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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禎娘傳在線閱讀 - 第96節(jié)

第96節(jié)

    大家都知道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乃是官場心知肚明的規(guī)則。既然是在呂宋當(dāng)總督,那么順手揩油不是正常的?何況天高皇帝遠,遠在海外的呂宋更不好管。所以只要吃相不大難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畢竟清官太少,整頓吏治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如今也只能妥協(xié)。強求的話,最有可能也是走了張貪,又會來一個李貪,有什么分別!然而怕的就是貪得無厭,偏生這種人還多的很——自己吃的飽飽的了,然后就把殘羹剩飯當(dāng)零花一樣給朝廷,朝廷又不是叫花子!

    首輔大人原本是如同一尊佛爺一般,沒有開過口——他也有自己的私心,誰都知道呂宋金礦和銅礦會成為大明的錢袋子之一。然而正是因為這樣他不好開口了,皇上眼睛不錯地盯著呢,誰敢弄鬼!

    官場上的事兒有有可為的,也有不可為的。官做到了首輔這個位置,心里已經(jīng)把這個界限分的很清楚了。那就是凡是皇上沒有下死決心的,那就是有可為的,哪怕是皇親勛貴等龐然大物做對手,也不必怕。然而只要皇上下死了決心,那就萬事休矣!如果不是打算騙廷杖成全自己的名聲,千萬別試。今圣又不是軟柿子!

    所以一切還是要看皇上的眼色——雖然皇上沒有一定要選什么人,但卻是有一定不要什么人的。最終還是在這件事上最上心的水師都督小心翼翼道:“啟稟皇上,臣有提議。東南水師提督宋大人曾經(jīng)多次向臣舉薦他手下的福建水師副將周世澤,直言等到他功成身退之日,周世澤乃最好接班東南水師的?!?/br>
    偷偷覷了一眼皇上的臉色,覺得并沒有什么不虞。于是水師都督接著道:“此人原是九邊衛(wèi)所出身,滿門忠誠,自己也經(jīng)歷同蒙古、女真作戰(zhàn),是主動調(diào)轉(zhuǎn)至東南——從這里就知道其拳拳報國之心。在東南水師也考評上優(yōu),并沒有任何劣跡。何況這還是一個知兵善兵的,與其說今后接任東南水師,現(xiàn)在呂宋總督倒是更需要這樣一位青年才俊。”

    見皇上正在思索什么,水師都督趕忙道:“這人還有一項別人比不得的好處,他本身就家資頗豐,娶的又是東南豪商人家的女兒,因此潑天的財富也不至于讓他昏了頭。這樣的人,或許會蹭些好處,但絕不會到喪心病狂的地步。”

    凡是有腦子的人都應(yīng)該知道,同樣是做官,一個家境極困難,就是靠著出了一個官兒,家里因此雞犬升天的。和另外一個,出身富貴殷實之家。如果不說什么意外,只是更大的可能的話,自然前者更容易大貪!

    這并不是抹黑貧寒人家讀書子,那樣的人家一但出了清官往往就是最清廉的那種清官,好生讓人敬佩。然而世情如此,更多的時候就是這樣人家出來一個子弟,擺脫了從前的生活。所謂書中自有黃金屋,自己要發(fā)跡講體面,一大家子要顧及,親朋故舊要上門,無論是自主的還是半推半就的,最終貪起來也就難見底了。

    皇上若有所思——之前他正在思索的就是這個。實際上他不是不知道周世澤這個人,怎么說也坐到了從二品的副將,還是福建水師這個關(guān)鍵位置。就算是在地方而不是在中央,就算是武官而不是文官,到他這地步,也該‘簡在帝心’。

    只是還不夠重要,從二品和正二品在武官體系里就是一道天塹!正二品以下的武官說起來也十分尊榮了,然而數(shù)一數(shù),從中央到地方有多少!而正二品之后則截然不同,哪怕是武官,那也是有數(shù)的幾個!

    而且到了這里,個個都是獨自掌權(quán)一方,就有面子又有實權(quán),到了哪里都有的是人巴結(jié)奉承——正二品以前和以后相比,就好比是狼和虎兩種動物。前者也厲害,但就是比不上后者占山為王威風(fēng)自在!

    之所以還能在皇上心里留下比較多的印象,以至于還要思索一番,其實是因為周世澤的夫人。這樣說起來倒是和水師都督的說法一樣,就是娶了東南豪商家的女兒么??傊ㄟ^幾個太監(jiān)的信息傳遞,皇上確實知道了有周門顧氏這樣一個人,而這個人正是周世澤的老婆。

    皇上一直以來對于商人就格外優(yōu)容,在這種優(yōu)容中他其實也十分喜歡收集他們的訊息。因此對周門顧氏這樣一個有興趣的商人,知道的事情就多了——本心來說,她是他贊賞的那種商人。

    靠著聰明才智獲得了巨大的財富,中間當(dāng)然少不了和官面上有利益交換。然而與其說她是靠官面,還不如說她依靠官面只是為了別人不在這上面擊倒她。而且在越來越多的財富積累起來,她依然謹守著本分做事。

    見利而不忘義,‘見利而不忘義’說起來多容易,然而做起來確實千難萬難的?;噬显谛睦锬蒲萜鹬苁罎扇羰亲隽藚嗡慰偠皆摃绾稳绾巍共荒苷f是真的能夠清廉如水了,順手沾些便宜誰家都不能避免?;蛘哒f真的秋毫無犯反倒是要替他擔(dān)憂了,這樣的清官當(dāng)然好,但是在同僚里面鶴立雞群了不是自絕于同僚?要知道你不缺錢,可有的是人缺錢!

    推演結(jié)果漸漸明朗,那個周門顧氏是做生意的,而且是好好做生意的。那么免不得借‘呂宋總督’的特權(quán)尋好處,但是這種尋好處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至少從她往昔所作所為能知是這樣。

    這樣,事情確實有了結(jié)果。

    第157章

    呂宋總督的事兒確實流傳甚廣, 然而能在泉州格外甚囂塵上的緣故,除了呂宋對東南沿海格外不同以外,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有關(guān)于呂宋總督人選的猜測。雖然沒有什么確切的消息, 但是周世澤確實被猜測了許多次, 就是不知道這是從哪里流傳出來的就是了。

    “真是不知道, 我們也不過是人云亦云。倒是禎娘你,上頭關(guān)系這樣多,去信問一聲也該有結(jié)果罷!”玉淳搖搖頭, 對于禎娘的問句她也只能這樣回答。她是真的不知道周世澤就要被點呂宋總督的事兒,到底是哪里傳來的, 也就無從說靠不靠譜。

    禎娘心里其實沒有別人以為的那樣著急——若是她真的著急的話,她就應(yīng)該派人上京各處活動了, 畢竟這種事說得上話的人好多。而要頂一個人坐特定的位置很難,特別是這個位置不低。然而要讓一個人不做一個位置,那就容易許多了。

    這就像是想要成其好事是千難萬難, 而想要壞事就是輕而易舉。畢竟什么都做好才能圓圓滿滿, 但是阻斷一件事無非是找借口罷了。老話還有呢,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世上沒得完人的, 挑不合適的地方還不會?

    可是禎娘沒有讓人上京活動,除了因為她自己并不覺得去呂宋是一件壞事外。更重要的原因的周世澤,這畢竟是周世澤的事業(yè), 最后來決定的還是他自己。至于禎娘替他做決定,她是絕不會做這種事的。

    而周世澤對去呂宋的事情——他沒有說過什么, 因為傳聞也只是一個傳聞而已。對一個傳聞?wù)務(wù)撎?,顯然不是周世澤的作風(fēng)。不過每當(dāng)說起呂宋,說起會有一個呂宋總督這一件幾乎板上釘釘?shù)氖虑榈臅r候。禎娘觀察周世澤的神色,她當(dāng)然知道他不討厭,甚至有些躍躍欲試。

    呂宋地處南洋諸國之中,西夷人的野心在這里也更加明顯。在東南沿海都好定了好幾年的現(xiàn)在,這里打仗的可能性倒是比大明本土大得多。而周世澤是什么人,他這樣的男子漢最向往的就是沙場經(jīng)歷,建立了不得的大功勛。既然是這樣的話,他的躍躍欲試也就理所當(dāng)然了。

    最后禎娘是這樣對玉淳道:“我也向上問過,不過所有人都說上面也在猶豫和商議。所以才覺得奇怪,雖然覺得更像是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然而無風(fēng)不起浪,誰知道有個什么緣故。不過也不用理會,這都是他們男子漢的事兒,我見我家老爺?shù)故窍矚g去呂宋呢?!?/br>
    正說著,禎娘引玉淳和鄭夫人兩個進入自家的園子。兩人也十分知趣地不再問周世澤怎么會喜歡去呂宋,或許人家就是有人家的理由呢!只玉淳開口道:“三年前伍太太和郭太太送了你隔壁人家的宅子,就為了滿足你造個大園子的心——然而這園子造的可慢,一年多以前才弄完備,倒是真好。”

    玉淳是逛過禎娘家園子的,鄭夫人卻沒有過,便玩賞地十分用心。才進其門就見到好大一片疏竹短籬,旁邊是松杉密布,間雜以梅杏梨栗。并不能說樹木珍貴,難得的是一份天然,也是種植點綴的人布置得當(dāng)用心,平常之中見不凡了。

    然后禎娘領(lǐng)著她們走過一條柳樹小徑,盡頭處就能見到一座小石橋。從小石橋折入,便見到院子的第一景‘四時草堂’。這里有精致草堂一座,居于池塘中央。至于池水之中,遍植荷花,池外堤上多高柳。

    沿堤走,大概十?dāng)?shù)步,景色有忽然一變。這里多花木點綴,首先見到有蜀府海棠二株??拷H多木芙蓉,池邊有梅、玉蘭、垂絲海棠、緋白桃,石隙間種蘭,蕙以及虞美人、良姜洛陽等花草。

    就在這花草掩映之下,有一堂室,格局并不是花園里常見的玩花樓,倒是禎娘正經(jīng)修筑的一處讀書所在。她當(dāng)時想的是偶爾院子里不得安靜了,就到花園里靜讀幾日。所以這里修筑地格外清雅,先是一段紅色流麗曲廊,左右二道入室,規(guī)制是室三楹,庭三楹,小巧精致。

    這讀書的地方提名叫做‘山抹微云’,布置還是禎娘自己設(shè)計過,窗外的大石數(shù)塊,芭蕉三四本,莎羅樹一株都是禎娘要的。

    從這里穿堂而過,自后門出又是別有洞天另一處景。但見到這一處□□多奇石,而巖上植桂,巖下有牡丹、垂絲海棠、玉蘭、黃白大紅寶珠山茶、磬口臘梅、千葉榴、青白紫薇、香櫞,而這樣安排是四時皆有景致看的意思。

    從這里依舊可以看到貫穿整座園子的一眼活水,實際上要想看遍整個院子,沿著這活水是最好的,既不會初來迷路,精華景色也大都在這里了。實際上之后禎娘也是這樣做的,領(lǐng)著玉淳和鄭夫人沿活水過到一處小院。

    這小院提額作‘留春樓’,有對聯(lián)書‘小院回廊春寂寂,朱闌芳草綠纖纖’,前一句是杜工部的句子,后一句是劉兼的筆墨。小樓有兩層,廳事三楹,另外就是小亭子一座。算不得十分寬敞,但做個待客所在是極好的。

    到這里禎娘便住了腳,引兩人進去。這時候里面是準備好了的,焚香鋪席,奉香茶,擺茶果。禎娘作為主家,請兩人進去,自在坐下才道:“其實哪里有外頭人傳的那樣好,要說好園子你只管問玉淳。她家的園林被稱為金陵第一園,特別是靜園又堪稱她家院子里的精華。都說看過她家靜園,滿金陵的園子就不必再看了。”

    玉淳端了一杯茶遮擋住自己的臉,笑著道:“我就知道說這個要說到我,首先一樣,那又不是我現(xiàn)在能領(lǐng)你們?nèi)サ膱@子,說了也沒甚意思。然后說的金陵第一園,其實也算不得什么。若論底蘊,首推的是蘇州園林,如今說起治園林的大家,還都是從蘇州來的呢!至于后起之秀,現(xiàn)有揚州,然后有泉州、廣州,金陵又算什么?!?/br>
    蘇州園林甲天下,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蘇州人是在園林上講究了好多年用心了好多年,然后一代一代積累,生成了好多堪稱當(dāng)時一絕的園林,至于后來的揚州、泉州、廣州等,倒不是因為什么別的緣故,只是因為有錢罷了。

    有錢就什么都有了么,當(dāng)然不是,但是有錢確實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像是揚州靠鹽商,泉州和廣州靠海商,都是格外有錢的。而有錢之后,自然而然的,有的會附庸風(fēng)雅,有的會想讓自己住的更加舒適??傊ㄥX修筑起像蘇州看齊的園林成了很多人的選擇,自己沒得那樣高雅的品味也不要緊,花錢請來造園子的師傅就是了。

    在這樣的催生之下,揚州、泉州、廣州,或者別的什么地方的確都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成了有許多好園子的城市。與之相比,金陵這個六朝古都,也是曾經(jīng)的本朝舊都,如今依舊作為陪都的存在。即使也有許多不錯的園子,但比不上也是事實。

    為這個三人又說了一回,順便品評了一番南北各地的園子,各有一些什么特色或者不足。說到最后鄭夫人回憶道:“如今泉州造園子的好多!大概是富戶越來越多的關(guān)系?只是有的還好,有的卻太奢侈了?!?/br>
    所謂園子奢侈不奢侈有很多標準,譬如禎娘家這一座外頭稱之為安園的園子。都說是極盡風(fēng)雅,用心雕琢,各種名景也是各有風(fēng)致?;ㄥX也不少,無論是挖池塘也好,通活水也好,都是費錢的很。然而卻沒有一人說她這里奢侈,這大概是評判標準不同——這里并沒有外露地夸耀金錢的意思,更沒有無謂地花銷。

    說到這個鄭夫人確實很有話說:“前幾日去了城西萬家的酒席,他家的酒席不是很出名?都說是把泉州四大名樓都比下去了!到了那里經(jīng)了一回才知道是什么陣仗——也就知道了傳說的一次酒席堂室飲食,動輒費數(shù)十萬是怎么來的。”

    說著鄭夫人給禎娘和玉淳繪聲繪色地描述道:“等到入席的時候,庖廚備席十?dāng)?shù)類,這當(dāng)然不是全都放置到席上。而是等到真的用飯時候,有他家仆人抬席上來,茶面葷素等類飲食,只要咱們有搖頭不愛的,旁邊就有察言觀色的丫鬟把菜撤下去更換新的,原來那些不上桌的菜就是這時候使用。”

    至于這些菜色都是一些什么珍貴菜色當(dāng)然就不必說了,若是什么粗茶淡飯尋常菜色,又何必整出這樣的陣仗——若真是普通菜肴做這種做派,怕是要貽笑大方,整個泉州都會傳說這一家是‘裝闊’了。

    玉淳拿了小布袋和小錘子在那里砸核桃吃,聽到這里笑瞇瞇道:“這算什么,這樣的事兒不能更多。萬家這樣席上夸富的其實是最多的,除此之外還有人家是在養(yǎng)馬上夸富貴。我前些日子就聽說不記得誰家,家里好馬,養(yǎng)馬能有數(shù)百。馬雖然只是一牲畜,但是可比養(yǎng)人精貴?!?/br>
    玉淳這話雖然聽著俏皮,人不如馬什么的,但卻不是俏皮話,因為這是真的。雖然這樣說聽起來怪別扭的,但是事實是這樣體現(xiàn)的。一匹馬動輒幾十兩,真正的寶馬良駒更是天價。

    至于喂養(yǎng),雖說玉淳說的那人家養(yǎng)的馬里有不錯的,也有中等的。不至于像那些頂尖的寶馬一樣難以照料,可每日的花費依舊能有近百兩。一百兩銀子在富貴人家來說不多,但那是每日一百兩,算賬就是一年三四萬兩銀子,而這只是一樣開銷而已。不要說普通富貴人家了,就是中等人家也負擔(dān)不起。

    這還不算完,玉淳又道:“養(yǎng)馬的是排場比較大,為了放馬要早上自內(nèi)出城,傍晚自城外入,這一路數(shù)百匹馬可謂是五花燦著,旁觀的人都覺得目?!捳f這樣有錢,也不該差著銀子在城郊修一座馬場,那么何必每日這樣,又是興師動眾那個,又是招搖過市的?!?/br>
    鄭夫人笑著猜測道:“或許人家就是為了炫耀這一回,少了這個就沒得趣味了。正如你說的么,排場比較大!不過也不是人人為了排場,譬如說那家人家,人家可不是好馬,而是好蘭花!只在自家花房鼓搗,然而懂行的就知道,都是名品,一盆蘭花動輒幾百兩,高的話兩三萬也不是沒有。這樣卻還是好生低調(diào)內(nèi)斂,我不是聽了旁人一耳朵,到底如何得知?”

    禎娘聽了倒是覺得還好,于是道:“要我來說這奢侈也有限,倒不是因為金錢花費的有限,而是這到底為了一點喜好。話說賺錢來是為了什么,自然是花的,不然那也就是金銀疙瘩而已。真正讓我覺得過了的,明明是東角巷子安家?!?/br>
    東角巷子安家最近確實是做了一件極出名的事兒——他家原本不是泉州城里人,而是周圍一個名叫上河村的小村里人。后來是做竹器生意發(fā)的家,現(xiàn)在整個泉州的竹器都是他家的本錢,也算得上的泉州一富。

    這樣發(fā)達了,富貴還家是必要的。所以每年在鄉(xiāng)里,他們家就會做出事來夸耀自家。去歲年節(jié)之前,他家花費上萬兩黃金打造金箔,然后到當(dāng)?shù)匾蛔笊綇R,當(dāng)家主事之人搬出了那些金箔。

    沒有什么正經(jīng)用處,只是站立在風(fēng)口,揮灑這些金箔。這些金箔就隨風(fēng)散去,沿著江河草樹,絕大部分都不可能收回來了——當(dāng)然,用心尋覓可能也能找到一些。只是這就不是安家的人會想的,也只會是一些鄉(xiāng)間自發(fā)而為。

    禎娘自己其實也是有很多要花錢的喜好的,所以下意識的就覺得這是理所當(dāng)然。這也沒錯,每個人都會在自己立場上說話,這毋庸置疑。若是讓安家之流來說,還能給自家找個理由呢,反正是自家銀錢,不偷不搶的,怎么花也就隨自己心意了!

    不過玉淳和鄭夫人其實也不是沒錢的,玉淳不必說,鄭夫人說是窮散官若人家出身,其實也就是聽聽而已。所以從小時候到長大,多多少少會有一些花錢的喜好,只是有沒有花錢到這地步和泛濫,那就兩說了。

    所以禎娘的說法立刻被她們默認,還是那句話,每個人都會在自己立場上說話。所以這個話頭也就在此打住了——話又說回來,她們說這些事本就沒得什么立場。于是,話頭順理成章地就轉(zhuǎn)到了下午要在禎娘的安園里辦的詩會。

    是的,辦詩會。而若不是為了辦詩會,玉淳也不必特意來禎娘的園子里左看右逛——本是她起興要請泉州閨秀來一個詩會,只是泉州同知官宅雖然修繕的不錯,但到底困于形制,不可能夸張到如何地步,至少不適宜來大宴賓客,于是在外找一個園子就成了路子。

    這樣的選擇也不少,有許多城郊的園子本就是拿來給人觀賞的,租出去一兩日也不是不能夠。若是不想要這些租的,往相熟人家借也不是事兒。于是考慮再三,玉淳還是對禎娘開口,請她把安園借給自己一日。

    這樣的事禎娘有什么不應(yīng)的,于是這一日安園便屬于給玉淳開詩會的了——不只是玉淳提前來看一看,還有人布置場面。畢竟這是一個好正經(jīng)的詩會,中間也是有安排的。另外還有一些司庖廚的,也一道來了。

    這樣其實有些麻煩,禎娘也說過就讓自家與玉淳出力。只是玉淳不肯,真要是那樣,方便是方便了,這詩會也就和她沒什么關(guān)系了。想一想么,園子是用的禎娘的,其他再一應(yīng)由禎娘,她不就是想了個流程來了一個人?

    鄭夫人聽著禎娘兩個說到詩會的流程,笑著插嘴道:“你們小時候過的真是雅致,起過詩社,開過詩會,平常也多有品香賞花玩茶。我們這等鄉(xiāng)下丫頭可是要羞死了,我記得那時候我們小姊妹常常就是打馬吊猜枚了事,再不然就是跳馬索打秋千了,無論如何也說不上風(fēng)雅?!?/br>
    禎娘和玉淳互相眨了眨眼,禎娘露出回憶之色道:“那個時候我們也不只是玩這些,你說的那些我們也一樣不落。譬如打馬吊這一樣,我們也都是愛的。也是玉淳家里姐妹多,我們聚在一起也不差搭子。那時候有玉潤一個真實牌運極好,就是不會打,而我則是這些年如一日,都是運道不算好,小心打著,算是輸贏對開罷!”

    玉淳倒是想起那時候那些雅事了,笑著道:“那時候各家辦詩會肯定都是請家里的姐妹,這也是我們姐妹難得出門玩兒的日子,自然都是去的。至于禎娘,帖兒她一般也有,只是她不像我們,出門對她來說并沒差別,于是都是挑揀著去的。”

    那時候那些詩會都是極其雅致清麗的,只要響起來都是當(dāng)時的回憶,再難忘記的!順著回憶說完,她才道:“我這一回才是自己第一回辦這樣的游戲,算是照著那時候的見識來的。照貓畫虎,要是有六七分的樣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禎娘卻是自己辦過這種活動的,之前就指點過她。這時候見她還在擔(dān)心,于是又道:“并沒什么好憂心的,辦詩會沒有過,總該辦過別的什么罷!一切照舊,只是多出了一件作詩。然而這個也是有流程的,照著來就是,并沒有什么不同的?!?/br>
    事情也果然如禎娘所說,等到來詩會的閨秀們漸漸進了園子。大家說幾句話,又有三五個一堆在園子里賞景看花,游玩一番,然后就是說明這一次作詩的規(guī)矩——這次用的是一個巧思,拿了象牙做成詩牌,每一個是方寸大小。每人隨機分到好些詩牌,有數(shù)十個字,然后要用這些字湊集成詩。

    禎娘之前就與玉淳評價過這個:“與我們那時候有一回起詩社倒是正相對,我記得那時候我們是限定了詩題,但是卻沒有限定韻腳。想起來還是玉浣起的那一回,她就說過,最厭煩限定韻腳。說是什么好詩,偏偏要用韻腳這些卡死了,不知道生硬了多少好句子,拘束得厲害!?!?/br>
    轉(zhuǎn)而又道:“至于這一次,偏偏是沒有詩題,然而別說韻腳,就是用些什么字眼,也差不多限定了。這樣說起來,倒不是作詩,而是玩一點詩詞游戲。即是說,考才情沒那樣多,更多的是別的地方的聰明——不過這樣也好,擺明了是這個意思,倒是比起別的詩會新奇很多?!?/br>
    也是應(yīng)了禎娘的話,眾位閨秀聽了這一回詩會作詩的規(guī)矩,本來許多沒什么興致的這會兒都議論起來。其中議論最多的就是怕這詩句出來有生搬硬套之嫌,若是運氣不好的話,抽來湊不到一起的字眼,就是詩仙再世也救不得罷!

    就在議論之間,有一旁的仆人在庭院里設(shè)下許多書案,每一書案上置筆二支、墨一塊、端研一方、水注一個、箋紙四張、茶壺一把、碗一個、果盒茶食盒各一個。這些當(dāng)然都是給作詩的閨秀準備的,可謂是樣樣都想著了。

    然后閨秀們各自作詩,有才氣高靈氣足的,只看到詩牌就得了。揮筆一蹴而就,一刻鐘不到就詩成,上交給幾位做評判的老夫子后就被請到另一處廳樓。這里有樂工、說書人等在,給寫完了的閨秀們權(quán)作消遣。

    這些樂工和說書人等都是頂尖的,自然有些意思。不過對于廳樓里諸多閨秀來說,這些什么時候不能有,還是身邊從來沒結(jié)交過的一些小姐更有意思——特別是這時候眼睛所見都是和自己差不多時候完成的,用時短的難免有一份惺惺相惜,而用時多的則就是互相安慰,少了尷尬了。

    禎娘在二樓看著下面女孩子們相交,想到了什么,回頭與玉淳道:“我記得我們那時候也在詩會里認得了許多女孩子,還頗有幾個相契的,然而如今再沒有音信。不過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那時候真好啊?!?/br>
    第158章

    世間的事有所謂無風(fēng)不起浪, 自從禎娘把園子借給玉淳辦詩會又過去了半月余。當(dāng)時些微提了幾句的,有關(guān)于呂宋總督的事兒。如果說當(dāng)時還只是叫的響亮, 實際問起來, 大概沒有一個人能說的肯定。這時候再說, 卻已經(jīng)有相當(dāng)?shù)娜舜_信無疑, 這第一人呂宋總督是周世澤無疑了。

    ——即使朝廷并沒有任何明文又如何,有消息靈通的已經(jīng)從不同的渠道里確定了這件事。禎娘亦不是一個消息遲鈍的,甚至說她是最先確定這件事的幾個人之一也沒問題, 然后她就專門拿這個問了周世澤一回。

    這就和別的人或隱晦或明確地詢問她是一樣的,大家都不知道禎娘對于去呂宋抱有的是什么樣的心思。以己度人的還不免覺得她應(yīng)當(dāng)十分厭惡, 然而問題就在這里了,憑著禎娘的手段, 難道這種事情還擺不平?

    然而要想禎娘是自愿去的也不能夠哇!呂宋那個地方如何如何難熬且就不說,畢竟只要有錢什么不能得。那地方住著不舒適,生存艱難不假, 但是是禎娘的話, 花足夠的錢, 不要說是自己活的舒舒服服, 讓整個呂宋大變樣也不是做不到。

    所以更大的問題是禎娘一但去到呂宋, 就要脫離泉州,她手邊的許多生意怎么說——不過這些人也是多慮了!如今是什么時候,又不是雞犬不相聞的時代, 從呂宋到大明雖然不像是金陵到泉州那樣簡單,但也不見得比太原到泉州麻煩到哪里去。

    所以既然從太原到泉州使得, 那么從泉州到呂宋也就沒什么使不得的了。實際cao作也不難,無非是照著以前的樣子,各地有能干的幫手坐鎮(zhèn)。至于禎娘,雖然離得遠了一些,遠程控制著產(chǎn)業(yè)倒也不成問題。

    只是禎娘心里有數(shù),旁觀的不知深淺的別人卻不見得想得到,只不過猜測了一番,最終還是沒得一個十分可靠的結(jié)論——所以才有了后來大家像她打探事情原委的小動作。

    說起來這也不是什么好心,禎娘心知肚明,要不是她的產(chǎn)業(yè)和生活都沒得什么問題,只怕大家就要謠傳什么不得了的話了。也就是產(chǎn)業(yè)垮了,或者與周世澤鬧掰了之類——這世上當(dāng)然有很多心思純善的,一心想別人好,聽到有人不幸就十分感同身受。

    然而更多的卻是幸災(zāi)樂禍的,特別是禎娘這樣的,實在是讓他們嫉妒地夠嗆的——都知道她娘家好,生的好。若是只這樣倒也沒什么,這樣的人到底還有不少。然而還有一樣嫁的好,生活完滿,這就是一萬個人里頭都不見一個的了。

    當(dāng)然,禎娘問周世澤的心思和這些別人問她的心思還是有不同。不同的是她哪里有那樣復(fù)雜的心理,同樣的則是她確實也要進一步確定周世澤心中所想??v使已經(jīng)感覺到了周世澤舉動之下的意圖,在他沒有確確實實地說出來的時候,禎娘都不能將事情蓋棺定論。這大概就是太在意了一些,就怕有一點點誤判罷!

    周世澤對于禎娘,除了一些軍營里頭不該說的——這些禎娘也不會問就是了??傊诉@些之外,周世澤都是有問必答的。因此禎娘問他關(guān)于呂宋總督之事怎么說,他沒遲疑就回道:“若是國家有命,那么進一份力也是我所想?!?/br>
    周世澤的回答理所當(dāng)然,沒有一點磕絆。唯一的問題他沒有說出來,那就是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禎娘愿不愿意去遠離大明的呂宋,還有兩個小兒女,甚至顧周氏愿不愿意。然而禎娘的回答簡直就是他的模子拓出來的,一樣理所當(dāng)然:“既然是這樣,那就該準備起來了?!?/br>
    這段話說的不能更簡潔了,不知道的人實在不能想象,一個這樣重要的事情就這樣‘草率’地決定了下來。不過要禎娘來說,還有什么需要特別啰嗦的?他們兩個互相明了了對方體量了對反,內(nèi)心是‘鄭重其事’的,這樣就足夠了。

    “你們這對夫妻果然和咱們這些凡人不同,我看著是心驚rou跳,你們自己這邊卻是云淡風(fēng)輕。這樣來看,倒不是我們有多市儈,而是你們活脫脫的就是吃露水長大一般?!甭犃说澞镙p描淡寫的描述,玉淳立刻這樣嘆息。

    可不是!世上相處最難的就是夫妻兩個。既是原本毫無關(guān)系的兩個,也是現(xiàn)在最親密的兩個,該如何相處?有人說坦誠相待,那也只是說的容易而已。實際上各自保有一點不能說的秘密才是聰明的選擇,真的‘坦誠相待’,表面上看來還不錯,最后的苦果卻還是要自己吞的。

    所以才說這世上夫妻相敬如賓就不錯了,求的越多反而容易一手空,大家都是小心計算著經(jīng)營夫妻關(guān)系的——然而就是這樣俗氣市儈的真理,到了禎娘和周世澤這里就不存在了,那些話本和傳說里才有的小兒女情,原來還真的有。

    嘆息感慨了一回,玉淳又道:“這就是世事無常了,原本以為此生難相見的,我們偏偏在成親幾年后再見面。然后以為是我家男子漢任期滿了才會告別——還有兩三年呢!卻沒想到是你這里先走。這樣一走,又有一個故人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見了?!?/br>
    禎娘在泉州這邊認得的婦人比在太原認得的多得多,然而若論起朋友,卻不見得比在太原的時候多。這大概是等閑變卻人心罷,她當(dāng)年在太原的時候和一些婦人還能平等處之,而到了泉州之后,這樣的人就越來越少了。如果連平等相處都不能夠,朋友就更是一個笑話了。

    而有限的幾個朋友里頭,玉淳無疑是最相契的那一個。除了因為兩個人確實合得來之外,也有少年相交的關(guān)系——越走的遠的人其實就會越容易想要回頭看,在經(jīng)年之后發(fā)現(xiàn),原來所謂的輝煌歲月,都比不上曾經(jīng)的大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