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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帶著糧庫回六零在線閱讀 - 第36節(jié)

第36節(jié)

    不過這些布票可遠(yuǎn)遠(yuǎn)不夠買衣裳,也不知道當(dāng)初薛二菊是怎么舍得給何雪買那么多的衣裳?

    難道真的像常麗梅說的那樣,何雪不是常麗梅的孩子,而是薛二菊的?這件事情她一定要查清楚,說不定到時候就能給她致命的一擊呢。

    等羅和平回來,她便說了一聲,她近段時間不在縣城里,順便問他:“你有什么需要帶的嗎?我可以幫你看看?!?/br>
    “你去哪個城市都還不知道呢,還說幫我?guī)|西?還是算了吧,照顧好你自己就行?!?/br>
    羅天亮在旁邊卻說:“小露,你幫我?guī)c(diǎn)好吃的回來,等回來之后哥給你錢啊。”

    “吃貨”何露在心里默默的說了一句,發(fā)現(xiàn)羅天亮整天除了吃,就沒別的什么正經(jīng)事兒。

    “對了,別忘了我的煙,看看有好的給我捎回來!回頭給你錢?!?/br>
    羅嬸子走過來打了羅天亮一巴掌:“讓你meimei干活,還讓她先掏錢?去取了錢給她?!边B帶著剛剛拿出來的毛票,一股腦的都給了何露。

    不容何露拒絕,“你這孩子,手里多拿點(diǎn)錢有底。我告你說,火車上可是有拿小偷,你把錢啊放在筆記本了。別人誰知道錢擱在這個里頭?!?/br>
    何露回去的時候,就把錢放在了自己本里的夾層,這的確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

    樊山蘭看見她回來蔫蔫的說:“你們工會是不是讓你去學(xué)習(xí)呀?我們廠委選的不是我,我娘竟然也沒有選我,真是氣死我了。我也好想去呀,咱倆作伴去多好呀。”

    何露看著她快哭出來的表情,好笑的安慰道:“沒事兒,等回來的時候我給你帶特產(chǎn),你不是想要那個姜黃色的毛線,我看看那里有沒有?!?/br>
    “我不要毛線,這不是毛線的事兒,我就是想和你一塊兒去?!彼榫w低沉連毛衣也織不下去。

    “這樣,等咱們以后專門找機(jī)會出去玩。我不在的幾天,你不是正好獨(dú)自霸占宿舍啊。你說是不是啊?對了,你們廠委是誰去?。俊?/br>
    樊山蘭不想說,見何露一直笑著看她,也覺得自己有些小孩氣,只好說:“我們廠委是讓秦帆去的,就是那個年紀(jì)比較大的阿姨。”

    何露仔細(xì)想了一下,對這個人倒是沒有什么印象。好像只是看起來精神不錯的老太太。倒是下窯的工人去的是牛冰萍的弟弟牛華生,牛冰萍還很神氣的對愛紅說:“你看我弟也是積極分子,也能外出廠子去學(xué)習(xí)。我弟雖然不是第一考進(jìn)來的,現(xiàn)在混的也不錯?!?/br>
    愛紅無所謂的說:“好像誰沒去過似的?!?/br>
    “你!”

    不過等領(lǐng)導(dǎo)下達(dá)命令,這次去的是隔壁省會s市的時候,廠里還是炸了鍋。

    “怎么去那么遠(yuǎn)?小露你一個人實(shí)在不放心,這樣我去和領(lǐng)導(dǎo)你別去了?!焙涡∧现篮笠荒樀牟环判?,“你一個小姑娘怎么能跑那么遠(yuǎn)?”

    “大姑沒事兒,這是廠里安排的,再說還有兩個同事,肯定不會出事兒的。”何露聽說是去那著名的煤炭城市的時候,心里還是非常高興的。

    何小南還是不同意:“你懂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況還有一個男娃子一塊去?!?/br>
    三個人中唯一的男娃子就是牛華生。

    他們家那么重男輕女,估計(jì)也不會讓他出去了。

    事實(shí)上何露想錯了,完全低估了這個時代對去大城市的向往。牛冰萍的娘現(xiàn)在逢人就說自己的兒子出息,要去大城市學(xué)習(xí)了。

    就連牛冰萍也是一臉高興,好像去的人是她一樣。

    廠委那邊至于為什么要一個老太太去,其實(shí)一開始也在猶豫是否讓她去,但是見她無兒無女沒有牽掛,本人又想去,最終便同意了。

    秦帆有五十多歲了,只是她一輩子沒有結(jié)婚,更談不上有孩子了。這種人在后世特別多,但是在這個年代何露特別佩服她這種精神,實(shí)在是出個門都會被指指點(diǎn)點(diǎn)。

    秦阿姨精神爽利,幾乎沒有白頭發(fā)。三個人先是在廠里碰了個頭,阿姨笑著說:“你們可能沒坐過火車?到時候只管聽我的,我年輕那時候也是去過好多地方。這次去這里也算是故地重游了?!?/br>
    兩個人都沒有意見,就把指揮權(quán)交給了她。秦阿姨在他們出發(fā)之前,還特意囑咐他們:“咱們這次去學(xué)習(xí),像七大姑八大姨讓你們捎的東西還是盡量少帶。說實(shí)話,等你稍回來之后,他們就不給錢了,到時候你們也難做?!?/br>
    這算是句肺腑之言了,這時候出趟遠(yuǎn)門不容易,誰不是讓人給捎點(diǎn)東西回來?但是家里條件都困難。所以這一來二去的就有賒賬變成了理所當(dāng)然。

    由于是自家的親戚,到時候你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十分為難。

    薛二菊在知道何露要出遠(yuǎn)門的時候,心里還是有點(diǎn)后悔的,早知道就晚點(diǎn)把她遷出去,這樣說不定還能沾點(diǎn)兒好處呢。

    這幾個孩子,一個一個都是白眼兒了,看何建軍現(xiàn)在也整天不著家,自己想辦個什么事兒,還得親自動手。哪有以前日子過得如意?所以她越發(fā)想念起曾經(jīng)的好時光。

    何興國抽煙抽得更兇了,他本來就是個好面子的人,也不知道是誰把他和閨女?dāng)嘟^消息的事說了出去,弄的他總覺得一出去就被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抬都抬不起頭。

    “還有啊,這兩天就好好休息休息,坐火車那可是真累?!鼻匕⒁烫匾庥謬诟懒艘痪洹?/br>
    何露沒有特別在意,等坐了一次火車就發(fā)現(xiàn)和自己想的真是差遠(yuǎn)了。

    她走之前去了一趟愛紅家里,前幾天國元的幾個朋友來家里吃了頓飯。個個都是大個子,一進(jìn)門就大癡咧咧的說道:“姐,恭喜你們搬家?。∥液蛧鞘沁^命的兄弟,誰要是欺負(fù)你們了,和我說一聲?!?/br>
    愛紅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關(guān)門,大聲的說:“你看看你們,來就來了,送啥東西?”

    “那可不一樣!”來人也很會意,故意對著門口說:“姐,兄弟只有一句話,不管啥事直接來找我。咱不說別的,打個架還是在行的!前幾天那個高中生被人把腿打折了,下面也被切了,知道是誰干的不?”

    隔壁鄰居顯然知道這高中生的事,聽到這里哪里還敢聽下去,自是把小心思都收了起來。

    愛紅好奇的問:“這事真是你們干的???不是說是紅衛(wèi)兵干的?”

    “不是紅衛(wèi)兵干的,應(yīng)該是他們之前的仇人干的,他娘不是天天去人家家里鬧嗎?”何雨在旁邊補(bǔ)充道。

    “哈哈,我也不知道是誰。權(quán)當(dāng)逗jiejie玩,這國元交給我的任務(wù)也完成的差不多了,那我就先走了啊,姐。”

    沒有聽到八卦,愛紅還有些失望。不過想著以后沒人敢找他們的麻煩了,心里也松了口氣。

    何露過去的時候,他們這幾天的日子還算平靜,只是何雨和愛軍的神色都特別低沉,明顯是剛哭過的樣子。愛紅在旁邊捅了捅她:“別問了,出來和你說?!?/br>
    兩個人去國元的屋子坐了會兒,何露問道:“他們兩個是鬧矛盾呢,怎么都哭過了?”

    愛紅搖搖頭,“不是,她倆回來說學(xué)校的校長被□□了。心里正難受呢。就是咱們上學(xué)的時候,那個叫王一行的校長,大概70多歲的老太太,滿頭銀發(fā),被紅衛(wèi)兵們勒令爬在cao場上像狗一樣,走了一圈又一圈?!?/br>
    何露知道這個校長,原主上初中的時候,校長每次在開學(xué)典禮上,都?xì)赓|(zhì)洪亮的鼓勵大家好好學(xué)習(xí),宣揚(yáng)毛、主、席精神。如今卻被掛上木頭牌牌子,像個畜生一樣被對待。

    這些紅衛(wèi)兵就是現(xiàn)在也都是她的學(xué)生啊。

    她十分理解這兩個小女生情緒的變化,愛紅也抹了抹眼角的淚,“這還不是最慘的,昨天晚上校長從樓上跳了下來?!?/br>
    這才是讓所有人都震驚的結(jié)果,有太多太多的人在這個時候沒有挺過去。就是挺過去的,也是遭到了非人的十幾年。

    何露沒有再進(jìn)屋去看她們兩個,一個人走在小路上,想著也許天上的那顆星星,就是這位睿智博愛的校長吧。

    就算是這樣,第二天她就要往s市出發(fā)了。

    生活總是推著你繼續(xù),不給你一點(diǎn)停留的機(jī)會。

    秦阿姨手里提著一個包,倒是輕裝上路。牛華生倒是背了很多東西,他娘見他第一次出遠(yuǎn)門,那是什么也想著給他帶上。

    “你們的介紹信都自己拿好,要是沒了這個,可就被當(dāng)作特務(wù)造反派抓進(jìn)去了,切記切記!”秦阿姨把廠里給他們開的介紹信給了他們。

    大家都知道事情的輕重,何露仔仔細(xì)細(xì)的把這封信放在了衣服的內(nèi)兜里,確保萬無一失。

    三個人到了火車站,現(xiàn)在的火車站和后世大規(guī)模又寬大,又服務(wù)好的不一樣。只有一個破舊的小樓,窗口就一個,旁邊的小黑板上寫著幾點(diǎn)幾分開往哪里。

    不少人都或蹲或坐在候車大廳,讓原本狹小的地方顯得更加擁擠。實(shí)在是沒有辦法,不像后世動動手指就能訂上車票,現(xiàn)在不用高峰期,就是平常你也得自己來火車站買車票。要是遇上什么事情,火車晚點(diǎn)不說,甚至?xí)苯油_\(yùn)。

    所以很多人為了不錯過火車的信息,干脆直接住在候車室里。

    秦阿姨問窗口的售貨員:“同志您好,買三張去s市的火車票?!?/br>
    “介紹信?!焙喍潭鴽]有溫度的三個字。

    秦阿姨把他們的介紹信遞過去,那人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了好幾遍才說:“一共3塊兩毛錢?!?/br>
    這錢雖然是廠里給的,但是秦阿姨一輩子勤儉節(jié)約慣了,用手帕包了里三層外三層,就這樣一毛一毛的遞給售貨員。

    就這樣,他們在候車室等了將近三個小時,肚子早已饑腸轆轆,才等到火車。

    現(xiàn)在講究是先上先得,不按照座位坐。如果上的晚了,自然是沒有坐,牛華生和何露早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使勁往上擠,秦阿姨知道自己戰(zhàn)斗力不行,在后面緊緊的跟著。

    何露從來沒有覺得這么擁擠過,不知道哪里來的那么多的人,讓她差點(diǎn)都站不穩(wěn)。手里的包要不是秦阿姨提醒,都差點(diǎn)散落一地。

    男孩子有的直接干脆從窗戶里蹦進(jìn)去,這樣倒是省得擠了。牛華生見狀也從窗戶里跳了進(jìn)來。

    等她上了車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頭上的帽子掉沒了,頭發(fā)全散了。地上還有一只不知道是誰的鞋,還沒看清楚,就被一個人直接撿走了。

    誰說坐火車很美好的,沒有一點(diǎn)戰(zhàn)斗力的話,簡直就是被虐的對象。

    關(guān)鍵這車?yán)锏奈兜?,?shí)在是不敢恭維,幸好現(xiàn)在的綠皮車還有窗戶,能夠稍微緩解一下。

    牛華生占了一個位置,何露到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空座兒了,她和秦阿姨把包都給了牛華生,兩個人站在過道。

    這擁擠的空間還不如候車大廳呢,好歹還能坐一坐。

    牛華生有些不好意思,堅(jiān)持讓秦阿姨來做,秦阿姨擺擺手:“沒事兒,別看我年紀(jì)比你大,我身子骨好啊。你先坐著吧,等我累了再和你換?!?/br>
    對面坐著的一盒老頭看著秦阿姨問:“小姐妹,你多大啦?看著都比我年輕?!?/br>
    兩個人便攀談起來了,說著說著,原來目的都是一樣的。坐在牛華生隔壁的是一個小女孩看了他們一眼,目漏不屑。

    “你們?nèi)市干什么呢?走親戚?”

    “我們是磚廠的員工,廠里組織去那里學(xué)習(xí)。這不也有機(jī)會出來走走,想當(dāng)年我可是在生活了好幾年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有沒有變化?!?/br>
    那老頭說:“變化倒是沒太大的變化,說著又壓低了聲音,“就是人都變了個樣兒?!?/br>
    這聲音恰好他們周圍的幾個人聽見,那女孩兒看了他們一眼,本想出聲打斷。但是見他們?nèi)硕鄤荼?,還是悻悻的閉上了嘴

    何露和牛華生兩個人一看就知道這個姑娘,恐怕不是什么簡單的角色。

    老頭又轉(zhuǎn)過來問何露:“你也是磚廠的員工啊?我看著你面相這么熟悉,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何露有些奇怪,不過還是仔細(xì)回想了一番,實(shí)在是沒有見過這般歲數(shù)的老頭啊。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這歲數(shù)大了就是不行了?!?/br>
    等到中午廣播賣盒飯的時候,大家都蜂擁而至,何露趁著這個時候找地方休息了一下。讓牛華生拿著飯盒去打飯,反正對于這個時候人人都想吃的伙食,她只是表示一般般而已。

    牛華生打過來的飯竟然是茄子燉rou,雖然混不清到底是茄子還是rou,但是香味兒挺足,看著就讓大家垂涎三尺。

    “我看見跟他們干部特供的都是紅燒rou?!迸HA生一臉羨慕的說,“他們還能睡臥鋪車,就和在家里躺著一樣,多享福。”

    呵呵,過個二十年只要有錢啥都能坐。

    秦阿姨吃的滿嘴流油:“小牛你還小,你和小何兩個人說不定以后就升上去了。不像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你們倆快吃,這茄子可真香!”

    那老頭一直沒有動身打飯,秦阿姨看見之后給他一個三合面饅頭,“我們這里多的,小何胃口不行,給你吃了吧。”

    那老頭擺擺手,這一個三合面饅頭也要好幾毛錢呢,平白無故的他怎么能受這么大的禮?

    “大爺您快吃吧,火車上的人太多了我實(shí)在吃不下?!?/br>
    “不用啦,我?guī)еC窩頭呢。再說你這個孩子一會兒就該餓了。”

    秦阿姨見老頭拿出已經(jīng)硬邦邦的高粱面窩窩頭,硬的簡直都讓能把牙硌下來,強(qiáng)硬的把窩窩頭奪過,塞給他饅頭,“讓你吃就快點(diǎn)吃吧,小何也是好心?!?/br>
    那老頭推辭了兩次,只好接過吃了起來。他因?yàn)橛惺?,所以身上的錢都不敢亂花。本想坐著下了火車,再隨便吃點(diǎn)窩窩頭,不承想還碰見了幾個熱心的好人。

    吃完飯沒多大工夫,大家就開始犯起困來。牛華生干脆躺在了火車下面的空檔里,這樣腿腳也能伸直,位置就留給了何露和秦阿姨,兩個人擠擠正好坐下,就是里面那個小姑娘臉色不高興的嘟囔了幾句。

    將近十幾個小時,破舊的綠皮車沒開一會兒就要停下來,上上下下的人們又要熱鬧的嗡嗡一番,帶動著空氣中悶熱的氣流。

    就這樣煎熬了一路,等天色已經(jīng)黑透的時候,他們終于到達(dá)了s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