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一早姜淮被祭酒大人派人請了去，因藏書閣書架坍塌，古籍被毀一事問詢。等她一回來，蘇閔兒立刻迎了上去，秀氣的眉毛緊緊蹙著滿是擔(dān)憂，“祭酒大人可有怪罪，你還好罷？”

    “我就說這地兒有邪門的，你看冬暮堂離那藏書閣那么近，我聽說以前有個愛慕書生的青樓女子被高中的書生拋棄吊死在那，不會是勾著郡主的魂去的罷？”有人神秘兮兮的湊上來說，當(dāng)下把蘇閔兒嚇得花容失色。

    姜淮回神賞了那人的大腦門一個栗子，“你才被勾了魂呢，還青樓女子，編都編不靠譜?！彼p輕拍了拍蘇閔兒抓著她胳膊的手，“盡嚇唬人的，別聽他們胡說。”

    “可、可你要不是被女鬼勾魂，怎么會去藏書閣。”蘇閔兒愈發(fā)擔(dān)憂看向她，“要不還是找個大師給看看呢？”

    “”姜淮一噎，竟是無言以對，狠狠踹了腳那個說話的，撇了眼神過去。

    那人呲牙咧嘴地跳著只腳，連忙老老實實跟蘇閔兒解釋去了?！肮媚棠蹋夷嵌际强垂砉种鞠咕幍?，您千萬別信，怎么會有鬼呢呵呵呵呵”

    這廂蕭令儀拄著下巴打量她，也不知是不是抽條了，原先與她沒差多少的身量竟有躥高的趨勢，此刻那小臉蛋兒還泛著緋紅，那一抹非是胭脂染的，自然生動，漾著幾許小女兒家情懷，真真是少女初長成。

    蕭令儀欣賞了一會兒，心道沈大人簡直比女鬼還勾魂，瞧把小霸王迷得五迷三道的。她嘆了一聲，“萬幸你走得早沒傷著，那值守的擅離職守，要是出事叫都叫不應(yīng)?！?/br>
    “是啊，應(yīng)該是叫野貓給闖了”姜淮想到昨兒那一幕登時紅著臉吶吶道。

    “是有只貓，應(yīng)該是發(fā)情了，膩著叫喚的，撲得那叫一個生猛，這時節(jié)也是稀——你這么看我作甚？”莊朔插了句話，便叫姜淮盯上心里怪毛毛的。

    姜淮余光瞥見一抹身影走來，立馬放下裙擺縮回了腳，當(dāng)即歡喜迎了上去，“今個怎么是沈夫子來講學(xué)？”

    “曹夫子病了?！崩滟穆曇舻坏?，一如其人清心寡欲。

    這話是慣常聽到的，那位夫子只消要到冬暮堂講學(xué)便病倒，一開始還有別個來代，到后來旁人也不愿，就全成了沈崇一人。

    姜淮一眼不錯地看著他走去了主講的桌子后，也跟著去了第一列的座位托腮看。嗯，沈夫子翻書也是極好看的。修長手指勻稱白凈,骨節(jié)分明，放松或用力的時候都會看到手背上的青筋，而被那雙手握住時

    “論語季氏篇十六，季氏將有事于顓臾陳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顛而不扶”

    ——能起來了嗎？

    “周任有言曰：‘陳力就列，不能者止?！６怀郑嵍环?，則將焉用彼相矣”

    ——夫子，是你心跳得那么快還是我的

    ——

    姜淮捏著書邊，一雙烏溜溜的眼眸直勾勾的，魂兒卻不知飛到哪里，只是臉上的緋紅緋紅蔓延至耳根，小巧玉潤的耳垂仿佛能滴出血來，如此明艷殊色，卻叫嘴角咧著的嬌憨笑意破壞殆盡。

    “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謂之躁未見顏色而言謂之瞽?！鄙虺鐖?zhí)書從姜淮身旁走過，身姿筆直，端得是風(fēng)清玉朗。

    蕭令儀就坐在姜淮旁邊，半闔著瞌睡的眸子微微睜醒了幾分，回頭落在攤開的書冊上，從沈崇念的第一段，往下滑了好幾行才找著沈崇那后一句，整整跨了六章

    沈崇忽而頓住腳步，目光瞥過手中書冊，“”再環(huán)視周遭睡的睡，聊的聊，聲音幾乎蓋過他的，復(fù)又啟口，“夫如是，故遠(yuǎn)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

    中途瞥見蕭令儀聚精會神研究他所講那頁，猛地嗆住咳嗽了起來。

    姜淮見狀，當(dāng)他是用壞了嗓子，再環(huán)視周遭嘈雜環(huán)境頓時不虞皺了眉頭，拍了拍桌子，“肅靜！”

    積于平日里的yin威，學(xué)堂內(nèi)瞬時安靜了下來，面面相覷。

    “還能不能好好聽學(xué)了！”姜淮喝完了面向沈崇，百煉鋼化作繞指柔，一下溫順得不得了?！胺蜃樱^續(xù)呢。”

    “”沈崇雖不近女色，可也并非不懂，世間女子有端莊賢淑的，溫柔嫵媚，獨(dú)立堅強(qiáng)的，形形色色，卻未能尋到能用來形容眼前人的，偏你以為她是個蠻橫霸道的，下一刻就能顛覆所想，糅雜一起令人、無所適從。

    莊朔坐在姜淮后面，正好一仰頭就能看到沈崇失神站著，探頭再一瞧姜淮那雙眼湛亮的，將兩個來來回回看了幾遍，最終一捶拳在自個手上，化作了然，“我就說郡主最近怎么怪怪的，原來是這樣！”

    眾人聞言俱是被吸引去了目光，莊朔他們幾人是后來的，并不知姜淮入學(xué)第一日那豪放之言，是以瞧著沈崇和姜淮這般嚴(yán)肅，大家紛紛伸長了脖子想看好戲

    “沈夫子年少成名，列京城俊才之首，那是有本事的。早前春梧堂挑釁，說我等是一群烏合之眾，郡主那是在掙面子啊，你們這幫人不好好聽講，到了月末又是零分，可不真應(yīng)了那些個酸腐秀才說的，是坨糊不上墻的爛泥！”

    “春梧堂那才是學(xué)傻了的老八股，除了死讀書還知道些什么，有的連系帶都不會，有什么可得意的！”有人立刻反諷了一句。

    蕭令儀扶額收回目光，果然不該對他有什么智慧方面的期許，此時調(diào)轉(zhuǎn)了目光瞧向那說話的，稍稍一冷，“考零分的說這種話在旁人看也不過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罷，畢竟你連達(dá)到人家水平的實力都沒有。

    “但若是以對方擅長的來擊敗對手，豈不很有意思，還是說你們挺樂意當(dāng)爛泥的”

    她的話又狠又準(zhǔn)，直切要害，當(dāng)下就叫平日里說不得罵不得的那些世家紈绔子臉紅脖子粗的，卻又沒一個能站出來反駁她的，氣呼呼地拽巴了簇新的書冊，總算是用上了。

    宛若見識了一場風(fēng)暴變革的沈崇思及那日撞見，心中微動，正巧姜淮一雙大大杏仁眼望了他的方向，“夫子，我就是看不慣春梧堂的受你的教學(xué)還要背后詆毀你，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把這口氣出了！”

    “”蕭令儀掩面。

    “”莊朔等徹底驚呆。

    沈崇默默翻開書冊，再次視若無睹地走開，“剛才說到第一章有誰來講講‘陳力就列，不能者止’這句可有人”

    一下學(xué)，姜淮猶如雛燕歸巢心急著赴約，卻不料被平陽王留下陪著姜老夫人用飯，姜淮吃得是坐立難安，姜老夫人倒是難得清醒，一個勁兒給她夾菜，姜淮只能來者不拒，陪著一直到姜老夫人用完歇息。

    平陽王想著以前父女倆一道在荷花池畔散步，聽她嘰嘰喳喳講一天的新鮮事兒，仿佛所有忙碌疲累都能消解在那一串串笑語里。他頓了頓往外走的步子，咧開慈父笑容出聲喚住，“阿妧，為父這陣子忙于公務(wù)，對你甚是疏忽，不如一道去溜個彎兒消消食，聊聊”

    “爹，我還有事約了閔兒，回頭再陪你溜??！”姜淮一出了老夫人苑兒，忙是扔下一句往門口奔去，生怕誤了沈崇的約。

    平陽王慈父笑容龜裂，“”

    姜淮還沒跑出影兒就跟姜少飏撞了個滿懷，還好后者習(xí)慣為常伸手抱住緩沖了力道，只是還沒提醒她穩(wěn)妥些，便聽著少女歡快的聲音道了一聲謝謝四哥就又跑了。

    “謝什么呀？”姜少飏一頭霧水，這丫頭前些時候還是苦瓜臉，怎么今兒就變了？

    他默默看向庭院里站的另一人，平陽王目送著女兒歡快奔走，再看向姜少飏的目光就有些變了。

    “跟我去書房?！?/br>
    第9章 鬼莊

    知魚堂是平陽王的書房原只是裝飾用的，里頭擺滿了各種收集來的刀劍兵器。后來平陽王娶了嬌滴滴又知書達(dá)理的王妃，才把這間改作了知魚堂，文墨味兒也重了起來。

    平陽王站在博古架旁，正對著墻上一幅近一人高的畫像癡癡看。畫像中的女子輕搖海棠蟬翼團(tuán)扇，目光似乎是瞧著畫外人，漾開一抹甜蜜淺笑，那般生動地仿佛要從畫上走下來。

    姜少飏隨后而入，亦是不由自主吸引去了注意，不管是看多少遍，那殊麗姿容尤叫人覺得驚心動魄。直到那低低不悅的輕咳響起，姜少飏斂了心神，眼觀鼻鼻觀心饒是正經(jīng)道，“不知小叔喚我，所為何事？”

    “為了什么你難道心里沒點(diǎn)數(shù)？”平陽王揚(yáng)聲，睨著他老大不痛快的。書讀得那么好有什么用，顧個meimei都顧不牢！

    “”姜少飏一噎，心知是被遷怒，心底暗暗嘆了口氣無奈道，“當(dāng)初也是小叔你讓我托人照顧阿妧的。”

    “可你找沈家那小子，那小子這不要出事兒么！”平陽王胡子一翹一翹，私底下沒了平常肅然，倒像是個被搶了什么心肝寶貝不忿的。

    姜少飏擰了擰眉頭，實則也是疏忽了，阿妧原先對男女之事是不開竅的，他也就沒往那方面去想，反而防的是虞家那混球還有一些年紀(jì)相近的學(xué)子，特意叮囑讓子閬代為監(jiān)管，愣是沒想到阿妧會喜歡上子閬。

    他一想到好友那亂糟糟的經(jīng)歷和近日傳言，腦殼兒也是一陣一陣抽疼，“阿妧心性未定，做不得真。至于子閬那原本就是倆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人，我、倒是不擔(dān)心什么?！?/br>
    “只是若貿(mào)然橫加干預(yù)只怕會讓阿妧心生反感，而跟我們反著來。不妨就這么晾著，等她興頭過了覺得無趣，自個就歇了心思了?！?/br>
    知女莫若父，何況阿妧的性子隨了他七八，平陽王自是知曉不能硬來，才用那迂回法子將消息蓋下，外人如何傳說就傳說，諒也不敢挑了明面。要說阿妧未來的夫家要因此找阿妧晦氣，給她氣受，那他的彎刀也不是吃素的，不，他是絕對不會給那些人機(jī)會的！

    “行了，我過兩日要去滁州公干，阿妧這事你就多上點(diǎn)心?！逼疥柾跞滩蛔￠L嘆了一口氣，揉著額頭又瞧見了畫像，微微愣神。

    阿妧的名字是昭娘取的，淮，從水,隹聲，意指最清的水，上善若水，剛?cè)岵?jì)，不要像她那般病弱。只是昭娘生倆兄妹時就損了身子，沒能熬過得當(dāng)年冬日，后他悲痛離京疏忽照顧，被老夫人提耳回京那也是大退犬戎后已隔了五六年，聽著那一聲聲軟糯的父親才好像重新活了過來。

    對倆孩子虧欠良多，尤其是阿妧，平陽王更是縱著寵著，掌上明珠無異。

    而今瞧著她對沈崇那架勢和勁頭，可不和他當(dāng)初追昭娘時一模一樣，一時心中觸動

    良久，一聲幽幽嘆響。

    “沈崇是個好的，讓家里給耽擱了?！逼疥柾跗鋵崒ι虺珙H是看好，沒有年輕輩的浮躁與張狂，穩(wěn)妥且潔身自好，幾番交往下來欣賞居多，然而其背后的沈家就頗是讓人詬病了。

    大理寺卿沈傳山風(fēng)流無度，沈徐氏善妒，爭吵未果方帶著年幼的沈崇回娘家，卻不料路上遇到流民，慘然身死，令徐家大怒，同年徐家二女被封貴妃，暗中對沈家開始進(jìn)行打壓報復(fù)。

    饒是如此，沈傳山依然執(zhí)意續(xù)了趙氏女為妻，而后美妾紅顏如故，徐家愈發(fā)不滿，與此同時沈徐氏之死亦被曝疑點(diǎn)，然沈傳山身為大理寺卿卻毫無作為，兩家是徹底撕破了臉你來我往搬到明面，勢如水火。

    沈崇是徐閣老的外甥，卻也是沈崇之子，當(dāng)初加上克親傳聞，夾在中間日子并不好過，更別說府內(nèi)，外室爭風(fēng)吃醋，明爭暗斗，可謂是一窩亂。如此，又有哪個過得去家世的肯讓女兒是受那份罪。

    “罷了，不提這個?！逼疥柾鯏[了擺手，轉(zhuǎn)了正色，“徐貴妃近些年寵冠后宮，十皇子再兩年便及弱冠，徐氏風(fēng)頭過勁，有些事做得過了，圣上并非沒察覺。捋了老虎須，日后怕是要生變，沈崇既與徐家撇了干系，你且勸他撇了干凈得好。”

    姜少飏沉吟，慣是嬉笑的神情早已斂盡，周身肅然，“我替子閬謝過三叔?！?/br>
    隨后又是一頓，須臾道，“我會同子閬好好商量應(yīng)對，不讓阿妧受委屈?！?/br>
    殊不知門外，一抹纖細(xì)窈窕身影捏住了紅漆木方盤，神情幾變，不待人發(fā)現(xiàn)便又匆匆折返了去。

    姜淮催著車夫疾行趕去云起書樓，要不是自個不會駕馬車，恐怕要奪了那馬鞭自個上了，而不是像眼下撩著窗簾子眼巴巴探看路程。

    車夫抄了近道，車速不慢，而云起書樓在臨近城門那處，與城南的富庶熱鬧相比要顯冷清多，一路上也鮮少有人走動，故還能暢通無阻。獨(dú)獨(dú)在快到書樓時險些與人相撞，幸虧姜淮一直注意著路況早早出聲提醒才避免。

    只是老伯還是受了不小驚嚇，番薯都滾了一地，姜淮著馬車停下賠了銀錢又著車夫送他去醫(yī)館，自個飛快往書樓去。

    傍晚云霞未落，披撒樓內(nèi)，映襯著少女額上，鼻尖晶瑩汗珠，宛若天地間一抹耀動色彩。

    姜淮停下喘氣兒，只等平復(fù)了心跳，才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之情，在小二的指引下上了樓去。

    二樓書閣另一側(cè)是作了茶室用，大通間的構(gòu)造，姜淮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去，細(xì)著嗓子低低柔柔地啟口，“夫子，我、我來晚了?！边€是聽信了姜少羨的說法，要嬌，要柔，要作，作到他心坎兒里去，這不連扶著門的那只手都翹了蘭花指。

    然門一打開的剎那，姜淮在瞧見里頭景象時猛地僵住，里頭正認(rèn)真摘抄的冬暮堂學(xué)子亦是僵硬地全體注目。

    “”姜淮。

    “”一眾學(xué)子。

    “阿妧你可來了，就差你了，夫子剛才是把白日里的課溫了一遍，不算落下進(jìn)度。”蘇閔兒上前拉了她到自己身旁的空位置坐，一面貼心地替她取了書翻頁。

    姜淮瞟向前面不遠(yuǎn)的鴉青身影，后者仿佛從她進(jìn)來便未有所動，她莫名有一絲絲委屈，有些不得勁兒地低聲問蘇閔兒，“你們怎么會在這兒？”

    “是沈夫子同莊朔說的，約莫是瞧我們有跟春梧堂一拼的決心才拉拔一把的罷。本來也沒那么多，后來莊朔怕有人拖后腿，咳，威嚇了一下，就到得齊齊整整的了?！碧K閔兒交過頭去輕聲又道，“可能是受搖光公主之托，我下學(xué)的時候看到他們說話來著，后來沈夫子才喚的莊朔?！?/br>
    “哦?！苯磻脩弥?yīng)了一聲，目光移向了那人，心里那點(diǎn)不知名的東西發(fā)酵開來，堵得胸口悶悶的。

    她還以為是因為

    姜淮情緒不高地?fù)芾瓡鴥裕吹挂齺砹四堑赖抗?，后者方才讓人默寫的功夫便從大開的落地門扇那瞧見了底下跑進(jìn)來的熟悉身影，從上面看，能清楚看見那人臉上的神色變化，實在是搞不懂怎會有這般多的表情，一瞧就移不開眼去。

    可進(jìn)來后卻是這樣一幅姿態(tài)，沈崇看了看面前準(zhǔn)備的書案，破天荒地生了一絲惱怒，“若還是糊涂混日子的，這每日的補(bǔ)講不來也罷?！?/br>
    姜淮抬眼怔怔，哪被人如此呼喝過，她硬是忽略了周遭投遞過來的茫然目光，直直對著沈崇那雙古井無波甚至算是疏離的眼，死死抿著唇線。

    “那什么郡主她就是這幾日累了，走神、絕對是走神了”莊朔起來緩和。

    周遭頓時附和一片，就怕郡主下一刻就掀桌撩袖子。

    沈崇早在看見她那一幅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時就已經(jīng)后悔了，繃緊的身子泄露一絲無措。

    還是蘇閔兒連忙拽了她，顧不得羞窘扔下一句陪她去方便去，拉著人就往外頭去，像是生怕她跟夫子鬧起來。

    姜淮的身子猶是僵硬，卻還是能由著蘇閔兒拉著往茅房走。

    “沈夫子雖然年紀(jì)輕，可我覺得跟院里的那些也差不離，對待課業(yè)都有那種認(rèn)真勁兒，所以剛才才語氣有些重，你沒事兒罷？”

    “沒事，是我犯渾。”姜淮出來受了冷風(fēng)一吹，打個顫，腦子也清醒多，聲音恢復(fù)稍許道。“回去了。”

    蘇閔兒卻還是一股腦兒拉著她往前走，“等等，你站著等會兒我，我真的想要方便下。”

    “你這膽兒是被貓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