏激的弱rou強食邏輯，少凰有資格主宰所有人類的生死。但與人類那些敗類不同的是，敗類無所顧忌，而少凰有所顧忌，她清楚因果，也不想沾上這種麻煩。

    衛(wèi)時彥最后只得說出了開頭這一句話。

    琢磨著反正也無事，少凰便道：“且說來聽聽?！?/br>
    “你不是說子嫻降世是奉天道之命滅世嗎？那我們便讓子嫻自己來決定是否滅世吧?！?/br>
    少凰瞅了眼毫無靈智可言的毒龍，這還需要問嗎？

    衛(wèi)時彥自然知道毒龍如今的狀態(tài)，有天性與本能，獨無靈智人性，而兇獸的天性本能......被視作食物的蕓蕓眾生都傷不起?！白屪計拱粗南敕▉頉Q定，不是天性本能。”

    這題就出的有點難了。

    慶幸的是，接題的是少凰，一位生于大洪荒時代后期，活躍于整個洪荒時代的古神。

    活得久至少有一個好處：見多識廣。

    自己做不到的事并不代表別的“人”也做不到。

    少凰在衛(wèi)時彥眼前消失了一秒，一秒后又出現(xiàn)了，手里拎著個穿著病號服咬著蘋果的孩子，仔細(xì)一瞅，赫然是瞳瞳。

    可憐的娃，差點被人給殺了，好不容易在醫(yī)院里急救回來，吃個蘋果享受一下就被拎到海上來了。

    還有沒有人權(quán)了？

    瞳瞳氣呼呼的瞪著少凰，少凰極美，孟凰生前被稱為八荒六合第一美人，與她雙生的少凰盡管聲名狼藉，容貌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太古神族的容貌本就得天地造化，隨便拎一個最普通的放在人間都是天下第一美人，而神族第一美人的雙生姐妹......少凰的氣質(zhì)和性格若正常一些，溫和一點，不時不時抽瘋，洪荒時，八荒六合第一美人說不定就是她了。

    可并不是每個人都清楚少凰的兇殘本性，每個初見少凰的人，不論是人還是神都會被少凰所迷惑，驚艷于少凰的美。自然，初見越驚艷，了解后就越不寒而栗，蛇蝎美人莫過如此。

    瞳瞳詭異的無視了少凰的美色，一臉氣憤。

    顯然，就算換了殼，記憶都沒了，瞳瞳仍對少凰的本質(zhì)“刻骨銘心”——蛇蝎美人一枚。

    少凰瞅著氣呼呼的瞳瞳，亦吐出了四個字：“執(zhí)迷不悟?！?/br>
    天下間的公烏鴉死光了嗎？

    就算烏鴉死光了，天地間就烏鴉一個物種嗎？

    犯得著吊死在一棵樹上嗎？

    瞳瞳想罵人，我在醫(yī)院好端端的，你把綁架到海上來不說，還罵我，混蛋！

    少凰沒給瞳瞳罵人的機(jī)會，一掌拍在了瞳瞳的腦袋上，然后一彈，一道金色的人影自瞳瞳體內(nèi)飛出。

    那是一個非常奇特的人，著繡著木葉紋的金色深衣，頭戴金色的扶?；ü冢髅魇巧萑A的顏色，它卻給穿出了恬淡悠然的味道。

    啥？為什么用“它”？

    自然是衛(wèi)時彥也看不出對方是男是女。

    做為一名修士，就算看不出別人的修為，性別卻是一定能看出的，可眼前這位，衛(wèi)時彥著實看不出。

    說它是女子，它的英氣不遜男子。

    說它是男子，它又有著女性的柔美。

    更重要的是，衛(wèi)時彥覺得，對方不是男性也不是女性，非男非女，不是人.妖就是太古神人。而這位的出場方式太奇，顯然是后者。

    衛(wèi)時彥試探的問：“扶桑上神？”

    扶桑整理了下頭上有點歪的花冠，迷惘得看了看中周圍，轉(zhuǎn)世為人身時，屬于妖神的那部分意識和記憶是沉睡著的，醒來后需要一些時間來融合。就好像一個失憶的人，突然恢復(fù)了記憶，肯定需要時間來整理整理。

    整理完畢，對于自己這一世的遭遇有了了解，扶桑頓覺無語。

    生孩子生下個想吃了自己的兇獸，絕逼是個悲劇。

    當(dāng)年若非太陽界實在是太枯燥乏味，扶桑絕不會將寧淵留在身邊撫養(yǎng)長大，太危險了。

    如今又碰上，扶桑的心不復(fù)雜是不可能的，打死它也想不到寧淵竟然會有知道人性二字怎么寫的時候。

    “你很不錯?！狈錾πl(wèi)時彥道，大洪荒時代，鳳凰讓寧淵產(chǎn)生了思考的欲望，而遠(yuǎn)古時代，衛(wèi)時彥讓寧淵有了心，頭一次想要守護(hù)什么，而非一如既往的毀滅。

    若是平時，被岳老子/母如此夸贊，衛(wèi)時彥一定會很高興，一直以來，娶妻最難搞的不是妻子本身，而是岳老子。

    辛辛苦苦把女兒給撫養(yǎng)成人，最后便宜了不知道哪里來的臭小子，是個人都會不爽。

    可如今......瞅著子嫻如今的模樣，衛(wèi)時彥高興不起來。

    不過......捆仙索什么時候斷的？

    衛(wèi)時彥腦子里產(chǎn)生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已經(jīng)落在了毒龍的爪子里，毒龍抓著衛(wèi)時彥往嘴里送，眼看就要塞進(jìn)嘴里，近得衛(wèi)時彥都能摸到毒龍鋒利而雪白的利齒了。

    扶桑眼疾手快的抓出一支金色木杖敲在毒龍爪子上，毒龍吃痛放開了衛(wèi)時彥。

    衛(wèi)時彥呆愣的立在原地，驚魂未定，他感覺得出來，方才那一刻，毒龍是真的要吃了他，她是真的不認(rèn)識他了。

    這種心臟鈍痛的感覺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這么難受？

    “它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認(rèn)識你了，它已經(jīng)是一頭徹頭徹尾的兇獸，六親不認(rèn)，見誰都想吃掉。即便日后恢復(fù)靈智，它也是寧淵?！鄙倩擞朴频?，同時拔劍準(zhǔn)備對付毒龍。

    “別殺她！”衛(wèi)時彥駁道，“它之前并不想吃我?！?/br>
    “哦，那大概是它的靈智還沒消失干凈，對你還有點印象，不過現(xiàn)在......顯然完全不認(rèn)識你了?！鄙倩藢πl(wèi)時彥投以同情的眼神，同時對毒龍出劍。

    這世上最遙遠(yuǎn)的距離不是我愛你，你卻不知道；也不是我愛你，你卻沒有愛人的能力；而是，我愛你，你也愛你，可你卻不認(rèn)識我了，還想吃了我。

    衛(wèi)時彥當(dāng)沒聽到少凰同情而幸災(zāi)樂禍的話語，再次擋在了毒龍面前。“她沒有靈智，我們就無法打賭?！?/br>
    少凰一想也是，這是個問題，不過還是先把兇獸打倒再來討論這個問題比較穩(wěn)妥?！澳阍俨婚W開又要被它吃了?！?/br>
    衛(wèi)時彥一邊躲著毒龍的爪牙攻擊一邊問少凰：“你不殺她？”

    “你信不信我撒手不管了？”

    “你欠她因果?！?/br>
    “以后再還就是了?！?/br>
    衛(wèi)時彥咬牙想了想，問：“那你可否將我與她送往混沌?！?/br>
    “讓她毀滅這個世界就那么難？”

    “有人要毀滅南明，你會如何？”

    “屠它全族。”

    “若是你至親至愛之人呢？”

    “那不可能，雖然我至親至愛之人可以眼都不眨的為我去死，可她重視南明勝過我，南明與我二選一，她只會選南明?！?/br>
    衛(wèi)時彥無言，上神大人您老真了解自己在別人心里的地位?！拔覠o法看著一個世界毀滅，可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子嫻，哪怕她今后一直如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