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路上遇到一些巡視的仙將,正想拉過來跑腿,他們卻跟見了瘟神一般,紛紛逃走。 卿姒無語地看著這一切,一路慢緩?fù)涎拥搅诵袑m最深處。 她站在左邊的寢宮門外,猶豫掙扎了好一陣,終于扣起食指,輕輕敲了敲門。 片刻之后,卻是無人應(yīng)答,她心下疑惑,不死心地又敲了一遍。 卿姒細(xì)細(xì)回憶了一番墨逸方才的話,這才明悟過來,他只是說慕澤的寢殿在此處,卻并未說他在屋內(nèi),看他支支吾吾的,慕澤定是在外做什么見不得人之事。 這樣一想,她倒是松了一口氣,不在屋內(nèi)便好,省的兩人見了面尷尬。 可,慕澤到底在做什么? 她心不在焉地思索著,推開了門,行至殿內(nèi)。 這方寢殿果然很大,與他在玄碧紫府的相差無二。卿姒環(huán)視一圈,果然未見到人影,卻見到了壁上掛著的那幅丹青。 這次,卻不是九天玄女那幅,而是慕澤于湖心亭中替她描的那幅。 卿姒心下一動,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將陣法圖放至?xí)郎?,用硯臺小心壓好,轉(zhuǎn)身欲走,里間忽而傳來一道水聲。 她步子一頓,心尖猛顫,輕聲行至里間,微一探頭,仔細(xì)查看一番,只見層層疊疊的紗幔之后,是一方巨大的水池,冒著氤氳熱氣,營造出朦朧之境。 水池之中,半靠著一道身影,卿姒只見得光/裸精瘦的脊背,瑩瑩泛著水光,引人入勝。 難怪墨逸支支吾吾的,原來慕澤竟在沐??! 可她想不通的是,慕澤連沐浴這種事也要告知墨逸?還有,明知慕澤在沐浴,墨逸那小子竟還讓自己前來?果然是沒安好心,忘恩負(fù)義。 卿姒無意識地吞了吞口水,正欲不動聲色地悄聲循了,卻未料及紗幔之后倏爾探出一只修長有力,且還滴著水珠的手臂,握住她的腳踝,將她一把扯進了水池之中。 頃刻之間,鋪天蓋地的溫水侵襲而來,令她頭腦發(fā)暈,呼吸不暢,不自覺地張著嘴渴求那稀薄的空氣,卻被一方軟物堵住了雙唇。 幸而那物的主人尚有良心,知曉渡氣與她,這才不至于令她因缺氧而暈倒。 只是,渡氣便罷了,這手怎么還不老實了! 第69章 欲留之辭 那雙手在她身上一路梭巡, 于腰間與后背處滯留, 力道偏重, 意味深刻,將她箍得很緊。 卿姒從慕澤口中瘋狂地搜刮空氣,承襲了她一貫在溫泉池中的習(xí)慣, 手腳并用地將他緊緊攀住。 兩人相互依偎,嚴(yán)絲合縫,環(huán)抱一處, 溫度驟升。 水波在身旁蕩漾, 開出一朵朵綺麗之花。良久,一只瑩白玉手撐著池沿, 卿姒從水中探出頭來, 云鬢散開, 烏發(fā)披散,雙頰緋紅,肌膚水透, 好一幅美人出浴圖。 只可惜,美人穿著衣裳。 她站起身后,雙臂相疊, 倚在岸邊, 急促地大口大口呼吸著,間歇伴著一兩聲咳嗽。 慕澤吻得太久, 眼見著他自己都沒了氣, 卻還絲毫無停止之意, 依舊投入得緊。 卿姒得到的空氣愈來愈少,呼吸急促之時,這才反應(yīng)過來,身處何地,所遭何難,眼前何人,所做何事。 這一清醒,整個人都懵住了,連忙推開身上覆蓋之人,猛地探出水面。 身后傳來一道水聲,隨即,背后覆上一只溫暖的手掌,上下輕撫,極盡溫柔。 卿姒背上一僵,止住咳嗽,急忙爬上岸,理了理凌亂濕透的衣衫,意欲快步走出這方令她窒息的方寸天地。 “衣裳不弄干?就這樣出去?”身后傳來一聲聽起來頗負(fù)善意的提醒。 卿姒愣了一瞬,連忙掐了個訣。 待衣裳頭發(fā)干透后,慕澤卻又道:“來找我有何事?” 卿姒捏了捏衣袖,憶起正事來,便道:“送陣法圖,我十三師兄畫的?!彼剖窍氲绞裁?,她又補充道,“他十分精通陣法之術(shù)?!?/br> 身后默然了片刻,慕澤問:“在哪兒?” 卿姒頭也未回,只道:“書桌上?!?/br> 話音剛落,響起一陣腳步聲,有細(xì)風(fēng)撲面,慕澤從她身邊走過,徑直朝外間的書桌而去。 卿姒不經(jīng)意地抬眸看了一眼,幸好,他披了一件荼白色中衣。 慕澤從容地拿起桌上的陣法圖,細(xì)細(xì)攤開,意欲查看。 卿姒可沒這個閑工夫等他看完,正欲出門,忽聞他淡聲道:“待我看一看有何紕漏之處。” 卿姒頓住腳步,微動了動手指,卻還是立于原地,不再動作。 慕澤見狀,眸中劃過一絲不明的意味,果真細(xì)細(xì)研究起手上這陣法圖來。 眼見著過了小半個時辰,卿姒實在等得百無聊賴,忍不住出聲詢問:“看完了嗎?” 慕澤抬起眸子看她一眼,淡然道:“行宮布陣乃是大事,出不得半點差錯?!彼Z調(diào)一轉(zhuǎn),又道,“你若是等得乏了,可先坐下來休息片刻,桌上有你愛吃的藕粉桂花糖糕。” 卿姒動了動唇,不知該如何拒絕,終究是坐了下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她吃完了桌上的一盤藕粉桂花糖糕,外加喝了兩杯清茶,慕澤才終于看完陣法圖,還不忘點評一句:“確實不錯,比我繪得更好。” 卿姒聞言,心下有幾分驚訝,又生出幾分來之必要,遂松了一口氣,站起身道:“我可以走了吧?” 慕澤放下手上的陣法圖,睨了一眼窗外光景,提議道:“天色已晚,不若休憩一宿,明早再走吧?” 卿姒面上一滯,果斷推辭:“不必了,我須得盡快回去?!?/br> 慕澤眉尖微動,緩步行過來,贊同道:“也是,那走吧。”不等她反應(yīng),又道:“等我換件衣裳?!?/br> 卿姒看他這架勢,知曉事無轉(zhuǎn)機,無奈嘆一口氣,道:“替我安排住所吧。”這算是妥協(xié)了。 慕澤依言放下外袍,面上不動聲色,語氣漫不經(jīng)心,只道:“先用晚膳吧?!?/br> 隨即,他走出來,徑直走向門外,見卿姒遲遲不動,細(xì)聲道:“要我抱你去?” 卿姒心尖一顫,連忙先他一步推開了門,候在一旁等其帶路。 心下不禁誹腹,誰知道要去哪里吃飯?他也不先提醒一聲。 卿姒未想到,慕澤竟將自己帶到了仙將用膳的大飯廳,她還以為,他自己獨設(shè)了偏廳用膳,原來他在行宮之時竟如此親民隨和。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慕澤淡聲道:“我平時都是與他們一同用膳,并未獨開小灶?!彼了计?,接著道,“雖說清淡了些,但味道并不差,你若……” “不用了?!鼻滏B忙拒絕,不過一頓飯而已,哪里有那么多講究,更何況,論飯菜之清淡何處能比得過玉京山? 正值晚膳時分,飯廳中人聲鼎沸,摩肩擦踵。 一般而言,能于飯廳中坐著用膳的皆是高階仙將,那些階品低微的普通仙將只能打了飯后回住處食用,即便如此,飯廳里卻還是十分擁擠。 然,眾人見了慕澤后,紛紛讓出一條路來,離得近的埋頭望地,距離稍遠(yuǎn)的則行注目禮,沒有任何一聲“上神”響起,想來是慕澤此前吩咐過了。 不然,飯廳中如此多人,若人人皆躬身行禮,他難道要一一應(yīng)下?不僅慕澤嫌麻煩,他們也會不自在。 將卿姒引至上首位,慕澤微拂袖袍,朝她比了個請的動作。 卿姒掃一眼周圍偷偷打量的眾仙將,那些人見她看過來,紛紛埋頭扒飯。 她這才躬身在蒲團上坐下。 下首位端坐之人便是墨逸,用膳期間,卿姒已用眼神剜了他數(shù)次。嚇得他只顧埋首用餐,不敢回視,連遠(yuǎn)一些的菜也不敢伸手去夾,生怕卿姒因此注意到他。 如此過了一刻鐘,終是響起一道竹筷觸及瓷碗的清脆之音,慕澤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卿姒,又望了望被她一直注視著的墨逸,眉尖微動,淡聲道:“墨逸,你回房用膳吧。” 墨逸求之不得,應(yīng)聲后連忙端起碗起身,一骨碌跑得飛快。 卿姒沒了攻擊對象,用膳動作利落起來,只盼能早早吃完早早回房,也能尋個好時機在半夜遁了。 將將放下碗筷,一道輕飄飄的聲音隨即響起:“等一等我?!?/br> 卿姒看了眼慕澤碗里的飯菜,舔了舔上唇,道:“我累了?!?/br> 慕澤聞言,食指在案上輕扣兩下,終是從容起身,道:“走吧?!?/br> “去哪兒?”卿姒抬頭望他。 慕澤伸出一只手橫于她面前,道:“不是累了嗎?我?guī)慊厝バ菹??!?/br> 卿姒無視眼前的手,自己攀著桌沿站起身,道:“不必勞煩,派個人引我去便是?!?/br> 慕澤毫不在意地收回手,徑直朝前走:“何必勞煩他人,我引你去便是?!?/br> 卿姒對著他的背影一陣咬牙切齒,無奈之下只得跟去。 回去的路上她甚感疑惑,這路徑怎如此熟悉? 直到站在那處寢殿門口,她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這……什么意思?” 慕澤看她一眼,推開門,道:“不是累了嗎?進去休息啊。” 卿姒咽了咽口水:“不是,這,這是你的寢殿?” 慕澤面有疑惑:“有什么問題嗎?” 卿姒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掙扎道:“我睡這里了,那你睡哪兒?” 慕澤理所當(dāng)然道:“這是我的寢殿,我不睡這里睡哪兒?” 卿姒瞪直雙眼,急聲道:“那你睡這里,我又睡哪兒?” 話一出口,她覺得自己宛如智障,這番對話什么跟什么??? 遂補救道:“沒有多余的房間?” 慕澤聞言,微挑眉道:“若是有,我還需讓你與我同擠一間?” 這話說的,就跟有多余的房間,他便不會讓卿姒與自己同擠一間似的。 卿姒站于門口,遲遲不肯進去,憋了半天,終是道:“我去住大,墨逸的房間,讓他來與你同住?!?/br> 慕澤聞言,面色毫無波瀾,仿佛根本不將她這個提議放在眼里,只淡淡道:“我不與他人同住?!?/br> 卿姒只覺他這話是自相矛盾,也不欲多言,自暴自棄道:“我不住了?!?/br> 話畢,轉(zhuǎn)身即走。 手腕不出意料地被人握住,那人無奈地地嘆一聲:“怎么幾日不見,養(yǎng)成這副脾氣?” 卿姒聞言,甚感好笑,她這副脾氣如何了?礙著他的眼了,越想越挫火,反擊道:“我脾氣怎么了?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