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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名士家的小娘子在線閱讀 - 第13節(jié)

第13節(jié)

    虞楠裳也認識這個圓頭圓腦一臉精明的人。他是經(jīng)營木材的一方大賈,名喚做孫冉,機緣巧合下結(jié)識了虞梅仁。按理說他是虞梅仁口中的俗人,兩人應該沒什么可相交的。但不知何故他對虞梅仁殷勤巴結(jié)的很,虞梅仁也偶爾應付他一二。

    當下孫冉向虞梅仁連連作揖:“虞先生,我遇到一難事兒,您一定得幫幫我。快請這邊屋里上坐?!?/br>
    “孫兄稍候,且讓我先把小女送回家再說?!庇菝啡实?。

    虞楠裳看虞梅仁神色,見他并非存心拒絕孫冉,于是道:“爹爹和孫叔叔說正事要緊,我自己回家就好了?!?/br>
    “我的轎子在下面,姑娘坐這個回去!都是家養(yǎng)的轎夫,再妥當不過!”孫冉忙親去安排了,二人送了虞楠裳離去才回轉(zhuǎn)酒樓,坐下議事不提。

    那廂虞楠裳回轉(zhuǎn)家中。玄初本來趁著沒人,現(xiàn)身和傅晏回事:“崔華予籍貫淮南定縣,家中詩書傳家,在當?shù)芈杂斜∶?。他現(xiàn)有父母在堂,另有一姐三弟……”

    聽到院門響,玄初敏捷地跳到窗邊瞅一眼:“是虞姑娘回來了?!比缓笏查g消失。

    傅晏立刻精神一振。“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他問走進來的虞楠裳。

    “好冷好冷!”虞楠裳說著,把雙手伸向他。

    傅晏遲疑了一下。

    虞楠裳看他不動,小嘴一嘟,語氣里便帶上了兩分委屈:“囡囡好冷的!”

    傅晏只好趕緊握住她的手。

    那小手果然冷冰冰沒一絲暖意。傅晏不禁大為心疼,雙手攏著搓了搓,又捧到唇邊呵了呵,復道:“快喝口熱茶,上來暖和暖和。”

    虞楠裳點頭。端起放在炕頭用棉捂子捂了保溫的茶壺,倒了一大碗,咕咚咕咚一氣喝光,然后解了大衣服,脫鞋爬上炕就往傅晏被窩里鉆。

    傅晏嚇了一跳,趕緊按住被子:“你,你要睡覺的話回你房間睡?!?/br>
    “可是感覺阿晏這里比較暖和耶?!庇蓍颜0椭劬?,懨懨地道。

    “……我這久病在床,被褥不夠潔凈,未免唐突了姑娘?!备店痰?。

    “怎會,明明爹爹每天都給你換被褥?!庇蓍堰@樣說著,卻不再堅持,只另抱了被子枕頭來,在傅晏身邊躺下。

    傅晏暗舒一口氣,卻也察覺她今天精神萎靡像是不舒服的樣子,于是問道:“怎么了?是出去受了風寒嗎?”

    虞楠裳搖搖頭:“小日子到了?!?/br>
    傅晏:?那是什么?什么日子?

    他在宮中之時年紀尚小,沒人告知他這些女子的事情,等他離宮去了北疆,身邊一群粗漢,更是無從得知。

    偏虞楠裳又問:“阿晏你的小日子是哪天?”

    傅晏:“……約莫,和你差不離吧?!?/br>
    “哦,那等過會兒我給你做個月事帶?!庇蓍汛騻€哈欠道。

    那又是什么?不過直接告訴傅晏,那應該是和她曾給他的肚兜兒褻褲差不離的女子私密之物……“不、不用了?!备店棠樇t耳熱地說,怕她堅持又道:“不好麻煩你,我的東西虞先生自會準備……”

    虞楠裳愣怔:“?。康o你準備月事帶?”

    看她臉色,傅晏猜到自己肯定是又說錯話了,錯的離譜。但也只好咬牙堅持到底:“沒錯,你不用管了……你,你不是要睡覺嗎,快睡吧,睡吧?!?/br>
    虞楠裳思度:阿晏這是又害羞上了,沒事,等我做好了交給爹爹就是。于是點頭不語,合目入睡。

    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白蛱觳辉摮鋈ヲT馬的?!彼@。

    和騎馬又有什么關(guān)系?傅晏如墜五里霧中。

    突然被子一動,一只小手伸了過來?!笆质?。”虞楠裳嬌聲嬌氣地說。

    傅晏只好伸過去握住。

    虞楠裳的手在他手中不安分地動來動去。

    “好痛啊阿晏,痛的睡不著?!彼謰蓩傻卣f。

    痛?哪里痛?為什么會痛?趕緊找大夫?。槭裁床怀运??傅晏滿腦子都是問號,卻又不能問,只好謹慎地問:“那,那怎樣你會好受一點?!?/br>
    “唔……”虞楠裳像只蠶蛹一般往他那兒蠕動下:“要摸摸,摸摸頭。”

    傅晏只好僵硬地伸出沒給她拉住的那只手,撫摸她的頭發(fā)。

    “再用點力?!庇蓍巡粷M足地把頭頂在他掌心蹭蹭。

    傅晏依言用力。

    “還有臉臉?!庇蓍延盅鲱^把小臉送到他掌心。

    傅晏:“……”

    滑嫩的觸感引的他全身都在顫栗。虞楠裳卻哪里知道,她只愜意地嘆息:“我娘還在的時候,我生病難受了,她會摸我的頭,給我唱歌,哄我入睡……如今有阿晏你,雖然你比我大了沒幾歲,我卻覺得你可親可愛,如同我娘一般?!?/br>
    傅晏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只覺著“如同我娘一般”這幾字在腦中來回震蕩,回響不絕。

    卻聽虞楠裳又道:“可惜你現(xiàn)在嗓子不好,沒法唱歌?!?/br>
    傅晏:“……”幸好我現(xiàn)在嗓子不好!

    “別停啊,我好難受的?!庇蓍褏s又唧唧哼哼道。

    傅晏只好繼續(xù)代行娘親職責,把這小東西一遍又一遍地撫摸。

    然而虞楠裳還不滿足:“還是難受……你給我揉揉肚子吧?!?/br>
    說著拉著傅晏的手放到自己小腹上。

    傅晏沒法拒絕她,可是……虞先生知道了會砍了他的!

    他僵在那里不敢動,但是手上熱力倒更足了——因為他此刻全身都guntang。虞楠裳就感覺舒適許多,終于合上睡眼,進入夢鄉(xiāng)。

    傅晏看著她嬌美又無邪的睡顏,緊繃熾熱的身軀倒也慢慢恢復了正常。

    他沒注意,不知不覺間,他和虞楠裳之間的距離已消逝殆盡,他一只手還放在虞楠裳頭背上撫摸她,這樣看上去像是把虞楠裳攏進懷中一般。

    不過自有梁上的玄初替他注意。“虞先生回來啦!”大半個時辰之后,玄初跳下房梁提醒他。傅晏一驚,頓時手足失措。好在貴為頂級暗衛(wèi)的玄初功夫了得,絲毫未曾驚動虞楠裳,輕盈把她抱到了炕的另一頭。

    虞梅仁進來,只見炕上一東一西,兩個孩子各自睡著,臉龐都睡的紅撲撲的。

    倒好一對璧人。

    第21章 傅晏的疑問

    虞梅仁摸摸自己閨女小臉,俯身連著被子把她抱起,想把她送回她自己房間去。偏此時虞楠裳醒了。

    “爹你回來啦?!彼嘀劬ο胂碌兀骸笆裁磿r辰了?我一不小心睡沉了,唔,還沒做中飯呢……”

    虞梅仁不許她動,繼續(xù)抱著她走:“沒事,你若是想睡,就再睡會兒。中飯今兒爹爹從外面帶了菜回來,你睡夠了再起來吃——要不要喝姜糖水?爹先給你熬點姜糖水?”

    “要的……”

    他們身后裝睡的傅晏睜開眼睛:哦,原來囡囡這毛病,是要喝姜糖水的。

    一時虞梅仁煮了姜糖水給虞楠裳喝了,又給傅晏熬米粥。自己先顧不得上吃,先來伺候傅晏。

    “殿下餓著了吧?!彼呂顾厗柡颉?/br>
    “無事。”左右每天那么三碗米粥,也只比餓死強一點。

    “殿下給毒/藥傷了腸胃,這清粥寡水,少說也還得再吃上月余時間?!彼剖强闯鏊闹兴迹菝啡市Φ?。

    還需的吃那么久,傅晏不由得面露苦色。虞梅仁見狀挑眉:“虞某可是盡力了。奈何這宮闈毒/藥,非同凡響。殿下又偏要逞能托大,裝裝模樣也就罷了,還真去喝下肚去……”

    提起這事虞梅仁就惱火。當初傅晏應召回宮之時,他們這一群幕僚細密籌謀,就已預料出這毒害之難。他們決定將計就計,因此提前讓傅晏服下虞梅仁費了老大勁兒研制的清毒靈藥,又千叮嚀萬囑咐傅晏千萬當心別真喝……然而傅晏偏就真喝了。

    就在前幾日,還不熟悉傅晏的時候,對于傅晏這舉動,虞梅仁只以為他是為了更好地麻痹對手、順利施展下一步部署,故而以身犯險。這誠然是成大事的料子。

    然而現(xiàn)在熟悉了傅晏的性子,虞梅仁卻琢磨出另一番味道來——那時這純善的孩子,該是被他父母傷透了心,存了還骨血于他們的心吧。

    真是一個傻孩子。

    話又說回來,這般的脾性,當真適合那至高之位嗎?

    ……

    傅晏對著虞梅仁的這抱怨,只吹了眸并不言語。

    虞梅仁自覺多言,咳嗽一聲,換了別的話題:“今天在外邊,聽見一件奇事,我琢磨著有蹊蹺,想著該稟于殿下知道?!?/br>
    “先生請言?!?/br>
    虞梅仁說的是今天孫冉求助于他的事。

    孫冉的貨號,幾乎是壟斷了京城的貴重木料生意。他家有自己的龐大船隊,走海上把南方深山中生長逾百年的大木運出,再經(jīng)內(nèi)河運入京城。

    近來孫冉漸漸上了年歲,便將這取木運木的活計一并交付給了自己的長子,自己只在京中坐鎮(zhèn)。

    這幾日孫冉查攬賬目,卻覺著有一單生意不太妥當。

    這單生意從賬面上看看不出什么。貨主訂購的是隨州柚木,量極大,價格也給的很是優(yōu)厚。

    然而卻逃不過孫冉這樣的內(nèi)行人的法眼。京中房梁家具等重檀木楠木紅木,柚木則基本用來鋪作地板,且須得用潭州的柚木。隨州的柚木,多是南邊兒人用了去做門扇。

    這大批進京的隨州柚木,就顯得格外古怪。

    孫冉怕自己兒子遭了人算計。恰那一日正有一艘運了這隨州柚木的船到達了京郊的桃渡碼頭,他便只帶了一個可靠的老伙計,悄無聲地上了這船查看。

    露天的船艙里打眼一看,木材按他們家的規(guī)矩,捆扎做方方正正一垛一垛,整整齊齊碼著,并無異常。一開始孫冉還以為自己想多了。

    還是跟去的老伙計眼毒,察覺木垛內(nèi)層的木材,頭尾端的粗細對不上。上手一拔,一截短短的木樁子竟被拔出。

    原來這木材,只是表層是完整的木材,中間的木材被截斷,內(nèi)里是中空的,恰似做了個箱子。

    中空的部分,孫冉伸長了胳膊使勁兒往里掏,卻碰到一截冷冰冰的利刃上,手頓時給豁了個大口子出來。

    “里面藏的是武器?”傅晏眸光一亮。哎呀,虞先生還真是一員福將,這隨便出去看個游街都能發(fā)現(xiàn)這么重大的事兒。

    “沒錯。”虞梅仁拈須道:“孫冉知道茲事體大,誰也不敢言語,先找了我——殿下不問貨主是誰嗎?”

    “很好判斷,隨州,那是老二的母舅的地方?!备店绦哪铍婇W:“陛下讓老二的人接掌北疆兵權(quán),又把拱衛(wèi)京畿的朔方大營兵權(quán)給了老六的人,原是想讓他們互相牽制?,F(xiàn)在看來,并沒有牽制住老二……”

    虞梅仁點頭:“任誰都會以為他至少會是在接掌了北疆兵權(quán)之后再做圖謀,豈料他劍走偏鋒,想來打的是突發(fā)制人的主意!”

    “立刻把這消息傳給王先生,讓他派人監(jiān)察這木材的去向,我們尚且不知道他的作亂人馬從何而來……”傅晏交代虞梅仁,兩人又細細商議了一番。

    商議完畢,虞梅仁也顧不得自己還沒吃中飯,拔腿就往外走。

    突然又被傅晏喚?。骸鞍?,虞先生且慢,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事請教?!?/br>
    “殿下請示下。”虞梅仁急急止住腳步,拱手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