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第二百四十回 240 因仇璃一事,賈赦生了氣, 再加上其惡意編排的一席話, 更讓賈赦怒從心生?;氐礁锖? 便立刻派人要尋賈璉來問話,恰逢賈璉這幾日忙著忠順王府的生意一事, 本已焦頭爛額,好容易回了府,想安生一下, 哪知道剛進了門, 便有幾個管事在門口候著, 見了賈璉也算恭敬,只是將繩子亮了出來, 說是要綁著賈璉去見老爺。 賈璉一臉懵呆, 不知是什么事惹到賈赦了, 還要綁著去, 心里頓時立刻忐忑起來,可此時問什么那幾個管事也不說, 一旁的慶兒瞧著急了, 賈璉在其屁股上踹了一腳道:“今日回來晚了, 還沒去給老太太和太太問安, 你去幫我傳個話?!睉c兒頓時恍然大悟, 屁滾尿流地就往里跑了,幾個管事也不追也不嚷,瞧著慶兒一溜煙跑沒了影, 這才轉過臉來對賈璉道:“璉二爺今日我等就冒犯了,您也別往心里去。說不定老爺也就是一時之氣,說幾句軟話,就過去了?!辟Z璉見這幾位能放了慶兒去報信,心里倒是略略安生些,反正今日看來是難逃責罰,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管事將繩子在賈璉手上輕輕繞了幾道,自己也不拽著,反而將繩頭交與賈璉,讓其自己拿著。一行人這才簇擁著賈璉去了賈赦書房。 慶兒跑得分快,腦子里卻是琢磨著此番究竟是為了何事老爺會生少爺如此大的氣。他本就是個心思簡單的,一想事便顧不得其他,加上腳步又快,差點要跟才出門的賈瑚撞了個正著。賈瑚伴讀齊備倒是眼明手快,見其冒冒失失沖了過來,忙護在了賈瑚身前,將其用力一推。慶兒悶著頭想事跑步,冷不丁一下便被推了個跟頭。 “今日你是怎么了,竟如此冒失?火燒眉毛了不成?”齊備見是慶兒便呵斥道。慶兒瞧見賈瑚哪里還管齊備呵斥,忙起身沖賈瑚道:“大爺、大爺您快去救救二爺吧。不知道二爺犯了什么錯,才進府門便要被綁著去見老爺呢!”賈瑚聽了一愣,忙問道:“璉兒被綁了?人現在何處?”慶兒忙道:“應是去了老爺書房吧。大爺您快去勸勸吧。這還是頭一遭呢!往日里二爺再如何,老爺也從沒說要綁著啊?!辟Z瑚點了點頭道:“我正有事要見老爺。我這就過去看看。你該去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太太現在在老太太屋里呢?!闭f完賈瑚帶著齊備就快步離去。慶兒一聽忙直奔老太太處,到了院外見著相熟的丫鬟忙上前將此事一說,丫鬟也是驚了,忙丟了手里的事急急進屋去稟告。 史菲兒正與張夫人再聊迎娶郡主籌備之事,卻聽丫鬟來報說賈璉被綁著押著去見賈赦。張夫人一聽便起了急,騰就站起身。史菲兒也是糊涂,這好端端賈赦為何會發(fā)這么大的火氣?早些年賈珠與賈瑚學堂氣了夫子,賈赦不還想著方攔著賈政不讓其動家法么,怎么今日被氣成這樣。史菲兒也不敢耽誤,忙與張夫人一并往賈赦書房趕。慶兒見老太太和太太都驚動了,心里舒了口氣,這回少爺應該是能逃過一劫了吧。 眾管事將人帶到了,沖賈赦稟告后忙不迭地退了下去,遠遠守在外面。賈璉綁著手進了書房,他本就是個心思活絡的,進了書房二話不說,便先跪下了。賈赦瞧見了道:“你跪下做甚?!辟Z璉恭敬道:“老爺命人綁了兒子來,必是兒子有了錯處。有了錯處自當領罰。璉兒跪聽老爺責罰?!?/br> 這話倒是將賈赦給堵了個正著,本來就有氣可被賈璉如此一說倒不好發(fā)了,賈赦道:“你既知曉自己有錯,那便將所犯錯事一一道來。今日你若說清楚了,我還留你一條小命在,若是說不清楚或是藏著掖著,休怪我無情?!辟Z璉聽這話倒是打了個寒戰(zhàn),本來想著自己乖巧些說不定就能化險為夷了,可聽老爺這么說明明是心里都堵著火呢,可自己這幾日也沒干什么啊,細想起來最大的過錯應該是因忙著手上忠順王府的營生昨日和今日推病從家學早走了?即便如此也不應該惹老爺如此生氣吧,畢竟其還許諾過不強求自己進學入仕呢,難道今日又變了? “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如何編個由頭糊弄于我?”賈赦見賈璉不吭聲厲聲道。賈璉聽了忙開口道:“我這兩日假借身子不適從家學早歸?!辟Z赦一聽怒道:“竟然還有此事,我瞧你膽子倒是越發(fā)肥了,今日我便好好拾掇你一番給你壯壯膽!”賈赦沖屋外喊道:“人呢都去哪了,給我拿家法來。”賈璉聽了此話,心里連連叫苦,看來原本老爺是不知此事的,自己倒是給交待了,可原本惹他生氣的倒沒說,如此倒是罪加一等。此時賈璉自然不敢再言,眼巴巴等著慶兒去搬的救兵早點能到。 管事和下人在外面候著,聽賈赦要動家法,只得去取,待搬回來時,就聽得賈赦在屋里罵道:“你整日里不思進取,如今日日游蕩在外倒是比我還忙了。你都去了哪些地方?行了哪些事?還要不要府里的臉面?今日不教訓你長了記性,日后你不還要反了天去?!辟Z璉心里給自己叫屈,這都是哪來的事,原來自己每日也是如此啊,也從未聽老爺如此罵過,今日這是怎么了? 管事取了家法,賈瑚也正行到門口。有管事的忙拉住賈瑚低聲道:“老爺正在氣頭上,大爺你別去了也給饒進去了?!辟Z瑚又問是何事,管事皆都搖頭,只是說方才聽二爺自己招了個去家學稱病早退的罪名,賈瑚心里暗想因此便要動家法了?因不想賈璉被打忙也進了屋。管事一并進來,慢騰騰將家法支好了。賈赦道:“如今我說話也不好用了,取個家法能走了五里路去?等我收拾完他,再來收拾你們?!鞭D眼見賈瑚也跪下了道:“你莫與他求情,否則我連你一并打?!?/br> 賈瑚道:“自是不敢替我兄弟求情。但兄弟有錯,為兄長則有不查之過,今日惹老爺打發(fā)雷霆。我也自應當來領罰?!边@話將賈赦氣得直吹胡子。賈赦瞪眼道:“你以為你護的了他?你等著今日打完他,我在打你個不查之過?!闭f罷幾步上前,一把將賈璉拽起,又命人將其按在板凳上,也不叫下人動手,自己抄起板子道:“我便問你一句,你這幾日是不是都去了忠順王府?” 賈璉被按在條凳上,心里琢磨,難不成是因了這事??墒沁@京中王府還有幾家自己沒去過的?這難不成也是罪過?賈赦見賈璉不答話,以為其心中有鬼,怒氣更盛道:“你逃學是否也是去了他府上?你不答也可,我問個跟著你的,若要是了,我連他帶你一并打。”賈璉此時心內翻滾,果真竟是因為此事,怨不得老太太說這樁生意做不得呢!賈璉心想趕緊服軟求饒,便忙開口道:“老爺我知錯了。我是去了忠順王府。我以后……”賈赦聽其招認,更是怒火中燒,舉起板子立刻就是五六下。賈璉疼得大叫,方才話還沒說完就被打了,自己差點咬了舌頭。幾板下去,由臀至脛便已是紅腫一片。賈瑚見了忙上前死死抱住賈赦的板子道:“老爺要打也先打我這不查之罪吧?!?/br> 賈赦本來因今日事情氣惱,心里只是一團邪火,如今打了幾下倒也算稍稍出了氣。見自己兩個兒子一個跪求自己,一個咬牙□□,心也軟了。靜下來一想,若是自己真因賴尚榮那些話將賈璉打出個好歹來,豈不是更趁了他的意。自己這般年紀了倒是上了這當,實不該。賈赦心里頓時有了悔意,將板子丟到一旁自己坐下獨自生悶氣。賈瑚見父親不再動家法,忙奔至賈璉跟前,見其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但眼神還清明這才微微松了口氣,可嘴角倒是咬破了,流出血來。賈瑚忙問道:“璉兒你要不要緊?”賈璉強忍著淚搖了搖頭。 “倒是熱鬧??!這上演全武行呢?怎么不早點請我這老太太過來瞧一眼?。俊笔贩苾喝松形催M門,聲音便穿了進來。賈赦聽了忙起身相迎。史菲兒進了屋環(huán)顧一周,見賈瑚跪著,賈璉趴著,又看了眼賈赦的臉色道:“今日倒是熱鬧???家法都上了!看來定是他兄弟二人將你氣得不輕。你且與我說說他們是犯了何事?若是大錯,我也不攔著你罰他們弟兄二人,任打任罰皆有你定,我絕不多言,也不替他二人說情?!笔贩苾鹤叩劫Z璉跟前瞧了瞧其臉上,見神志尚清醒,心中賈赦打得并不算太重,倒是給放了心,便又言道:“你個小猴崽子,我可不是你請來的救兵。” 賈璉聽了這話,心里放松了,老太太這是說反話呢。小時候因自己惹家父生氣,其總會喚自己是小猴崽子,有一日便是當著老太太面前。老太太便隨口接了這么一句:“你莫再說如此他,我可是這猴崽子請來的救兵呢!” 史菲兒見賈璉手上被繩子綁著點了點頭:“嗯,如此甚好,手綁著也不能護,下次把嘴也堵上算了?!?/br> 賈赦自然知道賈母此時是動了氣,忙勸解道:“老太太,小孩子不聽話我教訓教訓。不會真下狠手的。” 史菲兒道:“下了狠手也無礙的。反正統(tǒng)共你就這兩個兒子,打死一個少一個。提前把事都料理了你也落得清凈不是?”賈赦聽了也不敢再辯解,忙將賈母讓到了上座?!?/br> 第二百四十一回 241 賈赦命下人取來了家法,急怒之下聽聞賈璉逃了學去了忠順王府, 心中火氣更盛, 便抄起板子直接打了賈璉, 賈瑚抱著板子苦求,心中的邪火散了些, 這才作罷。剛坐定賈母又帶著眾人而來,賈赦忙出來相迎。史菲兒見賈赦真動了家法,心里也是奇怪, 不知賈赦是因何事生氣。便故意說了幾句反話, 再瞧賈赦臉上神色, 見其有些訕訕的,便住了話頭。 史菲兒坐正了, 問道:“今日究竟是為了何事, 你說了來, 若是他們的錯我絕不護著。好歹看著我也疼了這么些年, 你要真下狠手,也但凡讓我知道個因由?!?/br> 賈赦此時倒啞了言, 瞧了眼屋里的小廝下人, 眾人皆都會意忙退了出去, 最末了的出了屋子, 還順手將門給掩上了。賈赦搓了搓手道:“璉兒這小子這幾日托病逃課, 也不歸家,整日在外面閑逛。故而我知曉了才特意教訓教訓?!辟Z璉聽了心里那個懊悔啊,早知道就不該自己招認此事。可明明自己記得方才是因自己應了這兩日去了忠順王府才挨了打的。怎么現在老爺反倒不提了?賈璉心中存了疑。 史菲兒聽了倒也是一愣, 這幾日賈璉逃學自己帶上不知,但應該不是在外游蕩。他被忠順王府的那單生意搞得心煩意亂,日日都是被迫過去點卯,哪有時間和心情在街上游蕩?史菲兒想了想道:“這托病逃學是該嚴懲,此事我不替他辯白。不過這幾日我是聽聞他甚是忙碌,也是因了忠敬王爺賞下的那樁營生有關。忙著去了給忠順王爺府上,畢竟如今年根臨近,璉兒也是想對忠敬王爺有個交待,畢竟這營生也是他賞的。我說的可對,璉兒?” 賈璉聽賈母如此說忙連連點頭道:“老太太說的甚是。如今我不得已托病早退,也卻是因為此事。一來王爺府上催的甚急,二來也想早日料理完此事;三來因是王府之事,也不敢馬虎,只得自己親自盯著了,就連前幾日送過去的玻璃窗,我都是自己一同去的?!?/br> 聽了這話,賈赦心里豁然開朗。這幾日賈璉早出晚歸,自己有旁的事忙自然也沒顧及多問,況且那賴尚榮信口雌黃亂說一氣,自己被其拱起邪火來,這賈璉又沒說清楚,自己便下了手。賈赦此時臉上倒是有點訕訕的。 史菲兒又道:“若是單論璉兒犯下的托病早退的錯事,你覺得這幾板子夠不夠,若是不夠,你覺得如何懲處才可?是再打一頓還是在這冬日里撂到祠堂吹一夜寒風?你管教兒子自有你的分寸,我也不便說什么。就等著你處置完了,我去請了大夫來了瞧瞧便是?!?/br> 賈赦聽了忙道:“老太太莫動氣,我也是一時氣惱罷了,如此教訓讓其長點記性罷了?!笔贩苾狐c點頭道:“如此也好,璉兒你可都記住了?” 賈璉忙點頭道:“璉兒知錯了,璉兒再不敢了?!笔贩苾旱溃骸皝韼讉€人,用春凳將璉二爺抬到他太太屋里去,速去請了大夫來瞧,太太你在身邊多照看著?!睆埛蛉嗣I拭了,點頭應了,又命丫鬟取來軟墊薄被等春凳來,叫人小心抬著賈璉離去。史菲兒瞧見張夫人帶著賈璉走了,又命丫鬟給廚房說,做幾樣賈璉喜歡又清淡的食物一會兒給賈璉送去。屋子里人走了七七八八,史菲兒此時再瞧賈赦,見其想跟著去瞧瞧,但又覺得失了面子,坐在此處又有些坐立不安道:“可是后悔了?” 賈赦卸了邪火,此時也只剩下尷尬了。偏偏這話又不好應,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只得長嘆了一聲。史菲兒道:“你這屋里太大,我坐著一會兒便覺得冷,你跟我去我屋里坐坐,我可是有藥方能除了你這病根?!笔贩苾河智埔娨慌缘馁Z瑚道:“瑚兒也來,我也有話與你說?!闭f罷便頭也不回地出了屋,賈赦賈瑚也自然在后面趕緊跟上。 才入了屋,立刻變有丫鬟給賈母捧來手爐,史菲兒接過捧在手中,才覺得身上寒意去了些。史菲兒命人給賈赦賈瑚上了茶這才打發(fā)眾人都退下了。屋內就剩了祖孫三人,史菲兒揣著手爐啜飲著茶,卻不開腔。本來就是賈母叫了二人來,見賈母不語,兩人自然也不敢多言。過了片刻賈赦才聽聞賈母道:“現在氣應該已經消了,我倒是不信你會因璉兒托病早退便如此打他。昔日里瑚兒和珠兒兩個將夫子氣得來告狀,也沒見你如何,怎么今日反而如此了?這屋子里也沒個外人,你且直說便是?!?/br> 賈赦在心里琢磨,自己實在不想將今日與賴尚榮見面一事說與賈母聽。畢竟此事多一人知道自然多一分愁緒。史菲兒見賈赦不言,便問道:“此事可是與你今日徹查覽書閣有關?還一連將三處都關了?這又是何故?”一旁坐著的賈瑚聽了賈母這話也頓時來了精神。本來今日自己去尋父親也是想問問為何好好的要將覽書閣閉館了,本來今日有幾位昔日舊友與賈瑚相約想去覽書閣一觀,結果才進了院子,便聽聞今日閉館一事,管事見了賈瑚也是無奈,說是老爺特意囑咐地今日要徹查火患,館內清人不許外人進出。好在那幾個朋友也是通情達理,見如此情況,便和賈瑚再約他日,之后便拱手告辭了。賈瑚自然是心中納悶,也想問問自己父親是為了何故。 賈赦此時見賈母點明了此事,想是此事也瞞不住了,嘆了口氣便簡要地將今日賴尚榮留言要火燒覽書閣一事說與二人。賈瑚聽了可是唬了個不輕,頓時臉上都失了顏色道:“這可如何是好?那覽書閣里的可都是夫子的心血,莫說燒了,就是被人污漬了,我這做弟子的也覺得日后無言去見恩師。若是如今被人如此設計惦記了,這日后每日豈不天天提心吊膽怕有人惡以縱火?!?/br> 賈赦本就不想因此事再牽連上旁人,見了賈瑚因此也犯了愁,心里更是煩悶。父子倆一旁長吁短嘆,史菲兒倒是樂出了聲:“我當是為了何事呢?原來是因為此事。我倒是有個法子,雖不能治本但或許能減你父子愁緒。” 賈赦一聽自然是來了精神,忙沖著賈母深施一禮:“求老太太指點。此事我真是心焦,一來怕有負朋友所托,二來也能去了心病。還請老太太快快明示了吧?!?/br> 史菲兒道:“我并未去過覽書閣,也不知里面情況,我且問你,這里面你可是將藏書都放進去了?”賈赦點頭道:“確是如此,我還自己買了不少填補其中。” 史菲兒點點頭,“那人想了此方,也必然是去過里面。知曉這書存放借取方式,故而用這法子來對應。所以這第一件事,便是要減少這眾人翻閱書籍的頻率。我且與你二人打了比方,若是屋中書籍任人翻閱和這屋中書籍你說名字,我取給你翻閱,那種更不易被損毀?”賈赦一聽倒是明白賈母之意,點了點頭,一旁賈瑚想想道:“可不是何人都能知曉自己想看書的名字,總有些書是翻閱后才知道的。特別是對寒門學子而言?!?/br> 史菲兒笑道:“這有何難,去買幾個藥房的藥柜來。將每本書的名字、著者、歸類、提要簡介、寫在方寸大小的卡片上,借閱者一次可選三本,將卡片拿去給管事的,管事按卡片取了書便是。如此反倒比人進去漫無目的亂尋要省時間?!?/br> 賈瑚聽了連連點頭。史菲兒繼續(xù)說道:“這人不能進,就算他將借的書都涂滿磷粉,也無濟于事。最多也就是損失三本罷了。而且這借書口與還書口分設,如此也能少些隱患。另外這書必然怕水侵,水一侵,墨一化便要不得了。所以不如多去尋來細沙,將其洗凈晾好,真有火患,直接倒沙滅之。書多半還能救回?!?/br> 賈赦一聽,拍手贊道:“此法甚妙!如此倒是不擔心那磷粉燒書了。可如此一來,怕是又要增添不少人去。” 史菲兒將茶盅放下笑笑道:“我覺得倒是未必。方才不少說要做了尋書的卡片,那卡片上均有書的編號,存書之地每人管上兩排書架也是不難。司掌借書之人,只需叫號,那管書的只管按號尋了來便可,豈不都省力。也不用太多人,至于還書也可如此,而且還書每本都需檢查過每日清館后再放回便可。”史菲兒頓頓道:“如此應不會加多少人手?!?/br> 賈赦聽了點頭不語,史菲兒道:“如此你這心病可是能除了。正巧這些時日你也閉了館,便好好思量此事吧。等整治好了再開也來得及。我倒覺得這館也不好日日都迎客待人,每六天休上一日檢查一番也是好的。若是日日迎客待人,日子久了,怕也會有了疲態(tài),難免應付了事,如此有張有弛倒是能好些?!?/br> 此時賈赦與賈瑚都是甚是佩服賈母講的方案,如此一來那看似很難解決之事倒有了解決的方子。賈赦自是又好生夸贊歌頌了賈母一番。 史菲兒又道:“那賴尚榮的能力倒是有限,他幕后必定是有人幫襯,那才是需要提防的。你有沒有問出幕后指使他這樣做是何人所為?” 第二百四十二回 242 賈母聽賈赦說了心里煩悶不安之由,倒認為這覽書閣防火一事雖令人煩憂, 但是也并非完全沒方可解。畢竟現世里哪個地方沒有圖書館, 藏書哪個不比這覽書閣書多, 可自己也并沒有聽聞過哪個圖書館著了火的新聞。 當然這邊覽書閣也是因為有人故意而為之,府里之前也沒有這方面的經歷, 況且書又不是府里的,退一萬步講,這書沒了也就沒了不過是花錢再置辦罷了, 可偏是彭濼贈書, 要是有個損毀確也不好交待。如此賈赦也難免會手忙腳亂思慮不周, 再遇到人處心積慮難免會被牽著鼻子走。 史菲兒倒是能理解賈赦生氣,但于此同時史菲兒也有有幾分氣, 這主要是因賈赦的遷怒。自己也知道賈赦必然會生氣, 只是在別人處受了氣, 卻遷怒到自家人身上, 這是讓史菲兒絕不能認同的。這不是典型的耗子扛槍窩里橫么,自己有本事就將氣發(fā)給氣你的人去, 何必找個好拿捏的來出氣。當然說起來是可以是因其有了錯處, 所以才如此責罰, 責罰也應該是公正公平的, 但此事明顯便是借機發(fā)自己的邪火。 史菲兒之所以有如此感受, 是因為自己從小經常便被如此遷怒。有個重男輕女的家長,責罰也是責罰她,對與弟弟自然是各種寵溺, 即便弟弟有錯,也是這jiejie的不對,反正父母想尋個錯處還不是易如反掌,起初史菲兒也是以為因自己做的不好,所以才會讓父母如此,可后來發(fā)現弟弟做了什么錯事都被父母輕易原諒了,史菲兒才覺得此事有些不對,知道自己穿越來了這里,將之前之事一想,才知道是這個緣故。 賈赦哪里能知道史菲兒所想所思,聽賈母問及有沒有問出這幕后主使之人時,倒是佩服賈母心思縝密,反應快捷。琢磨著怎樣答才能讓賈母不擔憂。史菲兒瞧賈赦猶豫,便道:“瞧你如此,應該是已知了。不過是擔憂該不該讓我知曉罷了。可任他是誰,你說出個名字來,我也好有個知曉。而且也能有個應對準備。若是你不說,府里人也不知分錯,此番是人家針對我們府上,設計來做此事,若是他日府上有什么錯處,被人故意拿捏豈不是更遭?你本就是個知道輕重的,反而怎么毀不明白這個道理?”史菲兒瞧了眼賈赦道:“其實你不說,也不至于難猜。能有這膽子大定是比我們府上要更富貴尊榮的,如此一推論也就是剩親王、四王八公那幾位了。四王八公中多半和府上交好,至于親王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如今我們府上跟著忠敬王府關系甚密,說不定那指使之人也不會賣忠敬王爺的面子。如此來看義忠親王和忠順王爺兩家最有可能,你說我猜的可對?” 賈赦是沒預料到賈母會如此點名,既然話已至此,賈赦也不好再藏著掖著了。嘆了口氣道:“老太太您真是火眼金睛,竟看得如此透徹,兒子實在不想讓您老人家再為此事?lián)?。只是您已將話都點透,我也不能再不言。您說的不假,確是這兩府之一,那賴尚榮稱是受了忠順王府指使,他還言稱巴不得我們兩府斗得兩敗俱傷。”賈赦說著也連連搖頭。史菲兒聽了這話沉默不語,可一直坐著的賈瑚聽了此話倒是“啊”了一聲。賈赦轉頭,見賈瑚一臉錯愕。 賈瑚道:“若是今日老爺不說明此事,我倒是還沒想起來,今日我那幾位想要去覽書閣中一覽的幾位仁兄中,有一位與我并不能算是熟諳,他便是忠順王爺的三兒子翰森公子,因也有人搭橋,這才能今日同去。而且我們若去也是去三層,去看我夫子留下的那些珍本孤本。也怨不得我多想,若是真著了火……”賈瑚將話停住了,看著賈母與賈赦有些猶豫著不知該不該繼續(xù)說。 賈母點點頭道:“若是真起了火,怕你這位新認識的朋友忍不住幫著搶救孤本珍本,順便再做點什么文章可對?”賈瑚聽了點了點頭。賈赦聽了更是瞪圓了雙眼,沉默了一會兒,賈赦又道:“不過此事本就是那賴尚榮一人所言,也不好定個真?zhèn)巍N乙雅扇巳ゲ檫@賴尚榮化名仇璃在家學中的諸事,怕是一會兒便會有人來報。” 史菲兒也想了想道:“如此也好,但我倒是覺得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況且他明明能為此事卻未為之,可見其心中還尚存一絲善念。我等也不用論及這善念是因為何事,只管記著便成。”史菲兒又頓了頓道:“至于賴尚榮冒名進家學一事倒可以暫且先放放,可如今人家都處心積慮欺負到我們頭上了,又該如何?” 賈赦沒吭聲,只是瞧著賈母,過了會兒才道:“為今之計,我倒覺得不如挑明了好,至少也能讓其知道我們已知曉此事。”賈瑚一旁也點了點頭道:“我們府上雖然沒有親王那般勢力,但也絕非可任人拿捏的?!?/br> 史菲兒笑道:“你們父子倒是一心,難不成此時就要和親王對著干了不成?” 賈赦忿忿道:“對著干,尚且不會,但此事也不能如此草草了結了?!?/br> “自然此事不能如此草率了結了,只是在我看來也不應現在便與忠順王爺直接為敵。最起碼面上和氣的假功夫還是要做的,就算他懶的搞了,我們府上也要搞一搞,畢竟我坦坦蕩蕩地,又有何怕?和和氣氣跟你去說這事也是為了你好?!?/br> 賈瑚聽了,微微皺眉,心思略動,瞧著賈母道:“老太太的意思是讓我們去王府上告知其賴尚榮所做之事?” “如此不是也挺好。況且如今璉兒不是也還給其按這玻璃窗么?總不能又欺負算計我們府上,還讓我們府上幫他干活,這不是想得太好了么?”史菲兒頓了頓道:“我們去實打實說事,提醒王爺小心心懷叵測之人,不是更好,順便將璉兒的破差事也免了,你們覺得如何?” 三人正說著話,又有管事來報說是查明仇璃諸事。賈赦忙令人來稟明清楚,果然這仇璃是和忠順王府有些關系。賈赦沉思著點了點頭:“如此一來,那賴尚榮說的八@九不離十。如此我確也該去忠順王爺哪里走一趟了。”賈赦言畢,叫了管家來立刻去給忠順王府下了拜帖,說是有要事求見。 史菲兒一旁瞧著道:“這才是正經出氣的方式,從哪里受了氣,便發(fā)到哪里去,一分氣十倍來還,這才是硬道理?!辟Z赦心里倒也明白此時是賈母用話點他呢,莫說現在自己心中都是悔意,就是剛才才打完賈璉,自己心中已盡是后悔了。 翌日一早,賈赦便帶著賈瑚親自登門求見忠順王爺。管事將二人迎進書房,等了小半個時辰,忠順王爺猜露了面。二人瞧見忠順王爺忙施禮問安,忠順王爺面上也只是淡淡的應了應,寒暄了幾句道:“今日賈將軍來府上不知所謂何事?我瞧帖子上說是有要事求見,我也是心生疑問。” 賈赦聽起如此說,一臉恭敬道:“臣有一事也是萬不得已才敢叨擾王爺尊駕。不瞞王爺,今日登府是為犬子之事而來?!?/br> 忠順王爺聽賈赦如此說,瞧了瞧立在一旁的賈瑚道:“就說我那九弟善看人善用兵,果然挑的這乘龍快婿也是不一般,模樣不錯,才學又好,怨不得老九喜歡中意呢。今日侄婿是有何事?” 賈赦忙道:“王爺抬愛謬贊了。今日到不是為其而來,我還有一子,名叫賈璉,他這幾日本是給王爺府上監(jiān)工將這窗子都換了,可怕是他這幾日來不了了,我昨日杖責了他,事后他才說是這幾日還要來王爺府上辦事,我也是焦急忙來稟明王爺?!?/br> 忠順王爺一愣,心想這是唱哪出,本以為是其來找自己興師問罪來了,沒想到竟是為了此事,不過這賈璉平白無故的挨什么打啊?忠順王爺順嘴一問:“你說的賈璉我也知曉,平日瞧著倒是個不錯的,怎么竟會將你氣得杖責于他?” 賈赦這回可開心了,正好忠順王爺這話問到自己心口了,忙開口道:“王爺容稟,昨日我府上門子接了個拜帖,送帖之人稱要焚燒覽書閣,約我去望江樓面議。王爺您也知曉這覽書閣本不是我的,是我犬子賈瑚恩師的全部藏書捐獻而建。我們府上也不過是個看書人,我聽了自然大驚,想著竟然那廝敢于京城眾學子為敵?若是真燒了,豈不是要被京城眾學子等文人罵他個體無完膚?這膽子也太大了!只是此事事關重大我也不敢輕視,忙命人閉了館匆匆去赴約。本以為那貨不過是要挾,借機想騙點錢財罷了,哪知那人竟敢妄稱這等喪盡天良之事是王爺府上指使!還編排的有模有樣!我當時大為光火,想王爺素日為人坦蕩,愛憎分明。怎會平白被這等卑賤之人指出行如此卑賤之事?況且王爺素日都是對飽學之士都是頗為敬重,又怎會不顧京城眾學子之好學之心做如此該天誅地滅之事!必然是這爛人信口雌黃污蔑王爺!這還不算他還鬼扯犬子整日出入王爺府上行茍且之事!我大罵了其一頓,要扭送其去見官,那人見勢不妙竟逃了出去?;厝ノ冶阖熈P了賈璉一頓,為證王爺清白。哎只可惜那孩子也傻,挨了打才說出實情,我這忙來給王爺府上知會一聲,這幾日他便是不能再來了,可那孩子又謹慎,生怕他不監(jiān)管著,會出了紕漏,故而怕是這工期也要緩緩?!?/br> 第二百四十三回 243 賈赦、賈瑚、史菲兒三人將事對了一遍,又議了一番, 三人決定此番不能吃個啞巴虧, 光心里抱屈不言, 此事定要想辦法讓這忠順王爺也不能自在才行,反正對方已經對自己府上如此了, 再如何小心挽回也不會有改善。索性還不如撕個痛快,但即便是撕了,也得打著為你好的旗子假意來撕。 于是賈赦特意假借帶著賈珠登府為賈璉請求寬限工期, 借機夾槍帶棍明褒暗貶當著忠順王爺面大罵其言行惡劣。賈赦說了一大通話, 頓時覺得積壓在胸的郁悶之氣卸了, 此時偷眼觀瞧忠順王爺,只見其鐵青著臉, 一言不發(fā)。 賈赦暗想:你這王爺也有今日!當日你命人去做壞事時可曾想過今日被罵?賈赦又道:“方才便是此事的前因后果。我也細想過, 此事定和王爺毫無瓜葛, 不知那小人受了何人指使, 故意陷害王爺。不過臣下也提醒王爺這樣的小人實在是防不勝防,王爺可多加留意, 王爺不如派人徹查此事, 以杜絕此等小人的險惡用心。” 此時忠順王爺氣得額頭青筋嘣出, 咬著牙道:“此事我知曉, 既然傷了就自行歇著吧。我還有旁的事, 就不留你們了?!闭f吧便一揮衣袖轉身出了書房。 賈赦自然明白其是生氣,也不再多言,仍是一幅恭恭敬敬之態(tài)目送其背影遠去, 客客氣氣朝管事知會一聲后與賈瑚出了府。 二人出了忠順王府路上也不說話,也無逗留徑直回了府,到了書房賈瑚才言道:“可惜了,我仔細編排的那番話還沒用上,真想看看說了那番話后翰森公子的表情?!?/br> 賈赦道:“此番我等已經是指桑罵槐,占了口頭上的便宜。怕是接下來以這忠順王爺的脾氣秉性必然大動肝火動氣。自然少不到又要來找府上的麻煩,我們不如早做打算為妙?!?/br> 賈瑚點頭附和:“確如老爺所說,府上以后行事該更應小心些?!?/br> 賈赦回道:“自然該如此,不過他本意就是與府上不對付,則不管我們如何小心,還是要尋事的,既然早已如此,此番也算還與他些。讓其知道府上也不是任憑其拿捏的。不過如此一番,心里著實痛快?,F在我也該去看看璉兒了,瞧瞧其傷可是好些了?!辟Z瑚點點頭道:“我也正是如此打算呢。” 張夫人接了賈璉去,忙請了大夫來瞧。大夫細診過脈,稱只是皮rou傷,有些淤血紅腫,未傷及筋骨,好生養(yǎng)上幾日,待淤血散盡,腫消了便是好了。忌食發(fā)物,開了些活血化瘀的方子,有內服的、也有外用的,囑咐了一番才告辭。 待大夫走了,藥也敷上吃上了,張夫人才算是稍稍安心了些。坐在一旁瞧著賈璉挨了打可憐巴巴趴在床上慢慢倒氣的模樣,自然心痛說道:“平日里你最會說話,怎么今日卻自己將自己裝進去了。老爺明明已經生氣,你好歹先說些軟話,怎么就如此直接先說了錯事,這不是讓老爺更氣。如今這樣怕是好幾日都下不了床。”說完張夫人又開始掉淚。 賈璉見母又落淚忙勸解,此時自己倒是明白過來自己這回是撞槍口了,也算是運氣不濟,否則怎會如此,但這話又不好對著張夫人說,只得說些寬慰的話。過了一會兒賈母親自又來瞧,自然又是好一番囑咐,臨走賈母忽然小聲對賈璉道:“你父親也知道今日有幾分委屈你了,明日應是會去尋了原冤家來出氣。你且好生養(yǎng)著。忠順王府那樁營生也別管了。怕是也不用忙了。” 賈璉聽著心里自然也是好奇,今日父親因自己去了忠順王府而大發(fā)雷霆,難不成明日也去忠順王府再鬧一場?心里萬般好奇,身上又痛,不能成眠,直到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賈赦與賈瑚來時,賈璉仍是未醒。賈赦瞧著賈璉面色蒼白,雙眼緊閉、眉頭皺緊、趴臥在床,此時心里倒有些不忍,伸手微微掀起其身上的棉被,想查看一下賈璉傷情。只見由臀至脛一片皆是紅腫,腫起約有一寸多高,青紫瘀痕縱橫各處,不少地方還有些破皮見血,只是現在血止了已開始結疤。 不瞧還好,一瞧賈赦此時更是后悔不已。暗暗自責自己下手太重,怎么昨日邪火一起,就抱起板子一通猛打,賈赦微微嘆了一下,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如今已是冬日,這被窩里甚是溫暖,可是這么冷不丁猛地被一揭被子,涼風灌入,正吹到傷處,賈璉激靈一下就醒了。 一睜眼就瞧見賈赦正站在自己身邊,又看著自己,唬了一大跳,急急忙忙想要起身,卻因一動又牽動到了傷處,疼得只能又趴回床上。賈赦瞧見忙道:“你且好生地躺著休息休息。這幾日不要亂動。也不要去請安行禮了?!?/br> 一旁跟著賈赦同來的賈瑚也道:“傷了便好生養(yǎng)著,莫要動了,再牽動傷口,反而不易好了。” 賈赦臉上有些訕訕的,轉頭將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叫了過來,問大夫如何診治的,現在又吃何藥,昨夜歇的如何等等。問了幾句,賈赦瞥見賈璉在一臉誠惶誠恐緊張的樣子,想著定是自己昨日將其打怕了,如今就是這樣說話,他也是緊張,想想只得先行離去。 賈瑚倒是沒有一同離去,他自然也是瞧見了賈璉見賈赦現在如同是老鼠見了貓一般。賈瑚想了想道覺得今日去忠順王府一事是該和賈璉也說上一句。等賈赦走了,賈瑚便將今日去忠順王府之事一一學給賈璉聽,賈璉聽了一臉驚愕,過了半響才算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