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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反派他過分美麗[穿書]在線閱讀 - 第98節(jié)

第98節(jié)

    他一聲斷喝:“徐行之,跪下??!”

    徐行之莫名其妙,但師門之命他向來不會違拗,便在擂臺之上單膝下拜:“師叔,方才弟子也是情非得已,不是故意折辱師父……”

    廣府君咬著牙齒,字字飽含怒意:“徐行之,我問你,你背上的是什么?!”

    徐行之看不見自己的后背此時是怎樣一番光景。

    ——在他的后背靠脊柱中央,原本烙下銀環(huán)蛇印的傷處已經(jīng)不見,而在原先的傷處,竟無端生出一塊半拳大小的青綠色流光駁紋!

    身處清涼谷弟子隊伍之中的陸御九瞧見那熟悉的駁紋,猛地捏住了自己大腿附近的衣袍,眸光中流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是……是鬼族的刻?。?/br>
    徐師兄……是,是鬼族?也是鳴鴉國后裔?

    他再定睛去看,卻發(fā)現(xiàn)那紋路有些古怪,其流光倒逆,與他大腿內(nèi)側(cè)的鬼族刻印的順向流光全然不同。

    ……假的?刻印是假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但是,在場之人既非鳴鴉國人,不了解這刻印的奧秘,又離得遠,看不分明,根本察覺不到這細小的差異。

    徐行之絲毫不知自己后背被人做了什么手腳,但他自覺銀環(huán)蛇印也不是什么難以辨認之物,便垂下頭,不多加辯解。

    廣府君見徐行之不答,便當他是心虛,冷笑數(shù)聲,道:“徐行之,我且問你,你為何從不當眾解衣?是不是……有什么不能為人言說的隱秘?”

    第71章 將錯就錯

    徐行之自知難以隱瞞下去,索性承認了:“此事未曾及時稟告師父與師叔,是行之的錯?!?/br>
    底下議論聲驟然拔起,叫徐行之一時茫然。

    他隱約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廣府君連連冷笑:“連此事你都不肯稟告?徐行之,你還打算隱瞞師門些什么?”

    徐行之一頭霧水:“此乃弟子私人之事,并未損及他人,因此弟子想著……”

    “私人之事?”廣府君怒意更盛,“好一個私人之事!徐行之,你入山門數(shù)載,荒誕不經(jīng),紈绔難馴,可師兄待你如何?。磕憔闺[匿你的鬼修身份,混入風(fēng)陵!怪不得你四處鼓吹、蠱惑弟子,說什么仙、魔、鬼三道皆同,原來是為了你自己狡辯!”

    此言字字誅心,尤其是那“鬼修”二字,刺得徐行之瞠目結(jié)舌。

    在四周切察之聲逐漸大起來時,他從擂臺之上站起了身來。

    廣府君頓時按劍相迎一步:“徐行之,你要作甚?”

    徐行之凝眉,揚聲答道:“弟子方才一跪,跪的是師父,認的是沖撞師父、隱瞞背傷的罪??墒牵渥鞴硇?,蒙蔽師門,此等污蔑,弟子不跪,不認!”

    眾聲嘩然之際,“清靜君”已緩行至君長所在的高臺之上,撩起衣袍,返身坐下。

    一陣雨風(fēng)驟起,沾有徐行之未干血跡的素袍一角被風(fēng)卷起,有獵獵之聲,仿若在銅鐵爐中熬煮翻升的火焰聲響。

    他緩緩勾弄著下巴,倨傲俯視著那立于細雨之中、雙眸明亮如寒星的俊秀青年。

    廣府君厲聲:“那你背上的鬼族刻印,你要如何辯解?”

    徐行之一怔,反手撫向自己的后背,卻摸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用目光對準擂臺之下的周北南等三人,以目光相詢。

    溫雪塵對他點一點頭,示意廣府君說得不錯。

    廣府君不等他思慮分明,咄咄逼問:“你多年不當眾除衣,此事我亦是曉得的。那次你私下與魔道之人會面,我罰你三十玄武棍,你寧可背傷沾衣也不肯脫下衣物,說,可有此事?”

    徐行之無法辯駁:“……有?!?/br>
    “你作何解釋?!”

    徐行之字字咬得清晰:“我當年與其他三門弟子共赴大悟山、白馬尖一帶,緝拿作亂流竄的鬼修。弟子不慎著了一名鬼修的道,后背被烙上了銀環(huán)蛇印?!?/br>
    這番說辭惹得廣府君發(fā)笑:“那你回山之后為何不稟報?”

    徐行之道:“此事原是弟子不謹慎,才釀成惡果,弟子想著不必與師門言說……”

    說到此處,徐行之面色陡變,話音減弱,在細雨中已經(jīng)逐漸冷了下來的熱血更是霎時間結(jié)凍成冰。

    當年銀環(huán)蛇印之事,他是為護小燈免受師門責(zé)罰,才自行吞了這苦果的。

    以小燈魔道質(zhì)子的身份,在這仙門之中本就是如履薄冰,處處被人盯著,哪怕行差踏錯一步,就可能遭到比旁人多出十倍百倍的冷眼和嘲諷,更遑論他是徐行之受傷的間接導(dǎo)致者,廣府君向來對小燈不冷不熱,心中卻始終厭憎他的魔道出身,若是以此為借口,將小燈送回總壇,那無異于把他重新推入火坑。

    為了不叫事情敗露,這么多年以來,徐行之從未將此事同他人言說,也未曾在旁人面前脫衣相示。

    因而,知道他背上有傷的,唯有九枝燈與孟重光兩人。

    他背上那個莫須有的鬼族刻印是如何來的暫且不論,能想到拿此法陷害他的,必然是知道這段秘事之人……

    腦中浮現(xiàn)出的猜測讓徐行之一瞬間有了呼吸不暢的感覺。

    不過,他幾乎是在一瞬間便否決了那個想法,并在心中笑罵自己的荒唐。

    廣府君對徐行之的解釋顯然不信:“銀環(huán)蛇印于身體傷害極大,你隱而不發(fā),于情理不合!”

    徐行之據(jù)理力爭:“當年我入風(fēng)陵山門時、師父正式收徒時,均測過我的靈脈,我若當真是鬼族之人,當時師父與師叔便該發(fā)覺我有所異常!”

    現(xiàn)而今,廣府君對徐行之的辯詞是半個字也不肯信:“你若是凡人與鬼族所產(chǎn)之子,那鬼族血脈便極有可能在后天覺醒!”

    徐行之忍痛伸出鮮血蜿蜒而下的右臂,腕上清鈴蕩出一聲略顯尖銳的脆響:“那您現(xiàn)在來測上一測,看看我身上是否有那鬼修后天覺醒的靈脈?!”

    “你這是何等態(tài)度?張狂跋扈!”廣府君怒極反笑,“你現(xiàn)在仗著結(jié)過元嬰,便不把師叔放在眼里了?!”

    徐行之咬牙道:“弟子不敢?!?/br>
    “不敢?”廣府君廣袖一展,轉(zhuǎn)朝向安坐于上的清靜君,“據(jù)我所知,只要是元嬰以上的修士,便有自造一套靈脈的靈通!在場之人,能瞧出你有古怪的只有師兄。師兄方才欲取你性命,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

    徐行之立即轉(zhuǎn)向上位的“清靜君”:“……師父,方才比試只是切磋而已。關(guān)于行之是否為鬼修一事,請您為行之正名!”

    偏偏在最需要他站出來說些什么的時候,“清靜君”卻不言,不動,搓捻著繡有浮紋的袖口,低眉順眼的樣子一如往昔,只是吐息頻率看上去稍有些不正常。

    廣府君面上也現(xiàn)出急色來,幾步搶上前去,把聲音壓到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師兄,快些做決斷吧!”

    清靜君的聲音聽來有些不尋常:“溪云……不,不是……”

    徐行之知道自己是被人暗算了,唯一的希望便只寄托在清靜君身上,不由得提高了聲音:“師父!”

    清靜君攥緊了拳掌,指節(jié)咯咯響動,像是在和一個無形的怪物發(fā)力較勁。

    廣府君一心記掛著徐行之之事,未能察覺清靜君的異樣。

    他把聲音壓到最低,焦灼地催促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徐行之哪怕不是鬼修,哪怕是被人陷害的,但那人既然能如此陷害他,便極有可能是知道了徐行之身上藏有神器世界書一事!”

    清靜君渾身一僵。

    “師兄,世上四大神器,三樣被鴻鈞老祖用來造了關(guān)押上古各類魔物的蠻荒之境,這世上唯一一樣神器,就只剩下這世界書了!”廣府君掐緊清靜君袖口,聲聲急促,“他徐行之誤入藏寶的通天閣,被世界書認主入體,算他倒霉。我當初說殺傷其身,取回神書,您心有不忍,決意收他為徒,也是為著把世界書留在風(fēng)陵。這些年我對他嚴加看管,無一不是為了風(fēng)陵著想,為了不讓他行差踏錯,不讓他身份敗露,致使神器外流!可徐行之現(xiàn)如今靈力越來越強悍,難以控制,行事為人也愈發(fā)張狂,實難預(yù)測他將來是否會做惡事,踐惡行!而且,倘若他身懷世界書一事已被旁人知曉,與其讓他走脫,落在那人手中,不如……”

    清靜君耳朵已聽不見東西了,他冷汗盈額地抬起頭來,看向廣府君蠕動的雙唇,眼睜睜看著它吐出了五個字。

    “……將錯就錯吧?!?/br>
    清靜君一把擒住了廣府君的手指,發(fā)力扭動:“……不行,他,他不是旁人,他是行之啊?!?/br>
    他又喘出幾口氣,難受道:“溪云,我身上有些異常,我……”

    廣府君只道是他想裝病逃避此事,便厲聲打斷了他:“師兄!”

    徐行之再次攬袍跪下:“師父!請還弟子一個清白!”

    陸御九身處清涼谷弟子后排,聽到清靜君、廣府君與徐師兄三方對峙,只覺后背發(fā)燒,坐立不安,涔涔熱汗小蟲子似的順著脊背爬下。

    他再顧不得什么禮節(jié)尊卑,掙扎著撥開排列在他前面的諸位師兄,往前走去:“師兄,請讓一下,讓一下!”

    ……他要去告訴溫師兄,徐師兄背上的鬼紋是假的,徐師兄是被誣陷的!

    一場盛事竟演變成了這副模樣,著實使得周、溫、曲三人始料未及。

    溫雪塵雖覺此事蹊蹺無比,但并不覺得事態(tài)會鬧大。

    他皺眉凝思道:“行之不可能是鬼修。此事定是有什么誤會。”

    曲馳頷首:“的確是如此,只需中止比試,把行之帶回去稍審,便能真相大白了?!?/br>
    周北南可沒他們這樣自在淡然了,焦灼地站不住,咬牙切齒的:“這他媽犢子扯大了!”

    周弦亦是有些不安:“廣府君向來對徐師兄不假辭色,遇上此事,暴躁嗔怒,并不奇怪,但我怎么覺得清靜君今日也有些反常?”

    周北南來回踱了兩步,眼前驟然一亮,邁步就要出列,卻被溫雪塵眼疾手快地一把拖?。骸氨蹦?,你做什么?”

    周北南道:“我做什么?總比什么都不做來得好!”

    他一把甩開溫雪塵,大步流星上前幾步,俯身下拜,朗聲道:“清靜君,廣府君!此事著實可疑,定是有人從中謀劃,妄圖誣陷行之!廣府君,您若當真疑心行之血統(tǒng)不純,不必去拷問行之,只需問他便是!”

    說罷,他回身,準確指向了身處眾弟子之中的徐平生:“徐平生是徐行之的同胞兄長,行之是否是鬼修后裔,問一問他,豈不是比問行之來得更快!”

    一瞬之間,所有的目光均集聚在了徐平生身上。

    徐平生不想竟會被周北南當眾揪出來,一時間臉上熱辣guntang,仿佛有什么深藏心中的陰暗秘密被強行翻出來,丟棄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供人觀瞻。

    立于他身側(cè)的元如晝訝然地望向他。

    所有曾被徐平生告知“我與徐師兄并不相熟”的風(fēng)陵弟子均訝然地望向他。

    就連廣府君也自上而下地俯視著他,那目光有失望、難堪,還有一絲莫名的不甘心。

    這所有的目光揉亂了徐平生的心弦,叫徐平生心悸難忍。

    很快,這種近乎折磨的焦灼情緒便轉(zhuǎn)化為了滿腔尖銳的憤恨、不甘與怨毒。

    他已經(jīng)躲得夠遠了,為何還要當眾揭穿他?

    徐行之的榮光他未曾享受過分毫,為何他倒霉時,偏偏要自己出來替他驗明正身?!

    他恨透了將他推到風(fēng)口浪尖上的周北南!

    清靜君一向偏寵徐行之,難不成還會因為這再明顯不過的栽贓陷害趕走他不成?!

    多番情緒把他的心臟擠壓成了一團惡毒又復(fù)雜的亂麻,偏生此時周北南還在催促他:“行之是你弟弟,他是不是鬼修你心中不是最清楚的嗎?!”

    聽到這句話,徐平生迅速收整好了所有表情,快步走出行列之中,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

    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在那如水的平靜下,掩藏著一絲令人難以覺察的惡意:“我與徐師兄并不相熟,并不知道周公子為何會有此一言?!?/br>
    這下,別說是周北南,就連輪椅上的溫雪塵也是勃然變色。

    周北南難以置信道:“徐平生,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你——”

    徐平生看向周北南,唇角挑著一絲大仇得報的冷笑:“不管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周公子,你也不能為著你與徐師兄的私下交情,硬逼著我承認我與徐師兄是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