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小二是我的孩子，大妞也是，后面的五個都是，我現(xiàn)在辛苦不都是為了他們?！背幮睦镩_始是有些不舒服的，不過，很快釋然，幾十年后，依然有這樣想法的人，現(xiàn)在回到六零年的農(nóng)村，這樣想法的人，可能大家覺得才是正常的。

    “大娘知道你疼孩子，可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夠辛苦了，如果孩子們都去上學(xué)，你要累成什么樣，聽大娘的話，大妞的學(xué)就不上了，最多，以后大妞嫁人的時候，你多給點(diǎn)嫁妝，不就行了嗎。”王大娘還是不同意，在她看來，姑娘家只要養(yǎng)大，嫁人時不刻薄姑娘，讓姑娘帶著好嫁妝到了婆家能支起腰桿來過日子就成了，誰家姑娘都是這樣，她也一樣，誰想到，到了常寧這里，他居然要姑娘，兒子一樣對待。

    能一樣嗎？姑娘是潑出去的水，兒子是養(yǎng)老的根，本就不一樣。

    “姑娘以后要在婆家站住，再好的嫁妝也不如讓姑娘自己有本事，不用靠誰?！备嗟牡览?，常寧也沒法和不識字的王大娘講，比如知識的重要性這些，那就撿著明白的講。

    “行，行，話都讓你說了，大娘還能說什么！”王大娘依然不同意，只是見常寧態(tài)度堅決，一點(diǎn)沒有聽進(jìn)去改變的意思，她也沒再說什么，不過，心里還是想著，等以后常寧苦了就知道讓孩子們都上學(xué)哪是這么容易的事，到時，她再來說，一定說得通。

    同樣的話，常寧和陳哥，彭哥，何叔，趙二爺，都說了一遍，常寧其實是希望他們也能把家里的孩子，不分男女，只要適齡都送去上學(xué)，一個學(xué)期兩塊錢，對于現(xiàn)在的家庭來說，負(fù)擔(dān)真的不重，但可惜，哪一家的女孩子，還是沒去。

    常寧心里有些澀，為眼前他無力改變的狀況。

    他本身的情況，從兩個孩子上學(xué)開始，他cao心除了之前的家里，地里，田里，山里外，還得加上兩孩子的學(xué)習(xí)事情，孩子們出門回家，上課學(xué)習(xí)，一毛錢三支鉛筆，兩本練習(xí)本，一個卷筆刀，應(yīng)付這些問題，他都還需要更多的能力，又怎么去改變別人，只能心里嘆氣，算是他嬌情一回吧。

    至于他的父母，兄弟meimei在內(nèi)，成天忙碌的常寧，有時真的會把明明一個村子住著的他們忘記掉，對于泠漠的這些親人，常寧要求不高，他們別來添亂就行，更遠(yuǎn)的旁人，常寧就更不在意了。

    溫飽面前，在意是什么，能吃嗎？

    不能，那就該干什么干什么，該干活的干活，該上學(xué)的上學(xué)。

    當(dāng)然，他也不知道其實村里的每個人都在討論關(guān)于常寧送兩個孩子去上學(xué)的事情。

    “媳婦，我們家老大也到上學(xué)年齡了，也送去上學(xué)吧。”

    “陳大牛，我說你腦袋傻了是吧，常寧傻，你也跟著傻，一個丫頭片子，上什么學(xué)，你有錢？家里的活不用人干了？什么都給個丫頭片子了，以后我們大寶，還有馬上要出生的二寶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我把她們兩個養(yǎng)大就算對得起她們了，怎么著，還想我讓她們上學(xué)，有本事，投常寧家去，讓那傻瓜送她們?nèi)ィ　边@是陳哥家的對話，同樣也是很多有女孩家的對話，結(jié)果無一不是沒有結(jié)果。

    “哎，我說你家老二是不是傻了，帶送什么孩子去上學(xué)，送去不說，還兒子，女兒一起送！”

    “管他傻不傻，那是他的事，我們過我們的日子?！边@是常寧親人的統(tǒng)一對話。

    “常寧這敗家子，有錢送孩子去上學(xué)，一個丫頭片子有什么好學(xué)的，你說，他就不知道拿這錢來孝敬我們嗎，可以買多少吃的了！”這是吃高過一切的常母。

    “行啦，都分家了，你嘮叨什么，他送你點(diǎn)吃的，你要給他看孩子嗎？”這是冷漠的常父。

    “我好不容易閑下來，讓我給他看孩子，想都別想！”好吃懶做的常母。

    “那就別管他，他愛怎么樣就怎么樣，他過好了，我們是他父母，他不敢虧了我們，他過得不好，分家了，和我們無關(guān)?！崩淠运降某８?。

    幸虧常寧是真的不在意，管別人說什么，只要不來給他的生活添亂就行。

    26.依然崩潰的男女問題

    “姨媽！”當(dāng)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同意他的做法，至少姨媽明白。

    “哎，快過來拿東西！”兩孩子剛上學(xué)沒兩天，姨媽來了。

    “姨媽，你又拿這么多東西，我現(xiàn)在這里已經(jīng)好很多了?！眲e人的好，常寧先記著，但不代表可以無所謂地全盤收下大家的這份好意，就像姨媽這里，每次來，吃的，穿的，用的，以前，常寧沒有能力，他只能全部收下，可現(xiàn)在，有了草藥的收入后，常寧就不想再這樣讓姨媽cao心了。

    姨媽，姨父都只是普通的工人，也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小家，也要過自己的生活，之前收下的，他一直都有心虧的感覺，但又沒辦法，但現(xiàn)在，常寧就想著姨媽不用再這樣為他什么都cao心，姨媽應(yīng)該讓自己的生活更好一點(diǎn)，姨媽應(yīng)該為了她自己自私一點(diǎn)。

    “什么好過多了，好過在哪？”姨媽樂笑，她這外甥沒白疼，知道知足。

    “姨媽，你瞧，我們現(xiàn)在不是沒有再餓著肚子了嘛。”常寧也樂呵，大概這才是真的一家人。

    “光吃飽就夠了，傻孩子，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房子，不說以后了，就說現(xiàn)在，人來了，連個坐的都沒有，只能讓人在外面坐石凳，現(xiàn)在是天氣熱還行，那幾個月以后天冷呢，也讓人在外面喝冷風(fēng)？還是進(jìn)屋坐床？還有，你既然決定送孩子們?nèi)ド蠈W(xué)，光縫個書包就夠了嗎，紙呢，筆呢，這些不要錢？”姨媽邊說邊把提來的東西拿也來。

    “這是鉛筆盒，上次，你讓我縫兩個筆袋，我想想，鉛筆沒個蓋帽，就這樣放筆袋不行，還是得要鉛筆盒，還有毛筆，我想你怕是沒想起來買，帶著墨，我也買了，其它的，一下子也想不起來，差什么再買，對了，還有兩雙鞋，老大，老二每天都要鄉(xiāng)里，村里來回，鞋肯定要一雙。”姨媽知道外甥有了草藥的收入后，伙食上肯定會好很多，這次她來，也主要是帶了兩個孩子學(xué)習(xí)和日常生活的東西。

    “還有這個鐘，孩子們上學(xué)得有時間，新的，姨媽一下子也買不到，表，姨媽就更沒本事了，剛好廠里有人不要舊的了，我給撿來，能用就行?！弊詈笫且蛔姆綍r鐘，雖然舊，但常寧能清晰的聽見滴答的走鐘聲。

    “姨媽，謝謝你！”其它的，常寧可以自己慢慢置，但鐘，他真的舍不得買，現(xiàn)在姨媽給他帶來一座，絕對是一份最好的禮物，自己沒辦法買新的，就不要嫌棄別人用過的，可以用就行。

    “謝什么，你做得對，孩子們得去接受學(xué)校教育，現(xiàn)在的時代和以前不同了，識字不識字，區(qū)別可大了，別人說的，我們不必聽?！币虌屢宦愤^來，也聽到了些村里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包括她的jiejie也抱怨，常寧就是個敗家子，有錢給孩子上學(xué)，就不知道給他老娘買點(diǎn)吃的，田杏芬只能搖頭，她這位jiejie，她已經(jīng)不知道要說什么了，連家人都這樣認(rèn)為，外人還要怎么想，再看看常寧的其他兄弟姐妹不管不問的樣子，田杏芬再心寬，也終于有幾分不舒服，還好，總算有個不錯的。

    “姨媽，我知道?！弊R字的姨媽眼界上必定要高過不識字的人。

    “常寧啊——”田杏芬看著常寧，欲言又止，本來她之前的打算是再過段日子說，可現(xiàn)在，外甥的日子再沒個人搭把手，太難過了，外甥在外面累死累活，可回到家，卻是連口吃飯都吃不上，還得趕緊給娃做飯，這日子，這樣不行。

    只是，常寧媳婦剛?cè)ビ譀]多久，她現(xiàn)在就提，又不太合適，說來說去，還是怪她jiejie，姐夫，要是能幫把手，一年后，常寧就能正正當(dāng)當(dāng)?shù)厝€媳婦回來，哪像現(xiàn)在是娶也不是，不娶也不是。

    “??？”見姨媽要說又不說，常寧哪知道姨媽想的什么，只能等著下文。

    “常寧啊，如果姨媽說的你心里不舒服，千萬別往心里去啊?！币虌屢ба溃f，實在是外甥現(xiàn)在的情況必須得有個人！

    “姨媽，你要說什么？”姨媽這樣子讓常寧好笑。

    “姨媽知道這個時候說這話并不好，但姨媽心疼你，老二，桃花雖然剛走沒多久，可這家里實在不能沒有個女人，一屋子的孩子，你一個人怎么顧得過來，姨媽的意思就是，要不我們再找個？”姨媽緊張地注意著外甥的表情，就怕這話惹外甥不高興。

    “姨媽，我知道我一個帶孩子確實不容易，但我現(xiàn)在不想找，姨媽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背巸?nèi)心崩潰，偏面上還不敢過度表現(xiàn)，找媳婦？！

    他要怎么找？！

    現(xiàn)在的他外表是很男人，可內(nèi)心依然還住著一個萌萌噠的女生心，請問，他要怎么找媳婦？！

    這個問題，暫時不想！

    “行，姨媽也不說了，只是你心里自己有數(shù)就行。”甥媳婦林桃花沒走幾天，田杏芬確實不便多說，提一下，讓外甥先有想法。

    常寧訕笑，很尷尬，這話題，能不說嗎，期限越長越好。

    心理上，他現(xiàn)在接受不了，身體上，咳咳，男人的部件，日常生活，他也才剛上手，要再深入使用，臣妾做不到??！

    只不過姨媽有一點(diǎn)說得對，孩子的照顧確實是問題，靠常寧自己一個人，他怎么干活，不干活，他們家吃什么，肯定就得請人照顧，現(xiàn)在是王大娘過來幫他看著，但這不是長久之計，要么，他得給王大娘報酬，不然，你讓王大娘這樣一直幫你，你臉是有多大，皮是有厚，要么，你專門請個人來照顧，可在鄉(xiāng)下，哪有這么容易，常寧又是個男的，找人還得注意，沒有點(diǎn)年紀(jì)的女的，一律不能要，要不又得流言四起。

    常寧撓頭，急死人，到底要怎么能趕緊去城里，去了城里，下面幾個小的就都可以進(jìn)托兒所了，就算最小的小七，找人照顧也比在鄉(xiāng)下容易。

    可惜，常寧想破了頭，也沒想出任何捷徑來，日子只能這么一天天往前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