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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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明哭喪著臉,表情猙獰著又蹲回了九十度的馬步。 救命啊。 一個小時之后,惠明癱倒在地板上,孟天的鞭子對著他小腿狠狠一抽,他一動不動,是死都站不起來了。 孟天走過來踹他一腳,蹲下來說:“你行不行?我第一次練馬步的時候,還來著大姨媽呢!都沒像你這樣攤成一坨rou泥?!?/br> 、 惠明反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了,他躺在冰冷地板上,大口喘著粗氣,感覺自己被馬步和體能訓(xùn)練掏空,好像連意識都不見了。 地庫門被推開,他只覺得耳朵里聽見說話聲,想起來看看是誰,但是重啟失敗,沒辦法把自己挪動哪怕一點。 他聽到重重的毯子落地聲,聽見一個厚厚的男聲,“大周末的能不能讓爺睡個懶覺?” “那我不管,我要出去逛街,你把剩下的時間教滿了?!泵咸煺f完翩然離場?;菝鞅灰粋€肌rou男拉起來推到墊子上,說:“休息時間到了?!?/br> 一直到中午十二點半,惠明被袁昊蹂躪得死去活來。 統(tǒng)共就學(xué)了三招拳法,他幾乎已經(jīng)全線崩塌,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樣頑強的意志力撐下來的。 惠明躺在墊子上,心想假如生在了抗戰(zhàn)年代,他是完全可以勝任一個出色的特務(wù)的。就憑他這種精神氣,被折磨得透露機密?不存在的。 當(dāng)你下定決心,全世界都會為你讓路。 惠明覺得自己可以直接為這句爛俗雞湯代言了。 袁昊把他像破麻袋一樣拎出去,丟在他家樓下,然后上樓補覺去了。 惠明在樓下花園里坐了會兒,感覺帶小朋友下樓游戲的大媽們都給他投來一種異常警惕的眼神。 他一身骨頭被抽掉了一樣,目光渙散,頭發(fā)被汗水浸濕貼在頭上,渾似一個精神有問題的正常人類編外人員。 他終于把自己拖起來,邁著灌鉛一樣的步伐走進(jìn)路過的第一家小餐館,生生吃了三碗面。 店主進(jìn)進(jìn)出出看了他好幾回,好似就怕他吃霸王餐,吃完悄悄跑了。 惠明掃碼付了錢,坐地鐵去往老太太的養(yǎng)老院。 令他驚訝的是,他竟看見了老七,肥嘟嘟的一個人,窩在大廳的椅子里玩手機,嘴里念叨著:“左邊!啊啊啊啊,我死了。” 惠明有氣無力地坐在他旁邊,根本不想追究他怎么到這來了,只想著真的是太好了,等會兒可以蹭老七的車回家了。 老七看到惠明這個樣子,唬了一跳,“明明,我cao,你被人煮了?” 惠明臉上的運動紅還沒有退下去,他艱難地?fù)u搖頭,說:“七哥,你幫我去外面小賣部買箱牛奶買點水果成不?我實在是搬不動?!?/br> “你咋了啊這是,被你家豐部長給摩擦了?” “你滾,快去?!被菝魇且粋€字都不想多說,靠在椅子上,兩條腿攤得那叫一個長。 老七麻溜站起來出去買牛奶,順便給豐玥發(fā)微信,“豐部長,你怎么我家明明了?我跟你說,他還小,你不能對他這么兇殘,你得憐香惜玉啊?!?/br> “他怎么了?” “據(jù)我對他的了解,上一次他被虐成這樣,還是高中的時候被班里硬拉出去跑三千米的時候?!?/br> “哦,不是我。他大概健身去了?走火入魔了。”豐玥評價。 老七提了牛奶和水果,發(fā)語音:“我先進(jìn)去了,等會兒給你匯報戰(zhàn)況?!?/br> 他一進(jìn)門就看到惠明旁邊坐了個女孩,活脫脫一個都市麗人,打扮得精致的很。 她撕了一根雪糕的包裝紙遞給惠明,惠明這會兒著實需要,拿過來吃了。一抬頭看見老七嚴(yán)肅而不滿意的表情。 老七走過去對小艾說:“麻煩讓一下,這是我的位置?!?/br> 惠明好笑,“你坐這邊不行嗎?” 小艾已經(jīng)輕盈站起,坐到惠明另一側(cè)去了。老七坐下來,給了惠明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惠明愣是沒體會出深意來。 原本老七是被豐玥以欠她人情的理由道德綁架過來,幫她看住惠明不讓他紅杏出墻的。 當(dāng)然這是老七的演繹,豐玥說的是那個老太太無所不用其極想讓惠明辭職,作為一個部長,豐玥必須知己知彼,所以要老七過來哨探一番。 老七本來還不愿意呢,他可是日理萬機的專業(yè)人士,又不是狗仔隊。但是看見惠明接過小艾的雪糕的畫面,那種粉絲守護偶像的心情立刻就來了。他可是堅定的明玥cp黨! 小艾隔著惠明朝老七打招呼,“您好,您是惠明的朋友嗎?” 老七拉長臉——可惜臉肥圓,拉得不是很到位——說:“我看起來有那么老嗎?” 小艾一愣,“啊不是,我就是客氣一下,禮貌一下。” 老七鼻孔哼了一聲,說:“你是惠明的朋友嗎?” 小艾這女孩性格非常陽光大氣,老七這種暗示不友好的行為,她是不能察覺到的,她說:“對啊,叫我小艾就好。我跟進(jìn)阿婆家里拆遷那邊的事宜,過來看看阿婆。” 惠明攤在椅子上,深吸氣站起來,說:“走吧,進(jìn)去吧?!?/br> 小艾跟在惠明后面,看他以一種老年人的姿態(tài)走路,噗嗤一笑,“惠明你沒事吧?要扶一扶老人家嗎?”她開玩笑地扶了一把惠明的胳膊,用那種扶老奶奶過馬路的姿勢。 老七在后面惡毒地拍下來,立刻就發(fā)給豐玥,用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語氣說:“你看!這個小妖精,纏住你家明明了。” ☆、二十三 豐玥看到照片,西曬,光線鋪灑,惠明身子修長,襯得旁邊女孩子更看著嬌小。 她:“……” 踹了藍(lán)貓一腳。 藍(lán)貓正睡得黑甜,起床氣兇猛,凌厲一爪子朝豐玥撓去。豐玥眼疾手快捏住兩只rou爪,把藍(lán)貓程投降姿勢提溜著。 藍(lán)貓兩腳亂蹬,“你抽什么風(fēng)!” 藍(lán)貓看著豐玥的樣子,焦躁,煩心,炸毛。非常明顯的姨媽綜合征,藍(lán)貓火上澆油,“你都絕經(jīng)了能不能有點不被雌激素支配的樣子?!?/br> 豐玥手一松,藍(lán)貓輕盈落到地上,抬頭看她。 在它眼里,她還是高高的,頂天立地的,但是一身狼狽和落寞,好像在風(fēng)雨里趕路良久,終于趕回原點,但已無人等在原地。 作為一只大概知道前因后果的貓,藍(lán)貓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有點過分了。 豐玥覺得自己這么些年通過送快遞修行獲得的平靜和優(yōu)雅,被惠明非常輕易地就挑破了。真的像畫皮,像紙老虎,經(jīng)不住哪怕只是輕輕的一碰。 她橫了藍(lán)貓一眼,拿起手機,看到關(guān)于這張照片,老七又精心配上的文字:“一枝紅杏出墻來”。 豐玥氣得直笑,他怎么那么有才華呢。 藍(lán)貓?zhí)M(jìn)她懷里,蹭蹭她,說:“其實,很多情感,都不一定要計較后果的,是不是?” 豐玥揉著眉心,“我可以不計較我的后果,但我不能不計較他的后果。我沒事了?!?/br> “你一直這樣,自己扛,自己修煉,可是你根本二十歲就半死了,你根本沒有嘗過轟轟烈烈、不顧一切的愛,何來放下,何來立地成佛?” 轟轟烈烈,不顧一切,她如何沒有嘗過?后來那人跟她說,豐玥,人鬼殊途,我們倆永遠(yuǎn)分道揚鑣,永遠(yuǎn)背道而馳。 “你偷看了什么心靈雞湯的書啊?”豐玥嫌棄地盯著藍(lán)貓。 藍(lán)貓笑得頗有深意,“惠明百度的時候我偷偷看到的。” “咦呃,他怎么百度這些,真的是太閑了?!?/br> 門外響起禮貌的叩門聲,豐玥把藍(lán)貓往地下一推,“開門去?!?/br> 藍(lán)貓助跑一段,猛地向門把手一撲,它忘記了自己最近鍛煉有效,肌rou力量大大提高,一不當(dāng)心用力過猛,“吧唧”貼到了門上,然后,緩緩滑了下來。 門外的人聽到門上重重一聲響,然后屋里爆發(fā)出一陣狂笑。 笑聲越來越近,豐玥笑得前仰后合停不下來,她開了門,還叉著腰在笑。 外頭站著一個美人,是那種長不大的精致小姑娘長相,一頭長發(fā)垂在兩側(cè),皮膚像小女孩一樣光滑。 “豐使?”孟天說。 豐玥揉著發(fā)酸的臉,氣喘不定,說:“孟天是吧,進(jìn)來吧?!?/br> 地上的藍(lán)貓站起來,用它那睥睨的眼神看了眼笑得很有幾分發(fā)泄意味的豐玥,心想愚蠢啊你的名字叫女人。 豐玥去廚房燒水,惠明千叮萬囑的樣子跳進(jìn)腦子里,怕她把水倒太滿溢出來,她故意倒的滿滿的,看看能怎么樣。 一會兒水開了,噗呲噗呲往外噴,很快燒水壺下面的托盤浸滿了熱水,豐玥也沒管,直接拎起壺往玻璃茶壺里倒。 紅色花朵載浮載沉,粉紅色在水中暈染開來。 豐玥想,主宰沉浮的,永遠(yuǎn)是外力。她就跟這玫瑰一樣,做不了自己的主。 端著花茶壺走出來,孟天坐在太妃椅上,旁邊地上一只五花大綁的骷顱兵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斜躺著,倒像是不良女子勾引男人的那嬌媚姿態(tài)。 豐玥笑,“哎呦稀客,不早說,看我,就準(zhǔn)備了兩個杯子?!?/br> 她根本沒有進(jìn)屋去拿第三個杯子的意思,把托盤放在惠明給她組裝的沙發(fā)小矮柜上,倒了一杯粉紅的花茶給孟天。 孟天急急喝了口茶,說:“他就是那天把小女鬼接走的那陰兵,找了幾天終于把他給找見了,綁來給你興師問罪,要殺要剮隨你處置。” “你怎么說得這么血腥啊,我一送快遞的,哪里來的生殺大權(quán)。” 豐玥手里藍(lán)光一顯,骷顱兵嘴上綁著的紅布被挑到地上,他一雙空洞的眼直勾勾地盯著孟天,表達(dá)了一種恨不將她千刀萬剮的心情。 “你別瞪她,瞪她也動不了她,”豐玥說,“人家是功德圓滿了,你呢?你把那么小一小丫頭給丟進(jìn)煉魂爐里,良心不會痛嗎?” 孟天聽見豐玥說自己功德圓滿,挑了挑眉。 骷顱兵發(fā)出嘔啞嘲哳的聲音,說得還是老舊的鬼語。孟天從前在俱樂部的時候?qū)W過這種古語,勉強聽懂了一兩句。 豐玥“啊”一聲,“你不會說普通話嗎?” 普通話現(xiàn)在是陰陽兩界通用語言,按說都應(yīng)該普及得差不多了,不過不排除這些老古董因循守舊,不接受新事物。 孟天幫她翻譯,“他說什么什么魂引?!?/br> “牽魂引?”豐玥皺眉。 “好像是。” 骷顱咧嘴嘎嘎笑,白牙森森,端的嚇人。 “行吧,那您回去吧,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小女鬼死了就死了,跟我沒關(guān)系。”豐玥站起來,拿過一疊黃色紙符,紙符在她手里自動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