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能告訴我，您上一段情史的具體經(jīng)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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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十五

    杜德蒙突然緊張起來，他猛的抬起頭，一瞬間動作大的幾近從椅子上跳起來。

    “哦，別那么緊張?！狈江偔傒p輕拍了拍桌面，她眼中閃爍，像是夾著一道精光。

    杜德蒙發(fā)現(xiàn)他好似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仿若變成了一個牙牙學(xué)語的幼崽，吶吶半天，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他一霎那想了很多，滿心的不安與惶恐最后匯聚于一點上，他在害怕，那一瞬間，他竟然在害怕她會多想。

    他想要和她拉開距離，但又恐懼距離帶來的冷漠。

    杜德蒙被著這個優(yōu)柔寡斷的想法嚇了一跳，隨即開始厭惡這樣的自己。

    這不是我，這不是我，那只是被惡魔附身了。

    杜德蒙閉上了眼，又猛的睜開。

    “她叫波米蘭妮?！倍诺旅赏稚难矍蛳袷呛慌菟?，但又很快的凝結(jié)成冰，“我們在前年在同一個部門?！?/br>
    方瓊瓊手指尖敲了敲，那一疊白色的資料冊就放在的膝蓋上。

    “她是你的秘書?！狈江偔傃a充道，“背景資料我很清楚，我想知道的是，您對她的感覺，或者是說，您是怎么對她產(chǎn)生好感的。”

    這種猶如審問一般的調(diào)調(diào)，讓杜德蒙隱隱的感到了有些不舒服。

    “我一開始并沒有對她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倍诺旅擅蛄嗣蜃齑?，“只是突然有一天，感覺到這樣下去也不錯?！?/br>
    “日久生情?！狈江偔偟皖^掃了一眼腿上的資料冊，她抽出了資料冊上的照片，攤在他的面前，“她很可愛，不是嗎？”

    不，她沒有你可愛。

    杜德蒙猛得壓下這句已經(jīng)涌到嘴邊的話，他大吃一驚，似乎是對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想法感到不可置信，又感到了一陣微不可察的酸澀。

    這不是我，這不是我，這不是我。

    杜德蒙低下了頭，兩只手握成拳，緊緊攥緊。

    “您當時，為什么要分手呢？”

    杜德蒙抬起頭，他眼中凝出了氤氳霧氣，彌漫在那堅冰之下。

    “因為我產(chǎn)生了占有欲?！?/br>
    “對待喜歡的人產(chǎn)生占有欲，那不是很正常嗎？”

    方瓊瓊軟下了語調(diào)，緩緩引誘著。

    “那是……不對的?！?/br>
    他眉毛緊蹙，他眼皮眨的緩慢，眼底似乎彌漫著一層黑霧，素來沒有表情的臉上隱隱透出一絲痛苦的情緒。

    “我曾經(jīng)造過一個鳥籠?！?/br>
    “曾經(jīng)？”方瓊瓊站了起來，她走到杜德蒙身邊，“您不是在遇到波米蘭妮之后建造的嗎？”

    “不。”杜德蒙仰起頭，“在我二十二歲的時候?！?/br>
    方瓊瓊叩在桌面上的手指停住了，帕特星上這些貓狗小可愛的壽命，可比地球上的長多了，足足有兩百年，青壯年有一百年之久，而現(xiàn)在杜德蒙四十八歲，正值壯年。

    那么占有欲的源頭就不是前女友了。

    方瓊瓊將波米蘭妮的名字從心里劃掉。

    “能告訴我，您為什么要建這個籠子嗎？”

    杜德蒙沉默了，他長著一雙眼，那雙總是眺望前方，銳利的不可直視的褐眼忽的迷茫起來。

    “我……不知道?！?/br>
    好吧，最糟糕的情況，患者自身也不清楚心理疾病的源頭。

    方瓊瓊彎下腰，她的手指拂過杜德蒙的臉頰，在他的太陽xue上輕輕的按壓了兩下。

    “放輕松，我親愛的?！?/br>
    杜德蒙身體僵硬，緊繃的像是一根琴弦，但那雙手按壓下來之后，恰到好處是力道按在那‘琴弦’之上，一緊一松。

    他完全無法抵抗，只覺得意識沉浮，漸漸沉淪下去。

    “為什么您要在交往三天之后就提出的分手？”方瓊瓊繼續(xù)詢問。

    杜德蒙頓了頓，他半瞇著眼，“我感到了占有欲，偶爾會想起那個鳥籠，我知道再這樣下去……我可能會做出非常極端的事情?！?/br>
    “那您還真有‘紳士風(fēng)度’啊?！狈江偔傂α似饋恚鞍凑漳膭萘蛘邫?quán)力，囚禁一個人不被發(fā)現(xiàn)應(yīng)該也做得到吧?！?/br>
    “那樣是錯誤的?！?/br>
    杜德蒙這次很快的回答道，帶著篤定，他垂下了頭，像是喃喃自語。

    “我不想變成那樣?！?/br>
    方瓊瓊頓了頓，在她職業(yè)生涯中并不是沒有遇到過那種權(quán)勢驚人，妄想著強權(quán)掠奪心愛之人，甚至干預(yù)她們自由的客戶。

    這些人身份地位不盡相同，有一點卻都是一樣的，那就是狂妄自大，不自認為錯誤。

    “看來，您并不是那么‘壞’。”方瓊瓊笑了起來。

    他面無表情，睫毛微微顫動，雙唇緊緊抿起，方瓊瓊感覺自己就像是看見了一只巨犬顫抖著發(fā)出嗚咽的聲響。

    她心中忽的柔軟了下來，附身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

    “我會治好您的，我的‘壞’小子?！?/br>
    *

    經(jīng)過那一天的‘心理輔導(dǎo)’后，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軌。

    他預(yù)約時間，隨后進行兩個小時的心理輔導(dǎo)，說說近期遇到的糟心事，或者內(nèi)心的煩悶，那一天的吻就像是他的一個錯覺。

    不得不承認，即便變回了正常的心理醫(yī)生，方瓊瓊也是一個好醫(yī)生，杜德蒙通過這種對話的方式，也能夠感到情緒的紓解，但是他總覺得像是少了點什么。

    沒有噓寒問暖的在他曾經(jīng)看來厭煩的問候，沒有熱騰騰的精致的飯菜，連著對話的語調(diào)都變得冰冷職業(yè)起來。

    心臟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杜德蒙突然感到了迷茫。

    沒事的，沒事的，只是感到不習(xí)慣而已，很快就會過去的。

    他在心底這么對自己說。

    “……杜蒙？”

    杜德蒙從思緒中回神，抬起頭。

    面前站著一位白色卷發(fā)的女人，她體型有些嬌小，黑色的大眼看著他，似乎是有些緊張，兩條腿肚都在微微發(fā)顫。

    杜德蒙瞇起了眼，他感到有些眼熟，但卻想不起來她到底是誰，事實上，沒有多少人會用這種親昵的語氣去稱呼他。

    女人等了一會兒，看上去更加緊張了，說話的調(diào)子都變得支支吾吾不清楚起來。

    “我……剛才有預(yù)約，然后前臺讓我過來找您。”

    軍部前臺不會放無關(guān)緊要的人進來，杜德蒙沉思了一陣，思考面前的人是誰。

    “我是……波米蘭妮，您不記得了嗎？”

    女人提醒道。

    他的前女友。

    杜德蒙終于記了起來，他仔細回憶起記憶中的場景，卻發(fā)現(xiàn)波米蘭妮的臉蛋上像是籠上了一層薄霧，讓他遲遲無法想起她的模樣。

    他想起了昨天方瓊瓊給他看得照片，眼前這個女人才漸漸和波米蘭妮這個身份重合了起來。

    “您果然不記得我了?！辈滋m妮嘆了口氣，表情有些失落，“和您交往的時候，我就在想您怎么可能會喜歡上我這種人，一只……小小的博美。”

    杜德蒙怔了怔。

    他忽然感到了陌生。

    面對這個他曾經(jīng)交往過的女人，感到了無比的陌生。

    “我要走了，離開軍部。”

    波米蘭妮看著他，濕漉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飽含著期待。

    “如果您挽留我，我就會留下。”

    杜德蒙望著她，有一瞬間的遲疑。

    “果然如此?！辈滋m妮低下頭，等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的樣子，“像您這樣優(yōu)秀的人。”

    像您這樣優(yōu)秀的人。

    這句話聽起來莫名的刺耳。

    “我在你的眼里是什么樣的人？”杜德蒙忍不住詢問道。

    波米蘭妮漲紅了臉，她仰著頭，滿臉的狂熱。

    “您擊敗過外星入侵者，還平定過貓狗內(nèi)戰(zhàn)……您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br>
    波米蘭妮一口氣不停頓的說了一大段話，最后望向他，語氣高亢。

    “您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我配不上您?！?/br>
    杜德蒙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