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jié)
喬昭臉色冷了下來。 光明正大娶她?那她是不是要感動萬分,還要謝謝這位傳話的“紅娘”呢? 少女冷冰冰的眼神讓年輕的將軍有些無所適從。 他就只是帶個話——既沒有撮合他們的意思,也沒有從中阻撓的意思,黎姑娘這樣的女孩子心中自有主意,應(yīng)該不會被外物干擾的。 可是黎姑娘為什么又生氣了? “邵將軍把衣裳脫了吧,早些給你施完針,我要回庵里了。” “呃?!鄙勖鳒Y抬手去解衣帶。 對于脫衣裳這種事,某人明顯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喬昭挑了挑眉。 居然一點(diǎn)都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一個手握重兵的將軍,搶紅娘的差事不覺得慚愧嗎? 喬昭不由想起了前夜。 眼前這個男人把她當(dāng)被子蓋了一整夜,她都要凍成冰塊了,現(xiàn)在他告訴她別的男人要努力娶她?并一臉樂見其成? 喬姑娘越想越惱火,伸出食指戳了戳某人的腹肌,涼涼道:“邵將軍用了什么祛疤良藥,這里好得還挺快的?!?/br> 邵明淵一張臉騰地紅成了熟透的蝦子。 喬昭淡淡瞥他一眼,生不出絲毫同情心來,一邊把銀針刺入他的胸膛,一邊冷冷道:“邵將軍自顧尚且不暇,以后還是不要管閑事為好?!?/br> 邵明淵張了張嘴,沒敢辯解。 他沒有啊,他就只是傳個話! 可是今天黎姑娘看著好可怕,他要是解釋,萬一她繼續(xù)戳他怎么辦? 有了這個覺悟的年輕將軍一直老老實(shí)實(shí)閉著嘴,直到喬昭收起銀針,依然沒有吭聲。 喬昭見他默默穿衣,問道:“有沒有冰綠與晨光的消息?” “還沒有,我已經(jīng)派人去尋找他們。”見喬昭問起正事,邵明淵悄悄松了一口氣,“黎姑娘的腳好些了嗎?” “配了些藥熱敷泡腳,已經(jīng)消腫了,很快便能行動自如,到時(shí)候就不必麻煩疏影庵的師父們抬我下來了?!?/br> “都是為了給在下施針才如此麻煩黎姑娘?!?/br> “邵將軍救了我的命,就不要說這種客套話了,我要回疏影庵了?!?/br> 邵明淵從衣袖中摸出一物,遞給喬昭:“黎姑娘把這個收好。” “這是什么?”喬昭打量著邵明淵手中之物。 那是長不過三寸的一個小物件,似玉非玉,似骨非骨,瞧不出是什么材質(zhì)來,上面有圓潤的小孔。 饒是喬昭見多識廣,也認(rèn)不出這是何物。 邵明淵解釋道:“這個叫骨笛,是用北地一種野獸的喉骨制成,笛音短促,穿透力強(qiáng),黎姑娘把這個帶在身上吧。如今山路斷絕,你腿腳又不便,萬一遇到什么情況就吹響它,以疏影庵到大福寺的距離,我可以聽到的?!?/br> 喬昭握著小小的骨笛,只覺清涼如玉,口中卻道:“即便真的有事,邵將軍能聽到也不方便過去的,疏影庵不允許俗家男子靠近?!?/br> 邵明淵一臉認(rèn)真道:“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黎姑娘收好就是?!?/br> “好,我收下了,多謝邵將軍?!?/br> 回到疏影庵的喬昭閑下來后摩挲著邵明淵給的骨笛,心道:那人倒是心細(xì),不過這笛子應(yīng)該是用不上的。 山中清凈,時(shí)間如流水般緩緩淌過幾日,喬昭已經(jīng)能自行前往大福寺替邵明淵施針驅(qū)毒,一來二去,與小沙彌玄景越發(fā)熟悉了。 這天喬昭替邵明淵施針后準(zhǔn)備回去,小玄景不知從哪里抱了一只兔子來:“女施主,這只兔子的腿流血了,你能教我怎么給它包扎嗎?” “好呀?!鄙街须S處可見野生的草藥,喬昭領(lǐng)著玄景采了一把止血藥,教他搗爛了敷在兔子傷口處,并用帕子包扎好,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jié)。 “好了,等明天我們再一起給它換藥?!?/br> 玄景連連點(diǎn)頭:“好的,女施主救兔子一命,功德無量呢。” 喬昭忍不住笑了,抬手捏捏玄景的臉蛋:“那我應(yīng)該感謝這只兔子?!?/br> “女施主,小僧送你回疏影庵吧。” “不用了,兔子受了傷,小師父不是還要照顧它嗎,我自己回去就行了?!?/br> “那你認(rèn)路嗎?”玄景擔(dān)心問道。 喬昭忍俊不禁:“當(dāng)然認(rèn)識,從大福寺到疏影庵不就只有一條路嗎?” “不是啊,女施主我悄悄告訴你啊,其實(shí)還有一條路呢,不過那條路會繞遠(yuǎn),而且要過一道橋,那道橋很早很早之前就斷了呢,比我出生還要早,所以久而久之,就沒人記得啦?!?/br> “那小師父怎么知道的呢?” 玄景紅了臉:“有一次迷路了嘛,就發(fā)現(xiàn)了。小僧是怕你迷路,所以才告訴你?!?/br> “小師父放心,我就沿著咱們每天來回的路走,絕對不會迷路的?!?/br> 玄景站起來,一手抱著兔子,一手拍了拍僧袍上的塵土:“那小僧就放心了。女施主,明天見?!?/br> “明天見?!?/br> 喬昭與小沙彌道別后踏上山路返回疏影庵。 疏影庵比大福寺的位置要高,占地卻小了很多,整座尼姑庵都掩映在蔥郁花木中。 這條路喬昭已經(jīng)很熟悉了,她腳步輕盈走到庵門前,推門而入。 她今天的午飯是在大福寺用的,又陪著玄景去采了草藥,回來得要比平時(shí)晚一些。 庵中一片靜悄悄的,這個時(shí)候庵中師父們應(yīng)該在午休,可喬昭越往里走越覺得隱隱不對勁,仿佛自己成了一頭獵物,被耐心的獵人隱在暗中窺視著,一步步走入早布置好的陷阱中。 她的腳步漸漸慢下來,眼尾余光掃著兩旁,忽然瞥見藥圃旁有一個腳印。 那是一只男子的腳?。?/br> 喬昭猛然轉(zhuǎn)身。 第312章 你再不來,我就不等你了 離喬昭兩丈開外處,一名獵戶打扮的魁梧男子冷冷看著她,一雙眼睛比野獸的還要滲人。 喬昭后背瞬間被冷汗?jié)裢浮?/br> 那名男子與喬昭視線相觸,居然笑了笑。 喬昭幾乎是不假思索吹響了邵明淵交給她的骨笛,不由慶幸當(dāng)時(shí)把骨笛串起來掛在了脖頸上。 然而這絲慶幸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提著裙擺轉(zhuǎn)身便跑。 那名男子反而并不著急,轉(zhuǎn)身把庵門從里面別上,這才大步流星向喬昭追去。 喬昭拼命向前跑,身后的腳步聲咚咚咚越來越響,越來越近,她仿佛再一次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救命——”她聲嘶力竭喊了一句。 疏影庵中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回應(yīng),整座庵堂仿佛陷入了死寂,便如墻角那株安靜的老梅樹。 喬昭一顆心狠狠墜了下去。 無梅師太,靜翕師父,還有那些尼僧們,她們都還活著嗎?還是已經(jīng)—— 她不敢再往下想,也顧不得往下想,跑得喉嚨中仿佛著了火,可身后的聲音卻越來越近了。 她腳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一個趔趄往前栽去,倒在地上后立刻翻過身來。 那名男子已經(jīng)追到了近前,離著喬昭不過半丈的距離,居高臨下問道:“怎么不跑了?” 男子的聲音有些粗啞,配著他的樣貌,居然讓人覺得有些憨厚。 喬昭想,這樣的人若不露出猙獰面目,任誰見了都以為是個老實(shí)本分的山民。 她干脆站了起來,甚至動作優(yōu)雅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面色平靜道:“跑不動了,所以不跑了?!?/br> 男子憨憨笑起來:“沒想到還是個挺有意思的小娘子,沒白讓我等?!?/br> “你等我?” “是呀,不然你早早發(fā)現(xiàn)了去通風(fēng)報(bào)信怎么辦?”男子逼近一步,“現(xiàn)在好了,等我解決了你,至少到明天這里的事才有可能被人知道呢?!?/br> 男子說完伸手把喬昭提起來,一手捏著她的頸部把她抵到一旁的老樹上。 灼痛的窒息感傳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喬昭一張白皙如玉的臉漲得通紅,腳無力蹬了蹬,眼淚不受控制順著眼角流下來,淌在那人手背上,那人卻無動于衷,手上加重了力道。 這人想立刻要她的命!喬昭猛然意識到這一點(diǎn)。 她不想死,她才和兄長相認(rèn),害死父母親人的仇人還沒找出來,怎么能就死在這里? 她死了,大哥會傷心,黎家的父母親人也會傷心的。 “很……很快……就會被發(fā)現(xiàn)了……”喬昭用盡全力吐出這幾個字。 “你說什么?”男子手上力氣一松。 喬昭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沖男子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我說,不會等到明天……很快就有人發(fā)現(xiàn)這里了……” 喉嚨的灼痛讓她說話斷斷續(xù)續(xù)。 “你是什么意思?”男子果然被喬昭的話引起了興趣。 喬昭笑笑:“你想知道?” “臭丫頭,不要故弄玄虛!”男子抬手打了喬昭一個耳光。 喬昭耳朵嗡嗡作響,面上依然帶著冷笑:“你忘了剛剛的笛音嗎?難道你以為我只是吹著好玩?他會來救我的。” 男子面色微變。 趁著他愣神的機(jī)會,喬昭猛然抬腳照著男子的命根子踹去。 男子雖有一身功夫,卻沒想到砧板上的魚rou居然還敢反抗,又是趁他失神的那一瞬間,于是竟真被踢中了。 無論是什么樣的男人,被人踢中了那里就沒有不痛的,男子當(dāng)即悶哼一聲捂住了下邊。 喬昭轉(zhuǎn)身就跑。 她心里清楚,再被抓住就沒有任何機(jī)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