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到了葉斐然耳朵里，她跺腳對閨蜜說：“他還說他不是故意的！戚楊是隨便幫別人的人嗎！”

    閨蜜安慰：“看不出來，陸佳意還挺有手段的?！?/br>
    她覺得葉斐然其實(shí)可以歇歇對戚楊的心思了，以前都對她愛答不理，如今有陸佳意在旁邊吹風(fēng)，戚楊要理她才怪呢。

    葉斐然很發(fā)愁，她心里有一計(jì)，但礙于她白富美的身份，不大樂意屈尊去做。她托著腮扭頭看向窗外，窗外還是陰沉沉的，像她此刻的心情。

    .

    陸佳意不知道外頭在說這些事，他只是頭一次覺得溫暖，班里的人溫暖，學(xué)校的人溫暖，他身邊的人，更溫暖。

    他決定有機(jī)會一定要好好地報(bào)答戚楊。

    可是戚楊好像什么都不缺，長的高長的帥，喜歡他的女生多，家里有錢。他思來想去，戚楊人生的唯一缺憾，大概就是學(xué)習(xí)了。

    六班目前的倒數(shù)第二，有名的學(xué)渣。

    他打算趕緊把自己的成績提上去，不說重回第一名，起碼要比戚楊強(qiáng)一些，這樣就可以帶著戚楊一起學(xué)習(xí)啦！

    .

    陸佳意學(xué)起來更有勁了，吃飯的時候都拿了小卡片在背，徐林說：“你怎么天天背這些，光學(xué)語文了。”

    “那個……”他對徐林說，“我跟你說個事，你要替我保密啊?！?/br>
    徐林抱著飯缸，點(diǎn)點(diǎn)頭。

    陸佳意就小聲跟他說：“你知道我上次月考，為什么考那么差不？”

    徐林有些激動。

    他早就想問了，他覺得就算陸佳意生了一場病，就算休學(xué)了一段時間，但這是陸佳意誒，高一的時候回回全校第一的陸佳意，瘦死的駱駝也應(yīng)該比馬大呀，怎么可能突然成了個螞蟻?？伤植桓抑鲃訂枺玛懠岩獠桓吲d。

    如今見陸佳意主動提，他忙問：“為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留下了什么癥候，以前學(xué)的好多東西，我都不記得了。”

    “……”徐林扶了扶眼鏡，嘴唇動了動，“什么叫不記得了……”

    陸佳意就跟他說了一下，沒說太具體，就說自己記憶時好時差的，以前學(xué)過的很多東西，都有點(diǎn)迷糊了。

    沒想到徐林說：“你這不行呀，你得去醫(yī)院看看啊，你去醫(yī)院拍拍片子吧，別是留下了什么毛病?！彼車?yán)肅地對陸佳意說：“這個真的不能大意，我感覺不是小問題?！?/br>
    陸佳意說：“沒事，我都在重新學(xué)呢。”

    徐林：“……”

    這是重新學(xué)的問題嗎，難道不是應(yīng)該趕緊去醫(yī)院查查的問題嘛？！

    陸佳意說：“你這周末不是不回家么，要不，你給我補(bǔ)補(bǔ)拼音？”

    徐林：“……”

    “我真的建議你到醫(yī)院看看的……”

    拼音都不會啦，還不趕緊去醫(yī)院！

    .

    吃完早飯回來，陸佳意又在自己桌子上看到了一封情書。

    不過又放到他這邊來了。他把情書壓到了戚楊的課本底下，等戚楊吃了早飯回來的時候，就提醒了他一句。

    戚楊看都不看，直接就塞進(jìn)了桌屜里。

    這短短兩周時間，戚楊都收到兩三封情書了吧？他很好奇戚楊會不會看。

    送的吃的他都直接扔垃圾桶的，送的情書，他倒是都收進(jìn)了桌屜里，放學(xué)都會揣兜里帶走。

    陸佳意覺得這很符合戚楊的性格，說不定等回到家，戚楊會挑著燈一邊看情書一邊臉泛桃花。

    他都被自己的腦補(bǔ)逗笑了，覺得外頭那么酷的戚楊，一個人偷偷看情書的時候還蠻可愛。

    戚楊見他笑，就看了他一眼，問：“頭暈么？”

    這都是他今天第三次問他了。

    陸佳意用力搖了幾下頭，從前往后轉(zhuǎn)一圈說：“不暈。”

    “……嗯。”

    .

    周六上午，明顯大家都有些坐不住了，老師也一個接一個地布置作業(yè)，快要放學(xué)的時候，劉紅民又跑進(jìn)來一人發(fā)了一張語文卷子：“周末也不能放松啊同學(xué)們，差距就是在人家學(xué)習(xí)你不學(xué)的時候拉大的！”

    這張卷子和陸佳意以前見到的不一樣，竟然是手寫印刷版，是劉紅民自己編的卷子，那上頭的墨用的差，手一涂抹就黑一片，但那墨水味他特別喜歡，拿著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是他熟悉的味道。

    “臭死了臭死了，”江潮說，“墨臭味。”

    明明是墨香味啊。陸佳意還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再三確定是香味。雖然和他以前用的好墨沒法比。

    下課鈴聲響了起來，班級里的同學(xué)立即鬧哄了起來。他剛把卷子放下，就見江潮打開他的手機(jī)放了外音，放的是歌，頭一句就是：

    “我不想說，我很清潔，我不想說，我很安全。”

    小奶音，好可愛的小孩子唱的。

    陸佳意就對這首歌感了興趣，剛想說沒想到江潮背地里也有這么有童趣的一面，就聽接下來唱到：

    “看看緊閉的圈，

    數(shù)數(shù)剛下的蛋，

    等待被撲殺的危險(xiǎn)?！?/br>
    哈？！

    江潮朝他挑了挑眉毛，陸佳意就聽到一句：

    “吃我的rou，

    我沒意見，

    拿我的蛋，

    我也情愿！”

    等唱到“這年頭做只雞比做人還艱難”的時候，大家伙都跟著笑了起來，陸佳意笑著問：“你這是什么歌??？”

    江潮把書包往脖子上一掛：“我不想說，我，是，雞?。?！”

    大家哄笑起來，就連一向冷淡的戚楊都站起來了，說了一句：“傻逼。”

    聲音不大，估計(jì)也就江潮和他聽見了，江潮樂呵呵的，顯然這個他自己都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詞對他來說就像是好友之間的調(diào)侃。但陸佳意還挺意外的，他第一次聽見戚楊說粗話，但戚楊的粗話和江潮他們又不一樣，淡淡的，很克制，沒什么攻擊性。他覺得戚楊和江潮關(guān)系應(yīng)該是不錯的。

    他把作業(yè)都整理到一塊，塞到了桌屜里。反正他都不會做，只能等周日抄徐林的。他只帶了他的古詩本，戚楊說：“你在校門口等著，我去推車?！?/br>
    戚楊說要直接帶他去他家。

    “一起去吧?！标懠岩庹f。

    前頭正準(zhǔn)備把作業(yè)本塞進(jìn)書包里的江潮都看呆了。張嘴想問什么，又憋住了，只看著陸佳意和戚楊出了門。

    雖然雨停了，但天色還是陰沉沉的，校門外頭圍了好多的三輪車，還有各個鄉(xiāng)鎮(zhèn)的大巴車。這是學(xué)生的特權(quán)，一到放假，這些本來只在汽車站?？康拇蟀蛙?，便會專門跑過來接學(xué)生。

    不過還是三輪更多一些，都是學(xué)生家長，很有秩序地沿著人民路排開，大概得有幾十輛，看著很是壯觀。

    校門口太亂，沒辦法騎車，陸佳意就跟著戚楊從人群里穿過去，有幾個小姑娘在朝他們這邊看，陸佳意說：“喜歡你的好多?！?/br>
    戚楊看都不看，只伸了一下胳膊，攏著他到了靠右一側(cè)，有個騎摩托車的男人從旁邊慢開了過去。等摩托車過去以后，戚楊才收回了胳膊，說：“上來吧?！?/br>
    陸佳意卻沒上車，他看見前面人少的地方，有人在路邊擺了個書攤。

    “去看看。”他對戚楊說。

    戚楊就伸手把他的書包從他肩膀上拎了下來，陸佳意無包一身輕，走到書攤前彎著腰看，正看著呢，江潮也騎著車子過來了，在他身后停下，看了看陸佳意，又看了看戚楊的自行車，問：“換車了？”

    戚楊“嗯”了一聲，江潮就笑了，說：“早晨載他來的？”

    戚楊又“嗯”了一聲。

    江潮笑著用手指頭敲了敲車把，腳下一蹬，人就騎著車走了。

    戚楊見陸佳意挑的認(rèn)真，便跨到車子上，坐著等陸佳意。

    他個頭高，坐在自行車上的時候，兩條腿即便彎曲，也要叉開來。葉斐然和閨蜜一起騎著自行車過來，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了他。

    戚楊在人群里實(shí)在太顯眼了，除了長的高長的帥，氣質(zhì)也和其他高中生不一樣的感覺。

    她閨蜜便“誒”了一聲，說：“戚楊?！?/br>
    戚楊坐在自行車上，兩只手拿著手機(jī)，在打字，側(cè)臉帥極了，鼻梁高挺，皮膚光潔。

    葉斐然故意騎快了一些，風(fēng)把她的長頭發(fā)都吹了起來，人過之處留下芬芳香氣。閨蜜加緊蹬了幾下追了上去，叫道：“斐然！”

    叫的那么大聲，陸佳意都聽見了，還扭頭看了一眼，戚楊倒是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跟沒聽見似的。

    他倒不是裝的，他是真的沒聽到腦子里去，葉斐然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和張三李四沒什么區(qū)別。

    .

    陸佳意在書攤前挑了半天，眼瞅著學(xué)校門口擁擠的車輛都走個差不多了，他才站了起來。戚楊本來在看手機(jī)，卻好像有感應(yīng)似的，立即抬頭看向他，問：“完了？”

    “我買兩本書?！标懠岩獯蜷_自己的包，從里頭掏了幾塊錢出來，給了老板。

    戚楊看了一下他買的書，一本《千字文》，一本《三字經(jīng)》。

    《千字文》，和《百家姓》，《三字經(jīng)》一起，合稱為“三百千”，都是陸佳意少年時候的啟蒙書籍了，對他認(rèn)字也很有幫助。他把包往肩膀上一挎：“走吧?！?/br>
    戚楊騎車載著他，這一回他騎的慢，車子很穩(wěn)，陸佳意就翻開了自己剛買的《千字文》看了兩眼。

    然后戚楊就聽見陸佳意在他背后唱：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br>
    是他很熟悉的，獨(dú)屬于陸佳意的念書腔調(diào)，像是唱的，又像是念的，發(fā)音和語調(diào)都有些怪，但很舒服，像他說話，不急不緩的。

    他聽陸佳意在他背后唱了一路的《千字文》，眼瞅著要從桂花里過去的時候，陸佳意忽然抓住了他的衣服：“你先往我們小區(qū)拐一下，我要拿點(diǎn)東西?！?/br>
    林秀英昨天晚上給他準(zhǔn)備好的，她說了，去人家家里吃飯，不能空手去，何況戚楊還三番五次幫了陸佳意呢。

    “人去了就行。”戚楊說。

    “我媽都給我準(zhǔn)備好了，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就一點(diǎn)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