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jié)
他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這個女同事,“那個女人也是主謀之一,你務必把人帶過來?!?/br> 雖然這個女民警年輕,可見他說得這么慎重,立刻點頭。 鄧云萍看了一眼錢淑蘭,“娘,我也去吧。” 錢淑蘭點了下頭,“行,你去吧!”說著把小敏牽到旁邊的凳子上坐,“你就待在這里吧。別大聲說話,好不好?” 小敏自打一進這派出所,就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的氣氛有點沉重,聽到奶奶這么叮囑,她立刻點頭應好。 錢淑蘭摸摸她的頭,夸道,“真乖!” 醫(yī)院里,陳萱萱哭得眼都腫了。 鄧興明挫敗地坐在房間地上,一聲也不吭。 “我們離婚吧!” 她必須得趁著住院這幾天讓鄧興明把離婚書寫出來,一旦回到王家村生產(chǎn)大隊,就會被那個老太婆刁難。 她一定要打?qū)Ψ揭粋€措手不及。 聽到離婚二字,鄧興明一直低著的頭終于抬起來,他聲音干澀又沙啞,臉上十分痛苦,“萱萱,我知道這事是我的錯,可我們不正找著的嘛。民警說會幫我找的?!?/br> 陳萱萱冷著臉,嗤笑起來,“民警也就是哄你玩的,那么小的孩子又不記事,丟了就不可能找回來了。我實在沒法跟你過下去了,一看到你這張臉,我就會想起我那苦命的孩子。你讓我還怎么跟你過下去?天天吃紅薯,一年到頭不吃菜,我都可以忍耐,可你弄丟了我好不容易才生下的兒子。我心得多大,才能當這事沒發(fā)生過?” 鄧興明的臉上異樣地悲戚沉痛,他太難受了,為那個剛生下來就因為他粗心大意而丟的兒子,也為這個快要支離破碎的家而痛苦。 “你快點寫!我連一秒鐘都不想看到你。” 他臉色暗沉,只好接過她遞過來的紙筆開始寫。 他的速度很慢,一百來字硬生生讓他寫了半個多小時。直到他把名字簽上,陳萱萱才心滿意足地收起來。 看著她如釋重負的樣子,鄧興明實在壓抑不住自己,兒子丟失后既懊悔又痛苦的情緒猛烈地沖擊著他,淚水瞬間糊住了他的眼睛。 他抹著眼淚,剛想蹲下身子,突然門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 看到自家哥哥被陳萱萱欺負成這樣,鄧云萍再也忍不住了,瞅著他臉上的淚,氣得臉色鐵青,怒火沖沖地盯著他,“你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兒!” 鄧興明看到meimei,像是找到組織,他現(xiàn)在只有meimei了,他抹了把眼睛。 卻在看到meimei身后的民警時,頓時愣住了。 他破涕為笑,“民警同志,孩子找到了?” 女民警一臉復雜地看著他,“你們先跟我們?nèi)ヅ沙鏊赴伞!?/br> 說著直接上前攙扶陳萱萱,準確得說應該是掐住她的胳膊,不讓她動彈。 陳萱萱本能地覺得不妙,她不斷掙扎,“鄧興明跟你們?nèi)ゾ托辛耍也艅偵潞⒆?,還在做月子呢?!?/br> 女民警卻根本不聽,語帶威脅,“再掙扎,我打斷你的腿!” 陳萱萱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鄧興明聽了有些不高興,這民警怎么這么粗魯。居然威脅起人來了,只是他到底不敢得罪民警,要不然他們不肯盡心幫他找兒子怎么辦。 于是他上前安撫陳萱萱,“萱萱,民警讓去就去吧。為了兒子,你就委屈一下?!?/br> 說著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陳萱萱眼睛瞇起朝鄧云萍看去,見她臉上露出一種不懷好意地微笑,她頓時心里一陣發(fā)慌,有種事情已經(jīng)被她看穿的感覺。 女民警哼了一聲,“趕緊走吧!別想些亂七八糟的?!?/br> 說著直接把人拖出了病房,鄧云萍也上前一起幫忙。 兩人合力硬是把死皮賴臉要留下來的陳萱萱拖到了派出所,等她進了會議室,看到許文厚和錢淑蘭懷里抱的孩子,頓時呆愣住了。 腦海里只剩下兩個字,完了! 鄧興明看到錢淑蘭還有些發(fā)怔,待看到她懷里的孩子立刻高興起來,朝著身后的陳萱萱道,“萱萱,我們的孩子找到了?!?/br> 其他人都像看傻子似的看著鄧興明,在這種毛骨悚然的注視下,鄧興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好了,大家都坐下!我提問,你們再回答,不要吵鬧!” 站著的人紛紛找座位坐下。 民警言簡意賅的把之前錄的口供拿出來。 先是孩子丟失的事情,然后就是錢淑蘭的口供。 鄧興明聽了腦子嗡嗡作響,好半天沒回過神來,他扭頭去看陳萱萱,見她一直低著頭,額頭上的汗珠密密麻麻,顯然已經(jīng)心慌至極了。 他氣得臉色鐵青,沖著陳萱萱沖過去,狠狠踹了一腳,這一腳就讓陳萱萱從椅子上摔趴下了。 女民警在他踹過之后,才開始訓斥,“這是派出所,不許行兇?!?/br> 鄧興明狠狠地瞪了一眼陳萱萱,扭頭看到許文厚,握著拳頭,硬生生忍下了。 等他坐下之后,民警繼續(xù)說,“孩子我們也從許家找到了?!?/br> 說到這里,他指著護士朝鄧興明看了一眼,“你看看抱你孩子的人是不是她?” 鄧興明只覺得窩火!他的孩子?這能是他的種嗎?他看了一眼那個護士,“是!” 民警在本子上記了幾筆。 女民警又道,“剛才我和鄧同志去醫(yī)院找這兩人的時候,女方正在逼男方寫離婚書,我看這事不簡單。” 錢淑蘭瞇起眼睛,早在孩子被護士抱走的時候,錢淑蘭就已經(jīng)猜到陳萱萱的目的了。 這人是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找人把孩子偷走,以看管孩子不利跟鄧興明離婚,再過一段日子,她就跟許文厚結婚。孩子可以說是收養(yǎng)的。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這是想把鄧興明利用得連渣都不剩呀。 鄧興明這會也猜到陳萱萱的目的了,拳頭捏著咯吱作響,臉上的五官都扭曲了,青筋一鼓一鼓的。 女民警為了防止他再次打架,就站在他后面。 民警同情地看了一眼鄧興明,又繼續(xù)接下來的結束詞。 “根據(jù)供詞,我懷疑你媳婦和許文厚有不正當男女關系,孩子是兩人合伙抱走的。所以不存在孩子丟失問題。這是一樁生活作風問題案件。” 鄧興明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嗯’了一聲。 這也就是鄧興明這種心理素質(zhì)好的,被這么多人知道自己被戴綠帽還能克制。 這要是王守智估計得瘋! “如果你們沒有異議,就簽字畫押吧?!闭f著把紙筆遞給鄧興明,他伸展拳頭,僵硬的接過鋼筆,他的力度很大,錢淑蘭瞧著都擔心他能把那鋼筆捏斷。 鄧興明簽完,就輪到陳萱萱了。剛才被鄧興明踹了一腳之后,直接就坐在地上,頭一直低垂著。 “我沒有!我沒有跟人亂搞男女關系,興明,你相信我,我沒有!”她從地上爬起來,跪在地上抱著鄧興明的腿求饒。 民警見她還不承認,就直接讓那個護士簽字,“只要你簽了這個字,你就不屬于拐賣兒童。抱自己弟弟家的孩子就不會被判刑。” 護士自然不想進勞改農(nóng)場,她接過筆,剛想簽字。 卻被許父攔住,“我兒子會判多少年?” 民警如實回答,“根據(jù)這兩人所犯的罪行,上面應該會判十年勞改!” 像許文厚和陳萱萱這種情況屬于通jian,要是早幾年,也就是判個五年。可現(xiàn)在是文革,十年都算少的,最長的要判二十年。更別說還要時不時被拉去批斗。發(fā)到內(nèi)蒙那邊,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許父目光沉沉地看著旁邊的兒子,眼里滿是痛苦,“如果是拐賣人口呢?” 民警不太清楚他為什么這么問,可還是如實回答,“也是十年!” 許父閉了閉眼,催促女兒,“快簽吧!” 護士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踏實下來,她眼睛閃了一下,簽好了字,把筆遞給許文厚。 許文厚剛才聽到十年已經(jīng)嚇得不輕,他現(xiàn)在懊悔得不行,當初自己怎么就被陳萱萱蒙了心呢,他把鋼筆直接往墻上一扔,耍賴似的,“我不簽!” 民警臉色一沉,“證據(jù)確鑿,已經(jīng)容不得你抵賴了。” 許文厚無法解釋孩子為什么會在他家,可他真的不想坐牢,情急之下,他指著錢淑蘭和鄧云萍飛快地替自己辯解,“那兩人是鄧興明的家人,當然說得話都是向著他的?!?/br> 民警愣了一下,抬頭去看錢淑蘭。 錢淑蘭一臉嚴肅地跟民警解釋,“雖然他是我的兒子,可我二十六年前就把他送人了,之后也沒有認他。我說得話全都是基于事實,我可以對著m主席發(fā)誓。” 民警驚訝之后,也選擇相信錢淑蘭,他冷哼一聲看著許文厚,“就算鄧興明是她的兒子又怎么樣,目擊證人又不是她,而是她的四兒媳婦,而且你沒辦法解釋你為什么要把嬰兒抱走?!?/br> 許文厚低著頭,不敢抬頭看眾人,“那孩子是我姐抱走的,不是我抱的?!?/br> 許文厚的jiejie也就是護士,聽到這話直接氣瘋了,指著許文厚的鼻子就開始罵,“你個畜生,我是為了誰!你居然把罪名全推到我身上!” 許父許母自然不想兒子坐牢,眼見事情有轉(zhuǎn)機,立刻對著女兒發(fā)難,“你就認了吧。孩子是你抱的,跟你弟弟有什么關系?!?/br> 護士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父母。 兩個民警也是一臉呆滯,顯然沒想到居然有人會在派出所讓別人頂罪。真當他們這些民警是吃素的。兩個民警都在按搓搓地想,是不是要給這幾人上點手段。 不提這邊兩人在撕,錢淑蘭朝那個女民警使了個眼色。 女民警走過來,錢淑蘭把孩子交給她,讓她幫忙驗血。附手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女民警一聽,不用使用非常手段就能讓這些人簽字,也就同意了。說到底,她還是喜歡用溫和一點的法子來解決案子的。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下一章就是判刑! 第236章 女民警把嬰兒抱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 一個年輕姑娘提著藥箱跟在女民警身后進來,在屋里掃了一圈,“要抽哪幾人的血?” 女民警分別指向鄧興明,陳萱萱和許文厚三人。 剛才還吵個不停的幾人都停下了動作。 民警也有些發(fā)愣,看向女民警,“咋回事?怎么把法醫(yī)叫來了?” 女民警把孩子交給錢淑蘭,讓她手指緊緊捏著棉簽,等不再流血了再松開。 錢淑蘭小心翼翼地接過來,看著這才初生不到兩天的嬰兒,心里嘆息一聲,造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