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秧用玉鐲的力量彈開了那只水鬼，水鬼被太陽灼燒，因?yàn)橥纯啵韲道锇l(fā)出低沉嘶吼的聲音，最后在井秧面前灰飛煙滅。

    剛才的一摔，井秧的手掌，手肘，也摔破了。

    血腥味四溢，結(jié)果招來了惡鬼。

    惡鬼，在陽光下依舊能橫行。他們本不是生來邪惡的鬼怪，反倒成鬼時(shí)善良，人性本善，何況鬼，他們亦由一念之邪，最終善變惡。執(zhí)念太深，最終害了自己不能輪回。

    面前的惡鬼，沒有容顏，想來死態(tài)極慘。他一步步的向井秧逼近。

    井秧這回慌了，她現(xiàn)在沒力氣了，下一個(gè)“客人”的到來，讓她根本控制不住即將入睡的身體。

    “救命……救命啊……”井秧喊著，手揮舞著，身體向后微微挪動著。

    在這么一個(gè)村莊偏遠(yuǎn)的河岸旁，井秧乞求著有人能聽見她的叫喚。

    一個(gè)村民路過，看見井秧摔倒在那兒，打算過去。

    剛走了幾步，村民發(fā)現(xiàn)井秧一個(gè)人自顧自的對著空氣揮舞，樣子有些瘋癲，像是見了鬼一般，村民停住了腳步。

    井秧這時(shí)瞥見那村民，趕緊求救：“求求你，救救我……”

    村民見井秧神叨叨的，躊躇了片刻，跑開了，嘴里還喊著：“瘋子，瘋子?！?/br>
    井秧忘了，普通人是見不到鬼的，她停止了呼喊，疲累的倒在了草地上，她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力氣抵抗睡意了。

    她視線模糊，隱隱約約看見惡鬼向她靠近。

    在她即將入睡時(shí)，她面前出現(xiàn)了一雙破舊的草鞋，隨后她閉起了雙眼，沉沉的睡了過去。

    “?！本肀犻_雙眼。

    醒夢鈴？

    井秧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在老洋房的大鐵門前，腿上，手上的傷口，提醒著她，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真實(shí)的。

    周圍還有一些游鬼。

    醒夢鈴……井秧回頭，書房的窗戶被打開了，醒夢鈴的聲音，剛剛就是從窗戶里傳出來的。

    那她是怎么回來的？

    依稀記得，最后有雙草鞋……

    第6章 第六章

    一只血跡斑駁的手向井秧伸來。

    井秧嚇的“啊”了一聲。

    隨后她鎮(zhèn)定了下來，順著手望去，發(fā)現(xiàn)她身側(cè)的墻面上靠著一只鬼，那只鬼白發(fā)蒼蒼，臉上滿是欣喜，眼角微微瞇起，可是她的身上全部都是傷口，有被灼傷的，有被銳利的東西劃開的，傷口處流著鬼血，她干皺的手伸向井秧，似乎想要確定著井秧是否有事。井秧的目光停留在她腳上的草鞋上……那雙草鞋……

    “鬼婆……”井秧聲音有些顫抖，“是你救了我……”

    鬼婆依舊笑著，身上的氣息慢慢的開始變?nèi)酢?/br>
    井秧想伸手去握住那雙手，可是握了個(gè)空，鬼婆手開始變的透明起來。

    “婆婆……”井秧聲音充滿著哭腔。

    魂魄散了，那就連投胎最后的機(jī)會都沒了。

    “你不會有事的啊……”井秧抬起左手，想通過玉鐲的力量，幫鬼婆圈住她即將四散的魂魄，可是井秧此刻太疲倦了，她無法不起玉鐲的力量。

    鬼婆整個(gè)身體開始變的透明起來，井秧就快看不到她了。

    井秧的眼淚終于在面頰滑落，她嘴里說著：“你為什么救我啊……”

    不救她的話，興許還能有下一世的。

    最后，在井秧的痛哭中，鬼婆消失了。

    過了許久，井秧跪在鐵門前，擦了擦眼淚，游鬼依舊在她身邊徘徊，她轉(zhuǎn)過身，問著那些游鬼：“窗戶是怎么打開的？”

    她記得，她走前，把門窗全部關(guān)緊了。

    游鬼們每個(gè)鬼一句話，井秧終于得知窗戶是怎么被打開的。

    她站了起來，走到了老洋房西南角，那里有一小個(gè)缺口。趁著陰氣最重的午夜，鬼婆用身體撞開了陣法圍成的結(jié)界，闖了進(jìn)去，但是陣法厲害，每撞一次，身體就會被灼燒，所以，重復(fù)撞了多少次，才有了這么一小個(gè)缺口。

    鬼要用極大的意念才能接觸實(shí)物，所以打開那扇窗戶，應(yīng)該耗盡了鬼婆全部的力量。

    最后，鬼婆還要守護(hù)井秧不受周圍的游鬼的傷害，直到她醒過來。

    井秧閉著雙眼，眼淚不停的往下流，她居然值得一只鬼，耗盡全部的力氣相救。

    她重新擺好陣，一步一步的走回正門，門口沒有牛皮書，看來她還得再去一次趙家村河邊。

    躺于床上，井秧一夜未眠。

    翌日。

    井秧再次來到了趙家村河邊，那本牛皮書還在她昨日摔倒的地方。

    她走了過去，彎腰撿起，拂了拂書上殘存的露水。

    “出來?！本碚f。

    河邊空無一人。

    過了一會兒，一個(gè)黑影向著井秧靠近。

    井秧轉(zhuǎn)身，伸出左手，綠光束縛住了那個(gè)黑影。是昨天的那只惡鬼。

    井秧的坐著微微握緊，惡鬼痛苦的想要掙脫。

    “別掙扎了，越掙扎，只會讓你離開人世越快?！本淼恼Z氣透著寒意。

    “昨日后來發(fā)生了什么?！本韱?。

    惡鬼張開了他惡心的嘴，做出了一個(gè)得意的笑的表情。

    過了許久，空無的聲音從他嘴里傳出：“那個(gè)老東西……還是魂飛魄散了吧……”

    聽到惡鬼這么說，井秧手又握緊了些。

    惡鬼一頓一頓的將昨日的事說給了井秧聽，井秧表情隱忍，右手的指甲差點(diǎn)掐進(jìn)rou里。

    鬼婆身上像被利器劃開的傷口，是惡鬼的戾氣劃傷的，鬼婆擋在惡鬼面前，不讓他傷害井秧。

    為了能讓井秧離開，鬼婆附身在了井秧身上，拖著她的身體，循著井秧來時(shí)的味道，找到了老洋房。

    只有井秧知道，鬼附身的過程需要承受多大的痛。沒有rou身主人的同意，鬼強(qiáng)行占取人的身體，只會被人身體的陽氣灼噬。何況，她還是降鬼人。

    “那你去陪她吧……”井秧沉默了半晌，吐出了這五個(gè)字。

    惡鬼猙獰的面部終于露出了懼色，他本以為，井秧不敢殺他的。

    降鬼人也有降鬼人的規(guī)矩，不能濫殺鬼怪。否則，天譴必到。

    井秧下定了決心，她左手越握越緊，惡鬼的戾氣越發(fā)厲害，他想掙脫。

    “她……是……我……母……親……”惡鬼空靈的吐出了這些字。

    井秧手下未松，雙目緊閉，五官擰了起來。

    她心中告訴自己，井秧不要信啊，惡鬼都是騙人的。

    可是井秧還是減少了手中的力度。

    最終，她釋然，用嘴撕開了昨天摔傷后右手包扎的紗布，傷口因扯動再次裂開，血滲了出來，井秧將血蹭到了玉鐲上。

    玉鐲變成了血紅色，惡鬼周圍的綠光有了盈盈的紅色，最后變成了紅光。

    “不管鬼婆是不是你的母親，我都給你一次機(jī)會。”井秧平靜的說完這串話。

    如果鬼婆是他母親，那就是一個(gè)母親守護(hù)著兒子不再希望他作惡，井秧會沖著鬼婆，再給他一次機(jī)會；如果不是，井秧也已經(jīng)在心中決定了，以后會給每個(gè)鬼怪一次往生的機(jī)會，算是對鬼婆的報(bào)恩。

    紅色的光芒吸取了惡鬼身上的戾氣，惡鬼本來的面目終于在井秧的面前顯現(xiàn)了出來。

    井秧盯著他腳上那雙與鬼婆同樣的草鞋，又看向他那雙與鬼婆有些相像的眼睛，微微嘆了口氣。

    惡鬼回頭望了眼趙家村。

    “不要再有執(zhí)念了。”井秧提醒他。

    鬼只有眼白，惡鬼回頭看著井秧，井秧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也不想知道。

    井秧解開了對他的束縛，許久之后，惡鬼被一道金色的光籠罩，金光消失，鬼魂也跟著一并消失了。玉鐲變回了綠色。

    井秧望著那晴空萬里，最終莞爾一笑。

    *****

    講完這個(gè)故事，肖南和井秧已經(jīng)不知不覺走到了老洋房前。

    每次出門回到老洋房時(shí)，井秧總是習(xí)慣性的看向鐵門右側(cè)，那是鬼婆消失的地方。

    肖南看著她這個(gè)舉動，問：“后來你知道鬼婆的故事嗎？”

    井秧搖搖頭。

    “所以你一直帶著醒夢鈴？”

    “嗯。”

    進(jìn)了大門，井秧松開了肖南的手，客氣的說：“謝謝?！?/br>
    肖南“嗯”了一聲。

    井秧走進(jìn)空蕩蕩的老洋房，小咪已經(jīng)跑了過來，蹭在了她的腳踝。井秧彎腰抱起它，臉上有了難得的柔和。

    肖南緊隨其后，他在井秧身后淡淡的說：“早點(diǎn)睡吧?！?/br>
    井秧點(diǎn)頭，抱著小咪向前走，室內(nèi)的燈亮了起來，是肖南按下了門邊的開關(guān)。

    井秧對著一瞬的明亮有些不適，她回頭看了一眼肖南，如果肖南不在，她肯定在黑暗中做完一切。

    可是她現(xiàn)在不是一個(gè)人，這老洋房也不止她一個(gè)人，她有搭檔。

    雖然幾個(gè)小時(shí)前，他們有了第一次的矛盾。

    “怎么了？”肖南望著井秧若有所思的表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