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2：【謝哥？謝哥？】

    謝關(guān)雎都快被嚇傻了：【woc你之前給我的資料沒有說過他這么危險?！?/br>
    502很無辜道：【我有講啊，他變成反派之后，就找到以前曾經(jīng)侮辱過他的人，令那些人家財散盡、妻離子散、生不如死，甚至鋃鐺入獄……手段可比現(xiàn)在狠多了，他現(xiàn)在還是太嫩了點……】

    謝關(guān)雎：【…………】

    謝關(guān)雎快速地朝著地下停車場跑過去，當(dāng)他看到鐘知的身影時，少年剛剛做完那件可怕的事情，正謹(jǐn)慎而仔細(xì)地將落在玻璃上的一根手套上的纖維給摘下來，少年的側(cè)臉上漠然而冷靜，像是只是在做一道數(shù)學(xué)題，輕輕松松的寫完答題過程，就準(zhǔn)備合上卷子了。

    地下停車場的燈光相當(dāng)昏暗，打在少年身上，將他修長的身影拖在地上，宛如沒有溫度的鬼魅。

    謝關(guān)雎看著這樣的鐘知，有些不寒而栗。

    可即便如此，謝關(guān)雎沒有逃跑的意思。很奇異的是，他能夠理解到少年此刻心中的所有壓抑在平靜和冰冷之下的感受，當(dāng)憤怒和絕望統(tǒng)統(tǒng)冷卻了之后，余下的只有冷漠，以及壓抑著的逐漸扭曲的人格。

    而他的任務(wù)，就是來阻止事情朝著這方面發(fā)展的，因為少年還有善的一面，還有渴望的一面，不應(yīng)該成為這個世界最大的完全泯滅良知的反派。

    謝關(guān)雎站在少年身后，叫了一聲：“鐘知？”

    少年猛然聽到身后有聲音，渾身頓時僵硬了一下，然后緩緩轉(zhuǎn)過頭來，看了謝關(guān)雎一眼。臉上沒什么表情，隔得太遠(yuǎn)，也瞧不清神色，只是，謝關(guān)雎覺得，少年身上的那種令人發(fā)怵的氣壓，似乎消失了一點。

    謝關(guān)雎定了定神，走了過去，問：“你來這里，是來接我的嗎？”

    他竭力讓自己的問句聽起來不帶有試探的意思。但少年還是如同沒有安全感的野獸，一雙眸子死死盯著他，啞著嗓子問：“你……以為我在做什么？”

    他害怕被這個人發(fā)現(xiàn)。

    他知道，一旦他讓這個人失望，那么這個人會更快地、更加毫不猶豫地丟下他。所以即便他是一個那樣陰暗、應(yīng)該下地獄的人，他也不想讓這個人看出分毫。即便讓他一直偽裝他自己，他也毫不猶豫。他甚至可以讓自己變成各種樣子，只要這個人喜歡。

    只要得到渴望的東西，那些都不算什么。

    謝關(guān)雎被他身上的這種壓迫感給逼得有些窒息，他頂著壓力，又朝著少年靠近了一步，臉上維持著溫柔爽朗的笑意，伸出手去捏了下少年的脖頸，說道：“既然來接我了，就早點回去吧，晚上要不要去你家睡，我今天家里都沒人誒?！?/br>
    他這句話好像令少年心頭的巨石放下，身體不再那么僵硬，臉上猶如死物般的表情也稍稍緩解。少年點了點頭，又像是怕他反悔，趕緊低聲說了聲“好?！?/br>
    謝關(guān)雎見他這樣，儼然和黑化值提升之前沒有什么兩樣，心中剛剛涌起的那種不寒而栗也稍稍散去，他笑著伸手拽住鐘知的手腕，握住對方的手，兩人一同朝停車場外面走。

    鐘知被他握住的那只手，連同手臂一起，如同石塊一般緊繃。

    走出幾步之后，一直同手同腳。

    謝關(guān)雎徹底放松下來，裝作沒看到，嘴角一直掛著笑意，趁著時間還早，在ktv外面攔了輛車。車子在兩人面前停下，謝關(guān)雎將車門拉開，抬手抵在車門頂上，讓少年進去。

    等少年進去以后，他也跟著擠進去，貼著少年坐著。

    “兩個人是吧，你們?nèi)ツ膬?？”司機問道。

    謝關(guān)雎看了眼手表，現(xiàn)在時間還不算太晚，市中心應(yīng)該還是燈火通明的。他便報了一個地址。

    而鐘知的手被謝關(guān)雎緊緊握在手心里，他整個人的血液好像都集中到那只手上去了，五根手指頭一動也不敢動，僵硬而guntang。他屏住了呼吸，或者說不知道該怎么呼吸了。等反應(yīng)過來之后，他才不放心地問：“不是去我家嗎？這是去哪里？”

    謝關(guān)雎湊過去刮了一下少年的鼻子，說：“去了你就知道了?！?/br>
    呼吸實在是湊得太近，鐘知感覺自己脖頸上落了對方的呼吸，迅速紅了一片。他的身體也顫了顫，仿佛是壓抑著某種興奮而喜歡的激動。

    見少年緊抿著嘴唇不說話，謝關(guān)雎故意笑著道：“怎么著，還怕我把你拐走不成？”

    鐘知沒說話。

    他心底里道，才不是怕被你拐走，他巴不得被拐走。

    他只是……還以為謝小飛又反悔了，不肯去他家了……所以他一瞬間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而已。

    車子開得很快，由于是晚上，路上沒什么人，一會兒就開到了市中心，周圍逐漸亮起來，兩道馬路上的路燈飛速朝后逝去。

    謝關(guān)雎在腦海中對502道：【你幫我把卓一晨的那輛車子座位上潑上油漆，造成被人碰過很臟的現(xiàn)場，然后把四個輪胎全都戳了。那樣的話，卓一晨應(yīng)該不會坐上那輛車子，事故便不會發(fā)生?！?/br>
    502：【謝哥，你這是在替鐘知善后嗎？】

    謝關(guān)雎沉默了下，有點心痛地說：【這個世界積分都沒攢到幾個，你接下來再給我盯緊點兒！】

    鐘知一路一言不發(fā)，這時，忽然低低開口：“晚上在ktv，吃了生日蛋糕嗎？”

    既然他主動提起，謝關(guān)雎便道：“當(dāng)然?！?/br>
    鐘知便又不說話了。他一瞬間覺得有些難堪，臉色也忽然沉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是沒有資格去過問這個人的。這個人呼朋喚友，身邊永遠(yuǎn)圍著一群人。而自己，不過那一群人中的其中一個，甚至可能是極其微不足道的一個。

    有朋友過生日，這個人送一個生日蛋糕，也是以他的性格會做出來的事情?？墒牵H眼看到這個人那么認(rèn)真溫柔地挑選生日蛋糕，甚至不惜親自去訂制……親眼看到這個人和設(shè)計師認(rèn)真設(shè)計蛋糕圖，嘴角時而噙起認(rèn)真的笑意……他心中還是涌起濃烈的占有欲，那種占有欲差點將他摧毀。

    他甚至想沖動地闖進去毀掉那個蛋糕。

    他心中反反復(fù)復(fù)地想，他只喜歡這個人一個，他以后的人生只交到這一個人的手里，他可以為這個人做一切事情，付出任何代價。那可不可以換來這個人也只喜歡他一個，換來這個人只和他待在一起呢？

    這種瘋狂的想法，如同某種黑暗侵蝕著他的內(nèi)心。他知道那很扭曲，但他只想沉淪。

    而不用去想，他也知道這個人的答案——

    答案是不可能。

    這個人不會答應(yīng)他的，這個人不可能和他一樣。

    他是病態(tài)的，瘋狂地詛咒世界只剩下兩個人。而這個人是站在陽光底下，能夠肆意的笑的。

    因為如此，少年感覺要發(fā)瘋了。他的臉龐隱藏在不斷飛逝而過的路燈光亮之下，模糊得看不清表情，眸中黑暗一片，令人無法辨別那到底是什么，痛楚還是渴望。

    …………

    車子停了下來，謝關(guān)雎拉著少年的手走下去。少年情緒并不怎么高，甚至相當(dāng)?shù)统?，在車子上時就將鴨舌帽壓得非常低，像是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的臉。下了車之后，更是一直盯著地面，下頜繃成一條直線，一言不發(fā)。

    謝關(guān)雎拉著他來到蛋糕店的落地玻璃櫥窗前時，他也沒有察覺。

    “送你一個禮物?！敝x關(guān)雎說，見少年沒什么反應(yīng)，他湊過去在少年耳邊說道：“本來是打算過兩天再讓你看到，但是今天你不開心，我也會不開心，我想讓你高興點。至于過兩天的禮物，可以另外再送。”

    戴著鴨舌帽的少年這才動了一下，緩緩抬起頭，看了謝關(guān)雎一眼。然后他轉(zhuǎn)過臉去，下意識地看向前面。

    櫥窗里不是很亮，但是底座上有黃色小燈泡，剛好將那個尚未完成的蛋糕藝術(shù)品照得晶瑩剔透，白色奶油，幾層草莓，已見雛形。那個蛋糕很美，是鐘知的世界里從沒出現(xiàn)過的。他渾身都如同僵硬的石塊，不能動彈，只有眼珠子，一點點地往下移，落在了蛋糕旁邊用銀色細(xì)鏈掛著的小牌子上。

    上面幾個謝關(guān)雎的字：for 鐘知。

    然后是日期。

    是今天定做的蛋糕。原來，原來是要送給他的嗎？

    那些瘋狂而扭曲的嫉妒與占有欲，一瞬間化作了不敢置信和狂喜。

    ……

    謝關(guān)雎聽到身邊人的呼吸聲急促了一下，似乎是情緒極為激動。

    于是他側(cè)過頭去，牽起鐘知的手，對鐘知笑了笑，說道：“喜歡嗎？”

    鐘知的感覺沒辦法形容。他像是一條瀕臨岸邊的魚，一下子被人捧起來，珍之重之的放進了水里。然后這一刻，他就沒辦法看到別人了。他整個人都是懸空的，早就不知道心臟跳到哪里去了。全身血液也涌上了頭皮頂層。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其實入學(xué)檔案上面的生日，是他自己亂填的。

    盡管如此，這個人卻記住了。

    他也并沒有在生日時擁有過別人送的蛋糕，所以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這個人是第一個這樣對他好的人。讓他感覺周圍的光全都暗淡消失，這個人成了唯一的光。

    他不擅長回應(yīng)，不擅長說好，因為沒有感受過善意，所以也不擅長道謝。于是他張了張嘴巴，又閉上了，再度費力地張開時，他用別扭滑稽，甚至有些可笑的聲音說道：“……喜歡?！?/br>
    就如同當(dāng)成生命一樣喜歡。

    就在這時，謝關(guān)雎聽到耳邊502的聲音：【攻略人物好感度 20，當(dāng)前好感度60?！?/br>
    謝關(guān)雎臉上神情在燈光下顯得極為溫柔動情，他伸出手去揉了揉鐘知的腦袋，隨即像是剛發(fā)現(xiàn)一般，捧住他的側(cè)臉，蹙眉問：“你下巴怎么了？青了？誰打你了嗎？”

    他這句關(guān)心一問出口，502：【攻略人物好感度 5，當(dāng)前好感度65?！?/br>
    “沒有。”鐘知扭過臉去，過了會兒，又抿著嘴唇，小心翼翼地問：“你很緊張嗎？”

    謝關(guān)雎毫不猶豫地答道：“當(dāng)然，我當(dāng)然緊張你了?！?/br>
    “謝謝?！辩娭韲岛芨?，說道。

    謝關(guān)雎?lián)鷳n地看著他：“謝什么啊，我都給你表白了，你還不信我嗎？”

    502嘀嘀嘀叫道：【攻略人物好感度 5，當(dāng)前好感度70?！?/br>
    現(xiàn)在信了。謝謝。

    鐘知垂著眼睛，被長長睫毛遮擋住一半的眸子里隱隱泛著淺淺的水光，嘴角也似乎小弧度的上翹了一下——這是謝關(guān)雎第一次看到他笑，雖然弧度很小，可有種驚人而奇異的美麗。

    “我是打架了?！辩娭f道。聲音甚至有些輕松。

    謝關(guān)雎立刻蹙眉道：“你不要不學(xué)好，和我一樣打架，你成績那么好，要好好學(xué)習(xí)的……”

    鐘知終于抬眸看他，眼睛很亮，眸中有瘋狂的喜歡與愛意，瘋狂到極度扭曲：“不喜歡我這么做的話，那么，阻止我，一直待在我身邊，永遠(yuǎn)不要離開我，阻止我?！?/br>
    “如果你在，我就不會。”他說，聲音里有一絲無法察覺的祈求，又亦或是威脅。

    第31章 半面妝9

    兩人身后車來車往, 嘈雜與喧鬧仿佛全都消失。

    謝關(guān)雎聽到他的話, 安靜了。

    少年將謝關(guān)雎的手指攥住, 用了很大的力氣, 箍得他手指發(fā)疼, 像是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都要將他死死抓在手心里。而少年的那一雙眼睛也牢牢盯著謝關(guān)雎，漆黑眼眸中如同漩渦, 除了炙熱的欲望再沒有一絲別的雜質(zhì)。

    這種飛蛾撲火的情感一瞬間令謝關(guān)雎心中升起微妙的負(fù)疚感。

    ——他知道他不可能在這個世界停留多久。即便對少年許諾什么，也不過如同曇花一現(xiàn), 最終不會兌現(xiàn)。

    但愿在他停留的這段時間里, 這場鏡花水月能夠成為少年心中的一段美好的回憶, 在以后的人生里，成為慰藉, 阻攔少年做出黑暗可怕的事情來。

    從這一刻開始，這不僅是他必須完成的任務(wù)，也是他個人出自私人感情想要做到的。

    “……好?！敝x關(guān)雎沉默了半晌, 才說道。

    鐘知心臟乍然狂跳，一雙黑眸死死盯著謝關(guān)雎，問：“真的答應(yīng)我嗎？”

    “真的?！敝x關(guān)雎看著他。

    氣氛太過凝重, 謝關(guān)雎很想按照謝小飛的性格調(diào)笑地說上一句怎么和小姑娘一樣唧唧歪歪，難道還要求人永遠(yuǎn)不變心不成。但是他說不出口來，因為不是時候。

    ——因為少年眼中承載的感情太過深刻，如同某種死物一點點沾染活人的氣息, 一點點活過來, 零星亮光閃耀其中。這種感情太過刻入骨髓, 快要把人淹沒，讓人窒息，所以謝關(guān)雎一句多余的話也說不出來。

    “……答應(yīng)你，絕不離開你?！彼麌@了口氣，補充道。

    周圍一切都已經(jīng)失聲，鐘知只能聽到眼前這個人的承諾和自己心臟暴動的聲音。他喉嚨滾動了一下，連忙垂下眼睫，眼眶隱隱發(fā)紅，眸中有淚光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