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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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既然出來了,必定第一時間要去找紫砂,一是因為紫砂騙得他很狼狽;二是據(jù)她所說,嬋九的美人蟒骨環(huán)已經(jīng)落在她的手中。 他問嬋九:“你的環(huán)到底是怎么丟的?” 嬋九于是把先前的經(jīng)歷又說了一遍,顯然她口中的臭丫頭大騙子“紫媛”和“紫砂”應(yīng)該是同一個人。 “她到底是誰?”嬋九問,“為什么她會在這個蓬萊內(nèi)島如魚得水,而且處處和我們過不去?” 寒山說:“我不知道,但她倒是無意向我透露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br> “什么?” “為什么劍魔和妖魔會喜歡和尋找七寶?!焙秸f,“因為七寶上的三百年修為,在被淬煉之后并不是永遠只屬于那個人,而是能夠通過方法剝離。這不就等于可以無限使用嗎?” “啊?!”嬋九一驚,“這么說相生陰陽鏡還不是我的?” 寒山點頭:“打個比方,比如剛才那位提醒我們口訣的仁兄,他正要面臨天劫,擔憂自己無法生還,于是淬煉了七寶之一。加上三百年修為后,天劫便容易對付多了。他活著渡了劫,便趕緊把七寶剝離傳給即將渡劫的師弟,這樣師弟也能幸存。如此這般無休止地傳下去,難怪劍魔的數(shù)量陡增啊,須知原先,他們一千人之中必有九百九十九人將在天劫中湮滅?!?/br> “妖魔也是一樣?”嬋九問。 “也是一樣?!焙秸f,“七寶果然是世間至寶啊,別看它們內(nèi)里只有區(qū)區(qū)三百年修為,可這三百年真是彌足珍貴?!?/br> “糟糕!”嬋九恨恨一跺腳,“我的美人蟒骨環(huán)要遭殃了!我說那個叫紫媛的怎么什么都不要,偏偏要它!” “唉,先擔心你自己吧?!?/br> 寒山抱起嬋九正往洞頂飛去,飛到一半?yún)s被人攔了下來。 玉梨三莫名其妙從洞頂跳下,正好和寒山撞了個滿懷,要不是寒山底盤穩(wěn),這一下直接又摔回去了! 那家伙系著一條夸張的腰帶,頂頭的玉帶扣比碗還大,嬋九好死不死一頭扎在玉帶扣上,于是頭骨和玉器的碰撞聲響徹深洞,回聲嗡嗡半天才消散。 你們得知道,她先前還撞過一次南海曇林木籠。 眼看玉梨三就要以柳七追求者的身份終結(jié)嬋九了,寒山慌忙掐住她的人中把她從死亡在線拉了回來。 “玉梨三,你干什么?!”寒山怒道。 玉梨三也沒想到自己會撞到人,畢竟他是從亮處往暗處跳,視線有些不清晰。只能說他們仨都運氣太寸,直徑十丈有余的大洞,偏偏能碰到一起。 他認真端詳了一下半昏迷的嬋九,惋惜地表示:“本王原先打算是來救你的。” “你知道我在下面?”寒山問。 “不?!庇窭嫒f,“本王只是已經(jīng)屈尊把這蓬萊內(nèi)島都找遍了。你們現(xiàn)在要去做什么?” “去找嬋九的蟒骨環(huán)?!焙秸f。 “哦~”玉梨三漫不經(jīng)心地說,“那蟒骨環(huán)不用找了,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毀了?!?/br> 寒山皺著眉頭紋:“你此話怎講?” 玉梨三說:“你們現(xiàn)在第一件的頭等大事,不是找蟒骨環(huán),而是救命。” 嬋九終于恢復了一些意識,尤有氣無力地問:“救誰的命?” 玉梨三說:“你們自己。” 嬋九和寒山對視一眼,心想怎么回事,為什么連玉梨三這種豬頭都說話神秘兮兮的了?就沒有人能明明白白把話說清楚嗎? “怎么救?”寒山問。 玉梨三指著嬋九說:“先去見她的師父,大大?!?/br> 嬋九這才想起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自己的師父了。 自從在天山腳下的鎮(zhèn)虜堡她與柳七兵分兩路,原本是打算到蓬萊島匯合的。沒想到那個詭計多端的狐貍精只用一個拙劣的、探望親戚的謊,就把廣清子和啞巴哄得團團轉(zhuǎn),獨自消失在東海邊。 按照嬋九的猜測,柳七是跑回華山去了,因為他老人家歷來的行徑就是如此,一遇到事情就躲。 只有寒山知道柳七不會,他自己說過——這些稀奇古怪千頭萬緒的事情一天不解決,他也一天不得安寧。 “我?guī)煾冈谀睦??”嬋九問?/br> 玉梨三指指上方:“蓬萊外島?!?/br> “他也來了?”嬋九十分驚訝。 寒山倒覺得是意料之中,問玉梨三:“你曾見過柳七?!?/br> “對?!庇窭嫒f,“本王找到避水珠下來內(nèi)島之前,柳大大領(lǐng)著一干人等已經(jīng)到了,因此進諫說要是遇見你們,就讓你們一起上去幫忙?!?/br> “囑咐就囑咐,什么進諫?”嬋九沒好氣地說。 玉梨三表示柳大大還好說,其余的雜碎我沒說他們“跪諫”就已經(jīng)算很給面子了。 “幫什么忙?”寒山從不糾結(jié)細枝末節(jié)的問題。 “救命的忙?!庇窭嫒恼f話方式越來越向蓬萊派靠攏了,含混其詞就像打機鋒。 突然洞頂外又是一聲異響,玉梨三怔了怔,仿佛受了提醒似的往洞口飛去。 “你們趕緊回外島!”他再次強調(diào)。 嬋九問:“你去哪里?” 玉梨三又指了指上面:“等你們?nèi)ミ^外島再來找我,本王要去的地方是蓬萊內(nèi)島的上層?!?/br> “上層?”嬋九問,“那我們能不能……” “不能!”玉梨三突然聲色俱厲,“別讓本王再看見你們!” 他說著左手一揚,焚天之焰或者紅蓮之火從他的手心里蓬勃而出,差點燎著了嬋九的額發(fā)。等到火焰熄滅,他的人影也看不見了。 “他在搞什么鬼啊……”嬋九喃喃。 兩人并沒有聽玉梨三的話,立刻返回外島,而是出洞之后把內(nèi)島仔細搜了一遍,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所謂的“上層”的入口。 更奇怪的事情還在后面: 首先,他們飛回熔巖洞xue后,發(fā)現(xiàn)原本應(yīng)該在垂直崖壁上爬著的廣清子和啞巴不見了,不知道他們是爬出來了,還是掉下去了。 孔子曾經(jīng)說過:鳥啊,我知道它能夠飛;魚啊,我知道它能夠游;走獸啊,我知道它能夠行走。會飛的可以用箭射,會游的用魚鉤釣,會走的用網(wǎng)抓,都可以逮住。但龍啊,我不知道怎么對付它啊,其乘風云而上九天也! 這句話用在廣清子和啞巴身上也合適,畢竟瘋子比行云布雨的騰龍還要莫測。 寒山擔心了半天,又貼近熔巖洞底找了許久,無功而返。 第二件怪事:他們?yōu)榱松蠈尤肟谡伊苏粋€多時辰,這期間居然沒有碰到一個敵人,那些和寒山在甬道中對抗追逐的劍魔們都憑空消失了。 莫非他們也是紫砂所制造的幻覺? 但既然精瘦劍魔曾經(jīng)再度出現(xiàn)過,而且實際上給寒山幫了大忙,那就證明他們不是幻影。 ☆、第122章 嬋九不會游水又不辨方向,在海底時一直被寒山拉著。接近外島的水路出口,就是那口在庭院里的廢井時,寒山特地換到她的身后,以便將她一舉托上去。 嬋九于是剛跨上井沿,就看到了狼妖青六。 那個身材不高,長著青色胡子,面目丑陋,一張臉倒有八成還是狼模樣的妖怪,嬋九的老相識。 “……” 青六問:“華山思過崖不悔洞的師姐,你不記得我了?” “……”嬋九不是不記得,只是腦子反應(yīng)不過來。 寒山此時也浮出水面,毫不猶豫就給了青六一劍,然后聽到柳七在旁邊鬼叫:“哎呀哇手下留妖??!” 寒山其實沒想奪命,那一劍送得快,收得也快。 柳七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過來擋在青六跟前,說:“大敵當前,要求同存異,不能亂來啊?!?/br> 寒山皺著眉頭問:“和妖魔怎么求同?” 柳七說:“不用求,現(xiàn)在已經(jīng)同了。他們和我們一樣,也是來對付劍魔的?!?/br> “什么?”嬋九簡直莫名其妙,“前幾天他們還跟劍魔穿一條褲子,再說狼妖還吃凡人的肝臟,可惡心了。” “你也嘴對嘴吸凡人的精氣,惡心不?”柳七沒好氣地說,“都說了要求同存異?!?/br> 青六笑著說:“看來師姐對我有芥蒂?!?/br> “沒有?!眿染藕吡艘宦暋?/br> 寒山對柳七說:“師叔,你不解釋一下么?” 柳七撓頭說:“我很想啊,但是現(xiàn)在不是時候,你沒看大家都忙著嗎?” 經(jīng)他提醒,寒山和嬋九才發(fā)現(xiàn)周圍不止青六一個妖,而是爬滿了妖。 這個“爬”是字面意思,這些妖——有些看起來還挺有派頭、挺威風的——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都爬在樹上、房頂上,屋檐上、柱子上、欄桿上,草叢里、青石板路上、廣場上和回廊里也有七八個,都離地二寸,恨不得以臉貼地,專心地摸著,看著。 “這是干什么?”嬋九問。 突然,有個掛在房檐下的妖高喊:“我這里找到一根!” 柳七趕緊過去,御空接過那人手中的東西。 嬋九跟過去看,發(fā)現(xiàn)這兩人小心翼翼交接的不過是一根頭發(fā)。 “干嘛呀你們?”她驚疑地問,“找頭發(fā)扎小人嗎?” 寒山也問為什么。 柳七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皮袋子,把那根頭發(fā)繞成圈裝進去,又將袋子塞回胸口,這才說:“好,那你們兩個和我一起找。我們一邊找,一邊解釋?!?/br> 他指著花園的假山,意思是要上那兒去找。 可那地方占地至少半畝,造園又講究曲徑通幽,怪石嶙峋,堆成假山主體的太湖石不知道有多少洞眼、坑洼、溝壑,要在那上面找頭發(fā),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嬋九癡愣愣地張大了嘴巴:“找多少根頭發(fā)?” 柳七搖頭:“不知道,但務(wù)必一根都不能少?!?/br> “為什么呀?”嬋九簡直要瘋了,“開玩笑吧?” “為了殺人?!绷哒f,“快,先找起來。” 三人靠近了假山,不自覺就變成了和別的妖一樣,幾乎個個把臉都貼了上去。柳七還說:“嬋兒,你得慶幸咱們要找頭發(fā)是黑的,如果像我們一樣是銀發(fā),那更難發(fā)現(xiàn)?!?/br> 嬋九問:“這是誰的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