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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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詠暗自尋思,賀元思這話的意思,到底是打算拉攏自己,幫著“八爺”在江南做點兒事兒;還是要他對這賀郎中在江南的所作所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然而甭管這位“八爺”,在賀郎中口中有多么“賢”,要石詠去站隊,給他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會敢的。 因此,待到賀元思費了好一番說辭,口干舌燥地說完,抬手飲茶的時候,石詠依舊像是百思不得其解,十分鄭重其事地向賀元思開口: “請問賀大人……” “八爺是誰?” 賀元思:……? 作者有話要說: 石呆呆:你們說,我是不是演得太浮夸了? 注1:三大織造的職能,引用自度娘。 注2:史家據(jù)說影射蘇州織造李煦之家,李煦兩子,李鼐李鼎,但因為李煦一直活著,這倆兄弟其實一直沒有襲蘇州織造的職務。本文這里沿用紅樓設定。 第53章 賀元思緊緊盯著石詠, 努力試圖判別他是真啥還是假呆。若說此人是真傻吧,早先在微山湖的時候, 明明表現(xiàn)得很精乖;可若說此人不呆吧, 身在官場, 竟然不知大名鼎鼎的“八爺”是誰? 賀元思盯著石詠看了半天, 看得石詠心中直發(fā)毛,深刻反省自己的“演技”是否過分牽強了。 結(jié)果賀元思自己也想明白了:石詠若是真傻,小小一個筆帖式, 他著實沒有替“八爺”招攬至麾下的必要;可若他這是裝的, 便是清清楚楚地表明了態(tài)度,“八爺”那邊, 石詠可不敢攀附——賀元思只想, 反正“八爺”的這條大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至于石詠么, 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到時他也怪不了自己沒提攜。 一句問話, 便令賀元思下定決心放棄石詠。他話鋒一轉(zhuǎn),竟絕口再也不提官場上的事兒,反而提起蘇州風物來。他此前來過蘇州一趟, 這時如數(shù)家珍, 將蘇州著名的景致并風土人情之類,一一給石詠介紹了一遍。 少時船抵蘇州碼頭,賀元思與石詠都來到艙外船舷上。 待看清了立在岸邊準備迎接的人,賀元思少不了有些激動, 說:“竟是忠靖侯親至迎接。” 石詠抬眼望去,只見岸上烏泱泱立著蘇州織造的大小官員,其中一人穿著侯爵袍服,十分顯眼。 這樣的歡迎程度,石詠想,也難怪賀郎中激動。京中五品遍地走,賀元思在京城少不了夾著尾巴做人的,這時到了地方上,竟受到這樣的禮遇,由一名侯爵大人親自迎接。 可仔細想想,忠靖侯史鼎未必真的是來恭敬迎接賀元思,更多,是向賀元思背后的“八爺”,表個態(tài)罷了。 一時眾人棄舟登岸,史鼎見過賀元思,兩人頗有惺惺相惜,“相見恨晚”之意。賀元思又向史鼎介紹了石詠。 史鼎見石詠年輕,少不了多打量幾眼。旁邊賀元思卻悄悄向他使個眼色,搖搖頭。 史鼎當即明白,點頭向身后跟著的長隨示意。 立即便有史家仆從趕上來幫石詠接了行禮,同時告訴石詠:“石大人,您的這些行李,我們替您先行送回下榻之處可好?” 石詠點點頭,反正他也沒帶什么特別值錢的物事。 另外又有幾名清客相公模樣的人過來,先是將石詠嘖嘖稱贊了一番,贊了他一番“年輕有為”,接著又問:“石大人是第一次來蘇州嗎?” 石詠又點點頭。 對方立即極為熱情地拉著石詠要走:“既是第一次來蘇州,便讓在下帶大人游覽一下蘇州名勝,包管大人滿意,包管滿意——” 頗有些后世在旅游批發(fā)市場攬客的導游模樣。 石詠抬眼看向賀郎中。賀郎中點點頭,說:“小石啊,初到地方上,也沒有著急的差事。你既是第一次來,便隨他們?nèi)タ纯窗?!?/br> 賀郎中越是一副體恤下屬的模樣,石詠就越覺得這里面不尋常。眼見著史鼎與賀元思已經(jīng)在交頭接耳,似是有要緊事準備相商,石詠便決定做個知趣的,一點頭,謝了史侯與賀郎中,隨那幾名清客相公離開碼頭。 這幾名清客相公看上去像是史侯專門安排了,招待外地來蘇州的官員游山玩水的,對蘇州各處名勝十分熟稔,當下帶石詠去了虎丘、寒山寺、館娃宮等地。 這幾處不愧是名勝,早春微寒的天氣,也是游人如織。 這里的小手工業(yè)也似乎格外發(fā)達,虎丘外面都是些小商小販,售賣當?shù)赝廉a(chǎn)的,各色絲綢、扇子、茶葉……各色貨品、琳瑯滿目。 更有趣的是,石詠只隨便在這些小攤販跟前流連,他身后跟著的清客相公立即做出一副準備掏錢的樣子,似乎只要石詠一問價,便會掏錢,將石詠看中的貨品全部買下——不過是想變相賄賂罷了。 可石詠偏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他只邊走邊看,最后什么也沒買,只在虎丘外面一家專門塑泥人兒的小攤跟前,自己掏了幾個銅板買了個小泥人。這泥人圓頭圓腦,白白胖胖,可是五官看著多少有點兒像弟弟石喻。石詠便自掏錢買了這個,打算帶回去送給弟弟。 清客相公們見石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最后只買了一只小泥人兒,驚訝之余,大多心里暗暗添了些鄙夷。待到了館娃宮,這些人漸漸地也懶得給石詠介紹這吳宮遺跡了,石詠樂得自己觀看,什么吳王井、西施臺、觀花亭、弄月池之類,只也不知是后人附會,還是當真與西施有關(guān)。 可笑這館娃宮外面,還有人叫賣“西施浣過的輕紗”,說是絕對真品。石詠暗暗心想,兩千多年前的織物若是能這樣輕易保存下來,那現(xiàn)代他那些專門研究保存古代織物的同行,就都直接轉(zhuǎn)行算了。 石詠花半日的功夫,走馬觀花地“游遍”了蘇州名勝,回到蘇州織造衙署旁邊的駐地,正遇見忠靖侯史鼎與賀元思攜手出來,兩人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 石詠心中有數(shù),知道史鼎是找了個由頭將自己支開,然而他面上卻也不得不裝出一副心存感激的樣子,對史鼎謝了又謝,感謝織造府安排人,帶他飽覽蘇州風物。 到了晚間,史鼎主持席面,給賀元思和石詠接風。其間保齡侯史鼐也從繁忙公務之中“撥冗”出席,與賀元思和石詠見上一面。 看得出來,賀元思的心情并不能算很好,甚至臉上多少帶了點兒為難之色,有時難免埋怨地看一眼史家這對“一門兩侯”的兄弟倆。 史鼐則完全不看賀元思,不接他的眼神。少時借口“公務繁忙”,徑自告退。 史鼎卻殷勤勸酒,見此情形,少不得又叫了兩個彈琵琶唱蘇州彈詞的少女出來,用一口軟軟的蘇白唱曲兒給賀郎中“解悶”。賀郎中真是個曲子癡,聽著這彈詞新鮮,漸漸地也放下心事,竟循著拍子,和著曲聲,也一唱一和起來。 而石詠則在一旁悶聲發(fā)大財,將席面上一道道精致的蘇式菜肴嘗了個遍。京里的“松鶴樓”雖說也是做蘇式菜肴的,可為了迎合北人口味,多少有些改良。這史家席面上的菜肴,才是真正地道的蘇幫菜,用料上乘、鮮甜可口——石詠干脆讓自己成為一個地道的吃貨,整個一席下來,話都沒說上兩句,盡忙著吃了。 他偶爾一瞥,能見到史鼎那邊鄙夷的眼光遞過來,估計對方已經(jīng)送了自己四字考語:“酒囊飯袋”。 石詠索性沖這位忠靖侯“嘿嘿”一笑,史鼎的涵養(yǎng)功夫極好,鄙夷的神情一閃而過,臉上馬上掛滿了溫煦的笑,似乎望著自家子侄一般,只說:“石大人,慢品便好,慢品便好。若有特別喜歡的,回頭吩咐一聲,叫廚子再做了,送到您客房去!” 真當他是飯桶了。 少時宴畢,史家下人送賀元思和石詠回客房。 這客房并未像揚州林府一樣,安排在獨門獨戶的別院??椩旄目头浚驮谑芳液罡拇笳永锩?,賀元思與石詠待遇相仿,一人一個敞亮的院落。 早先史家下人已經(jīng)從碼頭上將石詠的行李送到客房里。石詠剛至客房,還未顧得上四下里打量一番,外面已經(jīng)有下人來請示,說是沐浴的熱水已經(jīng)準備好了,問“石大人”是否即刻過去。 石詠剛剛吃飽,按照“養(yǎng)生”法則,倒是不宜立即沐浴。他趕緊問了一聲:能不能再等等。 對方則回得恭敬:“石大人您請放心,熱水一直給您溫著,什么時候沐浴都行,哪怕是三更半夜,也只消吩咐奴才們一聲就是。” 石詠卻不是個喜歡折騰旁人的。他伸手撫撫肚皮,在寬敞的客房中溜達了兩圈,便對外面說了一聲,他打算去沐浴了。 豈料這一刻客房外面竟是幾個少女聲音齊齊地應了。 “婢子們侍奉石大人沐?。 ?/br> 石詠瞬間石化,目瞪口呆地看見客房的門打開,四名青衣小婢立在門口,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相貌不俗。為首的一人更是生得眉眼精致,俏生生地立在石詠面前,笑笑說:“石大人,這邊請!” 早春二爺,天氣微寒。這名為首的丫鬟卻穿得并不厚重,身上不過是桃紅色的小夾襖、青緞掐牙背心、白綾細折裙,卻勾勒出來人身段窈窕風流。 石詠能感覺得到,他臉上幾乎是“咕嘰”一聲就紅了,趕緊說:“不勞姑娘費事,我……這個,姑娘指點一下,我自己來就行!” 為首的那名丫鬟被石詠逗樂了,以袖掩口輕笑了一聲,同時美目流轉(zhuǎn),眼神在石詠臉上轉(zhuǎn)了又轉(zhuǎn),這才低下頭,柔柔地說:“石大人,叫婢子‘翠芙’就行?!?/br> “這個……翠芙姑娘……”石詠還是改不了口,撓著頭,尷尬無比地面對著眼前的美人胚子。他與小姑娘近距離相處的經(jīng)驗基本為零,好不容易處過一位,后來還“無疾而終”了。所以眼下他望著翠芙,完全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這下子不止翠芙,門口四名小婢一下子全笑起來。 翠芙望著石詠,眼里頗有些狹促,掩口笑過,便轉(zhuǎn)身輕輕地對石詠說:“大人,請隨我來!” 沐浴的地方就在客房臥室旁邊的一間小室之內(nèi),沿著一條明廊走兩步,一轉(zhuǎn)便是。翠芙推開門,內(nèi)中水汽氤氳,又夾雜著一股早春梅花的清新香味,就此從門內(nèi)溢出,帶來一絲舒適的暖意。 石詠走進這間小室,只見室內(nèi)一幅一人高的黑檀木螺鈿屏風。屏風背后則是一只大木桶,木桶里水汽氤氳,石詠去試過。果然如史家仆下所言,這水觸手微燙,是非常舒服的溫度。 他進屋,翠芙也就跟了進來,其余三名小婢留在外面。 石詠嚇得直搖手:“翠芙姑娘,不必勞動,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翠芙望著他,眉頭微微一蹙,似是架不住石詠這樣直截了當?shù)鼐芙^,有些羞惱。當下她向石詠福了福,倒退兩步,朗聲說:“大人請自便!” 說著,她伸手將那幅高大的螺鈿屏風挪了挪,挪到可以遮住所有門口過來的視線,這才說了一句:“婢子告退了!” 石詠總算是送了一口氣。 坐了幾日船,下船又這么馬不停蹄地在姑蘇城里逛了大半天,石詠是真的有點兒乏了。再者早先在船上的時候洗漱不便,石詠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取一盆水,將身上擦擦就算了,沒什么機會好生泡上一回澡。 這時候石詠見到翠芙出去,帶上了門,他這才放心,將外袍中衣都脫下,搭在那面黑檀木屏風上,然后自己坐到木桶中去。 不用說,這泡澡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石詠嘆了口氣,閉上眼,幾乎舒服地要睡過去。 這一陣舒服過去,石詠才感覺到自己是真的乏了,倒也并非是體力上的乏,只是這些日子以來,少不了處處察言觀色,揣摩人心。說實話,心里真累。可是他既然答應了十六阿哥,要出來看看,就必須咬著牙堅持。再者,現(xiàn)在的試煉對他只有好處,畢竟以后的路也少不了這樣走…… 也不知泡了多久,石詠從木桶中坐起身。 這時候浴桶的水已經(jīng)多少有些溫了。他一伸手,取了桶沿上搭著的一條白色毛巾,隨即站起身,將上半身的水滴都擦去。 直到此刻,石詠才有些清醒,猛地省過來:他剛才進這木桶的時候,桶沿兒上是沒有這白毛巾的。 這——要命了,難不成是剛才他在木桶里昏昏沉沉泡澡的時候,有人進來過了,他竟絲毫未察覺? 一念閃過,石詠自然而然地生出反應:他立馬又坐回木桶中去,全然不顧剛剛擦干的身子。 這下子動靜很大,只聽屏風那邊“噗嗤”一陣輕笑,都是些女孩子的聲音。 石詠萬分尷尬,心里叫苦不迭。這時候他終于有機會審視這浴室里的變化,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早先他掛在那只螺鈿屏風上的衣衫,早已不見了。 如今石詠在躲在木桶中,唯一可以用來敝體的,就只是一塊二尺見方的毛巾…… 石詠郁悶不已:他又不是七仙女,偷拿他衣衫做什么? 而屏風那一邊笑過之后,有女子聲音輕咳兩聲開口:“見過呆的,真沒見過這么呆的!” “是啊,翠芙jiejie拋的俏媚眼,竟全是給這個瞎子看,這叫jiejie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感情是覺得石詠太木訥,拒絕了翠芙的服侍,其他小丫鬟,竟然都看不過去了。 “好啊,你們這些丫頭,竟然敢這么編排我!”這回總算是翠芙的聲音。屏風那面登時傳出一陣銀鈴似的笑聲,大約是除翠芙之外的三名小婢,見翠芙過來,紛紛嬉笑著散去,只留翠芙一個,立在門口。 “大人若是洗好了,便請出來吧!” 石詠有口難言:他總不能真的只圍一片毛巾出來吧? “要不要婢子進來服侍?”外面翠芙幽幽地問道。 石詠馬上答道:“別!”千萬別! 這下拒絕得又好像有點兒太傷人了,石詠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大對,趕緊補救:“不是說姑娘不好,是我,是我……” 他在琢磨該說什么理由:不大習慣旁人服侍?男女有別,授受不親? 只聽外面翠芙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后說:“大人的換洗衣物婢子已經(jīng)掛在這里了,大人請自便!” 說著,屏風那邊響起腳步聲,石詠聽得清楚,該是翠芙出去,再度掩上了門。 他一抬頭,果然見有衣物搭在屏風上,這下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將水珠都擦過了,伸手將衣物取下,卻不是他原先那套了,而是一整套上等細布的中衣。石詠穿上,舒適非常,再見那大小尺寸,全是按照他的身材來。想必是剛才他泡澡的這段功夫里,翠芙等人已經(jīng)將他的舊衣拿去,須臾之間就找了合適他身形的新衣送了來。 石詠想想這史家的“待客之道”,難免咋舌,趕緊溜回臥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