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她和爹爹點(diǎn)頭如搗蒜,歡歡喜喜跑去買糖葫蘆了。 即便過了這么多年,姜玲瓏還記得當(dāng)年爹爹牽著她手,站在大槐樹下頭給她買糖葫蘆的場景。 一高一矮的兩個(gè)人。 身后還跟著一名美麗的婦人。 春風(fēng)拂柳,那時(shí)候的姜玲瓏幸福得不知愁滋味兒。 “可是好景不長,我爹爹沒多久就得了重病,娘親為了給爹爹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變賣了所有的金銀首飾,依然沒能救活爹爹的性命。我娘愛我爹爹很深,爹爹過世不久,娘親憂思成疾,沒多久也走了。當(dāng)年我才六歲,娘親走的時(shí)候,是睜著眼睛的,她說她,放心不下我?!?/br> 姜玲瓏很少跟別人講父母過世的事情,說著說著,眼睛就熱了起來。她忙抬了下眼睛,將眼淚憋回了眼眶里。 慕容恒心疼地將姜玲瓏抱進(jìn)懷里,大掌溫柔地一下又一下地?fù)崦暮蟊?,安撫道:“苦日子都過去了,以后有我在你身邊,你娘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br> 姜玲瓏抬起頭來,鼻子抽了抽,道:“什么你娘我娘,也是你娘呀?!?/br> 慕容恒被姜玲瓏紅著眼睛糾正他錯(cuò)誤的小模樣逗笑,抬手輕刮了下她的鼻子,“是,我的錯(cuò),也是我娘,咱們明天就去看她老人家。” 次日,一大早。 姜玲瓏起身的時(shí)候,床邊已經(jīng)沒有人了。 她楞了一楞,從床上坐起來。 這時(shí)候,房門被敲響,梅香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小姐,你醒了嗎?” 姜玲瓏忙應(yīng),“醒了,你進(jìn)來吧?!?/br> 話音落,梅香就推門走了進(jìn)來,手里端著個(gè)水盆。 姜玲瓏下了床,一邊穿鞋一邊問:“相公呢?” 梅香笑著應(yīng)道:“主子爺天沒大亮就起來了,在安排拜祭的事宜呢?!?/br> 梅香一邊說一邊將帕子擰干了遞給姜玲瓏,姜玲瓏接過來,道:“就是去看望一下我娘,哪有什么需要準(zhǔn)備的?!?/br> 梅香忙道:“需要啊,這畢竟是主子爺?shù)谝淮稳グ菁捞?,禮數(shù)可不能少?!?/br> 姜玲瓏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姜玲瓏洗漱完畢,換了身素雅的衣裳便下了樓去。 下去的時(shí)候,慕容恒正從外面回來。 抬頭見姜玲瓏,忙對她招手,“瓏兒,快下來?!?/br> 說著,便朝門邊的柜臺里問一聲,“早飯準(zhǔn)備好了嗎?” 胖老板忙笑瞇瞇地點(diǎn)頭,“準(zhǔn)備好了,都準(zhǔn)備好了?!?/br> 一邊應(yīng)著,一邊吩咐伙計(jì)把早飯送上來。 姜玲瓏從樓上走了下來,慕容恒走上前去牽著她手,兩人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前面結(jié)賬的柜臺里頭,一名穿著淺粉色紗裙的女子悄悄打量慕容恒,晃著父親的胳膊,小聲問:“爹爹,這位公子打哪里來?” 胖老板看了閨女兒一眼,見她羞答答的模樣,頓時(shí)便猜中她心思,笑著打趣她一眼,“你這丫頭,問這么多做什么?” 夏秋棠頓時(shí)紅了臉,小聲應(yīng)一句,“我隨便問問而已,爹爹你何苦取笑人家?!?/br> 夏老板搖搖頭,“打京城來的,具體做什么的便不清楚了,總之是大人物?!?/br> 夏秋棠眼睛亮了亮,再看向慕容恒時(shí),眼里又添了幾分癡迷。 ☆、63.第63章 廚房準(zhǔn)備好早飯, 正準(zhǔn)備送到大堂去, 夏秋棠突然出現(xiàn)。 手里舉著托盤的伙計(jì)忙彎身鞠躬, 喚了一聲,“小姐好?!?/br> 夏秋棠點(diǎn)了下頭,指著伙計(jì)手里的東西,“給我吧,我送過去?!?/br> 小伙計(jì)一楞, 惶恐道:“這……這怎么使得呀?!?/br> “怎么使不得!”夏秋棠瞪他一眼, 伸手將伙計(jì)手里的托盤奪了過去。 跟著, 就轉(zhuǎn)過身,端著往大堂去了。 夏秋棠平日是不常來店里的, 但昨晚父親回家,說店里來了一客人, 長得那叫個(gè)玉樹臨風(fēng),風(fēng)度翩翩。 是以,今日一大早, 夏秋棠便帶著丫鬟過來了。 夏秋棠端著托盤出來的時(shí)候, 把她爹給嚇一跳,忙跑過去, 壓著聲音問:“你這丫頭,干什么呢?” 夏秋棠給她爹使了個(gè)眼色,跟著就繞開他, 徑直往慕容恒的方向走過去。 她將托盤放到桌上, 嬌滴滴地開口, “公子,您的早飯?!?/br> 這聲音嬌嫩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姜玲瓏到底是女人,聽見這聲音,下意識地就抬起了頭來,只見一名長得還挺漂亮的女子挨著慕容恒站著,一雙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丈夫。 姜玲瓏見狀,眼睛微微瞇了一下,跟著就拉了臉,下逐客令,“辛苦你了,下去吧?!?/br> 夏秋棠一楞,這才回過神來,看向姜玲瓏。 姜玲瓏也正看著她,漆黑的眼睛,像一束利光,仿佛能將她刺穿了似的。 夏秋棠心里頭不由顫了一下,她剛剛乍看了姜玲瓏一眼,只覺得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zhì)都很是普通,是以并未將她放在心上。 卻未想,這女人的眼神竟如此厲害,她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跟著悄悄攥緊了手絹,一咬牙,轉(zhuǎn)身走回了結(jié)賬臺后面。 旁邊,孫嬤嬤將剛剛發(fā)生的一系列的事情看在眼里,以前姜玲瓏剛剛那個(gè)眼神。心里暗自贊嘆。她原以為自家小姐什么都不懂,可顯然,她家小姐還是懂得什么人對她有威脅,會用自己的方式干凈利落地解決掉。 想著,孫嬤嬤再看向姜玲瓏時(shí),眼里便多出了一抹欣慰,放心多了。 這件事,就像一個(gè)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姜玲瓏也沒有提,吃過早飯,便被慕容恒牽著手帶著往外走了。 父母的墳城郊三里地,馬車在路上走了一個(gè)時(shí)辰,終于到了地方。 下了馬車,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綠油油的茂密竹林。 慕容恒四下掃了一圈,并未見著墳?zāi)埂?/br> 姜玲瓏知他在想什么,沒等他開口問,便拉住他手,一邊往竹林里面走一邊跟他解釋,“我爹娘是合葬在一起的,就在里頭?!?/br> 穿過一片竹林,映入眼簾的并不是黃土堆,而且一座小宅子。 邊上是條小河,河水干凈,有鳥兒停在綠油油的草坪上,正低頭喝水。 宅子外面還有個(gè)用籬笆圍起來的院子,院子里長滿了顏色鮮艷的野花,雖然長得有些雜亂,卻帶著一股野生的勃勃生機(jī)。 姜玲瓏回過頭,興高采烈地跟慕容恒介紹,“這就是我家了,我小時(shí)候就住在這里。” 慕容恒彎唇笑,由衷道:“有山有水,是個(gè)好地方。” 姜玲瓏眉開眼笑,說:“以前更美呢?!?/br> 她說著,就松開慕容恒的手,飛快地跑到院子里去。 院子外頭有一顆大槐樹?;睒湎旅鎾熘粋€(gè)木板扎的秋千。因?yàn)殚L時(shí)間無人打理,秋千上面已經(jīng)積了厚厚的灰塵,坐板被風(fēng)吹日曬,也有了不少裂痕。 但綁在樹上的麻繩,卻還結(jié)實(shí)得很。 姜玲瓏拿著手絹擦了擦灰塵,梅香忙上前來扶住她,“夫人,這么大灰,還是奴婢來吧,您先在邊上休息會兒?!?/br> 慕容恒順手將姜玲瓏?yán)撸头愿浪械南氯?,高聲?“把這里收拾干凈,晚上我們就住這里?!?/br> 姜玲瓏聽言,驚訝地看著他,“晚上……晚上就住這里嗎?” 慕容恒挑挑眉,笑了起來,“既然來了,便住在這里吧。” 說著,就靠近姜玲瓏,嘴唇熱熱地貼在她耳邊,嗓音低低的,問她,“睡你的床,怎么樣?” 姜玲瓏抬眼看他,眼里帶著幾分笑意,“我的床可小了?!?/br> “沒事,我們可以抱緊一點(diǎn)。” 姜玲瓏瞬間被逗笑起來,挽住慕容恒胳膊,道:“走吧,我先帶你去看我爹娘,他們倆就葬在這宅子后面?!?/br> 慕容恒點(diǎn)點(diǎn)頭,兩人往宅子后面的竹林走去。 孫嬤嬤拎著東西跟在后頭,其余人全部留下收拾宅子。 姜玲瓏爹爹好酒,慕容恒準(zhǔn)備了他最喜歡喝竹葉青,還準(zhǔn)備了幾個(gè)佐酒的小菜,還有娘親最喜歡吃的紅棗糕。 四副碗筷,四個(gè)杯子。 孫嬤嬤把東西都擺出來的時(shí)候,姜玲瓏眼睛一熱,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 孫嬤嬤將東西擺放好以后,便退了下去,將空間留給了慕容恒和姜玲瓏兩個(gè)人。 慕容恒掀開長袍,身體直直地跪在墳?zāi)骨啊?/br> “岳父岳母在上,小婿慕容恒,來看望你們了?!?/br> 姜玲瓏見慕容恒跪在地上,嚇得猛然回神,忙過去扶著他胳膊,著急道:“你別跪,快起來?!?/br> 慕容恒抬頭看她,嚴(yán)肅地問:“這是你爹娘,我的岳父岳母,為何不跪?!?/br> “你是皇上啊!”姜玲瓏條件反射地叫出來。 因?yàn)樗腔噬?,上跪天,下跪地,就是不能跪任何人?/br> 姜玲瓏雖知慕容恒疼愛她,但還沒到忘了分寸的地步。這要被人看見,可不得了。 姜玲瓏好不容易把慕容恒給拉起來,心有余悸地四下張望,跟著才道:“你能陪我來看我爹娘,我就很開心了。咱們就坐下跟我爹娘聊會天兒吧?!?/br> 姜玲瓏一邊說一邊將手絹拿出來,蹲下身,墊在地上,拉了拉慕容恒的胳膊,“相公,坐吧?!?/br> “你呢?” 姜玲瓏笑嘻嘻的,又從袖子里掏出一張手絹,在慕容恒眼前晃了一下,“我還有呢?!?/br> 兩個(gè)人席地而坐。 姜玲瓏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笑瞇瞇地開了口,“爹,娘,我給你們鄭重地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咱們大燕國的皇帝陛下——” 姜玲瓏言語間透著幾分驕傲,揚(yáng)揚(yáng)下巴,又繼續(xù)道:“也是我的丈夫,你們的女婿。我們倆已經(jīng)成親兩年了,一直沒有時(shí)間來看你們二老,爹爹和娘親可不要怪我們哦。哦,對了,你們有外孫和外孫女了呢。大的是jiejie,小的是弟弟,是龍鳳胎呢。不過,他們倆還太小了,不宜長途跋涉,等以后他們倆都大些了,我和相公再帶他們來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