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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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爺回頭一看,是薛青昊跟李實。 再一看,眼珠子險些瞪出來。 李實穿件天水碧的圓領袍,已是深秋的天氣,風呼呼地掛,手里卻裝模做樣搖一把象牙骨的折扇,看上去意氣風發(fā),要多sao包有多sao包。 而那件圓領袍是上好的杭綢料子,袖口和袍擺出有銀線繡成的玉蘭花,此時被陽光照著,發(fā)出細碎的光芒。 豈不正是嚴清怡給他做的那件? 可穿在李實身上卻是不肥不瘦合身合體,像是特意按著他的尺寸做的。 七爺頓時拉下臉,心火蹭蹭地往上竄,沉聲道:“你們這是往哪兒去?這么大的風還搖扇子,不怕閃了舌頭?” 李實聽著話音不對,連忙收起折扇別在腰間,小心地陪著笑道:“回七爺,我過幾天回濟南府,出去逛逛買點土產(chǎn)帶回去?!?/br> 七爺冷哼一聲,又看向薛青昊,問道:“‘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此句如何解?” 薛青昊根本沒聽懂,臉色騰地變得通紅,支支吾吾地說:“先生沒講過?!?/br> 七爺冷冷道:“先生沒講……有出去閑逛的工夫也能讀兩卷書了?!?/br> 說罷,撩起袍擺跨進門檻。 薛青昊與李實對視一眼,再也沒了閑逛的心情,灰溜溜地跟著進了院子。 七爺氣沖沖地走進二門直奔正房。 院子里管灑掃的婆子瞧見,本想出聲招呼,可看著他的冷臉沒敢出聲,只做沒看見,低著頭繼續(xù)掃地上落葉。 七爺大步踏上臺階,稍頓一下,撩起門簾進去,對著廳堂諸人冷冷地道:“都退下。” 辛姑姑連行禮都來不及,忙跟月牙及新月一同退出門外。 七爺這才發(fā)現(xiàn)嚴清怡根本沒在屋里,而先前的人都遠遠地躲開了,連個問話的人都沒有。 七爺舒口氣,在太師椅上坐下。 好在沒多大會兒,嚴清怡就掀簾子進來。 她穿件雨過天青色繡著月季花的褙子,湖水綠的羅裙,如墨的青絲只用一根銀簪綰著,松松地別在腦后,有種空山靈雨般的素淡清雅。 見到七爺,她明顯一愣,隨即斂了神色,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個福禮,“見過七爺?!?/br> 七爺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她,“我的衣裳呢,改好了沒有?” 嚴清怡垂眸,輕聲答:“七爺?shù)某叽邕t遲沒送來,所以就沒改?!?/br> 七爺“哼”一聲,“不用改了,我將就著穿?!?/br> 嚴清怡聽出他聲音里的不虞,慌亂地抬頭,正對上他的眼。 烏黑深亮的眼眸里,不再像深不見底的寒潭,反而清清楚楚地燃著熊熊怒火。 這還是她頭一次看清七爺?shù)那榫w。 嚴清怡咬咬唇,老老實實地交待,“衣裳改起來太麻煩,正好李實跟秦四娘要回濟南府,我送給他做程儀了。” 七爺錯著后槽牙道:“我的東西你竟敢送人?你出爾反爾?!?/br> 嚴清怡低聲分辯,“七爺說衣裳不合身,又嫌花樣不好看,我本來打算另外做的……再者,七爺先前說以后不往這里來,不也是出爾反爾?” 七爺張口結(jié)舌地答不出來。 嚴清怡見他語塞,抿嘴一笑。 笑容淺淺淡淡,好像春風拂過柳枝,使得她本來有些拘謹?shù)哪橗嬃r變得柔和起來,嬌嬌軟軟的,令人心動。 七爺?shù)男臒釤岬厥幜讼拢m才的怒氣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繾綣與柔情。 他吸口氣,啞聲道:“原來你也是會笑的……” 第134章 聲音猶如她曾經(jīng)釀過的桂花酒, 醇厚馥郁。 蘊著nongnong的情意, 像要人忽視都不可能。 可這情意卻太過突兀,太過猝不及防, 教人根本無從相信,沒法接受。 嚴清怡逃避般,低著頭解釋,“我是想另外做的, 但沒有七爺?shù)某叽?,怕做了不合適, 又惹得七爺不喜?!?/br> 她低眉順目地站著他面前,頭微微垂著,露出一小截白凈的頸項, 發(fā)髻有些松,散亂著少許碎發(fā),彎在白凈的耳朵后面。 秋陽自門簾的縫隙照射進來, 她發(fā)髻上丁香簪頭的銀簪散發(fā)出細碎的光芒。 分明,他給過她好幾樣首飾, 而她偏偏就戴這么支既不好看,成色也不好的銀簪。 七爺說不出該是惱還是怒,可聽著她這般輕輕柔柔地說話,心情就像酵好的酒曲, 有些酸澀有些甘甜, 無奈地嘆口氣, “我沒有不喜, 我……沒有尺寸你不能寫封信或者打發(fā)人去要,沒長手還是沒長嘴?”頓一下,去掉身上象牙白的斗篷,露出里面寶藍色長袍,伸展開雙臂,“現(xiàn)在量吧。” 嚴清怡愕然抬頭,很快又垂下,抬手扯著他的衣袖一端,小心地避開他的胳膊,一拃一拃地從袖口量到肩頭,共是四拃。 再量肩寬,從左肩一拃一拃比著量到右肩,共是三拃。 然后量胸寬,量衣長。 視線觸及他袍擺處的白玉蘭,便是一愣。 不是不喜歡玉蘭花嗎? 不是嫌棄那花不好看,非得讓她拆了另外繡別的嗎? 可這又算什么? 嚴清怡氣惱地抿緊雙唇。 她躬著身,七爺看不到她臉上的神情,只瞧得見她纖細的腰身彎成個好看的弧度,柔軟纖弱,盈盈不堪一握。 湖綠色羅裙的裙邊系著塊禁步的玉佩,隨著她彎腰的動作發(fā)出細細碎碎的撞擊聲。 而那雙白凈靈巧的手,順著寶藍色衣袍一拃一拃移上來,冷不防會戳著他的身體……不疼,卻是癢,癢得難耐。 這種滋味,既痛苦,又讓人覺得甜蜜。 只是,這種幸福的折磨太短暫,不過數(shù)息就已結(jié)束。 七爺頗有些遺憾地問:“是多少?” 嚴清怡木著臉不說話,徑自撩起門簾走進東次間。 少頃,復出來,手里拿著一張紙片,給七爺過目,“我就按照這個尺寸做?七爺不喜歡玉蘭,倒是喜歡什么花樣?” 聲音里明顯有著敷衍。 七爺心里打個突,將適才所為細細捋過一遍,低頭瞥見袍擺上的玉蘭花,頓時恍然。 暗地里將小鄭子罵了個狗血噴頭,找哪件衣裳不行,非得找這件,這不明擺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可面上絲毫不露,輕聲道:“繡朵并蒂蓮吧,喜結(jié)連理……對了,李實要打算跟秦四娘成親,他家里人為何不許?” 嚴清怡應道:“李實家境頗豐,他爹娘想給他尋個官家小姐,或者讀書人家的姑娘。秦四娘先前嫁過人又做過牢,所以李實娘親萬般不愿意,想把李實關在家里強行給他娶一個。李實就跟秦四娘私自逃到京都來,他們本想賺些銀錢衣錦還鄉(xiāng),也好打動家里人,沒想到卻是四處碰壁,這才又生出回濟南的念頭?!?/br> 說到秦四娘,不免想到自己。 就連李實的爹娘都惦記著好門戶的姑娘,何況眼前金尊玉貴的七爺。 自己能被他瞧中當個外室,恐怕也得感恩戴德了吧? 一念起,遂斂起先前憤懣,垂手站在旁邊。 七爺?shù)溃骸熬佑谐扇酥溃麄円菜闶乔樯盍x重志同道合,那就成全了吧?!?/br> “真的?”嚴清怡低呼一聲,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七爺說話當真,你可愿意替他們做主?” 大大的杏仁眼黑白分明,像是深澗清泉,七爺自她眸中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彎起唇角,含笑點頭,“去把他們叫進來。” 嚴清怡大喜過望,飛快地轉(zhuǎn)身往外走。因走得急,羅裙的裙擺微微晃動,蕩起小小的漣漪,羅裙底下墨綠色的繡鞋時隱時現(xiàn)。 七爺輕舒口氣,暗暗為自己的機智得意。 嚴清怡先吩咐月牙到外院喚李實,又親自到東廂房找秦四娘。 李實原先是滿懷壯志地來京都發(fā)財?shù)?,不打算這樣灰頭土臉地回去,可最近又在外頭跑了好幾天,不但那些地角好的大店面貴得離譜,就是那種擠在犄角旮旯里的小鋪子,也是要價昂貴。 心灰意冷之下,他便打消了留京的念頭,一心一意地做著回濟南府的準備。 他在濟南府幾乎算是橫著走的,可來京都不到一年,先后被揍了好幾次不說,而且走到哪都得求爺爺告奶奶地裝孫子。 想起以前的風光,李實也頗為懷念,正好嚴清怡送他件好衣裳,立刻就得瑟著穿上了,又尋出塵封已久的象牙扇,打算臨走之前裝次大爺威風威風。 不曾想剛出大門就遇到了七爺。 這會兒他正斜靠在羅漢榻上跟薛青昊發(fā)牢sao,“……京都很多好玩的地方我都沒去過,難得你休沐一天,咱們到處溜達溜達多好,順便買點新奇玩意帶回去。我娘見識短,看到這皇城根兒的東西,興許一高興就把親事應了,沒想到……早知道看看黃歷就好了。?!?/br> 薛青昊也滿肚子怨言,“先生都說過,我不科考,不需要非得咬文爵字,多讀寫史書知道人情世故就行。七爺也不知道從哪里拽了幾句詩文,我都沒聽說過。哎呀,真倒霉!” 李實搖著折扇點頭,“是倒霉,大清早的,他也不知道在哪里受了腌臜氣,發(fā)作到咱倆頭上來了。你說,我就愿意搖折扇怎么了,又閃不了他的舌頭,管那么多閑事,就是大冬天我也照樣搖?!?/br> 兩人你一眼我一語說得來勁,就聽月牙在外面說七爺有請。 李實頓時蔫了,跳起來就走,走到門口折回來將扇子扔下,屁顛屁顛地進了二門,瞧見嚴清怡,立刻湊上去問道:“七爺沒說什么事兒,娘的,剛在門口看見他,劈頭蓋臉把我一頓訓。是不是又想把我喊過去訓一頓?” “你剛才看到七爺了?”嚴清怡皺了眉頭瞧著他身上長袍。 “倒霉催的,可不是見到了?!崩顚嵠仓?,“我跟阿昊原本打算去城隍廟逛逛,剛出門被他堵了個正著。” 嚴清怡恍然大悟。 難怪七爺進門之后就怒氣沖沖地跟她要衣裳,原來是瞧見李實了。 誰想到會這么不湊巧! 也怪李實,送他的程儀不等回濟南府再穿,這會兒得瑟什么? 嚴清怡狠狠地瞪他一眼,顧不得解釋,連忙道:“你趕緊回去換件衣裳,快,別磨蹭,隨便換哪件都成,只別穿這件。” 李實也醒悟過來,暗罵聲娘,一溜小跑著出去換過平常穿的青蓮色長袍回來,與秦四娘一道走進廳堂,行過禮,恭恭敬敬地站著。 七爺端坐在太師椅上,瞥見李實已經(jīng)換過衣裳,心里舒坦了些。再仔細地端詳下他的面貌,見五官還算周正,只是身上脫不了街痞的那股子流氣,像是紈绔久了的,便沒當回事兒。 又側(cè)頭瞧秦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