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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禎娘傳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周世澤向來愛吃,但卻不一定像禎娘一樣能說出其中的許多道道來。立刻有了興致,叫來跑堂的發(fā)問。那跑堂的自然是滿臉堆笑,伸出大拇指道:“公子好見識!我家老板正是從杭州忠清里王三房家拿貨,出來的蜜火腿正是咱們金陵一絕,一般人打聽,都道咱們家火腿是金華出的呢!”

    禎娘說的是正正中,周世澤立刻就不同了。這感覺格外不同,他自己好吃,身邊也有些吃酒吃rou的朋友,但多數(shù)是囫圇而過,說其中的好味,那就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了。至于一般女子,周世澤沒得經(jīng)歷,但是猜測也知道了,定然是沒幾個‘吃貨’的。如今女子尚苗條,了不得了知道幾樣‘食不厭精,膾不厭細(xì)’的幾道文雅菜的道理,哪能和他說市井菜頭頭是道。

    禎娘此時嘗了這道蜜火腿,倒是真覺得不錯,也意思意思夸道:“我在金陵住了快兩年,其實(shí)到的館子少,才知有這一家蜜火腿做的好,你倒是格外清楚?!?/br>
    周世澤一點(diǎn)不在意禎娘和他說話‘你’啊‘你’的,反而越發(fā)自如,饒有興致道:“這蜜火腿算什么,這也是正經(jīng)館子里的大菜了。我原知道一些擺了攤子,挑了擔(dān)兒做買賣的食家,其中有好味的,只是怕你心里不喜,覺得難登大堂。”

    禎娘還真被他的話激起了一點(diǎn)不服——她平??刹粫@么容易中激將法。拿了帕子輕輕抿了抿嘴,又喝茶漱口,才道:“這有什么的,都說高手在民間,有些市井人做的美味小食比那些大菜還好吃呢。況且我家廚房里還常常給做一些小食來,我有什么不吃的?!?/br>
    周世澤等的就是這一句話,立刻吩咐小順兒出去買。只一會兒小順兒果然拎著食盒回來,打開來擺桌,竟是兩大碗拆開來的羊頭rou,另還放了兩只小碟,裝著小胡椒十二顆、蔥花十二段。兩只小杯,其中不知道是什么。

    禎娘眼前分了一大碗——這才知道那小杯中裝的是米醋。那大碗可是比她的臉還大了,一時竟不知怎么下手。旁邊伺候的將離趕緊取了小碗要騰換,讓禎娘好下手品嘗。

    只是在此之前,周世澤起身在她身旁拿了小碟道:“吃不吃辣,吃不吃酸?”

    禎娘不假思索道:“一點(diǎn)辣,要酸?!?/br>
    周世澤點(diǎn)點(diǎn)頭,立刻放了一半小胡椒和蔥段,然后又把整杯米醋傾進(jìn)大碗里。

    后頭有將離看著,臉色古怪。實(shí)在是這兩位主子讓人吃驚,一路以來不見一點(diǎn)生疏也就罷了,更是自如地如同多年相識,這又算什么。難不成時間真有所謂緣分,是上輩子早就熟識了。

    禎娘和周世澤身在其中反而不覺得,尤其周世澤,完完全全是隨著自己心意。只覺得這樣不覺別扭,相處舒服,于是就這樣做了。

    這時候禎娘品味這碗羊頭rou,只覺得湯了極鮮,rou是極爛極香,也是難得的美味了。也幸虧之前只是蜜火腿多吃了幾塊,不然還真吃不下了。饒是這樣,拿小碗裝了兩碗就再吃不進(jìn)了。反觀周世澤,自己那碗可是囫圇了個干凈。

    吃完后他才道:“你道這羊頭怎么做,也有講究。羊頭毛要去凈;如去不凈,就用火燒。洗凈切開,煮爛去骨,口內(nèi)的老皮,都是要去凈。再將那眼睛切成兩塊,去黑皮——眼珠不用。切成碎丁。最后取老肥母雞湯煮,加香草、筍丁,甜酒四兩,秋油一杯。吃辣的,要用小胡椒十二顆、蔥花十二段;吃酸的,用好米醋一杯就是。”

    說到吃周世澤真是滔滔不絕了,這也是他有意的,不然呢,他還能和禎娘說行軍打仗么,那不是更不合時宜了么。說起來他心里還是緊張的,生怕禎娘這個也不捧場,那他真不知和禎娘說什么了。

    禎娘聽他說,心里越發(fā)舒展——打破原本的打算,心里再覺得雀躍高興,也是少不了擔(dān)憂的。但是聽這個沙場上的小將軍與自己侃侃而談,說的是油鹽醬醋,自然而然地就放心了。還有什么好憂慮的呢,這人身上多得是煙火氣。

    之后的日子兩人交往多了,幾乎每一日都要同進(jìn)同出。顧周氏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多多留周世澤在家,偶爾兩人并不出門,就是在顧家吃飯逛園子罷了。這時候就是禎娘主導(dǎo)了,不論是吃飯,還是玩耍。

    這一日正是大雪紛飛,也不適于隨意出門。禎娘干脆讓丫鬟們打掃園子里玉蘭塢,四面窗子都支開,又拉起簾櫳,正是賞雪的好地方。

    禎娘從茶杯中濾水入硯臺,又調(diào)理顏色,鋪好氈子等物,正是要作畫的樣子。后來看天地間景色,有搖搖頭,棄了顏色,只用墨色。

    禎娘選的正是一張八尺屏的大紙,周世澤就是這時候來的園中——他如今在顧家地位超然,做姑爺?shù)倪M(jìn)來已經(jīng)熟到了沒人通報的地步。他一看禎娘畫畫用這樣大紙就大為苦惱,他原看禎娘作過一張扇面,那才多大,精細(xì)描繪,半日功夫耗費(fèi)。

    這樣大的畫紙,也不知要到哪年哪月。偏偏禎娘醉心這些書畫東西的時候不能打擾,不然可是要惱的,周世澤只能苦哈哈地在一旁等待。旁邊的丫鬟也是有眼色的,立刻就奉上清茶和點(diǎn)心——至于身子暖和的燒酒和小菜,對不起,不能夠的。禎娘在紙張里打轉(zhuǎn)的時候,周遭的氣味也是要清雅的。

    誰曾想今日卻只是一會兒禎娘就丟了筆,讓丫鬟端來熱水洗手。周世澤心里好奇就去看。只見畫紙右角,三筆兩筆勾出連綿的屋脊,背面幾抹深云壓城,正是是一片冬日雪景。那左下就是城郊單門獨(dú)戶一家平常人家小院,一棵老樹,底下一只大缸,上頭結(jié)冰,只有一個小小的洞口,一尾魚正冒頭。至于其他房子皆是幾筆勾出,其他城郊四方自然是一片白茫茫,一筆不用加,全是白雪。

    整張畫作甚是簡單,算一算筆畫也不多,難怪一會兒就完成了。然而筆跡寥寥,卻只是顯出冬日寒冷景色寥寥而已,并不顯得簡薄。一派冬日金陵城中雪景,城外細(xì)節(jié),卻栩栩如生,讓人身臨其境。

    周世澤倒是覺得好看,不過讓他說出其中妙處好處,那就是為難了。他開口就是:“這畫兒不錯,你之前花那把扇子雖然好,還富貴熱鬧一些,但是也太費(fèi)功夫了。這個也很好么,只一會兒就完了,倒是不耽誤別的事?!?/br>
    禎娘本來是完全在畫的意境里的,用技法的時候也想的是南宋時候,如馬遠(yuǎn)、夏圭,始作小景,空闊遼遠(yuǎn),寫山的一角,水之半邊——故有‘馬一角’、‘夏半邊’之稱。以至于畫里撲面而來的是寂寥遼遠(yuǎn)之意味,最多就是這幾日與周世澤一起,染了一點(diǎn)世俗氣,就譬如那水缸魚兒。不過這也不錯,禎娘不是個執(zhí)拗‘清雅’的,還知道世俗氣不是俗氣,反而是讀書作畫里不可少的,最怕是一些人一味清高。

    然而周世澤的話讓她一時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雖不執(zhí)拗于那些,但是不能說是這樣罷。畫里的意味竟全用時間多少來評斷——但是她又不能與他爭辯,她從來知道他不懂得這些東西的真味,這時候說又有什么用呢。

    禎娘只得放下畫作,道:“你就不能不評說我這些么,原本還打算題詩用印的,這會子什么都不想做了——罷了,還是丟開吧?!?/br>
    禎娘讓人收拾東西,又與微雨吩咐道:“去把我今歲收的雨前茶拿來,我今日給咱們周少爺調(diào)茶,讓他也好染些清雅氣?!?/br>
    周世澤則是大聲笑過,往大椅子上一靠,道撇著嘴道:“你那些詩呀畫呀,我的確是一個不懂的,要我說我只能說出這些,不要我說我還樂得自在。不過我擔(dān)心一個,你們這里是江南,女子都愛這些,你多得是志同道合的。以后到我家,太原那邊女眷可少玩這些——就是玩這些也多是學(xué)你們這兒,你只怕還嫌棄?!?/br>
    禎娘微微一笑道:“不勞周少爺費(fèi)心呵,這做學(xué)問,或者游于藝的事兒,本就是這樣。有朋友互相勉勵促進(jìn)是好事兒,若是沒有,自己砥礪,未嘗不是另一種道路,各有各的樂趣?!?/br>
    周世澤算是白討了一個沒趣兒,不僅不覺得尷尬,反而越挫越勇,發(fā)掘出了和禎娘說話的樂趣。便指著上來的茶道:“這就是你特意讓上的茶?有什么不同?先要說好,我這人能讀書寫字還是我老子當(dāng)年拿了竹條的功勞,至于清雅氣,只怕一輩子和我無關(guān)了。你想讓我熏染一些,我是無謂的,只怕你要失望?!?/br>
    禎娘可不和他糾纏在這一點(diǎn),只是凈手,親自從壇子里取出紙包,道:“這是最好的雨前龍井,若是清明前,號稱‘蓮心’,只覺得味淡,我并不愛喝。雨前茶留存到現(xiàn)在,最難的是蘊(yùn)藏,大多到了現(xiàn)在便失了那點(diǎn)滋味?!?/br>
    “我最愛這樣蘊(yùn)藏,學(xué)的是袁枚先生《隨園食單》里‘雨前最好,一旗一槍,綠如碧玉。收法須用小紙包,每包四兩,放石灰壇中,過十日則換石灰,上用紙蓋扎住,否則氣出而色味全變矣’的法子,這時候用,與新茶也無異?!?/br>
    禎娘又道:“這樣的好茶自然不能隨意辜負(fù),謹(jǐn)記得烹時用武火,要用穿心罐,一滾便泡,滾久了水味便不如了。停滾再泡,葉浮出算成。一泡便要飲,用蓋碗蓋住,哪怕只是一會兒茶味兒也是要不如的?!?/br>
    說話間禎娘已經(jīng)泡好了茶,先是與周世澤一碗,然后與自己一碗。兩人慢飲,禎娘只覺得果然清芬撲鼻,舌有余甘。至于周世澤是不是覺得還不如他自己五個大錢可以買兩碗的胡桃松子茶,那禎娘是不管的。

    說來也是奇怪,要是未婚夫妻兩個,或者說是新婚夫妻兩個,哪一個不是竭力迎合對方。特別是女子,總該要討好夫婿才是。但是禎娘竟是渾不在意的,這不只是禎娘性格使然,也是周世澤的不同了。他的所作所為,先一步告知禎娘,兩人該是如何就是如何,反而這樣才是最好。

    兩人相處越好,沒得顧周氏以為的如膠似漆,但是其中平靜恬淡順?biāo)煨囊鈪s是兩個小兒女更加喜歡。直到到了安應(yīng)櫸該是回九邊述職,這才是要分開了。

    這也并不突然,畢竟是早預(yù)計了日子的。周世澤在住處打點(diǎn)行囊,其實(shí)也沒甚好打點(diǎn)的,他又不是此間中人,來的時候有什么,自然回的時候還是什么——也不能如此說,他自己只消打點(diǎn)帶來的事物就是,但是這一回他可是多了一個岳家。

    顧家女婿要回家了,怎么可能只是看著,自然也要幫著忙亂一場?;蛘呤撬飞嫌玫弥缘弥?,又或者是一些本地特產(chǎn),只為了帶去算是個心意。自已用也使得,送人情也使得。

    顧周氏可是雜雜拉拉收拾了一大堆,臨到出門前一日讓人駕著大車給送到周世澤處。岳家送來的東西,所謂‘長者賜,不敢辭’,自然要全盤收下。等到給駕車的封了紅包打發(fā)走,周世澤才帶著小順兒和其他小廝打開東西。

    小順兒忍不住咋舌道:“少爺,這可真是厲害,姑太太送來的東西倒是比咱們帶來的還多了。原說丈母娘就是對姑爺最上心的,果然不假。這回回去我也讓我娘給我說親,也好有個丈母娘,一定比我娘成日對我兇巴巴的要好!”

    周世澤才懶得理他,自顧自地看東西,一眼看到其中有個匣子格外不同——格外裝飾華麗就算了,還放在最上頭,顯然是與眾不同的,不用猜也知是禎娘單獨(dú)給的了。

    周世澤最先打開這匣子,只見里頭整整齊齊地磊著一些布帶子,還繡著一些花紋。乍一看,若不是料子不對還以為是女孩子的發(fā)帶。但是周世澤看了看帶子的長短、寬窄,最后發(fā)現(xiàn)這竟然是練武的時候的綁帶。綁手腕、虎口、腳腕這些,防著受傷。

    這可真是哭笑不得了,這些東西上頭誰會繡花來著,不說顯得娘里娘氣的,只說這樣該硌得慌吧。

    旁邊的小順兒看了也覺得奇怪,便道:“少爺,這是個什么?難道是發(fā)帶不成?顧家送這個與你做什么?!?/br>
    周世澤大笑著道:“不認(rèn)識東西就別亂說話,這是你未來少奶奶給少爺做的綁帶?!?/br>
    小順兒更加奇怪了,不解問道:“這是綁帶?我見識少,少爺可別又耍我,誰家綁帶是這個樣子的?!?/br>
    周世澤又是用手臂鎖住小順兒的脖子,道:“你少奶奶家的綁帶就是這樣的,你有什么可說的?”

    那一日偶然聊天周世澤和禎娘說起自己練武的時候要用的綁帶的樣子,他真沒想到禎娘這就上了心了。長短、寬窄真是分毫不差,但是加了繡花就不倫不類了。周世澤大概把一輩子的細(xì)心都用在禎娘身上了,他第一不是覺得荒唐,反而是想到一個一點(diǎn)不懂這個的女孩子仔細(xì)量過尺寸以保證分毫不差的樣子。

    大概是做完了這個還是嫌棄太簡單,女子不是慣常用針線——他沒有收到定情常用的香囊,大概是他從來不用被她看在眼里了罷。于是禎娘就在上頭繡花出來,于是心思就用在一針一線里頭了。周世澤不僅不覺得荒唐,還覺得喜滋滋的,一定要用呢。人家對你不上心,如何想到還要給你綁帶上繡花?就是這個道理么。

    等到第二日上路,周世澤連帶著車馬先跟著安應(yīng)櫸上了船。從金陵一路去太原,自然是先要經(jīng)京杭大運(yùn)河到達(dá)北方,這才沿黃河溯流而上,一路到達(dá)??倸w是坐船去的,這也不錯,這樣遠(yuǎn)的路程,車馬的話,不說速度差了許多,那勞累也不是一般二般。

    來相送的人并沒有,安應(yīng)櫸家自然都是在家送過了的,畢竟是超一品國公府第,真?zhèn)€來碼頭送人,聲勢絕不能小了。至于周世澤,顧家雖說是他岳家了,但是只有顧周氏和禎娘兩個女人,也不大方便來相送。于是只有讓兩個管家袁二和金孝來幫襯一番,這也就是了。

    周世澤見到顧家兩個人,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包裹著的事物,道:“這個是我的一個心意,只請你們帶去給你們大小姐就是?!?/br>
    周世澤可是準(zhǔn)姑爺,他托他們給自家小姐帶東西,自然沒什么二話。倒是安應(yīng)櫸一眼看出那塊鹿皮包裹著是什么,于是道:“怎么給人顧家小姐送了這個,人家該怎么想。”

    周世澤反而很奇怪地看了安應(yīng)櫸一眼,道:“我和她并不用說話,她自然知道為什么?!?/br>
    禎娘此時正在家里讀書——說是讀書,也就是一個樣子罷了。她知自己是有些心神不寧的,這也就是給自己找個事做罷了。正在這時候有個婆子進(jìn)來道:“大小姐,外院金管家讓送來這個,說是今日在碼頭姑爺托付給他和袁管家的,帶給小姐來的?!?/br>
    禎娘不自覺抿嘴,似乎是要笑的樣子,本來還想收回來笑意,最后覺得這也沒什么好遮掩的。便笑著道:“是什么?偏要最后一日托人送來,快拿來我看看?!?/br>
    旁邊的丫鬟見禎娘這個樣子,都是眼觀鼻鼻觀心,也都忍不住嘴角翹起,帶出笑影兒來。

    站在一旁的子夜把東西奉上,禎娘接到手上,只覺得沉甸甸的,頗為壓手。只是這輪廓十分熟悉,禎娘打開鹿皮包裹,果然里頭是一把匕首來著——禎娘原本也有一把日本短刀,和匕首也頗為相像,難怪覺得熟悉了。

    禎娘一時忍不住笑起來,輕輕抽出匕首——這匕首外頭樣子就十分華麗了,裝飾著黃金、白銀、象牙、寶石、玳瑁等。難得的是里頭也不遜分毫,外頭兩個透過窗子灑在刃上,劍光簡直讓人著迷。

    禎娘輕輕拂過薄刃,只覺得非常涼,不知是不是錯覺,還隱隱感覺了一些血的味道。按理說周世澤這樣的將軍戰(zhàn)場殺敵,這樣的匕首最多是用來平常防身,至于殺人,這哪里用得上,更不要說血腥味了。

    但是這樣華麗的匕首自然不會是周世澤那樣性子的人打造的,必然是戰(zhàn)場上的繳獲。那么這把匕首真的說不好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搏斗——禎娘讓丫鬟把自己放在枕頭底下的那把日本短刀拿來,雖然外表全然不同,但這時候竟神似起來。

    禎娘忽然想起那一日那個日本商人與自己說的‘短刀,又是護(hù)身刀,他會保護(hù)您,姬殿’,一切不是很明了了么。

    第58章

    陽春時候, 春暖花開。等到正月過了,氣候寒涼, 早春樹木依舊不見新綠, 似乎一切和蕭索冬日沒什么兩樣。但是身處其中, 只要細(xì)心感受, 其中微妙不同還是能觸到的。

    譬如禎娘身邊細(xì)心的丫頭們就把禎娘那些里外雙燒的大毛衣裳給收了起來,等到日頭好的時候也多攛掇禎娘出去活動了。然而這些微小的不同并不算什么,真的有認(rèn)可氣候轉(zhuǎn)暖還是要看學(xué)堂復(fù)學(xué)的日子。

    小姐們的身子自然比讀書重要, 學(xué)堂里說復(fù)學(xué)了,請各位小姐來學(xué), 這才真是天氣好了的開頭。

    這一日正是復(fù)學(xué)第一日,禎娘才一進(jìn)屋子, 就有玉潤和玉淳兩個,一邊一個把住她的手臂道:“這可正是讓咱們抓住了!去歲還沒歇學(xué)的時候,一點(diǎn)消息也無, 當(dāng)時還一起笑幾個已經(jīng)定親的姐妹, 這一回怎么說, 才一來立刻就變成許了人家的了!”

    禎娘只端住樣子道:“這也沒法子的, 咱們的婚事難道是由著自己做主的?我只是聽母親做主就是了。不要說你們了, 就是去歲休學(xué)之前,我自己又何嘗知道自己要定親,你們拿這個說, 不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玉涓立刻捏了捏禎娘的臉, 道:“好利的小嘴,從來說話就是這樣雄辯的,再沒有她回轉(zhuǎn)不回來的。只不過平常都端著高嶺之花的樣子,咱們都不敢唐突了,以至于沒有深想呢。如今仔細(xì)想想,其中真假可難說?!?/br>
    旁邊的玉浣也難得是完全奚落的,只道:“說的正是!咱們那位周小將軍是什么時候來的金陵?又是什么時候上門顧家?我若是沒有提前知道這些,倒是真讓你混過去了!快說,還不快快招來,是不是歇學(xué)前就訂下了?!?/br>
    實(shí)際上也差不多如玉浣所說,不過是自己開頭那樣說的,后頭怎能變卦,自己的面子不要了么。于是禎娘依舊繃住了要笑的臉,道:“話可不是那樣說的,他來我家可是有別的事情,是打聽到了我母親和他家在一個譜兒上,來認(rèn)親的。如今他叫我母親是姑媽,我也叫他表哥?!?/br>
    “哦——”jiejiemeimei立刻嬉笑起來,她們才不管禎娘說的‘他來我家可是有別的事情’,她們認(rèn)準(zhǔn)的只有‘我也叫他表哥’。這是什么意思?這正是表哥表妹的意思。

    表哥表妹慣來就是一個被大家調(diào)侃的事兒,因?yàn)槭怯H戚,小時候盡可玩兒在一起,就是大了,也能比旁人不知親近多少。還有一樣,因?yàn)椴皇峭沼H戚,又是可以結(jié)親的——什么樣的人結(jié)親最放心?在爹娘看來,從小看著長大的,又是兄弟姐妹的孩子,這樣的侄兒/外甥自然最放心。

    禎娘一句‘表哥’可算是女孩子一下就抓住了,即使大家都知道禎娘沒有和周世澤青梅竹馬過,這也足以讓大家都來說了。

    玉涓就道:“表哥表妹,嘖嘖,原來是表哥表妹呀!怪道這么快就能把事情定下來。我還想著這周小將軍是何方神圣,才來金陵就把咱們禎娘拿下了。要知道咱們金陵有多少青年才俊,怎么讓個外來的拔得頭籌。若是表哥表妹,這也略說得通了。”

    玉潤也道:“是的了,原來我還納悶來著。這周小將軍也太神了,原本我爹就足夠喜歡他的了,后來我那些兄弟也喜歡他。再后來我聽說了禎娘與他定親,這可就是驚住了,這又算什么,人人都喜歡他么。”

    一通玩笑,最后總算消停下來了。大家開始小小聲說一些話,這時候就不再是簡單調(diào)笑了,玉浣問道:“你與他見過面了,怎么樣,心里是不是中意他——我這話似乎是白問了,顧太太多心肝你啊,又只有你一個,你不中意,這件事也成不了?!?/br>
    禎娘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雖然輕微,但卻是是很肯定的,同女孩子們傾吐心聲:“確實(shí)很好,雖然和我原本想的是天差地別——我原來是想著要知書達(dá)理,這才能與我相處,不至于沒話說。又最好性格軟弱,這樣至少不會淪落到最壞的境況。然而——”

    玉涓在旁與她補(bǔ)上:“然而,這位周小將軍是個武人,自然不可能和你說得來那些風(fēng)花雪月的事情了。又說年紀(jì)輕輕就沖鋒陷陣,還是七叔最賞識的先鋒,怎么想也不能‘軟弱’了。這樣說起來確實(shí)是背道而馳了,那你是怎么覺得還不錯的?”

    禎娘低頭輕輕扯了扯發(fā)辮上的系帶,道:“也不知該怎么說,只能說是設(shè)想也就只是一個想想罷了,正如趙括紙上談兵一樣。真?zhèn)€到了談婚論嫁擇定夫婿的時候可能全然不同,然而與他相處也覺得很好?!?/br>
    “噯——”大家忍不住嘆息起來,玉滟忍不住酸酸道:“當(dāng)初誰與咱們信誓旦旦,要找個甚樣男子,這時候來得竟是全然不同的。最后卻是與咱們說‘也覺得很好’,嗯,果然是表哥表妹么。你倒是與咱們說說到底哪里很好啊?!?/br>
    禎娘這時候才覺得十分為難,回想起那十來日與周世澤相處,的的確確是很好的。但是該怎么說,要說各處都十分合襯,這是沒有的。實(shí)際上兩人多得是不同,禎娘如何懂他那些刀槍劍戟,他又如何能與禎娘說她的琴棋書畫。

    許多各自的東西,真是不能心意相通。但這又不同于‘話不投機(jī)半句多’,明明是自己不懂不在意沒興趣的,只要是對方說起,就是愿意聽下去。甚至到了最后,哪怕不懂,也深覺有趣起來。

    禎娘把這些說出,一眾女孩子只能接著嘆息了——這會兒大家都是臉紅紅的,玉潤忍不住道:“這算什么,這難道不是書里的故事了么。那些傳奇話本里,都是那些史上有名的賢伉儷,哪個不是這樣,我不想還能見著真的?!?/br>
    這樣說完大家都笑了起來,再仔細(xì)想想可不就是如此。只不過也不是事事完滿,玉湲就忍不住擔(dān)憂道:“這樣看來倒是很好了,只是將來禎jiejie就要遠(yuǎn)嫁到太原那邊了——這可是真遠(yuǎn)啊,咱們就要分散了?!?/br>
    有些意思她并沒有說完,這是人家的喜事,她總不好觸霉頭說些遠(yuǎn)嫁的壞處——獨(dú)在異鄉(xiāng)、人離鄉(xiāng)賤之類。所以只能說大家分散了的憂愁,但是在場的誰不知呢。

    禎娘也沉默了,去到太原說起來容易,但實(shí)際是怎樣的她也真不知道。她表面上從不擔(dān)憂這個,可她依舊只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女,難道真不擔(dān)憂,不能的。

    這時候一向話少玉淑——她和自己的雙生meimei玉淳似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性子。她抓住自己孿生meimei的手,溫和道:“這些事情再說不準(zhǔn)的,如今只有禎娘一個遠(yuǎn)嫁,咱們以后又是如何也不知道?;蛘咧筮€有姐妹要遠(yuǎn)嫁,或者現(xiàn)在不是遠(yuǎn)嫁的姐妹要跟著夫婿走,于是也分散了。咱們能記住的只有現(xiàn)在的情誼而已?!?/br>
    話說到現(xiàn)在再沒有一點(diǎn)調(diào)侃的意思了,在場所有都是待嫁的女孩子,說到將來哪一個不是又期許有憂慮。人都知道少女懷春,哪個女孩子不會想想將來嫁一個怎樣的兒郎,想到這個難道不是甜。

    然而人也說了,女子這一生最舒服的就是做姑娘的時候。在家有父母撐腰,是眾人的大小姐,體面又威風(fēng),上上下下都是捧著愛著。然而一旦出嫁就再不同了,那是個別人的家,自己上上下下都要敬著照管著,這還不一定能得個好。做得好是應(yīng)該的,做的不好那就是活該被教訓(xùn)的。

    如今在家,個個是主子小姐,誰也難想出嫁了會是怎樣日子。說到這些,竟是嚴(yán)肅起來,大家握著手,互相勉勵了一番——以至于明明是新來就學(xué)第一日依舊是沒有什么興致的樣子,這也不多見了。

    受這個影響,禎娘家去依舊覺得有些提不起精神來。直到到了寶瓶軒,才聽見住著丫頭的耳房里有許多歡笑聲,這才嘴角不自覺翹了翹,問身邊的紅豆道:“怎的,是今日又在賭錢了?怎么不等你這個?!?/br>
    紅豆臉色一紅——在這樣的后宅大院里,女人們少消遣,多得是些賭錢游戲。除了看管門戶的不許賭錢喝酒外,其余的都不大禁止。禎娘這里也是一樣,只有一件,她是從來不許丫頭們在自己的屋子里玩這些,其余的就不管了。

    看管門戶的不能賭錢喝酒也是有緣故的,當(dāng)初顧周氏在金陵的時候就狠狠懲辦過一次,當(dāng)時她還不明白,只問道:“這是為甚?原來家里母親和我不是也玩一些,就是丫鬟們閑了在房里擲色子也是不管的,怎么這就要管了,還是這樣嚴(yán)厲?!?/br>
    當(dāng)時顧周氏就道:“你小孩子家家哪里曉得其中的厲害,這一旦賭錢就要喝酒,一旦喝酒就免不得開門。既然開了門戶,到時候有人進(jìn)入那該如何是好?咱們家又都是女子,到時候一堆,可怎么辦?”

    紅豆是禎娘身邊丫鬟里頭最好賭錢的,那個開了局不叫她,事后一定被她甩臉子。這個事情都知道,就是禎娘也有所耳聞,因此才有這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