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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在紅樓修文物在線閱讀 - 第24節(jié)

第24節(jié)

    這兩家,一家挨著學(xué)塾,一家靠著騾馬市,各取所需之后,地段才是真的好。

    石大娘卻說了一句:“您這邊的院子,新砌的炕?!?/br>
    姚老板這邊頓時(shí)不說話了。他們這個院子,屋里的炕的確是修整過,新的。不像石家那里,炕床已經(jīng)舊了,該是時(shí)候考慮通一通,重修一下。只不過姚家人手多,砌個炕,不是什么難事兒。

    姚老板低頭思索一下,沖石家母子兩個點(diǎn)了點(diǎn)頭,豪爽地說:“既是這么著,我看咱們也就別再各自推讓了。兩家既然都滿意,便就成交了吧!”

    說完,姚老板轉(zhuǎn)臉望著姜夫子,笑著說:“姐夫,我算是明白了,您這個弟子收的,太省心了?!?/br>
    第38章 (捉蟲)

    石詠心里暗自揣度, 覺得母親這么做,固然有她那不喜與人爭利的性子擺在那里, 同時(shí)也可能是考慮到姜夫子的緣故, 能讓一點(diǎn), 便讓一點(diǎn)。

    石詠?zhàn)约菏怯X得只要公平交易, 大家溝通清楚,不會起糾紛便好。但是既然母親愿意謙讓,不愿計(jì)較這點(diǎn)兒小錢, 他便也不多說什么。

    這下子兩家說妥, 約定了明日立文書過戶。兩家各自請中人見證,姚家那頭是做買賣的, 自有相熟的朋友。石詠則請了楊掌柜楊鏡鋅。

    楊掌柜聽說石家與人換房, 又見是換到椿樹胡同來,自然是歡喜, 似乎以后有什么急事要找石詠, 過來椿樹胡同一提溜就成。

    當(dāng)晚石家便忙著收拾, 準(zhǔn)備搬家。

    石家不是富裕之家,東西家什也不多。只是石大娘還是有幾件陪嫁的紅木家具,到底是舍不得拉下, 也打算請人幫忙, 一起搬到椿樹胡同去。

    石詠檢查了母親那幾件陪嫁,見都是用上好的木料制的,但畢竟用的時(shí)日久了,多少有些損壞, 或是掉漆,或是磨損。石詠看了暗自記下,準(zhǔn)備有空的時(shí)候去備一點(diǎn)生漆,將母親這幾件家具好生修一修。枉他有一手好手藝,若是連母親的陪嫁都不能捯飭光鮮了,豈不丟人?

    相比石大娘,二嬸王氏的陪嫁就沒多少,只一兩個箱籠而已。

    石大娘則偷偷告訴石詠,二嬸王氏本是南方人,因?yàn)槭沁h(yuǎn)嫁,所以家里沒陪送多少大件的家什。后來石宏文石宏武兩兄弟過世,王氏為了補(bǔ)貼家里,不少從南邊帶來的東西都偷偷當(dāng)?shù)袅恕K匀缃窨雌饋硗跏系募耶?dāng)要寒酸一些。

    石詠聽過了就算了,在他看來,畢竟都是一家人,實(shí)在沒必要計(jì)較這許多。二嬸和弟弟那里家當(dāng)少,日后他這里就多貼補(bǔ)一點(diǎn)兒便是。

    石家拾掇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石詠和姚老板簽了契紙,又到官府去過了戶,兩家便算是彼此交換了產(chǎn)業(yè)。

    因石詠去當(dāng)差的日子趕得緊,石家便決定趕緊將大件先搬了。搬家的時(shí)候,紅線胡同的鄰居都出來搭把手。石家在紅線胡同人緣算是不錯,不僅有鄰里出來幫忙,更有幾位相熟的娘子頗舍不得石大娘和王氏,站在石家門口話別。大家話里話外提到石詠,都夸石大娘教得好,眼看著既能當(dāng)差,又能領(lǐng)丁銀,石大娘的苦日子算是熬出頭了。

    這會兒大家倒再不提石詠那個“呆子”的外號了。

    石大娘和王氏則謝過鄰里多年來的照顧,畢竟她們孤兒寡母的,鄰里對石家的態(tài)度一直是能幫一把就幫一把。石大娘她們也都是心懷感激,頗有些戀戀不舍。

    即將搬來的姚老板是做生意的,平時(shí)經(jīng)常用騾車運(yùn)送貨物,這回就干脆幫石家一把,用店鋪里的騾車先將石家的大件都拖到了椿樹胡同,先暫時(shí)堆在院子里。大件一去,石家便只剩下些細(xì)軟。石詠又叫了一趟車,請石大娘和王氏帶著箱籠坐了,如此,就一氣兒全搬到椿樹胡同去了。

    饒是石家東西不多,也忙忙碌碌地收拾了兩天才將住處徹底收拾停當(dāng)。

    如今石家有了一座二進(jìn)的新院子。石大娘和王氏一起住在上房,彼此好有個照應(yīng)。石詠和弟弟石喻則分了東廂和西廂。以前哥兒倆一直住一個屋的,現(xiàn)在終于有了各自的屋子。這樣石詠晚間做活計(jì)就不會打擾弟弟休息了,而石喻頭回有了個自己的屋子,也上竄下跳地十分開心。

    石詠忙過這一陣,稍空下來,才有功夫琢磨這差事的事兒。他雖然對內(nèi)務(wù)府的造辦處久仰盛名,可是去了之后,該做什么,甚至是怎么去,穿什么去,他都茫然沒有半點(diǎn)頭緒。

    竟是石大娘有些經(jīng)驗(yàn),從箱子底取了一件石老爹石宏文當(dāng)年穿過的靛青色棉袍出來,在石詠身上比比,將袖口腰身處趕著給他改了,讓石詠穿這身便服先去內(nèi)務(wù)府見了上司堂官,回頭再說穿戴的事兒。

    石詠想想也是,他這還不曉得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差事,什么職位,哪里就知道自己該穿什么。

    他到底還是盼著能有個人指點(diǎn)指點(diǎn),正茫然之際,突然想起那位讓他到永順胡同去“聽訓(xùn)”的堂伯父富達(dá)禮。

    一忙起來,竟然就將富達(dá)禮吩咐過的話全拋在腦后了——石詠拍拍后腦,趕緊準(zhǔn)備出門。然而看看天色,卻是陰沉沉的,外頭街面上已經(jīng)刮起寒風(fēng),這才剛進(jìn)十月的天氣,竟然看著像是就要下雪了。

    石詠一捏領(lǐng)口,頂著寒風(fēng)轉(zhuǎn)出椿樹胡同,踏上琉璃廠大街,忽然有個聲音招呼他:“石兄弟!”

    石詠一回頭,竟見是賈璉,正揭開棉布門簾兒,從一家書鋪里探出頭來。

    “璉,璉二爺……您,您也來逛書鋪?”石詠吃驚地問,趕緊進(jìn)了那書鋪去稍許暖和暖和。

    按照他對賈璉的了解,賈璉愛財(cái)愛色,可就是沒聽說過他還喜歡讀書。

    賈璉拿眼瞪他:“石兄弟,這么笑哥哥,可不夠義氣!”

    這位是明知自己不愛讀書,所以才聽明白了石詠吃驚之余的弦外之音。

    “是這樣的,舍下有位表親,年方八歲,從揚(yáng)州過來,寓居京中,”賈璉簡單向石詠解釋了他來琉璃廠的緣故,“家祖母前日接到揚(yáng)州親長的書信,說是想將那位表親接回?fù)P州去。正巧那位親長酷愛詩書,古籍珍本。所以列了個長單子,想托人在這邊的舊書鋪?zhàn)訉ひ粚??!?/br>
    說著,賈璉一攤手,說:“如今家里就我最閑,家祖母便打發(fā)我出來,到琉璃廠來看看?!?/br>
    這樁事情說來也簡單,只要將單子送去舊書鋪?zhàn)?,命伙?jì)對著單子尋就是了。因此賈璉跑的這腿毫無難度。

    然而石詠聽了,卻大吃一驚,表親、揚(yáng)州、親長……這,這不是武皇的寶鏡成天惦記的那位么?

    他一拉賈璉,趕緊問:“二爺,府上那位尊親,敢問可是染恙?”

    若是石詠記得不錯,林黛玉從京中回?fù)P州,乃是因?yàn)槠涓噶秩绾I砣局丶?,才將女兒接回去的。石詠雖然算算覺得時(shí)日不大對,可也經(jīng)不住嚇了一跳,所以才有此一問。

    賈璉趕緊“呸呸呸”了幾聲,說了句“童言無忌”,奇怪地看著石詠,說:“你這是從哪兒聽混了的消息?若是親長染恙,我還敢在這兒悠哉悠哉地挑古籍么?”

    石詠一想也是,趕緊摸著后腦,“嘿嘿”地笑了兩聲,只說是聽岔了。

    賈璉也不與他多計(jì)較,臉上稍許露出幾分郁悶,說:“回頭送我那位表親回南,家祖母也說了,要我跑這一趟的?!?/br>
    石詠一聽,立即又想岔了,連忙問:“璉二爺幾時(shí)動身?是待這些古籍置辦齊全了,就立即準(zhǔn)備南下么?”

    他的思緒已經(jīng)飛得很遠(yuǎn)。若是林黛玉現(xiàn)在就要動身南下,那他豈不是就剩這幾天的功夫,得趕緊去想法子將寶鏡送到那位的身邊了?一瞬間,石詠已經(jīng)在考慮是不是該得趕緊去家里把寶鏡取出來,趁賈璉置辦古籍的功夫,將寶鏡混塞在這些書籍里送到賈府去。

    “咳,你這小子,想啥呢,難道還盼著你哥哥我這么冷的天出遠(yuǎn)門不成?”賈璉故意板起臉,“對不住,不會如你的愿,家中表親雖然很想回南盡孝,無奈家祖母憐惜,說是眼見著天冷了,不讓上路,一定要等過了正月十五去,再送我那位表妹回去呢!”

    賈璉又回頭,沖那舊書鋪?zhàn)优?,說:“今兒置辦的這些古籍珍本,則是要先隨著年禮一道送到揚(yáng)州去的。”

    石詠心里暗自吐槽,攔著不讓人回家過年,賈府那位老太太,也真是槽點(diǎn)滿滿那!

    不過他也暗自慶幸,幸虧問清楚了,沒把武皇的寶鏡就這么混充塞在古籍里。若是寶鏡先被他這么著稀里糊涂地先送去了揚(yáng)州,回頭再遇見了還不知會把自己罵成什么樣子。

    賈府院子?xùn)|北角有一處小院落,名叫梨香院,原是當(dāng)日榮公暮年養(yǎng)靜之所,小小巧巧,約有十來間房舍。

    此刻林黛玉正披著一件素色羽緞對衿褂子,立在梨香院門口,望著天上落下的些些雪珠子,聽著眼前屋舍里的笑語聲聲。

    在一眾女眷的說話聲中,寶玉的笑聲聽來尤為清晰。

    “我來得不巧!”林黛玉扶著身邊的丫鬟,笑道:“走吧,這么冷的天,也免得你紫鵑jiejie惦著?!?/br>
    陪著黛玉過來的小丫鬟是雪雁,年紀(jì)尚小,一團(tuán)孩子氣,偏過臉問自家主子:“姑娘,咱們不是來探病的么?”

    這怎么門兒還沒進(jìn)呢,就轉(zhuǎn)頭先回去了呢?

    黛玉已經(jīng)轉(zhuǎn)回身,笑道:“既然他來,我就不必來了?!?/br>
    雪雁似懂非懂,但自家姑娘發(fā)了話,她自然樂得聽從。天這么冷,姑娘回去也好,回頭免得她來回跑著送手爐子。

    一時(shí)黛玉回到賈母房中,賈母尚未用飯,正等著兩個玉。

    有婆子過來稟報(bào)賈母,只說寶二爺在薛家姨太太那里用飯,賈母怔了怔,看了立在下首的王夫人一眼,什么都沒說,只吩咐開席。

    賈府三春都在,并黛玉四人陪著賈母一處坐了。李紈在一旁捧杯安箸,王夫人進(jìn)羹。進(jìn)羹之后,王夫人在下首坐下,陪著一同用飯。李紈則立在案邊布菜。

    原本鳳姐也該來這邊立規(guī)矩的,然而她如今有了四五個月的身子,近來稍許有些不舒坦,賈母與王夫人就打發(fā)她早早去歇著,只管在自己屋里擺飯。

    待到眾人都用過飯,飲過茶,賈母才將黛玉叫到身邊,細(xì)細(xì)問起她在榮國府的生活起居,一應(yīng)瑣事。黛玉一一都答了。賈母心中未免有些悵惘,問黛玉:“玉兒在京中住得可曾習(xí)慣了?可是有什么不舒心的?”

    老人家實(shí)實(shí)是不明白,外孫女兒在自己身邊住著,府里那么多孩子在一處玩耍豈不是熱鬧?女婿為什么一力堅(jiān)持,一定要將人接回?fù)P州去?

    偏生如今賈家要靠著兩淮鹽稅來填補(bǔ)昔日任上的虧空,離不得女婿的“關(guān)照”。賈母縱使再舍不得,也少不得遂了林如海之愿。

    黛玉通透,聽了賈母的話,便知老人家心內(nèi)不舒坦。她只開口緩緩開解:“老太太,這邊府里極好,大舅母、二舅母、珠大嫂子、璉二嫂子對玉兒都照拂有加,jiejiemeimei們又是極友愛的。”

    賈母殷殷望著她,盼她自己能說出想留下來的話。

    哪知黛玉接著說:“然而只消一想到父親獨(dú)居清苦,心內(nèi)便越發(fā)難過。玉兒為人子女,恪盡孝道,乃是應(yīng)有之義?!?/br>
    眾人都明白她的意思,賈府越是熱鬧,便襯得揚(yáng)州林如海那里越發(fā)凄涼。黛玉抬出“孝道”這個大道理,賈母便再也沒話可說,整個人悶悶的,只與眾人坐了一會兒,便說要歇下,打發(fā)眾人回去了。

    黛玉就住在賈母臥室旁隔出的暖閣里,晚間紫鵑雪雁自服侍她卸妝梳洗。一時(shí)聽見外面院子里有動靜,有人高聲說話,便知是寶玉從梨香院回來了。賈母那邊便派了人過去問。

    紫鵑悄悄地出去一趟,隨后進(jìn)來,對黛玉說:“璉二奶奶身邊的平姑娘剛才過來了,說姑娘給的單子,璉二爺今兒去琉璃廠都采辦齊了,會夾在年禮里一起往南邊送去?!?/br>
    黛玉聽說父親惦記著的那些古籍珍本在京里都采辦齊了,登時(shí)微微一笑,沖紫鵑點(diǎn)著頭道:“那可真得多謝璉二哥哥和嫂子?!?/br>
    她說著又沉吟:“我得謝他們二位什么才好?要不要跟璉二哥哥說說,今日采買的那些里頭,他若有喜歡的,便盡可以留下!”

    紫鵑聽了,掩了口免得笑出聲來,小聲在黛玉耳邊說:“姑娘忘了?璉二爺那夫妻兩口兒,都不讀書的……”

    賈璉識文斷字,但打小不喜讀書。他這樣的人家又不需要子弟科舉出仕,賈璉如今身上早有個捐來的同知,更是將圣賢書都拋在腦后。

    而鳳姐那邊,因王家原是內(nèi)務(wù)府包衣,舊日規(guī)矩,家中女孩子要送去參加小選,入宮執(zhí)役。因早年間入宮的宮女都不識字,王家的女兒也便都不讀書,到鳳姐這一輩兒,規(guī)矩漸漸地松了,王家教女,卻也依然如此。

    黛玉一想,才將這茬兒想起來,倒是有些為鳳姐惋惜。她想了想,便教雪雁開了箱籠,取出一只盛在個檀木匣子里的羊脂白玉的掛件,遞給紫鵑,命她明日給平兒那邊送去?!斑@是母親留下的,據(jù)說由揚(yáng)州大明寺的高僧開過光。二嫂子生小侄兒的時(shí)候我想必已經(jīng)回南了,這便提前送她這一份賀禮,請二嫂子萬勿嫌棄。”

    紫鵑將黛玉的話一一都記下,將玉掛件收起,服侍黛玉睡下。

    黛玉睡在榻上,卻并不那么安穩(wěn),想想這邊府里,旁人且不論,外祖母一片慈愛,她當(dāng)然辨得出是發(fā)自真心。表兄寶玉,初見時(shí),曾有那么一刻,覺得此人好生面善,一見便心生感激之意,當(dāng)是有些淵源。然而府里現(xiàn)有著那么多旁人,動著那么多的心思,黛玉通透,豈有不知的?

    她內(nèi)心多少有些躊躇,反復(fù)思量,漸入夢鄉(xiāng),直至暗夜沉沉,忽地驚醒,只覺腦海里嗡嗡輕響,似乎有個聲音始終在對她說些什么。

    “一身才氣靈性,女子里無出其右。難道你就這樣將一輩子束縛在這宅門里頭,任人擺布命運(yùn)么?”

    黛玉一驚睜眼,她兀自好端端地歇在暖閣的榻上。今兒紫鵑值夜,她早先在榻旁的熏籠旁邊鋪了鋪蓋,此刻睡得正沉。

    這個聲音,已經(jīng)好幾次出現(xiàn)在她的夢境里。

    甚至黛玉早先去信回南,請父親修書榮國府,接自己回?fù)P州,多少也是因?yàn)檫@個夢。

    年少失恃,無人教養(yǎng),才被送到外祖母這里,然而比照這邊府里的情形,揚(yáng)州有父親延請名師,言傳身教,除去沒有那些繁文縟節(jié)之外,又哪里比這榮國府差了?

    倒是夢里那個聲音說得對,在這里,她步步留心,時(shí)時(shí)在意,這大半年里,從不敢有半點(diǎn)松懈。如此看來,這大好的歲月,便盡數(shù)耗在府里四四方方的一小片天地之間了。再往遠(yuǎn)里想,確實(shí)命運(yùn)為人所左右擺布,自己竟做不得半點(diǎn)主——難道,這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

    想到這里,黛玉重新闔上眼,她去意已決,便不再多想。

    豈料她闔上眼,一時(shí)也沒法兒再入眠,依稀只覺得耳邊那聲音越來越清晰,漸漸辨得出是個蒼老卻有力的女聲,只聽那聲音在耳邊笑道:“朕果然沒有看錯……”

    黛玉熟讀書史,自然知道能自稱為“朕”的女人,千百年來也只有那一位。

    她一驚,開口問道:“武皇陛下?”

    “是朕!”那聲音果斷答道。

    黛玉又驚又喜,驚問道:“這一直以來,難道竟是陛下一直在暗中指點(diǎn)迷津嗎?”

    這樣的夢,她一入賈府的時(shí)候就做過,迄今為止,不過有這兩三回。但就是這兩三回夢境,這令她的心境慢慢有所轉(zhuǎn)變,及至終于做出決斷。這……竟是夢中,她與昔日武皇的魂魄邂逅了么?

    “是,也不是……”

    那聲音漸漸地隱去。

    黛玉急了:“陛下,何時(shí)能再得以與陛下相見?”

    “終須一會,便在眼前……”

    八個字說完,那聲音已經(jīng)遙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