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態(tài)度自然疏遠(yuǎn)起來了。

    “喝你的巧克力吧?！标懰妓颊f，“要涼了。”

    方璃哦一聲，也懶得再多想，慢悠悠地喝著巧克力。

    心情也隨之離琴島港越來越近而沉重起來。

    不僅僅是朋友同學(xué)，還有爸爸。

    昨天她手機(jī)一充上電，就被電話轟炸了大半夜。要不是她這邊視頻什么的連說沒事，估計下午方建程就能把她直接帶走。

    她更不知道該如何去說——自己和周進(jìn)的關(guān)系。

    父親能接受嗎？

    想想都知道。

    方璃揉了揉額頭，氣氛沉悶下來。

    “好想趕緊獨立啊。”方璃說。

    “嗯？”

    “想一個人無拘無束?！彼挠膰@氣，想起臨走前父親的白發(fā)。

    好想有一天，可以肆意地去愛，不再被人約束，限制。

    就在這時，她手機(jī)叮了一聲。

    【我手機(jī)壞了，這是同事手機(jī)，回去注意身體，好好學(xué)習(xí)。勿回?！?/br>
    方璃看著這條短信，剛才的困難似乎都消失不見。

    ——管它呢。

    她撐著下巴，臉上又綻放出甜美的笑。

    外面風(fēng)景好美麗啊。

    戀愛讓人目眩神迷。

    ——

    自海洋島歸來后，方璃重感冒了一周。打吊瓶吃藥，啞著喉嚨說話，咳嗽不止。

    就算如此，也沒有影響她的好心情。

    戀愛初期的女生都是神奇的，無時無刻大腦都在分泌著巴多胺，做什么事情，都能傻笑起來。

    那感覺……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生活里飄滿了粉紅色的泡泡和甜蜜蜜的奶茶，美好的云里霧里。

    “沒有患得患失嗎？”陸思思曾在電話里問。

    “說實話，有一點點。”

    雖然她很了解周進(jìn)——他是那種，一旦下了決心，死都不會放棄的人。

    他說的“認(rèn)真”，那就會認(rèn)真到底。

    但感情突如其來，又那么快分開沒了聯(lián)系。方璃是有點擔(dān)憂的。

    這天清晨，方璃給吳小俊發(fā)了條“哥回來你要告訴我”的短信，慢吞吞走進(jìn)餐廳坐下吃飯。

    “這幾天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憋堊郎希浇ǔ虇?。

    方璃嚇了一跳，看向父親。

    “沒什么，就是覺得煎蛋挺好吃的?！彼φf。

    “還不錯?！?/br>
    自回家后，方建程對她一直是和顏悅色的。是那種孩子在外頭受了傷后的關(guān)愛和憐惜，她想做什么都依著她來。

    可是方璃隱隱能感覺得出來。她不在的這十幾天，方建程又蒼老了一大截。

    時而聽成叔他們議論，度假村遲遲不開業(yè)，各種問題一大堆，但方璃也聽不太懂。

    反正，父親的事業(yè)出了一點小問題。

    這讓方璃十分擔(dān)心。

    “最近怎么樣？”方建程慢條斯理問：“病好點了？”

    “感覺好多了?！彼f。

    “好好休息?！?/br>
    “嗯?！?/br>
    剛說完，手機(jī)一震，吳小俊回道【好的。】

    方璃忍不住抿了下唇。

    緊接著是刀叉和瓷盤叮叮叮相撞的原因。

    方建程狐疑看她手機(jī)一眼，“你最近跟那小子——”

    “哪個小子？”

    “你說呢?！?/br>
    “噢……”方璃舔了舔唇，捏緊刀叉。

    她其實不想撒謊的，但離家前方建程狀態(tài)不太好，現(xiàn)在生意也不順心。她看著他額角的白發(fā)，猶豫許久，低聲說：“他您會不清楚么，一去去那么遠(yuǎn)，哪里見得著啊?！?/br>
    “可我聽說你們是被漁船救了？”

    方璃微愣，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怎么可能那么巧啊?！?/br>
    她盡量淡定地喝了口牛奶，“不跟您說了，我今天開新課，這里離學(xué)校那么遠(yuǎn)，走了啊?！?/br>
    這兩天她生病，都住在家里，回學(xué)校至少要一個半小時。

    方建成挑挑眉，倒也沒說什么。

    “一路小心?！倍诘?，“身體不舒服就請假回來，不用強(qiáng)撐。”

    “您也注意身體啊。”她囑咐。

    第30章

    回到學(xué)校, 寫生課就那么告一段落。

    方璃把幾幅油畫風(fēng)景畫完，交給許宋秋也就作罷。

    她原以為許教授還會說什么，但他也沒再提周進(jìn)的事。而從同父親的談話而言，許教授也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她的家長。

    不過想想也是。

    現(xiàn)在都大學(xué)生，人家許教授那么忙, 那么大師, 能帶一次寫生就不錯了，哪里會有閑心管這些。

    寫生課程結(jié)束后，迎來這個學(xué)期最后一門新課——素描二, 人體。

    方璃早早地就到了畫室, 坐在靠近暖氣片的角落, 削鉛筆的時候，自然而然又想到周進(jìn)。

    馬上到年底, 他應(yīng)該很快就回來了吧。

    掰著手指頭數(shù), 有一個多周沒聯(lián)系了。

    剛剛開始的戀情, 像在剛結(jié)冰的冰面上行走, 甜蜜, 卻又小心翼翼。

    削完鉛筆，她拿濕巾擦了擦手，老師還沒來。

    方璃視線不由往窗外轉(zhuǎn)，弧形窗戶飄散著白茫茫霧氣，她用指頭肚擦了擦, 看見外面梧桐樹枝椏上纏著一串串彩色小燈, 金線包裹樹干。

    對面宿舍樓還貼了圣誕老人和馴鹿的貼紙, 紅綠色的“marry caristmas”十分顯眼。

    圣誕節(jié)好像要到了。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陪自己過。

    方璃偷摸地想。

    八點整，素描老師終于出現(xiàn)，在一上午的冗長講解之后，下午，開始畫畫。

    “男青年坐姿，你們自己找角度?！崩蠋熣f。

    明黃色射燈升高，落在藤編椅子上，拉出長長的斜影。

    男模特走進(jìn)畫室，卻沒像往常一樣坐在椅子上，而是轉(zhuǎn)身進(jìn)了后側(cè)洗手池旁邊的小隔斷。

    方璃并沒注意，挑了個4/3側(cè)的角度，支好畫架，捧著腮等待。

    沒多久，模特一出來，教室里一陣嘩然。

    方璃隨之抬頭，也嚇了一跳，下意識別開目光。

    是裸·模啊。

    她捏緊手里的施德樓，有些許震撼，好半天，才看過去。

    模特三十上下，像是附近的建筑工人，個子不高，但身材敦實。被這么多年輕男女盯著，到底有些不好意思，手都不知往哪里擱，黑紅著一張臉坐下。

    本來同學(xué)們還算自然，以前也臨摹過一些。但模特一尷尬，大家也跟著尷尬起來。

    正是冬日，室內(nèi)暖氣十足，還特意開了前后的空調(diào)，但在一堆穿棉衣的同學(xué)當(dāng)中，裸·體顯得異常突出。

    氣氛莫名怪異。

    “快畫啊?！崩蠋熣f：“都發(fā)什么呆?！?/br>
    方璃揉了揉眉，開始構(gòu)圖起形。

    目光落在模特身上，很黑的皮膚，后背稍屈，肱二頭肌和胸肌比較發(fā)達(dá)，卻有小肚腩，腿不長且粗，不算美，卻有一種自然樸實的曲線。

    標(biāo)準(zhǔn)的青壯年軀體。

    只是……方璃每次看到某處，就會屏蔽掉，然后移開視線。

    一時，耳邊全是沙沙沙的鉛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