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神槍手最擅長的便是遠距離攻擊,他可以cao縱槍里的子彈讓它射中在任何一個位置,但對上林飲無這個兇名在外的還是不免有些心虛。怪只怪只有他最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不然哪里肯接下這個隨時會死的“重任?” 他一邊變換著自己的方位,一邊不斷朝著林飲無射擊,心中也暗暗唾罵狂風(fēng)等人的慢動作,不就是去綁一個普通人么,怎么時間耽誤了這么久還沒有給他撤離的消息?他們莫不是要借著林飲無的手殺了自己? 神槍手心中越想越急,眼看著他呆過的每一個地方都被林飲無毀的干干凈凈,而自己的子彈還未接近林飲無就被擋了下來,心思也越發(fā)急切。死過一次的人更加懂得死亡的可怕,要是落在林飲無手中,可是生不如死! 不管了。 神槍手一口氣打了十槍,不肯再和林飲無耗下去,至于狂風(fēng)那邊成不成事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先跑了再說。 —————————————————————— 晏承舊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被人扛在肩膀上,眼前一片漆黑,身體也受到了禁錮,不但全身上下都被綁著,空間也狹窄的很,看樣子仿佛自己正在一個睡袋里。 睡袋? 現(xiàn)在是白天? 等到腦子稍微清醒一些,昏迷前的記憶立刻在晏承舊腦海中想起。如果他沒有料錯的話,自己應(yīng)該是落到了那幾個陽選者手中。如今想要逃卻是不能了,不如先聽聽看他們會說些什么? “那個晏承舊還沒有醒么?”音波看著狂風(fēng)肩膀上的睡袋說道。 “哪里有那么容易醒?”狂風(fēng)將晏承舊換到了另一邊肩膀上,對自己要來當(dāng)這個苦力的事情頗為不滿,“起碼也要天黑才能醒過來呢。不過老槍那個家伙怎么還沒有追上來,難不成他被林飲無給殺了?” “他說在醫(yī)生那里等我們?!币舨ㄎ⑽櫭嫉溃八f林飲無恐怕料到了什么會追上來,讓我們最好繞路,免得被他攔住。他是不愿意再和林飲無對上了。” “嗤?!笨耧L(fēng)不屑的嗤笑了一聲,“他不是自負槍法厲害么,千里之外取人首級?怎么才和林飲無打了個照面就慫成這個樣子了?” 晏承舊聽到這里,心里的猜測徹底落實,果然是因為林飲無那個家伙!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吧。 “林飲無能夠獨自在外行走這么久,肯定有他的過人之處。老槍也算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面對一整支軍隊都沒有眨過眼睛,現(xiàn)在他如此忌憚林飲無肯定有他的原因。”音波看了一眼自負的狂風(fēng),心中的危機感越來越重,“我們抓這個晏承舊已經(jīng)花了太多時間,身上的傷也還沒有好,不如就先去醫(yī)生那里,甩開林飲無再說。” “噯,那我的巧克力豈不是要過幾天才能吃到了?”小鬼頭聽見這個回答有些不滿,要不是他力氣小扛不動晏承舊,早就帶著晏承舊回去見門王了,哪里還需要這么麻煩? “小鬼,你要是不樂意可以一個人回去。”狂風(fēng)斜睨了那個小鬼頭一眼,他還不想和這么一個小屁孩一起走呢,本事沒多厲害,鬧起脾氣來卻是一等一的煩人。 “那就聽兩位叔叔的吧?!毙」砺冻鲆粋€無邪的笑容,仿佛之前的變扭根本不存在,只是說出來的話就不那么好聽了,“反正狂風(fēng)叔叔你斷了好幾根手指,吃飯都不方便吧?!?/br> “你!” 狂風(fēng)和那個小鬼吵了起來。 晏承舊仔細聽著這幾個人的談話,心情很是復(fù)雜。 原本他還覺得林飲無脾氣已經(jīng)夠差了,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孩不像小孩,大人不像大人,一言不合就想要動手殺人,半點猶豫也無,倒像是個殺人機器。 要是陽選者多半是這種性格,就算現(xiàn)存的普通人全部變成陽選者,恐怕世界也要毀在他們自己手里。 晏承舊心中默默感嘆了一句,呼吸卻依舊平穩(wěn)。借著這睡袋的遮擋,他也可以不用掩飾的更多,也算是帶來了不少方便。只是不知道他們口中的醫(yī)生究竟是什么人?那狂風(fēng)被他削掉了半個手掌,聽他們的口氣,那人似乎是能夠斷肢重生? 想起林飲無說過陽選者的名字大多與他們的能力相關(guān),那個叫醫(yī)生的估計擁有的也是這樣的能力。 若真是如此,那陽選者就太叫人驚訝了。 “等等,有人過來了?!币舨ǔ雎曋浦沽丝耧L(fēng)和那小鬼頭的爭吵,身體已經(jīng)擺出了戰(zhàn)斗的架勢來。 碰。 一個幾乎不成人形的物體直接扔到他們面前,在地上砸出一個不小的印記。音波等人幾乎聽見了那人骨頭斷裂的聲音! “……好像是神槍手叔叔?!毙」眍^這時候倒是顯出一點小孩的架勢,忍不住抓住了音波的衣袖,“他……他……” 音波和狂風(fēng)兩人好似被什么人掐住了脖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是像,這根本就是! 眼前這個手腳全部錯位的人,不是神槍手又是誰? 明明沒多久之前神槍手還和他們通訊說他要先去醫(yī)生那邊,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但這個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瀕臨死亡的人無疑就是他們認識的那個人沒有錯。 “只有他一個人么?” 狂風(fēng)和音波等人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也沒有上前去查看神槍手的傷勢,他們的感情還沒有好到這一步。誰知道敵人會不會在神槍手的身體上動手腳,只要他們一碰,自己也要遭殃。 “沒有聽見其他聲音。”音波仔細聽了聽周圍,搖頭道,“這大概是一個警告?!?/br> “那我們趕緊離開這里!”小鬼頭忍不住叫了起來。 “閉嘴?!笨耧L(fēng)大聲何止了他,扛著晏承舊身上的手卻越發(fā)的摟得緊了,“林飲無沒有出現(xiàn)只是警告,很有可能是因為他在乎我們手里的晏承舊,他只是希望我們自亂陣腳而已。我們有三個人,還有人質(zhì)在手,他未必敢對我們做什么。” ……真是天真。 晏承舊在心里默默的回答了一句,以林飲無的脾氣,肯定是不可能顧慮這么多的。這三個人加起來也不是林飲無的對手,林飲無之所以這么做,大概只是簡單地不想讓他好過而已。 話雖如此,但林飲無這么過來救他,晏承舊心中也還是有點感動的。 只希望他等到太陽落山再動手才好,不然在這種陽光之下,他也實在是沒法“自救”。 有了林飲無的這個警告,狂風(fēng)等人的速度明顯快了起來。 至于那個重傷的“同伴”,他們似乎也沒有拯救他的意思,只是將他放在原地自生自滅,不肯為了他耽誤自己的精力。晏承舊聽著他們明顯粗重的心跳聲和凌亂的腳步聲,大約能夠感受到他們心中的慌亂。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明明知道自己會死,卻要一步步的等待死神的降臨。 晏承舊一邊在心中默默估算著時間,一邊調(diào)整著自己的內(nèi)息,自他突破之后,身體的素質(zhì)明顯比之前上了一個檔次。按照這樣的速度下去,大概等到半夜的時候應(yīng)該可以恢復(fù)的差不多了。 太陽落山之后,狂風(fēng)等人的心緒明顯更亂了。 第一天半夜,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幾顆大石頭,每一顆都有人那么高。要扛著這樣的大石頭悄無聲息的來到他們面前根本不可能,可是等到狂風(fēng)他們睜開眼睛,看見的卻是這么些東西,心中的驚慌可想而知。晏承舊也被放了出來,被喂了幾塊rou干,灌了幾口水,隨后又是一針麻醉劑。 第二天,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幾顆陽選獸的頭顱,看傷口血跡都還沒有干。連帶著晏承舊被放出來的時間都增加了不少。 第三天晏承舊沒有看見什么東西,狂風(fēng)等人也沒有再睡覺,而是輪流放風(fēng)監(jiān)視著四周的動靜。 再這么下去,恐怕都不用林飲無出手,他們自己就能把自己嚇?biāo)?。看見這樣的情形,晏承舊心中少不得要感嘆幾句,林飲無若是生在他們那個年代,估計得是宇宙級別的懸賞犯! 好在晏承舊被打了幾次藥,身體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麻醉劑的藥性,功力也恢復(fù)了大半。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面前時不時的會出現(xiàn)各種陽選獸的殘肢斷臂,總在他們不經(jīng)意的時候從天而降,幾乎將他們的心神一步步提升到頂點,難有放松的時候。他們在明,林飲無卻在暗,壓迫感無所不在。 “老子受不了了?!笨耧L(fēng)將肩膀上的晏承舊往地上一摔,晏承舊半聲沒吭,只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這樣被摔下來就算他沒醒也要醒了?。?/br> “林飲無,有膽子你就出來!”音波來不及阻止,狂風(fēng)已經(jīng)大聲喊叫了起來。 四周自然靜悄悄一片,這種沉默仿佛在嘲笑著狂風(fēng)等人一般。 不要,不要注意到我。 晏承舊心中不斷祈禱,但他向來不相信什么神佛,如今臨時抱佛腳自然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老天爺似乎在他和開玩笑一樣,晏承舊剛剛祈禱完,狂風(fēng)就注意到了地上的他。 撕拉。 睡袋的拉鏈瞬間被拉開,晏承舊還沒有來得及適應(yīng)一下光纖,就被狂風(fēng)一把掐住了脖子,就著這樣的姿勢被提了起來。 “你要是不出來,我就殺了他!”狂風(fēng)臉色漲得通紅,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威脅的聲音也顯得外強中干。 要是狂風(fēng)現(xiàn)在用他的風(fēng)刃頂著晏承舊的脖子,說不定晏承舊還要忌憚兩分,但現(xiàn)在狂風(fēng)明顯失去了平常人,反而用手扣著晏承舊。哪怕晏承舊現(xiàn)在全身都被綁住,但他估摸著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的手勁,覺得自己就算站著不動讓狂風(fēng)掐,大概是掐不死自己的。 ……說起來自己的心情會不會太過平靜了些? 晏承舊心中忽然冒出這樣的念頭來,好歹也算是生死關(guān)頭吧,為何自己一點緊張感也無?莫非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是覺得林飲無不會這么簡單的看著他死? “咳咳,你太看得起我了?!标坛信f覺得自己有必要說些什么,他半點也不露怯,一張臉冷漠如冰,仿佛在嘲笑著狂風(fēng)的所作所為一樣,“他可不是什么會受威脅的人。” “你住口。”狂風(fēng)掐著晏承舊的手又不免收緊了些。 音波和小鬼頭兩人背靠著狂風(fēng),三人背對背靠著,這大概是他們有史以來第一次這么放心其他兩個人。比起近在眼前的林飲無,他們之間的恩怨都可以放下。 “林飲無,你出不出來?”音波警惕的盯著周圍,“你要是不出現(xiàn),我們就先廢了他的嗓子?!?/br> “我說……”晏承舊被掐著脖子,說話很是艱難,兩個字模糊不清的字剛剛出口,就被另一個人的聲音打斷。 “他的嗓子還是挺有用的?!?/br> 林飲無一遍說話一遍將手腕上的扣子系好,憑空出現(xiàn)在幾人面前。 竟……竟然真的出現(xiàn)了? 第23章 林飲無的出現(xiàn)將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狂風(fēng)等人雖然抓著晏承舊叫囂著讓林飲無出來, 但他們內(nèi)心深處則是不認為林飲無會出來, 換言之, 他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單純的發(fā)泄,降低林飲無給他們帶來的壓迫感而已。同為陽選者,難道他們還不知道陽選者的個性么? 說白了, 所謂覺醒后的性格大變,不過是他們將原本心里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統(tǒng)統(tǒng)都做了一遍罷了。誰能保證自己心里半點陰暗面也沒有呢?陽選者之間只臣服強大的力量,什么合作, 什么友誼根本不存在。只要你的眼睛是太陽賜予的金黃色, 那么不管你是老人還是小孩,男人還是女人, 在他們看來都是一樣的,都是同類, 都是魔鬼! 晏承舊看見林飲無還是這樣一絲不茍的模樣,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林飲無時候的樣子, 似乎也是穿著一身西裝,帶著眼鏡,然后以一種你難以想象的冷漠態(tài)度正大光明的出現(xiàn)在你面前。 但是他帶來的壓迫感卻是十足。 “你早就發(fā)現(xiàn)了我們, 你知道我們是什么人?!币舨ɡ洳环绬柫顺鰜? 但卻是肯定語氣。 “阿帆在注意我,我自然也在注意他。”林飲無矜持的點了點頭,“看你們這么賣力的表演,我總要給你們點面子?!?/br> 林飲無話一說完,晏承舊覺得自己的脖子又被掐緊了。 晏承舊適當(dāng)?shù)挠脙?nèi)功逼了下, 使得自己的臉色看上去像是“窒息”了。狂風(fēng)的手勁足夠掐死一個普通人了,晏承舊自覺體力沒有恢復(fù)到鼎盛時期,自然是能裝裝弱小就要裝一下。 這一次被抓不是他技不如人,而是他太小看了這里的陽選者。 他只是沒有想到,那么小的一個小孩子竟然也是殺人不眨眼的小魔頭,下意識的收回了手,不然豈會落到如此境地?不管林飲無到底是為什么而來,這救命之恩他算是欠下了。 雖然自己被抓也和林飲無脫不了什么干系。 一碼歸一碼。 晏承舊稍稍想了想這復(fù)雜的關(guān)系就覺得頭疼,但他又在逼迫自己正視這些問題。如果他在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注意一些,不要露出那么多破綻,事情絕對不會到達現(xiàn)在這一步。一步錯步步錯,現(xiàn)在他能做的也只能盡量挽救了。 “你現(xiàn)在要是殺了他,我會很煩惱。”林飲無微微挑眉,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但還是透露出了對晏承舊的一點關(guān)心。 是啊,內(nèi)功心法才給了三層,你當(dāng)然舍不得我死。 晏承舊將自己那些自作多情都扔開,忍不住在心里回了一句。 要打就趕快打,他也好趁機脫身,這么慢吞吞的夜晚都快要過去了。 “叔叔,我們也不想和你作對?!毙」眍^眨眨眼睛,一張圓乎乎白嫩嫩的笑臉顯得分外可愛,“我們要是不聽話,會被門王伯伯罰的。不如你跟我們一去回去,我們就放了這個哥哥好不好嘛~” 林飲無聽了這小鬼的話,竟然真的思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