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我想變成一個女生，嫁給被子，這樣就可以天天睡懶覺。不過后來又想嫁給空調(diào)，這樣夏天不熱冬天不冷。這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必須要先和被子離婚才行，不然會犯重婚罪。當時關(guān)于到底要舍棄哪一方這個問題，我非常糾結(jié)，就去問我媽。我媽順口回答我，‘鬧鬧你傻啊，你可以嫁給空調(diào)被的啊！’”

    說著，徐洛陽自己先笑起來，偏頭問戚長安，“我媽是不是很有講冷笑話的天賦？”

    不過話說完，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好像觸了戚長安了不得的醋點了，于是趕緊挽回，“當然了，被子啊空調(diào)什么的，都弱爆了，真的要嫁，我肯定只會選擇我家戚先生！”

    發(fā)現(xiàn)戚長安笑了，徐洛陽伸手夸張地做了一個抹汗的動作，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機智了，于是得意忘形，真誠建議，“戚先生，何不改為醋先生？”

    然后，他被戚長安壓著，親了足足十八分鐘。

    大清早容易擦槍走火，兩個人分開了一點，各自平息生理反應(yīng)。這時，手機響了，戚長安伸手拿過來，還仔細地幫徐洛陽按下接聽之后才遞過去。

    “鄭哥？”發(fā)現(xiàn)來電話的是鄭冬，徐洛陽按了免提。

    “洛陽，表表態(tài)，這次是決定委屈一下自己，還是半步不退？”

    發(fā)現(xiàn)戚長安的表情，幾乎是瞬間就冷淡下來，徐洛陽沒有猶豫，笑著回答，“我心胸一點也不寬大，很記仇的?！?/br>
    鄭冬也笑起來，“正好，我也是！”

    彩虹電視臺。

    文智凌前一天晚上只睡了三個小時。因為徐洛陽被送到醫(yī)院，戚長安跟著去了，其余幾個藝人也不太配合，導(dǎo)致節(jié)目完全沒辦法繼續(xù)錄下去。

    耽誤了行程，宋耀那邊已經(jīng)表示不滿，管弦、江流和秦曉然還沒動靜，但要是再這么耽擱下去，保不準也會出事。再加上昨天徐洛陽的團隊動手之后，風(fēng)向基本是一面倒，他被臺里的領(lǐng)導(dǎo)叫過去，罵了半個多小時，面子全沒了。于是回小會議室時，完全是壓著脾氣。

    助理識趣地遞了杯咖啡給他，“文哥，徐洛陽那邊的態(tài)度還是和之前一樣?！?/br>
    “砰”的一聲，咖啡杯被重重地放到了桌面上，文智凌冷哼，“他還真想我親自向他道歉？”

    助理小心翼翼的，不敢觸霉頭，“看情況應(yīng)該是。”

    他心里想著，本來錄制前一天，沒有去全面排查錄制地點的安全隱患，就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再加上徐洛陽當時的情況確實極為驚險，想要得到正式道歉也很正常。

    但他不敢說，因為昨天開小會時，文導(dǎo)就已經(jīng)強調(diào)了一遍，絕對不會道歉，甚至不會妥協(xié)。一方面是徐洛陽傷得不重，這樣可以防止徐洛陽得寸進尺，要求更多。另一方面是為了維持住節(jié)目組的形象，否則落實了“有安全隱患”這個關(guān)鍵點，以后臺里再邀請藝人來參加真人秀，會麻煩很多。更別說如果驚動了有關(guān)部門，節(jié)目能不能再錄下去都是問題。

    果然，他就聽文智凌說到，“就因為上了我們這個節(jié)目，徐洛陽的人氣升了多少？對外的報價都漲了五百萬！不懂感恩就算了，我就不信，他和他后面的團隊，真的敢自毀前程！我等著他低頭！”

    這句話被鄭冬說給徐洛陽聽時，徐洛陽還是笑瞇瞇的，“既然文導(dǎo)都這么說了，那就毀給他看好了?！?/br>
    早上八點準時，徐洛陽一直沒有動靜的微博更新了，只有一句話，“抱歉，從現(xiàn)在起，我退出《絕密行動》的錄制?！?/br>
    一分鐘不到，戚長安轉(zhuǎn)發(fā)，“我也退出。//徐洛陽：從現(xiàn)在起，我退出《絕密行動》的錄制?！?/br>
    兩條微博一前一后發(fā)出來，瞬間就掀起了滔天巨浪。

    “——擔心自己沒睡醒看錯了，連忙又到戚先生的微博里去看了一遍！所以，我古城都退了？干凈利落，超棒?。?！這破節(jié)目我們一寢室的人都不看了！”

    “——從現(xiàn)在起，我退出《絕密行動》的觀看！不用抱歉的！退退退！無敵支持！辣雞節(jié)目組，委屈我洛陽！到現(xiàn)在竟然都沒準備道歉！祝涼！”

    “——所以這次洛陽的傷是真的很嚴重對不對？哭哭，好心疼！每次看當時的現(xiàn)場視頻，心就揪一次！支持退出，支持洛陽，支持古城！”

    很快，鄭冬也轉(zhuǎn)發(fā)了微博，話說得很委婉，“洛陽因為腿部受傷的原因，沒辦法再錄節(jié)目，在這里向一直支持他的粉絲們說一聲抱歉。”言下之意就是，“抱歉”這種情緒，只是針對粉絲，不是針對節(jié)目組。

    緊接著，他又發(fā)了幾張圖片出來，是徐洛陽處理傷口的時候戚長安在旁邊拍的，附帶完整的病歷。

    除此之外，徐洛陽方面沒有再說任何話，也沒有指責(zé)任何人，表現(xiàn)地極為佛系。但就是這樣，粉絲已經(jīng)氣炸了。

    “——看節(jié)目組官方一派輕描淡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只是擦傷呢！普及一下破傷風(fēng)，普及一下跟腱斷裂，普及一下失血過多，再普及一下感染！氣死了！節(jié)目組可真是厲害了！”

    “——就這么一點傷就要死要活的，能有一點職業(yè)道德和敬業(yè)精神嗎？”

    “——無腦黑和水軍可以滾了！打字很爽吧？那你來啊，你來縫個七八針試試？”

    “——超心疼！戚先生，請一定照顧好洛陽！拜托了！”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徐洛陽的微博發(fā)出去半小時后，江流轉(zhuǎn)發(fā)，“江流：我也退出。//戚長安：我也退出。//徐洛陽：從現(xiàn)在起，我退出《絕密行動》的錄制。”

    一時之間，吃瓜群眾手里的瓜都掉了，江流的粉絲紛紛留言，一部分在稱贊江流有義氣，另一部分在苦口婆心地勸，讓他不要跟著去搞事，他根基太淺，比不了戚長安和徐洛陽那么有資本。不過江流發(fā)了一條微博之后就匿了，沒再出聲，但微博也沒刪。

    徐洛陽捧著杯子喝蜂蜜水，猶豫了一下，朝戚長安說到，“我還是給他打個電話吧，他平時挺聰明的，怎么突然就傻成這樣了？”

    戚長安正在幫他削水果，“好。”

    電話響一聲就接通了，徐洛陽開門見山，“我們商量一下，要不，你把微博刪了？”

    江流笑出來，“徐哥，發(fā)都發(fā)出去了，再刪掉好假??！”

    徐洛陽繼續(xù)勸，“你看啊，這個真人秀，是你的經(jīng)紀人費力幫你聯(lián)系的，說退出就退出，你就不怕他抽你？”

    “不怕不怕，我和我經(jīng)紀人商量過的！”江流笑得更歡快了，“我家經(jīng)紀人說了，做人做事都要有擔當，這次節(jié)目組的做法實在是太low了，這種真人秀，不拍也罷！重點是，他說你和戚先生一退出，除非文智凌能把葉閃閃找過來，否則是絕對挽不回斷崖式下滑的收視率的。我們這叫策略性撤退！”

    聽完，徐洛陽翹起嘴角，“那多的不說，謝了！”

    “不謝，應(yīng)該的，以前一起拍《尋人啟事》的時候，徐哥你幫了我特別多，又照顧我?！?/br>
    “分你一杯酸梅湯也是照顧你？這要求也太低了吧！”

    “酸梅湯支撐我四十度也沒中暑！”江流最后還啰嗦了兩句，“徐哥你快抓緊時間休息，吃好一點，豬蹄湯什么的喝起來，爭取早日康復(fù)啊?！?/br>
    剛掛斷江流的電話，手機又響了，徐洛陽按下接聽，“鄭哥，怎么了？”

    “閃閃簡直是在憋大的！”鄭冬語氣明顯開心了不少，“他不知道是黑進了哪里，把文智凌的出生證明都扒出來了。不過，這個文導(dǎo)的人生也是精彩?！?/br>
    徐洛陽精神了，“有瓜可以吃？鄭哥我們大家一起吃啊！”

    “文智凌以前叫文林，在老家有個妻子，還生了兩個女兒。結(jié)果他出來掙錢，在劇組跑腿的時候，機緣巧合見了副臺長的女兒一面。于是他急著趕著，回去強行和原配離了婚，兩個女兒也都沒有要，又改了名字，偽造了經(jīng)歷，設(shè)計了各種橋段去追求那個大小姐，最后成功上位，順利加入彩虹衛(wèi)視，一路順風(fēng)順水?！?/br>
    徐洛陽驚了，“之前竟然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

    “藏得好，”鄭冬冷哼一聲，“你看著，我一招一招出，絕對黑的他走不動路！”

    ————

    徐鬧鬧的小情緒：

    戚戚你不要害怕，乖～

    第71章 第七十一顆糖

    這次掛斷電話之后, 手機沒有再響起來, 徐洛陽手速飛快地給葉閃閃發(fā)信息, “下次一起吃好吃的？”葉閃閃幾乎是秒回, “又有好吃的？約約約！”

    視線從屏幕上轉(zhuǎn)開，徐洛陽看向旁邊的戚長安, 假裝一臉深沉, 還掩唇輕咳了兩聲, “我這次不帶你一起去吃, 就我和閃閃兩個人去, 唔, 我們都要給對方悄悄吃美食的自由。”

    “嗯，不帶就不帶。”說完, 戚長安直接就親了上去。

    發(fā)現(xiàn)自己被偷襲了, 徐洛陽瞪大眼睛, “你怎么突然吻我？”

    戚長安眼里帶著笑, “不是你說的，我們都要給對方自由嗎？那也請給我親你的自由?！?/br>
    徐洛陽舔了舔嘴唇——好像很有道理？

    隔了兩分鐘, 葉閃閃的信息又發(fā)了過來, “洛陽洛陽，實況直播, 文智零把咖啡杯砸了！”

    看見“文智零”這個稱呼, 徐洛陽笑得停不下來，問他，“你怎么知道他把杯子砸了？”

    “我一不小心黑進了他們的監(jiān)控, 正好就看見砸杯子的現(xiàn)場，深藏功與名！鄭哥說了，我們要佛系佛系，善哉善哉！”

    又聊了一會兒，徐洛陽心情很好地按熄手機，張嘴含住了戚長安喂給他的雪梨，還故意咬了一下對方的指尖。

    用指腹不輕不重地撫過他的嘴唇，戚長安輕聲道，“別鬧?！?/br>
    “不鬧不鬧，”徐洛陽哼了一聲，又湊過去期待地問，“那長安我們中午吃什么？”

    “豬蹄湯。”

    “??？”徐洛陽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腿，“所以這是……吃什么補什么？”他又反應(yīng)過來，“長安你難道是聽見江流說的，讓我多喝豬蹄湯趕快好起來，才來的這個靈感？”

    戚長安沒有答話，但也沒否認，于是徐洛陽笑得更開心了，“我家長安哥哥真可愛！”

    兩個人聊了幾句，徐洛陽的手機又響了，他抓了抓頭發(fā)，“今天這是怎么了，我業(yè)務(wù)這么繁忙……”不過等看清楚屏幕上顯示的名字，他就驚訝了，“褚導(dǎo)？”

    和戚長安對視一眼，徐洛陽覺得還是有些微妙——畢竟和杜阮瀾見面，是通過褚導(dǎo)的介紹。

    不過把電話接起來時，徐洛陽語氣很正常，沒帶上其它的情緒，笑著開口道，“褚導(dǎo)，我是洛陽?！?/br>
    褚衛(wèi)還是一樣有話直說，沒有拐彎，“我今天才知道這件事，必須要向你道歉?！?/br>
    徐洛陽下意識地坐直，語速稍快，“褚導(dǎo)，您不要這么說，您能向別的導(dǎo)演推薦我，是對我演技的認可，我特別開心，也特別感謝?！彼遄弥朕o，“至于后續(xù)的發(fā)展，也不是您能控制的?！?/br>
    褚衛(wèi)沉默了幾秒，語氣帶著幾分嘆息，“杜阮瀾拍出來的東西很不錯，我和他很久不見，一起聊了聊，他正好說到定下的男一號跑了，很發(fā)愁，我就向他推薦了你。他當時也說，會先和你見一面，之后再做決定?！?/br>
    “真的謝謝您?！?/br>
    “當不得你這一聲謝，我原本以為應(yīng)該就是你了，沒想到杜阮瀾打的是這個主意?！彼终f到，“這次是我沒搞清楚，讓你白忙一場，下次我請你和長安吃飯?！?/br>
    徐洛陽看了眼戚長安，見對方點頭，這才應(yīng)下來，“那就說定了，不過還是我和長安請您，約好了，一定要來！”

    中午吃的果然是豬蹄湯，徐洛陽十分自覺地連喝了兩碗。這時，電視里傳出他的名字，兩個人看過去，就發(fā)現(xiàn)是有記者在采訪宋耀，問對于徐洛陽、戚長安以及江流先后退出《絕密行動》這件事，有什么看法。

    宋耀在鏡頭面前，維持著十分具有親和力的笑容，沉思片刻才慎重地說到，“對于他們這樣的行為，我沒有什么特別的看法。不過就我個人來說，是會繼續(xù)錄制下去的。節(jié)目已經(jīng)錄到了第三期，前面兩期也已經(jīng)播完了。這段時間以來，我和節(jié)目組方面的合作非常愉快，我也很愿意繼續(xù)合作下去?！?/br>
    敏銳地從宋耀的這番話中聽出了潛藏的意思，將他圍住的記者們都激動了，其中一個記者十分直白地提問，“我們了解到，網(wǎng)上之前就傳出風(fēng)聲，說這一次的受傷事件，很有可能是徐洛陽自導(dǎo)自演，請問你作為參與錄制的嘉賓，對這個說法怎么看？”

    “我不太關(guān)注網(wǎng)上的言論，不過就我個人所看見的，節(jié)目組在安全隱患排查方面，向來都做得很好?！?/br>
    他回答完后，旁邊就傳來了他的經(jīng)紀人黃麗云的聲音，“各位，我們宋耀要去趕通告了，麻煩各位讓一下?！?/br>
    徐洛陽咬著筷子從頭看到尾，感嘆“語言的藝術(shù)果然博大精深！”他下意識地偏過頭，就發(fā)現(xiàn)戚長安表情緊繃，眼神冷得都快要結(jié)冰了。

    湊過去親了戚長安一下，徐洛陽笑彎了眼，“不氣不氣，他會直接站到節(jié)目組那邊去，我才覺得正常，要是他為我說話，我才真的要害怕呢，對吧。而且現(xiàn)在這種情況，節(jié)目組肯定會拉攏他的?！?/br>
    戚長安的眼神慢慢溫和下來，又細致地幫徐洛陽盛了一碗湯。

    徐洛陽乖乖地喝完，忽然開口道，“長安，你知道這一次，我為什么寧愿賠那么一大筆違約金，費心費力地，也要和節(jié)目組那邊爭個輸贏嗎？”

    “為什么？”其實戚長安根本就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奉行的是，徐洛陽想點火，他就遞火柴，還順帶煽風(fēng)。

    “我以前才出道沒多久、拍第二部戲的時候，遇見過一個前輩，他經(jīng)常指點我演技，為人很好。那個前輩是真的超級喜歡演戲，十七歲入行，演了快二十年，完全就是一個戲癡。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一直都沒有大火?！?/br>
    徐洛陽手撐著下巴，語氣漸漸低了下去，“有一次也是差不多的情況，他去參加一檔室內(nèi)綜藝節(jié)目，被棚里的道具砸傷了臉，直接就送了醫(yī)院。結(jié)果節(jié)目組方面，非但沒有道歉沒有賠償，也沒有公開說明情況，還把他的鏡頭全都剪了，并且和參加錄制的藝人都通了氣，直接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后來呢？”

    “因為臉傷了，留了很長一道疤，這之后，就再也沒有劇組找他演戲了。后來他就慢慢退了圈，據(jù)說現(xiàn)在開了一家小火鍋店。”

    垂下眼，徐洛陽手拿著筷子輕輕敲著碗沿，“所以這個圈子里，真的有太多的不公平，誰把住了話語權(quán)，誰就一手遮天。可以顛倒是非，可以抹殺真相，可以把一個人逼到山窮水盡走投無路?？赡?，我的這個想法有一點幼稚，也很天真，”

    他不太好意思地笑起來，繼續(xù)說到，“不過我在想，要是我這一次，能夠真正地成功維護住事實的真相，那是不是以后就會有更多的藝人，在面對差不多的情況時，也能有不妥協(xié)的勇氣，能看到希望？這很難，但我還是想努力一下?！?/br>
    說出這段話時，他雙眼明亮，仿佛是染上了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