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悟非吸了吸鼻子，一臉的成就感，禁不住感嘆道：“太棒了，蠶真是太棒了，沒有它的話，機械蜘蛛肯定無法改進到這個程度，只要有它在，我的‘殺手锏’一定可以完成?！?/br>
    “你老提到的‘蠶’是誰?。俊眴倘鸲紗柕?。

    “哦，是我們刷的第二個副本，機械城副本里的大boss，是個超級類人工智能，跟系統(tǒng)精靈那樣?！?/br>
    喬瑞都驚訝道：“它在幫你造機器人？”

    沈悟非笑道：“它被制造出來的目的就是造機器人，我們有共同的愛好，所以成為了朋友，我還在機械城跟他要了一條流水線，專門造我的機器人。”

    喬瑞都難掩驚詫，他知道只要通關(guān)，狩獵副本就隨時可以回去，他也知道，有些玩家在通關(guān)之后，還能往返狩獵副本，得到一些好處，這都是游戲允許的。當(dāng)然，每個狩獵副本的情況都不一樣，沒有一個類似，但是像沈悟非這樣，利用狩獵副本里的擁有專業(yè)技能的boss幫助自己造機器人，他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這何止是得到一些好處，簡直是占盡了大便宜。

    舒艾掩唇輕笑：“你呀，成天把蠶掛在嘴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談戀愛了?！?/br>
    沈悟非哈哈笑道：“蠶……應(yīng)該是男的吧。”

    “你確定？它一直是金屬身外形示人，聲音也是雌雄難辨，也可以是個女的呀?！编u一刀調(diào)戲他道，“你就沒問過蠶是男是女嗎？”

    “它是機器人呀?！鄙蛭蚍峭蝗挥行┎蛔栽谄饋?，“機器人分什么男女?！?/br>
    “它不是一直要做一個類人外貌的身體嗎?！眴腆@霆擠眉弄眼道，“而且刷副本的時候，它可是要剝我們的皮，男女都可以的，萬一……它給自己弄了個美女的外殼怎么辦？”

    沈悟非似乎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抓了抓腦袋，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幫人在逗他，羞惱道：“那跟我也沒什么關(guān)系，它是機器人，是我的朋友，其他都不重要！”

    幾人一同爆發(fā)出笑聲，久久回蕩在風(fēng)雪之間。

    ——

    測試完機械蜘蛛，沈悟非心滿意足地將它們收回了倉庫，此時眾人都快凍僵了，紛紛回屋取暖。

    其實洗神髓之后，他們的身體素質(zhì)已經(jīng)是超人的程度，普通的寒冷奈何不了什么，但是斗木獬的超低溫加上穿著單薄，長時間在戶外還是很難受的。

    白邇想到一個關(guān)鍵問題：“你現(xiàn)在就造出15只，剩下的要多久？”

    “這個版本的機械蜘蛛精度高很多，制造周期自然也長，但是一個月內(nèi)應(yīng)該能造出五六十只?！鄙蛭蚍切Φ?，“不過，需要你們給我貢獻點積分買材料?！?/br>
    “沒問題?！弊鳛橐粋€團隊，喬驚霆等人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互相貢獻積分，畢竟他們有蠱師和國仕要養(yǎng)，他想到了什么，看向喬瑞都，不容置喙道，“你既然現(xiàn)在跟我們在一起，就算是臨時的，也要守規(guī)矩……”

    喬瑞都白了他一眼：“知道了，我還不至于舍不得一點積分。”

    沈悟非喜笑顏開：“那我晚一點就去找蠶?！彼戳丝刺焐?，“趙墨濃，該來了吧?！?/br>
    “你們約了他？”喬驚霆驚訝道。

    沈悟非點點頭：“嗯，在你睡覺的時候。我讓他太陽落山之前來，不耽誤你們晚上去刷怪?！?/br>
    “他怎么這么聽話。”喬驚霆想到趙墨濃，就沒什么好感，那個男人氣質(zhì)陰翳，為人狡詐，比起方遒毫無掩飾的囂張，他更不愿意跟這種笑里藏刀的人接觸。

    “因為悟非讓我說……”舒艾笑道，“‘想拿下尖峰嗎？’。”

    “你可真敢說啊?！编u一刀感慨道，“趙墨濃要是真的來了，估計假面也是被逼到一定份兒上了?！?/br>
    “他一定會來的，現(xiàn)在的形勢，對假面不利?！鄙蛭蚍呛V定地說，“其實現(xiàn)在的形勢對假面、對禪者之心、對蔓夫人都不利，只對尖峰有利，所以尖峰成為眾矢之的，也不冤。游戲里的那些大人物，早就對兩個列席者抱團這件事很顧忌了，只是沒有機會撼動這個難破的局。”

    “現(xiàn)在我們就要給他們制造機會了。”鄒一刀目光犀利如豺狼，滿含嗜血的殺意。

    喬驚霆的眼前閃過系統(tǒng)提示，他拍了拍膝蓋，不情愿地說：“來了?！?/br>
    喬瑞都勾唇一笑，懶懶地說道：“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第111章

    趙墨濃不是第一次來斗木獬，但卻是第一次被邀請進屋。面對這一屋子的“敵人”，他一人獨往，倒也泰然自若。

    進屋之后，他把沈悟非的別墅打量了一番，點了點頭：“你們雖然躲藏在這種地方，但過得也不錯嘛?！?/br>
    “什么叫這種地方，其他城市有的斗木獬都有?！编u一刀的聲音降了幾度，“就是沒那么好而已?！?/br>
    驚雷的人對斗木獬都有特別的憐惜之情，一是斗木獬是他們在深淵游戲里唯一的安全城市，是他們的家，二是……因為斗木獬和他們同病相憐，都比較窮酸。

    趙墨濃淺淺一笑，自顧自地在沙發(fā)上坐下了，隨意得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不愧是大公會里的大人物，頗有派頭，他看了看眼前：“我喜歡喝茶?！?/br>
    舒艾皺了皺眉，起身給他倒了杯茶。

    趙墨濃抿了口茶：“你們殺了我們?nèi)蓡T，還有一個是我費心培養(yǎng)的骨干，我遵守擂臺之約，不找你們麻煩，你們卻敢來約見我？”他笑了笑，“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好歹也殺過列席者，膽子當(dāng)然練出來了?！眴腆@霆痞笑道，“我們膽子再大，怕是也比不上你，你居然還敢一個人來，你應(yīng)該知道尖峰給我下了最后通牒了吧，你可就是我們要的10級玩家。”

    “我要真是怕你們，就會讓你們?nèi)ソ悄掘砸娢??！壁w墨濃懶洋洋地說，“我知道你們是有求于我?！?/br>
    “哦？我們要求你什么？”沈悟非一眨不眨地看著趙墨濃。

    趙墨濃笑著搖了搖頭：“求人這事兒，還是得你們自己說吧?！?/br>
    “我們從來不求人?！编u一刀一字一字鏗鏘有力，“我們只合作?！?/br>
    趙墨濃低笑起來，他沒有接話茬，而是用目光巡視一圈，最后落在了喬瑞都身上：“喬公子也淪落到和他們同舟共濟了，看來禪者之心現(xiàn)在很不穩(wěn)呀。”

    “畢竟是千人大公會，內(nèi)部時不時有些小動蕩，也是很正常的?！眴倘鸲夹Φ溃氨炔坏眉倜嫒陌偃?，也天天雞飛狗跳?！?/br>
    “你現(xiàn)在也就能耍耍嘴皮子了，已經(jīng)是被禪者之心拋棄的人了，何必還嘴硬呢。”趙墨濃眼中閃過犀利的精光，“我認識楊泰林的時間比你久，我跟他是一個新手村出來的，當(dāng)初好險沒死在他手里，他那個人啊，外表是長者之風(fēng)，內(nèi)里是狼子野心。你利用楊泰林，楊泰林也在利用你，在年長之人面前耍你那些小聰明，真以為別人看不穿嗎?！?/br>
    喬瑞都瞇起了眼睛：“你來斗木獬，是專程來教育我的？還是多擔(dān)心擔(dān)心你們老大的小命吧?！?/br>
    趙墨濃表情閑適得很：“我們老大好得很，尖峰想打我們的注意，也要看看有沒有那個斤兩?！?/br>
    沈悟非道：“尖峰也許動不了你們，那king呢？”

    提到king，趙墨濃的臉色終于有了一絲微微的觸動，那一閃而過的表情也被沈悟非盡收眼底。

    趙墨濃掩飾地喝了一口茶：“說說吧，你們想怎么樣？”

    喬驚霆一屁股坐在趙墨濃對面，兩條長腿咣當(dāng)一聲交疊在了桌子上，霸氣地說：“滅了尖峰?！?/br>
    趙墨濃舉著茶杯的手頓住了，他微微抬眼，銳利的目光直刺入喬驚霆的眼眸，倆人的眼神在空中接觸、較量，都想從對方眼中看出些端倪。

    趙墨濃放下茶杯，嗤笑一聲：“自不量力。”

    喬驚霆冷哼一聲，“假面和尖峰可一直是對頭，我就不信你沒想過。你是不敢想，還是不敢做？”

    “假面有假面的行事方式，尖峰早晚有一天會在游戲中消失，但憑你們區(qū)區(qū)五六個人，也敢口放狂言，簡直是我今年聽過的最大的笑話?！?/br>
    “那什么時候是那個時候呢？你覺得假面沒有準備好是嗎，準備好的那一天永遠都不會來的，除非你真的去‘準備’?！鄙蛭蚍羌又亓苏Z氣，“你被動地想等到時局優(yōu)勢傾向于假面的那一天，我告訴你，不會有那一天，尖峰有兩個列席者，遠比你們有優(yōu)勢，他們只會一天比一天更強大，而如果你們現(xiàn)在無所作為，那你們的老大就要被迫成為queen，成為king離開游戲的犧牲品！”

    趙墨濃陰沉地說：“你們竟然把事情想得如此簡單，該說你們是天真呢，還是蠢呢。尖峰因為有兩個列席者，一直被其他公會視為頭號公敵，難道他們自己會不知道嗎？你們以為聯(lián)合上假面，哦，恐怕還有蘭蔓，然后就能輕松地拿下尖峰？”他寒聲道，“尖峰公會近四百人，一旦開戰(zhàn)，整個游戲都會亂，會有大批人渾水摸魚，趁亂升級，最想看到這個場面的是誰？是king，他是不會讓兩個jack死在我們手里的，只要開戰(zhàn)了，他多半就能得到他想要的，到最后尖峰也許滅了，但假面和蔓夫人多半也保不了?！?/br>
    趙墨濃外表一副除了假面內(nèi)務(wù)什么都不管的樣子，其實對局勢的觀察如此入微，顯然是時刻將這些裝在心上的，這一席話令眾人都沉默了。

    沈悟非低聲道：“局勢往往不會朝你預(yù)測的發(fā)展，歷史上有很多例子 ，不需要我特指了吧。很多絕頂聰明的人，都以為自己可以走一步算百步，可局勢內(nèi)的可變因素那么多，誰能真的算得準，最后大多輸在難以預(yù)料的細節(jié)之上，一潰千里?！?/br>
    趙墨濃冷道：“你說這些簡直是廢話，局勢也許不會朝我擔(dān)心的發(fā)展，但也未必朝你喜歡的發(fā)展，我為什么要去做一件我不看好的事？”

    “我想說的是，你把可變因素在未來可能造成的最壞結(jié)果當(dāng)做唯一的結(jié)果，裹足不前，因此忽略眼前的危機不去解決，那不用等到未來那個可能出現(xiàn)的最壞結(jié)果毀滅你，你很快就可以毀滅自己了?！?/br>
    趙墨濃惡狠狠地瞪著沈悟非：“不用跟我玩兒什么文字游戲，我知道你智力比我高，但你不可能比我更關(guān)心假面的命運，你關(guān)心的只是你們自己的利益，我是不會做出損害假面未來的事的?！?/br>
    “我倒想問問你，你現(xiàn)在按兵不動，我們按照尖峰的要求賠你們一個jack，然后呢？你覺得king是會逼迫尖峰的兩個人自相殘殺，還是逼迫你們老大殺掉這個新的jack？哪個更容易？”喬瑞都深深地凝望著趙墨濃的眼睛，“你告訴我，誰，會成為第二個queen，并在半年之后和蘭蔓來一場生死之戰(zhàn)，最后和king對壘？！”

    趙墨濃冷笑一聲：“你們的籌碼不就是賭我們老大不愿意成為queen嗎？萬一他愿意呢？”

    此言一出，幾人都僵了一僵。

    沒錯，他們拉攏趙墨濃確實是建立在這一基礎(chǔ)之上的，誰都知道越往上升路越窄，最后將會遭遇的，是深淵游戲第一強者。

    趙墨濃這席話，確實讓他們始料未及。

    趙墨濃觀察著幾人的表情，而后哈哈大笑起來：“果然如此，以為我們老大懼怕成為queen，所以就會和你們聯(lián)手對付尖峰？我告訴你們，尖峰和蔓夫人，如果這兩者之間要選一個去對壘，游戲里但凡長腦子的，都會選后者。尖峰有兩個列席者不說，麾下高手如云，他們的公會成員都經(jīng)過挑選，是各大公會里戰(zhàn)斗力最強的，我都好奇你們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應(yīng)該說尖峰從來沒有認真對付過你們，否則你們死一百次都不足為奇?！?/br>
    在場之人，除了趙墨濃和喬瑞都，其他人都知道尖峰為什么沒再派精銳來對付他們——因為沈悟非那個神秘的第二人格擊退了方遒，方遒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態(tài)，沒再輕舉妄動。

    “你的意思是，你們寧愿成為queen，去對付蘭蔓。”

    “對。”趙墨濃勾唇一笑，“我們寧愿去對付蘭蔓，因為真到了那個時候，king面對著兩個queen、兩個jack，會陷入比現(xiàn)在還艱難的境地，只要我們和蘭蔓達成一致，又可以保深淵游戲兩年太平?！?/br>
    “真他媽孬種。”喬驚霆毫不客氣地說，“你們就這么拖著有勁嗎？為什么就不能痛痛快快的打一場？看看誰能站上巔峰，看看ace能不能離開游戲，光想著一年拖一年，真把這兒當(dāng)家了？”

    “說得輕松，只有你們這種一無所有的，才什么都不怕失去。”趙墨濃冷道，“誰不想成為ace？誰又愿意成為別人的踏腳石？king得到了涅槃符石，已經(jīng)無人能敵，你愿意像個白癡一樣去送死，沒人攔著你，但我們有自己的路，你還不配來說三道四?！?/br>
    喬驚霆狠狠瞪了趙墨濃一眼，就把目光轉(zhuǎn)向沈悟非，他確實無法可說了，如果假面真的打定主意要成為queen，確實沒必要冒高風(fēng)險去對付尖峰，成為queen，假面還至少能活上半年，對付尖峰卻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價，這買賣計算起來，是有點不劃算。

    沈悟非沉默了半晌，輕聲道：“既然假面已經(jīng)做出決定了，那為什么你今天還要來赴約呢？你知道我們想干什么，對吧?！?/br>
    趙墨濃慢騰騰地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然后定定地看著沈悟非，不咸不淡地說：“你們啊，現(xiàn)在成了一把劍，蔓夫人用你們，禪者之心用你們，尖峰也想用你們，你們就是他們不方便出手時，最好差遣的武器?！?/br>
    “想拿我們當(dāng)武器，就得做好被反噬的準備?！编u一刀寒聲說道，“別太自以為是了?！?/br>
    “嗯，你們是很好的武器，我是在夸你們，真的。游戲格局穩(wěn)固了太久，層層壓制，幾乎陷入了死局，是你們的出現(xiàn)，顛覆了很多東西，才造成了變局……只是，身為武器，你們的想法真是太多了?！?/br>
    喬驚霆不耐煩道：“說話別陰陽怪氣的，你到底想說什么。”

    趙墨濃瞇起眼睛，微微一笑：“我今天之所以赴約，是因為，你們這把武器，我也想用一用。”

    幾人對視一眼，沈悟非道：“什么意思？”

    喬瑞都在溝通網(wǎng)內(nèi)說道：“被他掌握主動了，今天的談判我們敗了?！?/br>
    沈悟非也說道：“未必?！?/br>
    趙墨濃慢悠悠地說：“蔓夫人和禪者之心用你們，都給了你們好處，假面也給得起，你們想要什么？”

    “那要看你想要什么？”

    趙墨濃直白地說：“架空蘭蔓，殺光她身邊的那些女將軍。”

    舒艾倒吸了一口氣，盡管她不該對非敵非友的蔓夫人有什么同情，但她依舊對這番話感到有些不舒服。

    沈悟非皺起眉：“為什么？”

    “為什么？你這么聰明，會不知道為什么？”趙墨濃笑道，“只要留著蘭蔓一命，架空她的保衛(wèi)力量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無論是king，還是我們。我希望我的老大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晉升為queen，否則以后蘭蔓會用盡所有手段對付假面，如果我們不先架空蔓夫人，就可能被蔓夫人架空。”

    喬瑞都嘲弄地一笑：“沒想到啊，到處作惡、張揚跋扈的假面，居然會懼怕一群女人?！?/br>
    趙墨濃不為所動：“正是因為假面樹敵太多，而蔓夫人很得人心，我們才有這個擔(dān)心。以前我們無冤無仇，蔓夫人又韜光養(yǎng)晦……可一旦我們老大成為queen就不一樣了，蘭蔓這個女人，光是美色就能驅(qū)使多少力量？手下又一堆小娘們兒，假面的公會成員素來缺乏公會忠誠度，說不定勾搭幾下就跑了?！彼托σ宦?，“我不能讓那樣的情況發(fā)生?！?/br>
    舒艾白玉般的臉蛋此時冷若冰霜，她冷冷瞥了趙墨濃一眼，眸中充滿了惱怒。

    “你對你們公會倒是挺了解的。”

    “當(dāng)然，一幫烏合之眾。”趙墨濃毫不掩飾地輕笑著，“假面之所以能聚集這幫人，是因為假面規(guī)矩最少，也正因為如此，一旦風(fēng)大了，樹葉就容易被吹跑。這些東西沒什么可避諱的，你們自己也想得出來，如果你們能當(dāng)好假面的武器……”他優(yōu)雅地點了點頭，“你們就可以開條件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