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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本公主乏了(穿書)在線閱讀 - 第10節(jié)

第10節(jié)

    江窈這才想起來腰牌這檔子事,她也不避諱,大大方方回去取出交給趙嬤嬤,既然趙嬤嬤知曉,那么許皇后定然也知曉。連枝受她耳濡目染可以幫她一起瞞許皇后,可趙嬤嬤不一樣,用飯圈的話來說,趙嬤嬤屬于許皇后的死忠粉無疑了。

    趙嬤嬤揣回腰牌,腳下紋絲不動。

    “殿下,即便您會有怨言,老奴有些話也不得不說,皇后娘娘滿心滿眼都是為了殿下著想,且不論吃穿用度,凡是您上心的,皇后娘娘同樣也會留心?!?/br>
    江窈其實真的挺想回她一句,既然不當(dāng)講就不要講了。

    趙嬤嬤依舊板著張臉,“就拿殿下宮里焚的藏香來說吧,殿下前陣子開口一句話說撤了蘇合香,聞著膩味,皇后娘娘便別出心裁給殿下尋來藏香。殿下現(xiàn)如今年歲也不小了,也該體諒皇后娘娘一些?!?/br>
    “趙嬤嬤的話我不光今日銘記在心,往后也必不敢忘。”江窈抿了抿唇,“更何況,趙嬤嬤素來行事穩(wěn)妥,對母后更是唯首是瞻,若非母后的授意,你也犯不上同我說這些?!?/br>
    江窈穿過來到現(xiàn)在從不主動招惹是非,但這不代表她是個人善可欺的包子性格,別人敬她一尺,她還別人一丈。

    “老奴僭越,一時失言,望公主恕罪?!壁w嬤嬤瑟縮著唇,怪不得許皇后時常念叨公主是個小機(jī)靈鬼,她算是見到真章。

    的確,許皇后慈母的形象扮得久了難免拉不下臉,公主她成日里吃喝玩樂,好繁華,好鮮衣,好煙火,好美婢,整個一未經(jīng)人事的女兒版紈绔。

    所以許皇后一邊溺愛江窈的同時,一邊忍不住私底下和趙嬤嬤吐露苦水,她需要一個人□□臉來配她的白臉,但她不希望□□臉的這個人是光熙帝。

    許皇后和王淑妃這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已是窮途匕首,光熙帝若是冷落江窈,落入旁人眼里卻會大做文章。

    江窈剛進(jìn)永和宮便聽見光熙帝坐在上首,正和一旁的許皇后說體己話。

    帝王的心可真是捉摸不透啊,好像他們心里永遠(yuǎn)都有桿自己掌控的秤,該往左偏則向左,該往右偏則向右。

    她挑起珠簾進(jìn)殿,欠身行禮。

    出乎意料的是,光熙帝和許皇后都沒有準(zhǔn)她落座的意思。

    她只好挺著背脊,開啟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模式。

    畢竟她也怕長此以往,被封建思想荼毒。老話怎么說來著,初心不變。

    “窈窈,你可記住了沒有?”許皇后藏在袖口里的手緊攥著帕子,她故意拔高幾分聲音,江窈這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十有八九在走神。

    江窈:“……”記什么啊,她總不能每次覲見隨身帶個小本速記吧。

    “母后教誨的是。”江窈一臉誠懇,暗自感嘆一句中華文化博大精深。

    光熙帝甚是欣慰的看著她:“你這樣通情達(dá)理,朕便放心了?!彼议_茶蓋喝一口茶,“本來以為要費(fèi)許多口舌,鄭太后整日把什么女子無才便是德掛在嘴邊,不過是謬論罷了?!?/br>
    江窈聽得一頭霧水,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許皇后。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窈窈向來很通情達(dá)理,陛下既已替你仔細(xì)打點過,本宮也放心,明兒你可務(wù)必不許遲到,好生去國子監(jiān)讀書吧?!痹S皇后顯然接收到她求救的眼神。

    江窈很是不服氣,她好歹也是個語數(shù)外物理化全面發(fā)展的新時代文藝青年,怎么到他們嘴里倒成了個傻不拉幾的大文盲似的。

    她只是毛筆字難看了點,不會寫書面用語,沒有詩情畫意而已。

    江窈去國子監(jiān)前,以為自己即將開啟枯燥無聊的學(xué)院之旅。

    等到她真正去了國子監(jiān)后,她才發(fā)現(xiàn),國子監(jiān)似乎成了她公主生涯里的第一道分水嶺。

    她作為一個公主,聯(lián)姻是不可能聯(lián)姻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聯(lián)姻的。

    想?yún)⒄植桓?,國子監(jiān)就像她的公主府。

    里面到處都是白面小生,大鄴的未來棟梁,還會溜須拍馬,一個賽一個說話中聽。

    她超喜歡待在里面的。

    打個比方吧,好比江煊常說的一句“皇姐英明”現(xiàn)在已經(jīng)演變成了“公主英明”,其中以世子秦正卿為首,當(dāng)然了,江窈知道秦正卿和江煊打小關(guān)系親近,其中肯定不乏江煊的功勞。

    江煊除卻每日跟著光熙帝上朝,更多時候則有東宮專門設(shè)立的太傅負(fù)責(zé)授業(yè)。

    總之,江窈在國子監(jiān)的日子,逍遙又快活。

    司業(yè)和主簿都對她平日里的行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但如此,還時常照拂于她。

    她除了頭兩日挑燈夜戰(zhàn),幫連枝磨墨,交了一份功課上去,之后都沒有再交過。

    說老實話,江窈還是生平頭一回體驗不學(xué)無術(shù)的女學(xué)生人設(shè)。

    努力很辛苦,但偷懶真的好舒服。

    不知不覺到月底霜降這一天,江窈的畫作正被眾人傳閱,無一不在捂著臉憋笑,更有甚者噗嗤一聲笑出聲,兩鬢斑白的司業(yè)捧著書站在講壇上之乎者也。

    其實江窈只是畫了一副司業(yè)的素質(zhì)三連表情包,吹胡子瞪眼,寥寥幾筆,生動形象,與其說是簡筆畫,不如說是卡通畫,她還琢磨著待會找塊朱墨來上個色呢。

    結(jié)果由于秦正卿笑聲太過爽朗,事情敗露,司業(yè)大發(fā)雷霆,遂大手一揮,把江窈趕到檐下罰站去了。

    凡是進(jìn)了國子監(jiān)的學(xué)子,都得按照里頭的規(guī)矩來,沒有人會慣著公侯世族大少爺?shù)钠?,江窈已?jīng)算是開了先例。相比較司業(yè)拿出戒尺打手心的懲罰,江窈這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連枝體貼的給江窈裹上斗篷,俏生生一張臉埋在鑲絨邊的帽沿里,鬢邊的珠花亭亭玉立。江窈撿起根樹枝,默默在地上鬼畫符。

    國子監(jiān)是四牌樓的建筑設(shè)計,她隱約聽到墻根邊有書童聚一起議論紛紛——

    “廣陽王的案子塵埃落定,三日后正午時分在宣武門外的菜市口斬首示眾?!?/br>
    “聽說老王妃帶著廣陽郡主跋山涉水,馬車今兒一大清早進(jìn)了長安城?!?/br>
    “陛下法外施仁,沒有株連九族都算是輕的,這事兒啊,已是板上釘釘了?!?/br>
    苦了老王妃袁氏,一大把年紀(jì),衣衫輕薄,都沒來得及更衣便站在壽合宮外頭求見鄭太后,等到晌午鄭太后都閉門不出,擺明了給她吃閉門羹。

    江鏡莞身上的裝束素凈,鬢邊釵一支銀簪,眼角眉梢盡是倦容,絲毫沒有半點以往廣陽郡主回長安城時的風(fēng)光。

    袁氏走投無路,只好帶著江鏡莞去了永和宮,美名其曰給皇后娘娘請安。

    許皇后只要她們母女二人等了半個時辰便召見了進(jìn)來,抬眼一瞬間泛起惻隱之心,不由得感慨,鄭太后閉門不見的決定實在明智之極。

    一旦牽扯到前朝動蕩,無論是鄭太后,還是許皇后,對此都很無可奈何。

    要知道,這世道,哪有什么非黑即白的人,不過是勝者為王敗者寇。

    江鏡莞如今雙十年華,容貌卻不減當(dāng)年,婉約秀氣,一如她的性情。只可惜,長安城中萬花迷人眼,從來不缺美貌的女子,個中翹楚者,更是少之又少。

    袁氏和許皇后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她倒也聰明,顧左右而言其他,對于來意卻只字不提。

    許皇后打量了她母女二人一番:“我這里有一條法子,不過是個下下策。”

    袁氏一陣哽咽,幾乎快感激涕零:“皇后娘娘但說無妨?!?/br>
    許皇后開門見山道:“廣陽郡主三年前究竟為的什么推拒了鄭侯爺?shù)幕槭?,旁人不知,你這個做娘親的難道也不知曉么?”

    江鏡莞年長鄭岱三歲,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可惜到頭來也不過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鄭太后十分看重自己這個內(nèi)侄子鄭岱,許皇后卻不這樣想,以前對江鏡莞窮追不舍的鄭岱轉(zhuǎn)而移情別戀,未免太不靠譜。

    好在鄭太后多少沒有一時糊涂,一個娘家的侄子,一個自家的孫女,孰輕孰重還是分的清,提攜鄭岱歸一碼事,其余的又是另外一碼事。

    “真正兒是造了孽,郡主平生頭一回七魂丟了八竅,任誰勸都勸不動,娘娘又何必再勾起她的傷心往事?!痹先嘀磷樱l(fā)愁云滿面。

    江鏡莞從始至終安安靜靜,一言不發(fā)。

    “那便是了,你與其來求本宮開恩,不如去通一通謝相的路子?!?/br>
    許皇后這話的意思,表面上在給袁氏出主意,實際上在下逐客令,“現(xiàn)如今批命筆握在主審官謝相身上,廣陽王的生死還不是全在他的一念之間?王妃莫要忘了,廣陽王被聯(lián)名彈劾背后的主使者是誰。”

    第13章

    江窈回宮前去了一趟東巷,蒸板揭起,熱騰騰的霧氣泛出來,一吊錢買來蓮花餅,外頭用桑皮紙包著。

    這是江窈近來的心頭好,當(dāng)然了,許皇后自然是不知曉的。

    馬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進(jìn)了皇宮,連枝挑簾,夜色里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宮道上立著兩道人影,她擰了擰眉。

    “怎么了?”江窈提著桑皮紙的扎繩,時不時晃一下。

    “回殿下的話,”連枝再三確認(rèn)了一眼,“似乎是老王妃和廣陽郡主?!?/br>
    江窈踩著矮凳下馬車,袁氏迫不及待的迎上來:“闊別長安三年,公主殿下打小便是美人坯子,真正兒是旁人都羨慕不來的好福氣。不知殿下可還記得么,您小時候我還抱過您呢?!?/br>
    江窈十分茫然的搖了搖頭。她只記得袁氏這個人么,按照原著里的走向,晚年光景并不美滿,廣陽王人頭落地后,袁氏以淚洗面,郁郁而終,總體而言個挺悲催的人物。

    至于廣陽郡主江鏡莞,更是終身未嫁,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除了關(guān)于謝槐玉的劇情,其余她都門清,不然就是劇情線在她穿來后自己出現(xiàn)偏差了。

    袁氏顯然沒料到江窈會這么實誠,那副骨子里的疏離怠慢,幾乎和許皇后如出一轍。

    江鏡莞臉上掐了個笑,朝江窈欠了欠身:“前年爹爹游歷川蜀時得了一個寶貝物件,今兒才有緣給殿下瞧一瞧。”

    江窈果然注意到她懷里捧著方紫檀木匣子,視線頓了頓:“郡主何必如此見外,先進(jìn)殿吧?!?/br>
    殿內(nèi)擺著一座十五連盞銅燈,連枝拿著火舌子一一點燃。

    江窈大大方方的在主位落座,朝杵在殿中央的二人擺了擺手:“看茶?!?/br>
    袁氏勉強(qiáng)朝江窈擠出幾分笑意,只是這笑意實在慘淡,不達(dá)眼底。

    江窈捧起茶杯,露出腕上的冰晶玉髓鐲子,瑩潤剔透,據(jù)說原本是太.祖?zhèn)飨碌囊粔K鵝卵石大小的玉璧,有祥和納福的好兆頭,被鄭太后輕描淡寫一句話,便重新燒制打成鐲子給建章公主了。

    袁氏看在眼里其實挺不是滋味,廣陽王自從在奪嫡這件事上落敗給先帝之后,又栽在他兒子也就是光熙帝手上。同樣是皇家血脈,江鏡莞卻沒有半點皇家郡主該有的風(fēng)光,日子過得也是捉襟見肘。

    自從三年前江鏡莞不顧一切推了鄭侯爺?shù)幕槭潞?,如今年方雙十還待字閨中,所謂的廣陽郡主,早已淪為長安城茶余飯后的笑柄談資。

    她忒不服。

    這是袁氏心中所想,嘴上卻一陣噓寒問暖:“聽說殿下近日去了國子監(jiān)讀書,可還習(xí)慣么?”

    “承蒙王妃掛心,一切尚可。”江窈眨了眨眼,如果說不算上今天罰站的事,她的確過的順風(fēng)順?biāo)?/br>
    江鏡莞將木匣子呈放到江窈手邊的桌案上,“啪嗒”一聲撥開鎖。

    里面放置著螢石,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叫夜明珠,像璀璨星河的光芒,不染一絲污穢。

    江窈漆黑的眸子當(dāng)即一亮,對連枝吩咐了一聲,連枝剛收回火舌子,此時只好認(rèn)命的一一熄滅宮燈。

    夜明珠頓時流光四溢,江窈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上,她剪影里的輪廓好似鍍上了一層月光,皎白的玉頸,唇瓣嫣然。

    饒是袁氏心底五味雜陳,此時都不得不承認(rèn),建章公主被養(yǎng)的很好,舉手投足都流露著嬌憨,像瓊花的花蕊,富麗堂皇,玉笑珠香,靈動得不可方物,讓人不忍采擷。

    等江窈新鮮勁過了,她依依不舍的放回夜明珠。

    肩上好像站著兩個小人在爭執(zhí)不休,收禮這件事,講究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可是她總不能白收人家的厚禮啊。

    要換成以往,廣陽郡主給她捎帶一兩件稀罕寶貝,也不打緊。偏偏眼下是個多事之秋,她可以無所顧忌收下這顆夜明珠,許皇后的臉面便沒處擱,長安城但凡是有點眼力見的高門婦人,宮里頭的風(fēng)向不確定,沒一個人敢同廣陽王府的人扯上關(guān)系。

    而且袁氏進(jìn)長安城第一件事,自然先去拜會鄭太后和許皇后,現(xiàn)在這情況,明顯是把寶押在她身上呢。

    江窈很是痛心的嘆了一口氣,將木匣子蓋上,硬生生塞到江鏡莞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