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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刺客之怒在線閱讀 - 第32節(jié)

第32節(jié)

    “可是,這也不至于有仇啊?!?/br>
    “小左啊,刺客之間,是點到為止的嗎?”老門主吐了個煙圈。

    “……有人死了?”

    “人啊,就是不能太有道德觀?!?/br>
    “……”這是什么說法。

    “有道德觀了,就給自己上鎖了,哎喲,這個不要臉的,居然挑最弱的下手;哎喲,十多年的情意,她居然真下得了手;哎喲,早知道她來真的,就自己上了,說不定某某某還不用死……”老門主活靈活現(xiàn)的演繹著,隨后搖搖頭,又抽了口煙,“呵呵,可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鶴嚦照規(guī)矩來,她挑戰(zhàn)了,她贏了,她就可以留在墨門。這種時候,講情意還怎么講規(guī)矩?!?/br>
    左寅有些明白了:“鶴嚦為了留在墨門,按照規(guī)矩挑戰(zhàn)了一個十三人中最弱的,結果她贏了,那人死了,其他十二人就都不接受她了?”

    “對嘛,規(guī)則就是這么簡單。”

    左寅沉默了,他大概理解了其中恩怨,感覺有些棘手。

    “留在墨門很重要吧?!彼@么給鶴嚦找理由。

    “以前科技不發(fā)達,留在墨門那點子平臺和技術還能夠裝裝大爺,可會受門里的束縛,現(xiàn)在誰稀罕了,有的出了門去考了大學考研究生考了研究生考公務員,十多年的訓練就當自己去了趟健身房,你覺得對鶴唳來說,留在墨門重不重要?”

    “……那她為什么?”

    “我猜啊,就是好玩兒?!崩祥T主瞇起眼,眼里閃著光,“什么東西啊,都耐不住鶴唳覺得好玩兒?!?/br>
    “玩出人命了也覺得好玩?”

    “左寅啊,現(xiàn)在有時候我就想,□□說得對啊,我們墨門,就是封建主義毒瘤?!?/br>
    “……”左寅實在無言以對。

    “最早的時候,門里培養(yǎng)刺客的方式就是養(yǎng)蠱,放出去的都是蠱王,哪來什么前十三名?是只能留十三個活的。”老門主一口煙圈,神情在煙霧中若隱若現(xiàn),”當初這老門規(guī)也是當歷史給那群孩子講講,結果你猜怎么著?”

    “什么?”

    “法治社會,紅旗下的小蘿卜頭們,竟然有一個躍躍欲試的。”老門主笑起來,“你知道是哪個吧?!?/br>
    “……鶴唳?!?/br>
    “哈哈哈!那年她剛戴上紅領巾,還是第一批,成績名列前茅,手臂上,”他在手臂上示意了一下,比了個v,“兩條杠!”

    左寅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了。

    “話說,小老弟,你這么過來,不會就是為了跟我聊鶴唳的吧,我記得你就一個女兒……”

    “這跟我女兒什么關系?”左寅一頭霧水。

    “咱們祖國好像還沒允許同性婚姻,如果可以的話,我就幫你和鶴唳說說,我雖然老了,思想還是很開放的,不過小心你家閨女別被她玩弄了,那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伴侶?!?/br>
    “……你們還真是師徒倆!”左寅哭笑不得,“老爺子我和你聊肯定是正經(jīng)事啊!”

    “說起正經(jīng)事……你們研究員路口那家洗腳店到底有沒有特殊服務?”老門主湊過來,一雙小眼鏡閃閃發(fā)光。

    “沒有!”

    “哦?!焙苁?。

    “我來找您?!弊笠X得不能這樣下去了,他欲言又止,“是想確認一下,鶴唳……會不會……額……”

    老門主不說話,抽著煙等著。

    “我知道,你說過她很專業(yè),但是,我們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回程信標?!?/br>
    “回程信標?一人帶一個的那個?”老門主全程參與,還是知道的,“你們怎么不去問她?”

    “杭朝義說五號坑,我們就認為東西在五號坑那兒,畢竟,我們并不確定當時情況,也不知道鶴唳知不知道有多一個回程信標,今天……已經(jīng)確定整個項目完成,所有東西都已經(jīng)發(fā)掘出來……沒有信標?!弊笠o緊皺著眉頭,“這個東西除非有人用了,否則無法消解,而且為了以防萬一,每個人只能帶一個,當初我們叮囑了肖一凡,他回程信標必須交到杭朝義手上,由他處理,可是,他并沒有交代……”

    “你想從我這里知道,鶴唳知不知道多一個信標,如果知道,有沒有可能產(chǎn)生別的想法,從而私藏信標?”

    “是的?!弊笠币暲祥T主,“老爺子,大家都是明白人,鶴唳她會不會這么做,我只要你一句話?!?/br>
    “如果會,你打算怎么樣?”

    “世界上不是只有墨門一個這樣的組織?!弊笠?,“這是最壞情況,只有年輕人的身體能承受粒子分解,但是穿越對他們來說又是太過有吸引力的事情,為此太多的人愿意拋棄現(xiàn)有的一切,我們真的很不希望出現(xiàn)意外?!?/br>
    “鶴唳讓你們很意外嗎?”

    左寅沉沉的嘆了口氣:“我一輩子沒見過為國家辦事的人是這么副德行?!?/br>
    “要是她跟解放軍一樣你就覺得可信了吧?!?/br>
    想象鶴唳像他所知道的那群小伙子一樣昂首挺胸的,左寅一陣膽寒,擺擺手:“罷了,我懂你的意思了,她不會的是嗎?”

    “我覺得她根本不會去考慮回程信標有什么用處,所以……你應該擔心那個東西現(xiàn)在會不會成為了誰的傳家寶,然后突然有一天cctv9上就出現(xiàn)一條新聞,xx古墓驚現(xiàn)高科技產(chǎn)品,是有現(xiàn)代人穿越時空還是古人曾經(jīng)真的遭遇外星人,哎呀,我最喜歡這種節(jié)目了?!?/br>
    “老爺子,你說實話,鶴唳是你帶大的吧?!?/br>
    “不是,不是不是,確切說,”老門主笑笑,“我是鶴唳帶大的?!?/br>
    而此時,跨越千年多長八卦的主角,正蹲在路邊看蘑菇。

    “喂,你們說蘑菇為什么要長成蘑菇呢?”

    路邊的茶肆中,仲言和方濟對坐著吃飯,恍若未聞,鶴唳三兩口吃完了,蹲在一邊看大樹下背陰生長的一顆小蘑菇。

    “哦我明白了,你真是個小可憐啊,要自力更生,自己給自己遮風擋雨,自己給自己找吃的,還要躲起來小心不被拔掉,嚶嚶嚶,好可憐呀?!?/br>
    她撥了撥蘑菇的傘蓋,小蘑菇抖了兩抖,她再撥,它再抖。

    “鶴唳,該走了。”仲言走過來。

    “等一下啦?!柄Q唳軟軟的央求,“讓人家再看一會兒啦,相公!”

    “相公”仲言面無表情的轉過頭,一臉生無可戀。

    方濟很不忍,看仲言的神情仿佛他正在被家暴,他走上前道:“那個,meimei,時候不早了。”

    “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先住下?!柄Q唳哀求,“再一晚啦!就一晚!人家不想那么快進山啦!”

    方濟看著近在咫尺的商山,表情很憂傷:“原本只要四天路程,我們已經(jīng)第六天了?!?/br>
    “那就住到第七天吧~”

    “不行,必須走了?!敝傺猿雎暎按耸轮卮?,不可拖延?!?/br>
    “既然這樣,那你們?nèi)グ?,我不去。”鶴唳嘟起嘴,一把扯下蘑菇,揉捏起來。

    仲言與方濟對視一眼,皆猶豫,方濟很無奈,還企圖講道理:“meimei……”他頓了頓,壓低聲音換了個稱呼:“鶴內(nèi)侍,若是有必須留的理由,吾等自然不會刻意與你相背,你可有什么考量,可否告知吾等?!?/br>
    “我不知道呀?!柄Q唳揉捏著蘑菇,“我說直覺這東西,你們相信嗎?”

    “直,覺?”方濟果然不知道。

    “我的直覺呀,他們在前面等我們呢?!柄Q唳指了指前面,“不管是我哪個同窗帶隊,對付我肯定不會來正面的,你們說通往隱士的路只有一條,那么……我都能猜到會有怎么樣的陷阱了。”她無奈,“畢竟大家叢林刺殺用的都是一套教材?!?/br>
    雖然拆開來不是很懂,但是合起來卻大概明白了,仲言和方濟神情都嚴肅起來。

    一路過來他們并沒有看到鶴唳的任何能耐,但是她的身份讓他們絲毫不敢怠慢,雖然她用一種幾乎欺男霸女的態(tài)度強行讓仲言扮成她相公,方濟扮成她哥哥,一路上玩得不亦樂乎,可并不妨礙她做一個很好的旅伴。

    她很好養(yǎng),用她自己介紹自己的話來講,比狗還好相處,給什么吃什么,給什么穿什么,晚上睡覺幕天席地也可以,精神好的時候一個人守一夜也可以,一般人不愛干的諸如處理動物尸體或者撿柴火什么的,她都能干得很開心。

    類似于“欽差大臣很親民”這樣的感覺讓兩個曾經(jīng)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門客很是受寵若驚,所以雖然一路都是他們在安排食宿和路線,隱隱的還是自發(fā)的以鶴唳為尊。

    總感覺她會在關鍵時刻有用。

    比如就是現(xiàn)在。

    “那現(xiàn)下,該如何?等?”

    “等咯?!柄Q唳把捏碎的蘑菇扔在一邊踩踩,拍拍手,聞了聞汁液留下的氣味后,指天,“等雨。”又指前面,“或者等人?!?/br>
    她一屁股坐在樹下,手搭涼棚望了望天上的太陽:“無論怎么樣,現(xiàn)在走進叢林,我不可能顧得了你們,你們肯定會被陷阱干掉,我會在接下來被他們干掉,團滅在商山的樹林里?!闭f著還朝仲言拋了個媚眼。

    仲言腮幫子鼓了股,顯然在咬牙。

    “或者,確實只是我瞎猜,其實什么都沒有,我們會順利的找到隱士,回來完成任務?!彼柤?,靠在樹干上,“這當然是最理想的情況啦,童話一樣完美!”

    而顯然面前兩個人此時已經(jīng)完全不愿意去考慮童話的可能性了,都愁眉緊鎖。

    “今晚會有一場大雨?!柄Q唳笑,“大雨太壞了,專門出賣陷阱,有時候干脆還直接毀掉?!彼噶酥竷扇?,“你們兩個,活著過去的機會很大,親愛的兄長,請準備點清熱解毒的丸子,保證能活著爬到隱士面前就行?!?/br>
    “那,等人呢?”

    “知己知彼嘛,對面一直等不到我,肯定知道我已經(jīng)看穿了他的意圖,那么,干脆點就會直接出來干咯。這就是特殊情況了,只要下過雨,我就敢?guī)銈冏哌M去啦?!柄Q唳拍拍胸脯,“信我!如果有錯,我把胸拍平!”

    兩人下意識的一起看了看她的胸,又猛地反應過來,同時轉過頭去。

    鶴唳哈哈哈哈大笑,看到膝蓋邊的一只小蘑菇,搖搖欲墜的,手欠又去撥弄了一下。

    是夜,大雨傾盆。

    沒有月亮的古代漆黑一片,只有星星點點的殘光自各處反射過來,把大雨勾勒出的一切襯得猶如妖魔一般。

    想到明日就要出發(fā),甚至可能赴險,仲言到底沒抵住年輕氣盛的沖、動,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都難以入眠,干脆起身打開窗,看著外面。

    剛適應外面的黑暗,一雙腿忽然垂了下來,仲言瞬時拔刀攔在胸前,強忍驚駭?shù)谋牬笱?,才看出那是鶴唳的鞋!

    “鶴唳!”他輕呼,“你,你怎的?!?/br>
    鶴唳彎下腰,倒著與他對視。

    她全身濕透,小馬尾的頂端往下流著水,看起來頗為狼狽。

    可她的表情卻不是這樣,那雙眼在黑夜中放出灼熱的光,她發(fā)抖,卻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激動……那絕不是緊張……緊張的人不會這樣笑。

    隱忍的、扭曲的微笑,她努力用嘴唇包住牙齒,緊緊的咬著,可笑意卻蔓延出來,在眼角、在眉梢。

    “他們來了!”她像給運動員進場做解說的報幕員,“竟然就是今天呢,哼哼哼!”她從鼻孔中噴出笑。

    相對她的興奮,仲言的臉已經(jīng)僵成一塊石頭:“該當如何?!?/br>
    鶴唳巴著窗湊近她,兩張臉一正一反近乎貼在一起,她在他的耳邊輕聲呢喃:“去找方濟,讓他帶上信,直接進山。”

    仲言僵著臉點了點頭,他已經(jīng)猜到接下來自己要做什么。

    “我們倆,少穿點,最好脫衣服打?!?/br>
    “……”等等和猜的不一樣!

    “下雨天,衣服多了,影響行動呀,親愛的?!柄Q唳輕聲,“攔住他們,我們就贏了。”

    “他們會不會留人在進山處埋伏?!?/br>
    鶴唳終于笑得露出了牙齒:“這么瞧不起我,會付出代價噠,啾!”

    她在他的鬢邊留下一個輕吻,猛地直起腰消失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