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將女兒帶走，屋中只留下虞蘇和秉叟。秉叟顫顫巍巍在席上收拾小樹枝，虞蘇過去幫忙。小樹枝收起，放進(jìn)一個小木盒里，秉叟落席，看向已端坐在一旁的虞蘇。

    “你是虞茅家的小兒子吧，喚什么名字？”秉叟認(rèn)得虞蘇，只是他認(rèn)得的人太多，一時記不起虞蘇的名字。

    “我喚虞蘇。”虞蘇躬身行禮。

    “我聽兒媳說你有事想請我?guī)兔Γ恢朗鞘裁词?？”秉叟的語速很慢，話語平靜，像他講故事時那般。

    “是帝向之子的事。”虞蘇的聲音不大。

    秉叟和小兒子祁魚一起居住，他是個生活節(jié)儉的老人，常年保有親力親為的習(xí)慣，身邊沒有仆人。他居住的這間屋子，很僻靜，兒媳和孫女出去后，四周悄無聲息。

    聽得“帝向之子”四字，秉叟臉上的神色依舊，他用低緩的聲音說：“君主有意以帝子號召東南諸侯，此事我多次進(jìn)諫，君主不聽，無濟(jì)于事?！?/br>
    虞蘇靜靜地聽，感激地點(diǎn)了下頭。

    “當(dāng)時，我受君主之托，方才將帝子辨認(rèn)。要不，我知道他在虞地也有幾個月了?！北艑τ谟萏K這樣的小輩，言語坦率，他本就是個剛正的人。他知道虞茅家的孩子都不錯，他多次見過虞蘇，很喜歡他的沉靜和文雅。

    “阿昊跟我說過這件事，多謝秉叟為他保密?！庇萏K對秉叟致謝，行了一個拜禮。

    秉叟看向虞蘇，他見過他和帝子在一起，不只一次，兩人關(guān)系親好。他想也許是帝子讓他過來拜訪，請求幫助。

    “帝向?qū)ξ矣兄鲋鳎槐貫榇耸碌乐x。”秉叟此時提起帝向，心中愧疚。他從虞君那兒知道，晉夷追殺帝子的人已抵達(dá)虞地。他幫虞君辨認(rèn)帝子，認(rèn)為至少虞君能為帝子提供保護(hù)。不想，虞君早不是當(dāng)年那個明君，反倒讓帝子陷入困境。

    “現(xiàn)而今，只能等任君的使者到來，任君不會同意虞君的做法。為了任虞的友好，虞君不敢一意孤行?！北诺姆治觯玩﹃幌嗤?。

    “秉叟，阿昊也是這般跟我說。”

    “他是個剛毅，聰明的人，絲毫不像他優(yōu)柔寡斷的父親。以他的才能，日后只要有機(jī)緣，能成就一番事業(yè)?！?/br>
    帝向是個仁厚，溫柔的人，缺乏平亂的能力。秉叟經(jīng)歷過當(dāng)年的戰(zhàn)爭，清楚他的一次次失誤，這些失誤，使得他一步步的敗退，最終失國身亡。

    “如果他隱姓埋名，過著自食其力的生活，像個尋常人那樣呢？”建功立業(yè)，得打仗，虞蘇不想他冒這個危險。他心里想的，還是像在姚屯那樣生活，幸福而安靜。

    “他沒法過那樣的日子，由不得他?！北乓豢诜駴Q。

    虞蘇低下頭，雙手用力貼放在膝上。秉叟無視他的難過，繼續(xù)往下說：“帝子的身份，非同一般。各國的君主，早晚都會知道他的存在，瞞不住。他今日是為虞君所困，明日也可能為緡君，為寒君?！?/br>
    “哪怕沒有這些君主，他還有一個最大的敵人晉夷。而今的天下，晉夷占了三分一，晉朋的附庸無數(shù)，一旦帝子為這些人捕獲，必死無疑?！?/br>
    虞蘇抬起蒼白的臉龐，他的臉上有一道淚痕，他看到了姒昊的未來，也看到他和姒昊的盡頭。淚水沿著臉龐，劃向清秀的下巴，滴落在衣領(lǐng)，只有一滴。眼眶中的淚，不再凝聚，秉叟看見了這位少年眼中的柔韌。

    “如果，他娶虞君的女兒，虞君像任君那樣為他的身世保密，他能平安度過一生嗎？”

    這句話，每一字都如同刀割。虞蘇很聰慧，他對政事接觸很少，但他猜測虞君會想撮合姒昊和虞若。虞國的白鹿傳說，大巫的帝妃預(yù)言，在別人看來，他們仿佛是命中注定。

    “人的命運(yùn)，如同一條河。它可能平緩地從頭流到尾，也可能突然哪日涸竭，露出干裂的河床?！北艧o法去保證別人一世的安穩(wěn)。看著眼前這位少年悲傷，痛極的模樣，秉叟或多或少有所猜測，他說：“孩子，你還想問些什么？”

    “秉叟，要是他離開虞地，前往規(guī)方，找到他的子民。他能不能，過上安穩(wěn)日子？”前往規(guī)方是條死亡之途，可此時虞蘇心中再絕望，也仍要抱著一絲希望。

    “你……”秉叟再次端詳虞蘇，他驚訝于他對過往歷史和方國關(guān)系的熟識。

    “請秉叟告知?！庇萏K躬身，以額觸席。

    秉叟一時，也仿佛看到了希望，他激動地想站起來，無奈雙腳乏力。虞蘇急忙去攙扶他，他協(xié)助秉叟站直，聽得秉叟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他說：“如果他能抵達(dá)規(guī)方，那將是他踏上復(fù)國之路的第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昊總（吃個面果子，恢復(fù)99點(diǎn)血）：抵達(dá)規(guī)方，在半路上怎么著也得死個七八十回啊。

    魚酥（害羞）：阿昊，我會蒸面果子，無限供應(yīng)。

    導(dǎo)演：路也看清楚了，吉華同學(xué)帶上任君的旨意，已經(jīng)在趕來的路上，就要跟虞君說拜拜了。

    好男兒志在四方。

    第74章 吉華到來

    虞城大巫的宅院, 有著很高的土墻。這堵土墻, 將院中低矮的草泥木骨房子, 遮擋得嚴(yán)實(shí)，從外面看，仿佛這里只有圍墻, 圍墻內(nèi)空蕩無物。

    姒昊隨同虞君及虞戍北前來大巫家，他邁進(jìn)院門前，便就看到一棵古老的桂花樹。它的樹干斑駁而蒼老, 粗實(shí), 殘缺的枝頂只有稀零的葉子。它應(yīng)該是虞城內(nèi)最古老的一棵樹，年歲遠(yuǎn)在虞城建城之前。

    桂花樹后, 是一座矮小的草泥屋，它的屋頂攀爬滿青藤, 屋門上綴著干枯的桂花。挨近屋門時，姒昊聞到了濃烈的桂花香, 眼前黃橙橙一片，仿佛門上的桂花倏然恢復(fù)了生氣。

    春日里哪來的桂花香，這或許是一種通感, 由枯花而聞到了花香, 而見到秋時怒放的桂花。

    三人離草泥屋數(shù)步之遙，屋門突然打開，一位穿著灰衣的枯瘦女子出來迎接，她有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打著赤腳。她直勾勾地盯著姒昊, 她看到他時，光正從他肩上掠過，眼前白茫茫一片。

    姒昊在任邑見過大巫，灰衣女走動時沒有傳出鈴鐺聲，知她是大巫的侍者。

    草泥屋中煙霧繚繞，朦朧不清，待煙霧消散，看到里邊坐著一個人。她頭戴桂枝冠，身穿一件由羽毛和彩布帶裝束的衣袍。她的臉龐布滿皺紋，雙眼失焦，抬起的手干皺得像樹皮。屋中的煙霧，來自她焚燒的一種葉子，葉子具有誘惑人心的獨(dú)特氣味，燎燒時煙霧彌漫。她的身后掛著一件熏黃的龜殼，龜殼像顆穿繩的珠子一樣，在麻繩上有序的轉(zhuǎn)動。

    最先進(jìn)屋的是虞君，而后是虞戍北，姒昊落在后頭。姒昊小時候見過大巫們住的房子，對這類昏暗且霧蒙蒙的地方，沒留什么好印象。

    姒昊身子邁進(jìn)屋門，大巫突然發(fā)出一個驚呼聲，她瘦長的手指向姒昊，雙眼瞪圓，用陰冷聲音說：“他渡過了染血的大河，死亡從那時起，就像只大黑鳥的翅膀，遮蔽在他頭上?！?/br>
    虞君和虞戍北都順著手指，看向在身后的姒昊。姒昊一臉淡漠，不以為然。大巫要么真得從他身上看到了什么，要么從虞君那邊得知他的身份，故弄玄虛。姒昊不在乎是哪一種，他是個有死亡威脅的人，自己很清楚。

    大巫所說的染血大河，無疑指濰水之戰(zhàn)。虞君聽得清清楚楚，他附身問大巫：“你從他身上還看到了什么？”

    大巫的眼睛聚集在姒昊腰間，她端詳那條藍(lán)色的發(fā)帶，她從發(fā)帶上見到綠松石的配飾，看到一張清秀溫柔的臉龐。大巫搖了搖頭，從他進(jìn)來那一刻起，她就感受到了血腥和恐懼，身子止不住的顫栗。到底是什么？大巫看向他的雙腳，此時，火盆中的火突然躥起，就像他腳下燃起熊熊烈火，剎那間火焰蔓延向整個屋子。一時兵戈交錯，廝殺哭聲成片，鋪天蓋地而來，緊接著火光吞噬了大巫。

    “火，火！”大巫站起身，一臉驚恐。她眼中，自己的房屋已經(jīng)被燒得不成樣子，只留一些木骨的支架，她的頭頂是黑夜和星辰。

    大巫的身子戰(zhàn)抖，抖得像篩子。侍者攙住大巫，她將大巫扶到一旁坐下，她感受到大巫的手臂傳來的滾熱。

    虞戍北打小就不喜歡大巫的屋子，要換往常，他可不樂意來。他留意大巫的反應(yīng)，琢磨她的話語，渴望獲知。帝邑的大巫如此神通廣大，讓虞戍北再不敢輕視巫覡。

    “大巫，是什么樣的火？”虞君追問。他適才看到大巫臉上的驚恐，她很少露出這樣的神情。大巫哆哆嗦嗦抬起頭，指著如竹勁拔，神色冷冰的姒昊，喃語：“他是不詳之人，會給虞地帶來災(zāi)難。”

    這不是虞君想聽到的話語，虞君冷冷說：“我看你老了，近來胡話多。他是我虞國的貴人?！?/br>
    虞戍北朝姒昊投去一眼，姒昊挑了下眉頭，沒有再多表示。虞戍北想被稱為不詳之人，還被說死亡籠罩，怎么看都很糟糕，換別人得嚇哭。

    虞君原本帶姒昊前來大巫家，是為了問卜聯(lián)姻之事，不想聽到大巫這樣的話語，十分不悅。

    用力推開木門，個頭高大的虞君彎身走出。來到外頭，他直起身子，回望烏煙瘴氣的屋子，他生出幾分厭惡來。事在人為，何必樣樣求問巫覡，征詢鬼神的意思。

    稍后，姒昊和虞戍北出大巫的屋子，見前方虞君已在院外。侍從擁簇著虞君，服侍他登上馬車。兩人走至院門口，虞君的馬車已離去，看來他挺惱火。

    虞戍北在院門外止步，他問姒昊：“你信巫覡之言嗎？”姒昊抬頭看向院中那棵老桂樹，他神色淡然依舊，他說：“與其不信遭殃，不如信了免災(zāi)?！?/br>
    他臉上沒什么情緒，虞戍北卻覺得他說不定在輕嗤。他突然有種想法，這人也許早就在任邑的大巫那兒，卜過自己的人生。他出生即陪伴死亡，剛成年便遭晉夷追殺，險些喪命。他能活得如此冷靜，從容，倒是令人敬佩。

    虞戍北回望一眼大巫的院墻，登上馬車，他身邊坐著姒昊。兩人同車，默然不語，御夫駕車，驅(qū)趕馬兒前進(jìn)。大巫的院子，在馬車后變得越來越小，遠(yuǎn)遠(yuǎn)望去，院中那棵桂花樹，呈現(xiàn)出頹敗的模樣，予人凄涼之感。

    大巫的住所在聚落北區(qū)的角落，很接近北面的林地。從大巫家返回宮城，需要穿行北區(qū)。御夫駕車路過虞蘇家的院門口，姒昊朝院門投去一眼，見院門半掩，沒有人聲。從和虞蘇在梨樹木屋相見，到今日已有兩日，不知他過得可好？

    此時，虞蘇在城南的一處草場，他放馬吃草。白馬在坡下就食青嫩的草葉，虞蘇坐在坡上，望著前方一條大道發(fā)愣。這是條虞城通往南洹的大道，時常有人經(jīng)過。

    從任地來的使者，他們過任水會途徑南洹，再由南洹前往虞城。這條能跑馬車的平坦大道，是必經(jīng)之路。

    虞蘇將目光從大道上收回，他單手抱膝，低頭看著草地。一頭黑犬來到他身邊，把狗頭往他大腿上靠，虞蘇伸手，拍了拍它的頭。虞蘇讓它自去玩耍，它伸出舌頭舔虞蘇的手，仿佛它能感受到主人憂郁的心情。

    姒昊被困宮城后，虞蘇獨(dú)自照顧大黑和白馬。他人無精打采，在他照顧下，犬馬倒是精神煥發(fā)。

    日光在虞蘇無知無覺間，悄悄向西偏移，霞光披灑，他才想到該歸家了。他去牽大白，回頭喚大黑別貪玩，快跟上。他這一回頭，看到大道上出現(xiàn)一輛馬車，馬車上綁著一條白旌。白旌在風(fēng)中揚(yáng)動，那是使者的節(jié)旌。

    虞蘇拉著大白，往道路追趕。他追到路口，馬車正好從他身邊穿行而過。他看到坐在馬車上的男子，那人穿著任方的服飾，有一張年輕的臉龐，他是吉華。

    “使臣，我是虞蘇！”虞蘇朝馬車用力揮手，高喊自己名字。端坐在馬車上的人聽得聲音，側(cè)身去看，他見到一位牽白馬的少年。少年長得清秀，有幾分眼熟，又聽他自報名字，吉華立即想起他是姒昊的友人。

    在角山營地見到的那位長發(fā)少年，半年不見，變化許多。他的長發(fā)剪去，個頭躥高，少年聲消失，他已長大成年。

    吉華示意車夫停車，虞蘇趕來，匆匆對他行禮。吉華見他不只有匹白馬，身邊還跟著一條大黑狗，像似姒昊養(yǎng)的那條狗。

    “使臣，阿昊自從進(jìn)入宮城，就遭軟禁。”虞蘇說話帶喘氣聲，他一路跑來。

    “虞蘇，這些日子，你見過他嗎？”吉華聽說遭軟禁，有點(diǎn)意外。

    “我兩日前見過他，他人沒事，但是……”虞蘇看向駕車的馬夫，這是虞地的馬夫，他沒往下說。

    “我一路匆忙，就是為他而來，你不必?fù)?dān)心?！奔A這般回復(fù)虞蘇，便命令馬夫駕車離開。

    馬車前進(jìn)，虞蘇仍跟在后頭，吉華對虞蘇示意節(jié)旌，虞蘇會意點(diǎn)頭。別國的使臣，抵達(dá)虞城，都會入住在宮道南的館屋。虞蘇悟得，這是吉華要自己去找他的意思。

    深夜，吉華在館屋的院中踱步，等待虞蘇。虞蘇一出現(xiàn)，就被他喚進(jìn)屋，領(lǐng)到自己的房間里。

    館屋昏暗，奴仆都已入睡，四周寂靜。吉華掌燈，關(guān)門閉窗，和虞蘇低聲交談。虞蘇跟吉華講述姒昊在虞城的事情，這半年間，他都做了什么，日子過得怎樣。吉華聽后，想姒昊要不是后來被虞君囚困，他來虞地過的日子可真不錯。有房有漁屋有船，有狗有馬有田又湖，還有個溫柔，體貼的同居之人。

    他是姒昊的同居者，吉華通過猜，虞蘇沒明說。

    虞蘇接著講述姒昊被認(rèn)出的緣故，他怕任君責(zé)怪姒昊，講得很詳細(xì)。晉夷探子在明城被捕獲，虞君父子獲得帝邑大巫的指示。虞戍北派人到紫湖搜尋，在白漁屋發(fā)現(xiàn)姒昊，接著是秉叟的辨認(rèn)，姒昊帝子身份被確認(rèn)。事出突然，無能為力。

    “我聽阿父說，帝邑原本有三位大巫，名字以覡庚、巫辛、巫壬稱呼?！甭牭檬且揽康垡卮笪椎闹甘菊业芥﹃?，吉華并不吃驚。

    “三人中，以巫辛最令人畏懼，傳說她是古帝時代的大巫，沒人知道她多少歲了?！碧崞鹞仔?，吉華不禁打個寒顫。他這人敬鬼神，信巫覡。

    “晉朋在帝邦任職射師時，就已經(jīng)和巫辛勾結(jié)。經(jīng)由巫辛指引，晉朋才能奪位成功。”吉華跟虞蘇講述巫辛的往事。她是晉朋奪位的功臣，她背叛了原本服侍的帝族。

    虞蘇靜靜地聽，等吉華說完，他才問：“要是讓阿昊去晉夷到不了的地方，巫辛再厲害也傷害不了他吧?！?/br>
    “不用去得太遠(yuǎn)，只要有強(qiáng)大的力量庇護(hù)阿昊，晉夷和巫辛對他都沒辦法?！苯褚?，虞君跟吉華提出庇護(hù)姒昊的要求，此時吉華想起了這件事。

    “說來，今夜和虞君交涉許久，虞君提出一件事?！?/br>
    “華，是什么事？”虞蘇稱吉華“使臣”，被要求直喚名字。

    吉華看著昏暗中的虞蘇，似有遲疑，但最終還是決定告訴他：“聯(lián)姻?！?/br>
    今日黃昏，吉華一抵達(dá)虞城，就去謁見虞君。虞君接待吉華，兩人交談時，虞戍北也在。吉華將任君的意思傳達(dá)，讓虞君務(wù)必保密姒昊的身份，不可對外聲張。虞君面有慍意，幸好虞戍北從中周旋，讓交談得以繼續(xù)。

    虞君同意不向其他人聲張姒昊的身份，并且提出由他庇護(hù)姒昊。虞君希望能聯(lián)姻，將虞若嫁給姒昊，即讓任虞兩國更為親密，又不用“歸還”姒昊。

    “虞君女的嫁妝，城一座，甲兵五百，奴二百?！币娪萏K默然，沒有過激的反應(yīng)，吉華將此次聯(lián)姻的好處跟他說。

    有城，有甲兵，不必怕晉夷的刺客。小心保密身世，悠然當(dāng)個城主，衣食無憂，娶得虞方最美女子，成為虞君的女婿。

    一陣沉默，虞蘇不語，吉華也未再言語。燈火逐漸昏暗，屋中為黑夜籠罩，吉華起身挑亮燈芯，聽得虞蘇問：“阿昊怎么說？”

    “明日我才能見到他?！奔A今晚只見過虞君父子，虞君傲慢又固執(zhí)，相當(dāng)難纏。

    虞蘇平靜地點(diǎn)點(diǎn)頭，他在昏黃的燈光下，像木偶般坐著。不知過了多久，虞蘇站起身，跟吉華致謝，辭行：“多謝告知，我回去了?！?/br>
    吉華看著虞蘇沉寂而悲傷，欲言又止。以他對姒昊的了解，姒昊肯定不會接受聯(lián)姻。聯(lián)姻是很好，他占了許多便宜，得了許多好處，可日后只能仰人鼻息。

    此時的吉華，還不知道姒昊和虞蘇是相許一生的人。

    眼見虞蘇就要走出房門，吉華在身后說：“明日，你隨我前去東殿。戍北公子待我不錯，我?guī)€隨從過去，應(yīng)該也能通行?！?/br>
    作者有話要說：　遠(yuǎn)在任方邊界的任嘉（咆哮）：叫虞君那只老鱉趕緊把阿昊放了，老子在這邊打穹人，他在后方當(dāng)豬隊友！

    虞君：任方這個嗣子啊，有失家教。

    導(dǎo)演：昊總當(dāng)然不同意，而且下章一切都明了。 昊總恢復(fù)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