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我聽dylan說你的心理素質(zhì)特別好，準(zhǔn)度很高，咱們來一場比一比？輸了的人請今天的晚飯。”

    黎懷澄白了他一眼，雷磊高中在米國留學(xué)的時候就學(xué)習(xí)射擊了，大學(xué)四年和畢業(yè)之后這幾年也沒間斷過，現(xiàn)在竟然理直氣壯的和他一個剛剛學(xué)習(xí)射擊不到一個月的人比。

    “來吧?！崩钁殉畏畔滤幢闳绱怂膊慌隆?/br>
    結(jié)局不出意料，黎懷澄慘敗。

    雷磊狡黠一笑，道：“聚食坊今天的何師傅在，我剛好定了位置，你請客?！?/br>
    江斯源恰好辦完事回來，聽到這句話不由道：“這不是上次我們比賽，你輸了的懲罰？”

    雷磊一臉無辜道：“現(xiàn)在這個懲罰換到懷澄身上了?！?/br>
    江斯源想了想，走到黎懷澄身邊像是抱玩具熊似的抱住他，腦袋倚在他的肩上，笑看著雷磊道：“那就算我們倆一起請你吧，剛好做我們在一起還沒有請你吃飯?！?/br>
    雷磊臉上得意的表情一僵，轉(zhuǎn)頭往外走去：“我就不該來找你們?！?/br>
    走了一半，他回頭見站在原地的黎懷澄和江斯源，氣急敗壞道：“你們也不拉我！根本不是誠心請我吃飯！”

    黎懷澄揉了揉江斯源靠在他肩上的腦袋，淡淡道：“有本事繼續(xù)往前走?！?/br>
    雷磊：“……要不是因為聚食坊的何師傅一年才出山三次，我今天不走我的名字就倒過來寫?！?/br>
    江斯源：“呵?！?/br>
    “走吧，磊雷?！崩钁殉魏徒乖礌恐?，經(jīng)過雷磊時道。

    雷磊聽到這聲“磊雷”一抖，咽了口口水道：“我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好惡心?！?/br>
    江斯源微微一笑：“磊雷還不走？”

    “這倆真是絕配?！崩桌谌嗔巳嗍稚系碾u皮疙瘩，嘟囔著跟上了兩人的腳步。

    聚食坊在慶市圈子里十分有名，其早已經(jīng)退休的主廚何師傅更是其招牌，每年何師傅會出山三次，每次不等聚食坊放出消息，消息靈通的人就已經(jīng)訂好了位置。

    黎懷澄幾人到時，恰好趕上飯點(diǎn)，這是聚食坊的另一個規(guī)矩，廚師會在預(yù)約時確認(rèn)好的時間做菜，因為每道菜都有最佳的食用時間，當(dāng)食物上桌時若食客還沒有到的話，則視為放棄預(yù)定。

    有人將他們迎進(jìn)了早已經(jīng)定好的雅間，三人落座時，第一道菜和開胃的酒也端了上來。

    黎懷澄前世便是從事餐飲行業(yè)，見到聚食坊的營業(yè)模式時還在想這樣會不會太過趕客，但是當(dāng)?shù)谝豢曜硬顺匀肟诶飼r，他就知道了，有這種做菜的水平，哪怕對食客的要求再苛刻也有人買單。

    一頓飯可以說是酒足飯飽，直到最后一道菜撤下時，黎懷澄還意猶未盡，再去看江斯源和雷磊的表情，顯然也是如此。

    “真的是……”雷磊嘖嘖兩聲：“藝術(shù)家，做菜做到這種程度，絕對堪稱藝術(shù)了?！?/br>
    江斯源也十分贊同，他來華國之后，除了與黎懷澄他們出去吃飯，大部分時間都還是會吃意國菜，雖然在華國吃過不少美味的食物，但是從小到大的口味也很難改變，直到今天吃到聚食坊何師傅做的菜，他才真正感受到了華國美食的驚艷。

    雷磊和江斯源難得的有了話題，對今天的佳肴贊不絕口，黎懷澄坐在一旁靜靜聽著，面含笑意。

    突兀響起的手機(jī)鈴聲打破了悠閑的氣氛，見兩人看過來，黎懷澄拿起手機(jī)對兩人點(diǎn)點(diǎn)頭便出了包廂。

    整個聚食坊都是仿古式的建筑，黎懷澄沿著安靜的長廊往前走，接起電話道：“怎么了？”

    周子猷語速飛快：“楊蒙和人打架現(xiàn)在在局里，但是我有些事情不能過去，你能不能去接一下他。”

    黎懷澄一愣，楊蒙蒙打架？平時連看個恐怖片都要嚇得流眼淚的人竟然和別人打架？

    “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就接到了他的電話讓我去保釋他，可是現(xiàn)在我爸把我關(guān)家里我根本出不去，你有沒有時間？”

    “我有，你把地址告訴我一下，我這就過去。”

    黎懷澄掛斷電話，剛想往回走就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轉(zhuǎn)頭一看果然見到了熟悉的身影。

    高思謹(jǐn)和一個穿著中山服的老先生站在一起，微微低著頭，從姿勢可以看出他十分尊重他身前的老人。

    黎懷澄剛想過去打個招呼，就聽到老人嘆了口氣，用稍顯惆悵的聲音道：“你真的決定不結(jié)婚生子，把家族的企業(yè)留給外甥嗎？”

    “是的?！备咚贾?jǐn)?shù)幕卮饹]有遲疑，但是語氣里卻帶著一絲難辨的復(fù)雜。

    老人搖頭：“你這是何必呢……”

    高思謹(jǐn)垂著頭沒有說話，老人感嘆道：“時間一晃就過了十年了啊……快得像是沒有影子，如果不是現(xiàn)在的你與以前差別太大，我都懷疑自己才過六十呢?！?/br>
    “師傅精神很好，看起來與六十歲沒有差別?！?/br>
    “你這小子?！崩先诵α艘宦?，“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會夸人，和杞梓那小子是兩個極端，一個天天冷著一張臉一個就時時刻刻帶著笑，所以當(dāng)初我們才都不看好你們在一起啊……”

    老人聲音漸低，語氣也低落下來：“十年過去了，杞梓已經(jīng)走了十年了，我以為你能夠放下，可是看你越來越像他，恐怕是一輩子都放不下了?！?/br>
    高思謹(jǐn)聲音平淡：“我們十五歲就認(rèn)識了，十七歲在一起，雖然沒像當(dāng)初以為的那樣可以白頭偕老過一輩子，但是能有十年的時間，我也已經(jīng)十分感恩了，剩下的時間我會做到答應(yīng)他的事情?！?/br>
    “等到所有的事情做完了呢？”老人抬頭，看著高思謹(jǐn)?shù)溃骸拔衣犝f你現(xiàn)在正在培養(yǎng)你的小外甥，等他能夠繼承公司了，你打算怎么辦？”

    高思謹(jǐn)沉默許久，沒有回答。

    老人拍拍高思謹(jǐn)?shù)募?，語重心長道：“過去了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就算惦念已經(jīng)不在的人也不要用這種方式，他若是知道了肯定是心疼的，你的時間還很長，杞梓也一定希望你向前看。”

    見高思謹(jǐn)還是不言，老人垂著頭嘆了口氣，“我呀，也是一把老骨頭了，不知道還能看見多少個日出，曾經(jīng)你和杞梓說過，等我八十歲的時候，就陪我一起去長山看日出，就這么一個徒弟，他的愿望我得替他實現(xiàn)，你說呢？”

    “我也會替他實現(xiàn)的?！备咚贾?jǐn)垂著眼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崩先怂坪跛闪丝跉?，“我記得你的小外甥出生的時候我還見過那個小東西呢，當(dāng)時我恰好在宜市那邊檢查身體，出來的時候正巧碰到你jiejie進(jìn)醫(yī)院，跟著黎知銘那小子等了好半會，結(jié)果孩子一出來他就去看老婆了，第一個抱他的還是我呢?！?/br>
    高思謹(jǐn)聞言有些驚訝，站在不遠(yuǎn)處的黎懷澄也是一愣。

    “我聽說黎家的事情了?！崩先藫u頭，感嘆道：“造化弄人啊，好在找回來了，那孩子怎么樣？”

    高思謹(jǐn)想了想，聲音溫和些許：“很好，很喜歡笑而且對所有的人都很溫柔，就是有時候太溫柔了，總是忽略了自己?！?/br>
    老人沉默片刻，道：“聽起來倒是與杞梓挺像，難怪你會喜歡他，有時間讓我看一看那個孩子吧，說起來我也有些慚愧，若是當(dāng)時我沒有急著離開，或許當(dāng)年他被掉包的事情也不會發(fā)生了。”

    “不關(guān)您的事?！备咚贾?jǐn)搖頭，“這件事是有人蓄意而為，高家和黎家在調(diào)查了。”

    老人點(diǎn)頭，“行了，你送我回去吧，老婆子很想你，也不見你來看看我們，等會可得好好陪陪他，杞梓走了之后，她啊……”

    高思謹(jǐn)攙扶著老人漸行漸遠(yuǎn)，黎懷澄站在原地久久沒能反應(yīng)過來。

    “先生?！币粋€身著簡化版古裝的服務(wù)生走過來，打斷了黎懷澄的思緒：“請問您是在找人嗎？是客人還是與何老有預(yù)約呢？那邊是聚食坊的私人區(qū)域，若是有預(yù)約的話，我可以帶您過去?！?/br>
    “沒有。”黎懷澄回過神來，笑道：“剛剛接電話走到這邊來了，好像有些迷路了，你能帶我回雅座那邊嗎？”

    服務(wù)生點(diǎn)頭：“當(dāng)然，請跟我來?！?/br>
    黎懷澄跟在服務(wù)生身后，一路上腦海里都翻滾著各種信息，剛剛高思謹(jǐn)和那位老人的對話信息量太大，讓他一時整理不過來，但是這里面他得到了最重要的一點(diǎn)信息——老人曾在他沒被掉包之前見過他。

    那么這位老人記憶里當(dāng)初發(fā)生的事情，有沒有可能對他的調(diào)查有所幫助呢？

    “就是這里?！狈?wù)生躬身道：“需要我為您開門嗎？”

    “不用了?！崩钁殉味Y貌的頷首，“我自己進(jìn)去就行了，謝謝你?！?/br>
    門一推開，就見雷磊半倚著椅子，一副懶洋洋的表情道：“你怎么打個電話這么久？我們還以為你迷路了呢?！?/br>
    黎懷澄剛剛坐下，聽到雷磊的問話才想起楊蒙的事情，起身拿過凳子上的外套，對江斯源道：“楊蒙出事了，現(xiàn)在在派出所，子猷被關(guān)在家里不能出來，我們要過去一趟。”

    江斯源驚訝道：“他怎么會去派出所？”

    “聽說是打架?！崩钁殉握f，“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們先過去吧。”

    “那你們先走吧?！崩桌诘?，“我等會自己走。”

    黎懷澄點(diǎn)頭，與江斯源一起離開了聚食坊。

    等到兩人趕到派出所時，已經(jīng)距離周子猷打電話過了一個多小時。

    楊蒙蒙此時耷拉著腦袋坐在一張凳子上，見到他們過來眼睛一亮，隨即有些羞愧的紅了臉：“麻煩你們了?！?/br>
    黎懷澄搖頭，“沒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楊蒙蒙低著腦袋沒有說話，好一會才用極小的聲音道：“就是他們欠揍，我就打了他們?！?/br>
    黎懷澄聞言一頓，看著楊蒙蒙低垂的頭頂嘆了口氣，知道從他這里問不出什么，就留下江斯源陪著楊蒙蒙，自己先去了解情況。

    “你朋友聽到那兩人說他朋友的壞話，然后一時間氣不過就動了手，其實雙方都沒有受什么傷，本來這件事調(diào)解一下就可以了，但是因為是你朋友先動的手，加上那邊不松口一定要賠償一萬，所以……”

    警察一邊翻著筆錄一邊將情況給黎懷澄說了一遍，黎懷澄十分爽快的答應(yīng)了賠償，警察嘆了口氣道：“其實賠這么多錢并不合理，而且那邊也不是沒有過錯，不過看你們還是大學(xué)生，應(yīng)該不想耗在這件事上，都是男孩子年輕氣盛能夠了解，不過你這朋友脾氣也暴了點(diǎn)，你可得提醒提醒他，那兩小子混不吝的沒什么妨礙，你們這些怡大的學(xué)生可不一樣?！?/br>
    黎懷澄聽出警察好心的提醒，連忙向他到了謝，問道：“我能夠去見見那兩個人嗎？”

    “可以。”警察笑道，“他們就在那邊，其實這個賠償過高了，你可以去和他們商量一下?！?/br>
    黎懷澄點(diǎn)點(diǎn)頭，根據(jù)指引到了坐在另一端的兩個年輕男人面前，黎懷澄見到他們就皺起了眉，這兩個人他都見過，而且有印象，是時常跟在蔣懷康身邊的人。

    那兩人見到他也是一愣，顯然也認(rèn)出了他，面面相覷道：“黎、黎二少，您怎么來了？”

    見到他們的表情，黎懷澄眉梢微挑，面上卻帶著笑意：“聽說有人說我的壞話，我當(dāng)然想來看看到底是誰？”

    那兩人聞言臉皆是一僵，其中一人連忙解釋道：“不是我們故意說你壞話，是蔣懷康讓我們?nèi)ツ銓W(xué)校說這些的，我們也只是聽他的話而已!”

    黎懷澄看到他們之后就猜到了楊蒙打架的原因，所以只是隨意套下話，并沒有想過不過一句話的功夫，人家就把老底都交待了，每天和蔣懷康混在一起的都是些什么人……

    染著紅頭發(fā)的那人道：“而且我們根本沒打算聽蔣懷康的，所以都沒有去你們學(xué)院說你壞話，只是去了體育學(xué)院，我們想著那里的人都不認(rèn)識你，說了也是白說，沒想到會碰到你朋友啊！”

    黎懷澄勾唇，看來這兩人并不是傻，反而比他想象的精明多了。

    “蔣懷康要你們說我什么了？”黎懷澄饒有興趣的問道。

    “這個……”紅頭發(fā)和黃頭發(fā)對視一眼，都不說話了。

    黎懷澄垂眼道：“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賠償了，開始還以為是我朋友的錯，想著和諧解決算了，沒想到還另有原因，要不等你們出去以后我們再好好算一算賬？”

    “他、他讓我們說……”黃頭發(fā)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你是同……性戀?！?/br>
    黎懷澄眸光微閃，面上笑意卻不變，問道：“所以你們就這么說了？”

    “沒有??！”紅頭發(fā)的冤枉道：“我們就是躲在那個后面商量這么說，同性戀這個也太假了，所以我們就在想換一個什么說法，剛好商量的時候就被你朋友聽到了，還挨了一頓打?！?/br>
    黎懷澄：……

    黎懷澄沉默了一會，問：“蔣懷康為什么要你們這么說？你們知道嗎？”

    “不清楚?！秉S頭發(fā)搖頭，“他只說讓我們?nèi)ツ銓W(xué)校說一下，好像還打算派人去你實習(xí)的公司說一下，不過還沒來得及?！?/br>
    “公司？”黎懷澄皺眉，見到兩人忐忑的神色，突然笑道：“我記得好像在我高二的時候見過你們啊，手里拿著刀劃了我和我朋友幾刀，那里面有你們吧?！?/br>
    黃頭發(fā)和紅頭發(fā)對視一眼，沒想到黎懷澄記性這么好，都過了這么久了還記得他們，但是他此刻提起這件事顯然不是什么好事。

    “你們在我高二的時候拿著刀找我朋友的麻煩，等到我大三不僅造我的謠還找我另一個朋友的麻煩?！崩钁殉蚊嫔闲σ廨p淺，“而且找我麻煩之后還要我賠錢，這筆賬我們現(xiàn)在一起算一下怎么樣？”

    兩人聞言一愣，連忙道：“錢我們不要了，我們答應(yīng)和解！”

    “晚了。”黎懷澄收了笑，“不過你們幫我做件事情，我就可以當(dāng)做這兩件事都沒發(fā)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