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敢問就殺了你!”趙小貓說完,一鞭子劈下,怒吼,“躲什么躲,給本君出來,速速領(lǐng)死!” 看來,那一頭是誰,答案已經(jīng)顯而易見了。 師秦心情復(fù)雜,感嘆:“啊……八\九不離十了。這可真是玩命……” 作者有話要說: 趙小貓:靠!玩我! 師秦:……說實(shí)在話,在外頭時,我怕的是蜘蛛。進(jìn)里頭后,我怕的是蜘蛛卵,我有密恐。但后來……我怕的是趙小貓。 我怕她怒起來,死情緣。 第55章 斷情緣 蘇西白趕到鬼王陣入口處, 指揮值班小妖封鎖現(xiàn)場,她仰望著巨大的蛛絲網(wǎng), 狠罵一聲:“怪不得最近這么多死情緣的!” “你可拉倒吧?!睂O貍蹲在門口記錄坐標(biāo), 說道, “你聞聞這個味道, 睜大了眼睛看看這張網(wǎng), 絕不可能是最近才出現(xiàn)的,起碼半年以上!” 蘇西白大概翻了個白眼, 反正孫貍沒看到,她只聽到蘇西白說:“半年啊……又該罰錢了?!?/br> 依妖鬼犯案的特殊性, 如果某例案件被發(fā)現(xiàn)時, 犯罪嫌疑妖已經(jīng)連續(xù)犯罪超過三個月, 那么整個辦案系統(tǒng)的公務(wù)員們,就要受到行政處罰。 一般是扣工資, 偶爾嚴(yán)重的, 要扣引渡資。 終于, 水妖拿來了花名冊,蘇西白粗略翻了翻, 說道:“查無此物,這玩意從哪來的?水路竟然也沒有!” 妖鬼并不能自由移動, 將全國劃分為區(qū)域后, 每一塊區(qū)域都是進(jìn)出記錄的,不管是陸地還是水面,亦或是地面之下的地下城, 只要來過,必會留下妖氣記錄。 剛剛蘇西白查了陸地上的幾個進(jìn)出杭州的通道,并未發(fā)現(xiàn)這只鬼王蛛的進(jìn)入杭州的痕跡,現(xiàn)在,連水路也沒有它來過的記錄。 不知來歷,就不知應(yīng)對的法子,將來的審判也會受到影響。 孫貍笑她:“蜘蛛走水路,你腦子不會抽了吧?蜘蛛可是會被淹死的。” “哦,不是陸地,不是水道,那它還能怎么來?難道飛著來?!” 肖隱抬起頭,看向蘇西白,欲言又止。 “……哈?!碧K西白一拍腦門,說道,“不會真的是飛著來的吧?鬼王蛛這玩意,沒聽說過會飛啊!” 孫貍?cè)虩o可忍:“……你怎么不說是大風(fēng)吹來的!” 肖隱小聲說:“有可能是?!?/br> 孫貍咂咂嘴,大拇指一挑,指指蘇西白:“那得多大的風(fēng),才能把鬼王蛛給吹過來,還能不被這群拿國家福利的清閑公務(wù)員們發(fā)現(xiàn)?” 終于,值班小妖把《白澤圖》送到了:“主任,查到了,第1991頁,鬼王蛛!” 蘇西白一邊自語以后要好好學(xué)習(xí)背熟白澤圖,一邊接過厚重的圖冊,口水濕了指尖,指著鬼王蛛下方的簡介念了出來:“鬼王蛛,萬千鬼蛛□□后化為繁育囊,粘黏在多條姻緣線的人身上,隨之移動到適合孵化蟲卵的地方,注:多為水邊廢墟空巢,結(jié)暗網(wǎng)設(shè)陣,捕食姻緣線長至五十年以上的人類,食飽后孵卵……鬼王蛛的繁育囊尤為珍貴……藥用,食之,可救姻緣,續(xù)正緣……” 蘇西白空了好長一段時間,忽然嗷嗷兩聲,大力撕《白澤圖》:“老娘要看對付它的方法,為什么不寫?!!你他娘的是《白澤圖》,不是《妖鬼烹飪大全》??!白澤!你個挨千刀的吃貨!躲哪了!老娘下次見到你,絕對把你爆炒了!” 孫貍慢悠悠捂住了耳朵,無語望天。 而在廢舊的學(xué)校里,他們,正陷在迷幻境中。 已逝的歲月朦朧如煙,點(diǎn)點(diǎn)縈繞著,抓不到,揮散不去,化作無盡無休的憂愁,望不到邊際。 天高地遠(yuǎn)。 白衣女道人坐于青石上,雙目微闔,潔凈的拂塵靜靜垂落在臂彎間,隨著微風(fēng)起伏。 白鹿在旁嚼食嫩草,幾只小雀落在了它的鹿角上。 一派和諧。 忽而,一陣風(fēng)刮過,崖下不遠(yuǎn)處的竹林沙沙響動,白衣女道人緩緩睜開眼睛,看向竹林口,黑衣紅袖的少年。 他扶著竹子,手指如白玉,冰冷的白皙。 小小的少年看著青石上的白衣女人,墨色的眼眸中,如蒙上了霧氣,含云帶雨,目光移動時,哪怕他看她的視線再冷,都有不受控的媚意,偷偷從眼角飛出。 白鹿警覺地抬起頭,鹿角一動,小雀兒拍拍翅膀飛走了。 白衣女道人依然坐著,連表情都沒有改變。 他嗓子低啞,像情人床笫纏綿久了后的那份帶著情\欲的沙啞,他說:“收我做徒弟?!?/br> 白衣女道人閉上了眼睛,又是一副忘我出塵狀態(tài),仿佛他剛剛的那句請求,只是陣從這里經(jīng)過的風(fēng),無關(guān)緊要。 少年怔了怔,走近了些,他腳上的靴子雖看起來華貴,邊緣卻磨毛了去,褪色的胭脂紅錦褲塞在小皮靴里,走一步,腰間的兩枚小小的白玉環(huán)佩撞在一起,聲音清脆。 那環(huán)佩聲越來越近,白鹿慢慢走上前,嘴里嚼著嫩草,擋在了他和女道人之間。 “是你跟我父親說,我是妖轉(zhuǎn)世?!彼鏌o表情,眼中卻翻騰著憤怒,“自那以后,我在府中便更是艱難,我生母早已辭世,外祖舅公家遠(yuǎn)在彭鄉(xiāng),不能幫襯……我現(xiàn)在的苦果,皆因你而起,凡塵俗世我已不留戀,你收我為徒吧?!?/br> 女道人紋絲不動,連眼睫都沒有顫動一下。 黑衣少年試探著超前走了一步,說道:“你應(yīng)該知道我叫什么了,我就再說一次,李璧,過了三月三就十四歲了,如今自愿拋下家門俗世,與師父一起悟道修行。” 他試圖到白衣道人面前行磕頭禮,卻被白鹿攔了,這少年冷著一張臉,眼睛朝那白鹿慢慢一刮,加霜帶雪,白鹿忽閃了幾下耳朵,似是有些怯他。 少年身手矯捷,撐著白鹿的背躍了過去,跪在白衣道人面前,直接磕了三個響頭,便叫她:“師父。” 白衣道人睜開眼睛,盯著他眉間隱約顯現(xiàn)的紅光,輕輕嘆了口氣。 “妖異,三年后必顯。”她甩了甩拂塵,慢吞吞騎上白鹿,眼睛一閉,如同一座不動不笑的瓷人,穩(wěn)穩(wěn)倒坐著,由白鹿慢悠悠馱著她像山崖那頭的云海走去。 山中霧氣越來越濃,少年緊緊跟著鹿,又怕她拋下自己離開,一直緊緊抓著鹿扁而短的尾巴。 山霧重的已經(jīng)看不到近在咫尺的白衣道人了,李璧跟著鹿走了兩步,腳邊碎石子滑落,掉入山谷,擦蹭著山石,發(fā)出空曠又細(xì)小的響聲。 到崖邊了。 少年心跳飛快,好在這頭鹿也停了下來。 他聽到那白衣道人冷冰冰慢悠悠說了兩個字:“撒手。” “不!”李璧心中發(fā)慌,手也顫抖了起來,“我問了許多人,吃了好多苦,才找到了你……你如果不收我為徒,那我今天就從這里跳下去!” 白衣道人根本沒有理會他。 李璧心中發(fā)恨,戾氣妖氣再抑制不住,一下子如同燎原之火,燒遍了全身。 他冷笑一聲,說道:“也罷,妖轉(zhuǎn)世嘛,合該去死。” 他縱身跳下了崖。 再醒來時,是一間小木屋,屋里只有一把小竹床,一張石桌,兩個蒲團(tuán)。 李璧心中一喜,跳下竹床,動了動胳膊腿,未覺哪里痛,他推開木屋門,門前是條清澈的小溪,道人的那頭白鹿正在飲水。 李璧開心地走過去,摸了摸白鹿的角,問它:“我?guī)煾改???/br> 白鹿自然不會回答,靜靜地飲著溪水。 白天,夜晚,日升月落,一天一夜過去,白衣道人沒有現(xiàn)身。 李璧腹中饑餓,眼睛的顏色漸漸變綠,他無力地倚在柴門,雙眼無神地看著臥在溪邊,團(tuán)起來睡覺的白鹿。 一陣風(fēng)過,李璧聳動鼻尖,嗅到了好聞的桂花香。 “師父!” 他興高采烈抬起頭,白衣道人扔給他一本書。 “辟谷術(shù)?!?/br> 她說完,拂塵一甩,又不見了。 僅僅是那一眼,開心過后,李璧憂心忡忡,他發(fā)覺到師父的臉色好像蒼白了許多,連氣息都不穩(wěn)了。 然而,自那之后,四十多天,李璧未再見過白衣道人。 直到快要落雪時,白衣道人回來了。 她給了李璧一個包裹,拆開來看,里面是一整套厚實(shí)的新棉衣。 李璧高高興興地?fù)Q上,再次跪地,給白衣道人磕了頭:“徒兒一定發(fā)奮努力,將來孝敬師傅!” 白衣道人微微笑了笑,轉(zhuǎn)瞬即逝。 她一甩拂塵,輕聲道:“今后,你名青崖,與為師一起潛心修道吧?!?/br> 李璧驚喜:“多謝師父!” 三年寒暑,春夏變換。 青崖由少年向成年男子轉(zhuǎn)變,雖認(rèn)真修道,參悟道義,身上的妖氣卻越來越重,近千日的清心訣,也壓不住碧綠色的眼瞳流露出的,越來越重的媚意。 終于,十七歲生辰的那天夜里,蛇妖完全占據(jù)了這具人形空殼,蛇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欺師。 蛇妖笑著,挑起白衣道人的下巴,輕挑的眼神游弋在她的嘴唇上,媚聲道:“欺師……一日為師,終身為妻……” 白衣道人睜開眼睛,拂塵如刀,刺向他的眉心:“青崖,魂兮歸來!” “從沒有青崖……”他說,“師父若要讓我聽話,不妨先猜猜我的名字。” 得知妖的名字,方能束縛他。 “若是不知?!鄙哐嗉廨p輕撬開白衣道人的唇,細(xì)細(xì)舔了一番,媚眼如絲,呵聲道,“那就別怪徒兒了……” 白衣道人也不掙扎,她慢慢抬眼,在他眉心,輕輕一吻。 蛇妖原本笑著,開心至極:“就知道師父其實(shí)動了情……” 然而話未說完,笑容凝結(jié)在了臉上。 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淚水滑落。 “想起我是誰了嗎?”白衣道人說道,“這已經(jīng)是第七世了,碧青?!?/br> “……燕遙。”他呆愣愣地看著白衣道人。 “該醒了。”白衣道人推上衣袖,輕輕念了咒,一道紅線出現(xiàn)在二人之間。 她說:“斷了吧,碧青。你還我的,夠多了?!?/br> 她拂塵輕掃,化為一把窄劍。 “不??!” 劍光閃過,紅線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