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為了斬草除根,也為了逼宮,厲王和商老將軍也只能背水一戰(zhàn)。 君然到達(dá)怡王府的時候,是直接從后花園的暗道里進(jìn)去的。 正值晚飯過后,沒什么人在花園里頭逗留。 君然這時候進(jìn)來剛巧沒人遇見。 小六子和他走的都不算快,直直的往怡王的書房走。 早前去了信給怡王就說過,要是回來了就直奔書房。 卻也沒想成,能在后花園里頭看見陳書若。 她從回廊里穿過,約莫是逛完了院子準(zhǔn)備回自己那里。 她一個回眸,就瞥見了君然。 看了他好幾眼,原也是不怎么相信的,卻不知怎么了,嘟了嘟嘴往前頭跑了。 “爺,這可怎么辦啊?小主子怕是生了您的氣了?!?/br> 君然擺擺手,心情倒是不錯。看著了人,人好好的,而且這小姑娘也還不算太笨,一個人就算是留了下來也找了一個可以依靠的靠山。不過之前信里寫的絕情,難為這人看見他不是沖上來就是一拳頭。 他知道她肯定是生氣了。 可他本也就是攻略者,為了保全女配性命才是他的主要任務(wù)之一。與其迂回的讓她喜歡上自己,哄著騙著她讓她放棄,還不如這么直白地告訴她,一切只是為了保她的命,而不是想要她的喜歡。 至于這陰差陽錯的真讓她喜歡上了自己,還真是無心插柳。 不過,這小女孩該怎么哄? 君然眨眨眼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小六子。倆大男人對望一眼,皆是無語凝噎。 “這小姑娘該怎么哄?” 小六子:…… 身著華服的婦人正在對鏡梳妝,她抿了抿鮮艷的口脂,今日顯得格外的容光煥發(fā)。 連帶著鬢邊有些灰白的頭發(fā)絲都梳的整整齊齊,身后的小宮女給她戴上一支紅寶石金花纏絲的釵子,又將銅鏡遞給了這位婦人。 “娘娘果然還是十年如一日的美麗?!毙m女溜須拍馬,雖則諂媚,不過勝在年紀(jì)小,婦人拍了拍她rou嘟嘟的臉頰,倒也輕輕笑了。 哪能呢? 誰能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美?那不成老妖精了? 這婦人便是當(dāng)年寵冠六宮的端妃,不過美人遲暮,眼角皺紋、鬢邊白發(fā)并不會讓女人變得更有韻味,那眼神里遺留的滄桑之感,比之皺紋白發(fā),總是容易將人越襯越老。 說是美麗,還不如說是在這皇宮里經(jīng)年累月留下的滄桑莊嚴(yán)。 那眉眼嘴角已經(jīng)不是幾十年前那般嬌俏恣意、任性飛揚(yáng),那股子風(fēng)流瀟灑的勁頭早就在這深宮的紅墻綠瓦之中磨沒了。 “御花園的紅芍還開著嗎?”端妃摸了摸手中戴了多年的玉鐲,這鐲子還是她入宮受寵之后當(dāng)年皇后賞下來的。正正的合適,戴到現(xiàn)在根本無法取下。 早年間,是皇后還在她不敢也不能拿下來??蛇@么多年過去了,這鐲子就和皇后一樣,永遠(yuǎn)禁錮在她身上,永遠(yuǎn)壓她一頭,像個夢靨一般永遠(yuǎn)籠罩在她的心頭。她掙脫不得,能殺得了皇后的命,卻也無法毀滅她在她心里、身上留下的這樣的印痕。 她不再年輕了,恐怕是要將這東西帶進(jìn)陵墓里去了。 小宮女聽她問話,又是一喜,“是了,說來可巧,這清明一過,下了這么些天的雨,芍藥花居然還能開著。” “娘娘要去看看嗎?奴婢聽御花園的花匠說是可好看了。” 小宮女似是極其期待,活潑的rou圓臉湊到端妃面前。 卻見端妃輕輕搖了搖頭,只得落寞的低下頭來,放棄了這個想法。 端妃見她實在想去,抬起瘦削地手指輕輕點了她的rou臉,“本宮年紀(jì)大了,沒那個體力去逛花園,你便去替本宮摘幾朵芍藥來吧。” 小宮女應(yīng)了一聲,跪在地上謝了恩,正歡天喜地跑出門去呢。 便只聽得端妃最后一句。 “記得要那頂鮮艷頂漂亮的幾朵?!?/br> 待她說完,整個露華宮里又安靜的可怕。 露華宮…… 皇帝當(dāng)年說是愛極一句詩,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 便將這宮賜給了十分受寵的她。 當(dāng)初她還歡天喜地,甚至覺得皇帝是真心愛她,才將這么美好的宮名賜給了她。 可這幾十年過去,她才發(fā)覺名字好聽有什么用?都比不過皇后的坤寧宮朝露殿。 她只在梳妝臺上拿了支筆,沾了紅色的口脂,在眉心處細(xì)細(xì)的勾描出一朵栩栩如生的紅芍藥。 御花園有什么好去的,那里曾經(jīng)還種了滿園子的綠牡丹呢,可現(xiàn)在呢? 紅芍取代了綠牡丹,正如她,取代了皇后一般。 牡丹雍容華貴,顏色無雙。綠牡丹更是難以培植,當(dāng)年皇后喜愛,皇帝愛重皇后,又感念皇后娘家給予自己的支持,留給皇后的可不是一星半點的愛寵,除了那些,便種了這滿園子的綠牡丹。 她當(dāng)年羨慕,可當(dāng)那年她進(jìn)了宮之后。爭,就成了她活著的目標(biāo)。 最后呢? 她成功了。她看著當(dāng)年榮寵盛極的皇后如同那些被丟棄綠牡丹一樣一點一點的凋零,她已然沒了任何感覺。 那一園子的芍藥,就是她最好的證明。 紅的絢爛,紅的耀眼。 那顏色亮的甚至比過了綠牡丹。 她真的喜歡芍藥嗎? 她已經(jīng)不知道了,或許只是那種紅的讓人迷了眼的顏色,讓她覺得戰(zhàn)勝了那種綠的尊貴的花吧。 現(xiàn)在她的兒子即將登上那個位置,那就讓皇后收養(yǎng)的兒子在底下和他那個短命鬼的皇后娘一起好好看著。 什么才是一世榮寵! 她閉了眼,再睜眼時,依舊是那個堅不可摧的端妃。 宮外的清明節(jié)已經(jīng)過了,可宮里的呢? 欲斷魂的那些人里,總歸不會有她了。她害了那么多人,也不祈求被原諒的機(jī)會了。 奪嫡一事,她更是不想在乎。 她的兒子難道還比不過被皇后收養(yǎng)的一個戲子的孩子么? 毓王說是皇后養(yǎng)子,可哪怕皇帝再是愛重皇后,也沒有將毓王列入皇后的名下。 毓王還是毓王,沒有母妃、身份低賤的毓王。 皇后也還是皇后,一個無子的皇后。 兩個都不能構(gòu)成她兒子登上皇位的威脅。 等到皇后死了,皇帝才來冊封這一直不怎么得寵的兒子,還有什么用? 什么鐘靈毓秀,全都是借口! 想讓他登上大位,也要看她端妃讓不讓! 她眼神凌厲,照在銅鏡里說不出的陰狠,這種丑陋的面容讓她恨恨的砸了鏡子。 她閉了眼,冷靜了一會,過了許久嘴角才勾起嘲諷一笑。 她的兒子就算當(dāng)初比不得,現(xiàn)在卻不同往日了。 她會成為太后,會到達(dá)皇后所達(dá)不到的境界。她只存在于其他人的記憶里,而她文憶如會達(dá)到皇后所企及不到的那個位置。 她一點點描著眉心的那朵紅芍,慢慢的加深顏色,直至從銅鏡里這么看去,再也無法從那朵花上移開了視線。 視線向外移開,窗外的那棵青松依舊挺拔,而她已經(jīng)被這權(quán)利富貴壓折了腰。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這個單元結(jié)束了,端妃這種女人真的是愛而不得就變成了恨,本來進(jìn)了宮就不能想著和皇帝天長地久的,也不知道是說她可憐還是可恨。也可能是她年紀(jì)大了更年期了。 然后,就是我準(zhǔn)備下個單元寫現(xiàn)代吧,看底下評論有個妹子說寫人鬼戀什么的好像挺萌的…… 要不我試試? 第42章 毒舌王爺迷の日常(結(jié)局) 四月之后的京城, 沒了雨霧纏繞,也沒了微醺的寒氣, 只帶了微微的熱氣,蒸騰到半空之中,將整個紫禁城籠罩在一片水深火熱里。 外頭的人只道今日的皇宮又是舉行了什么宴會,進(jìn)進(jìn)出出了好些人,卻也不知這其中竟是如此兇險萬分。 金鑾殿外燈火通明, 火把上的火幾乎快要燒進(jìn)殿里。 可氣氛是格外的冷凝。 商家軍跟著厲王闖進(jìn)了皇宮, 打得是清君側(cè)除怡王的名號。 在楚君堯的眼里, 既然毓王已除,下一步便是這位怡王了。 怡王今日進(jìn)了宮,他肯定也是要進(jìn)宮的。既然如此, 反正都是一樣要皇帝寫下傳位詔書的, 還不如今日進(jìn)了宮一石二鳥, 省得以后更加費心。 心狠手辣, 殺父誅手足…… 他變了嗎? 楚君堯自己也不知道,晉東要殺君然的時候還殘存的那一點點惻隱之心早在不知不覺之中消失。 人性就是這樣, 欲望建立在一切之上, 可以一時軟弱,可以一時放縱,卻永遠(yuǎn)抵不過“權(quán)利”二字。 怡王在底下跪著,周遭圍了一圈帶刀的士兵,兩人用刀壓制著他。 他一時無法動彈。 君然讓他不要掙扎,省的受傷, 他倒也聽了他的話,反正外頭也有他的人,和商家軍對上未必不能與之一搏。 老皇帝頹然地坐在龍椅上,漸漸地?zé)o力,面色蒼白,像一條瀕死的魚,喘息聲緊促。 他捂著劇痛的胸口,忍不住往底下的厲王看去。卻只能看到他穿著鎧甲、舉著長劍,好好大大的側(cè)影。 原來,想要篡位的不是那個被他認(rèn)為心狠手辣的八兒子,也不是跪在底下無法掙扎的三兒,而是這個“單純?nèi)噬啤钡牧鶅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