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如此溫柔話語的審神者，為何圌在系統(tǒng)里反應(yīng)的是如此的冷酷無情？

    ——

    第106章 親吻刀鋒（二十五）

    摟在一起就不會淋濕了。

    ——《竹久夢二：畫與詩》

    從審神者的房間出來后不久, 便碰到了戴著斗笠的小夜左文字。外面有著密密的飛雪, 小夜的斗笠上也落了雪花, 他于回廊上站定, 摘下斗篷，然后在旁邊磕了磕, 于是雪花便簌簌地落了下來。

    做完這些后, 他將斗篷扣在胸前，抬起頭看向七海花散里, 說道，“謹(jǐn), 代表左文字家，向你提出晚宴的邀請?！?/br>
    七?；ㄉ⒗锫院笸艘徊? 而后點頭，“……勞煩引路。”

    小夜左文字是本丸資歷最老的短刀之一，也是第一批極化的刀劍男士。雖是孩童少年之身, 但他的氣勢卻絲毫不遜于打刀太刀。

    在一開始的那一句后, 他將身后背著的紙傘遞給了她，顯然那把傘是給她準(zhǔn)備的——因為他自己是直接戴斗笠的。

    其后, 小夜左文字便再沒有說話。

    七?；ㄉ⒗镆矝]有說話，因為她在思考著剛剛于審神者房間里所發(fā)生的事情。她愛審神者，無論是以七海花散里攻略的身份，還是以壓切長谷部的身份, 她都深愛著審神者沒錯。

    那么, 審神者對她呢？

    攻略進(jìn)度下降5%。這是系統(tǒng)給她的審判。

    究竟哪里出錯了呢？

    思考這個問題時她忽的起了一陣?yán)浜埂?/br>
    她為什么腦子里只剩下了審神者？她最初想要探究膝丸內(nèi)幕的想法哪兒去了？她的為了什么才遭受的那些？為何, 一看到審神者后，所有東西都忘掉了？

    髭切已經(jīng)暗墮了，這一點毫無疑問。髭切為什么會對她做那種事？他是想要傷害任何一個接近他的付喪神？還是有目的地對她施行了性/侵？這一點她尚不能確定，因為那時候她是被他折磨了沒錯，在那種rou體的折磨中，好像是他順便施行了性方面的折磨一樣……

    如果假設(shè)，髭切是故意那么做的，這對他有什么好處？是暗墮讓他徹底失去神智了？還是說她的神力可以緩解壓切長谷部的暗墮，同樣也可以緩解髭切的暗墮？……如果當(dāng)真如此的話，膝丸的行動也就說得通了。

    當(dāng)初的膝丸，是想把她弄暈后扔到髭切那里的吧。

    但是，膝丸或者髭切為什么會這樣認(rèn)為？她想不通這個。如果是別人告訴他們的，那所謂的別人只可能是主上了，但這不可能啊，主上是那么溫柔的人，怎么會做這種事。

    接著七?；ㄉ⒗锇l(fā)現(xiàn)了又一個關(guān)鍵點，主上讓她和髭切好好相處，但是髭切卻明擺著暗墮了，主上肯定也知道這一點，而且其他付喪神也知道——聯(lián)系剛來本丸時大家提起髭切的反應(yīng)，她就明白了這一點。那么，她怎樣和暗墮了的人好好相處？

    線索和片段越來越多了，但始終有什么無法被確定……頭痛。

    簌簌雪花落在傘頂上，七海花散里抬起頭，看到白色的素紙傘上落了幾片紅梅。此時正好走到朱橋之上，薄薄的雪花踩上去叩聲清脆。那邊有笛聲清雅，她順著視線看過去，似看到一抹舒然紫色。

    “是歌仙。 ”那邊一直沉默的小夜左文字說道。

    “嗯?！彼c頭，恍然。

    早在小夜左文字前幾天邀請的時候，便說明了歌仙兼定也會參加左文字家宴的事了。

    歌仙兼定和小夜左文字的私交得追溯到前主時期，而歌仙對小夜的依賴也是很多人能看得到。所以，歌仙兼定和左文字家交情不錯。

    七?；ㄉ⒗镉窒蚯白吡藥撞剑瑓s發(fā)現(xiàn)小夜左文字在說了那句話后便停下了腳步。她轉(zhuǎn)過身去看他，只見小夜左文字站在漫天的飛雪中，手指扣著劍柄，眼神中帶著狂氣——

    “你希望……對誰復(fù)仇？”

    彼時朱橋和寒紅梅，都在他的目光下褪色了。

    ……誒？這是要為她復(fù)仇……或者，幫她殺人的意思嗎？

    “暫時沒有，非常感謝……可是，為什么？”她問道。

    “刃光澄澈，心境難明。”他這樣說道，然后向朱橋那邊走去。1

    七?；ㄉ⒗锊]有把握住他的意思，但他已經(jīng)走了，所以她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朱橋那邊便是左文字的地盤了，歌仙兼定正站在庭院的寒紅梅下面吹笛子。見他們來后他放下笛子，然后沖著她微笑著打了個招呼，“又見面了，壓切殿?！?/br>
    “歌仙殿。”她也頷首，說道。

    接著歌仙兼定轉(zhuǎn)向了小夜，一邊往他那邊走一邊說道，“小夜小夜，我給你帶了好多柿餅啊。”

    “待會兒分給大家一起吃吧?！毙∫棺笪淖诌@樣說道，然后對她說，“里面請，家兄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br>
    “小夜你果然還是這么冷淡。”歌仙兼定原地抱怨了一句，然后又笑著跟了上去。

    左文字的家宴……真的不能恭維。

    他們的菜品和酒水均是一流的，但那個氛圍真的是有些詭異。江雪左文字和宗三左文字均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唯有歌仙興致勃勃和小夜說著什么，但小夜也擺出了那副左文字式的招牌表情來，所以不一會兒，歌仙也就停下了嘴（……）。

    接著，歌仙找到了下一個目標(biāo)，開始攛掇七海花散里喝酒。知道自己酒量不行，七?；ㄉ⒗锉闩ν妻o，但歌仙甚至連類似于“感情深不深全看一口悶”的話也說出來了……七?；ㄉ⒗餆o奈之下，只要喝了幾杯。

    好像隨著神力的提升，她的酒量也好了一丟丟。

    這邊，宗三左文字好像終于發(fā)現(xiàn)了大廳里居然還有她這么個大活人，于是開始主動和她說話。

    而那邊的小夜左文字在安靜地吃著柿餅，雖然一開始說了把柿餅分給大家，但在大家表示不太想吃后，他冷靜地將柿餅都揣自己懷里了（……）。

    另一邊，江雪左文字依舊擺著生無可戀的臉，在慢慢喝酒。盡管這場宴會名義上的主角是他——為慶賀他遠(yuǎn)征成功歸來而舉辦的。

    敬而遠(yuǎn)之吧→_→

    七?；ㄉ⒗锖妥谌€是有點熟的，畢竟兩人同為織田組，宗三也常常加入他們早上的織田組早飯局（……）。

    但宗三所談?wù)邿o非又是那些往事，末了，他說道：“玷污了的記憶是一個人永久的禍根。”2

    七?；ㄉ⒗锎藭r已有了醉意，所以她直接吐露了內(nèi)心的想法，“ 難道不應(yīng)該是，你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造就了現(xiàn)在的你嗎？”

    “但你滿足于現(xiàn)在的你嗎？”宗三左文字問道。

    “為什么不呢？”她說道。

    她的話音落了后，屋內(nèi)似乎寂靜了片刻，看過來的不僅有歌仙兼定，還包括一直冷著一張臉的江雪左文字。

    七海花散里略微楞了一下，然后解釋道：“只有人類才想著改變吧?！?/br>
    歌仙兼定問道：“若是沒有執(zhí)念，你為因何又會成為付喪神？”

    啊……她這才明白了，付喪神的誕生意味著執(zhí)念。是因為刀劍有了遺憾，才會成為付喪神……這樣嗎？

    她略微思考了片刻便給出了答案，“因為主上?！边@答案很長谷部，任何人都會接受的。

    宗三左文字搖著頭，說道，“若你和過去一樣不曾改變，只能一味的重復(fù)著悲劇?！?/br>
    她也不以為然地?fù)u頭：“過去是悲劇嗎？即使當(dāng)初自己表現(xiàn)得再糟糕，我也從未打算否定自己的過去?！彼f的是黑籃世界的自己。

    “真是瀟灑啊?！弊谌笪淖珠]上眼，長嘆道。

    “壓切殿說的很對?！币恢背聊慕┳笪淖忠查_口了，“沒有過去就沒有現(xiàn)在。沒有現(xiàn)在就沒有未來。”

    ……很有道理的話。

    “……是的?！甭犃诉@話后她稍微有了點感觸，這感觸確實是源自七?；ㄉ⒗锉救说?。大概喝多了腦子有些糊涂了，所以她直接唐突地問道，“那么江雪殿，你的心愿是？”

    未曾想到江雪左文字居然直接回答了她這不合禮節(jié)的問題：“只愿這世間再無紛爭?！?/br>
    七?；ㄉ⒗锖芄⒅钡卣f道：“可沒了紛爭我們都會消失吧，刀劍就是為戰(zhàn)斗而生的啊?！?/br>
    “我會為了沒有紛爭而繼續(xù)戰(zhàn)斗?！苯┳笪淖终f這話時語氣淡漠，目光似來自亙古極夜籠罩下無盡的冰原，“所以，在此之前我絕不能消失?！?/br>
    “江雪哥?！毙∫棺笪淖滞蝗怀雎暳恕?/br>
    江雪左文字卻沒有看向小夜，而是對著七?；ㄉ⒗锢^續(xù)說道，“壓切，我敬你一杯?！?/br>
    “啊?！北唤┳笪淖滞蝗贿@么說了，她自然是有些受寵若驚的。

    “——算是賠罪?！本o接著，江雪繼續(xù)說道。

    ……咦？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江雪左文字已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所以七?；ㄉ⒗镆簿陀仓^皮喝掉了。

    果不其然，酒喝多了……暈之。

    在七海花散里伏在案上睡著后，宗三左文字開始捂著嘴劇烈咳嗽。他的眸子忽明忽暗，似乎在壓抑著巨大的痛苦。

    “宗三殿居然這么嚴(yán)重了嗎？”歌仙兼定皺起了眉。

    “是的，如果繼續(xù)下去，不出一個星期他將成為第二個髭切?！苯┳笪淖珠]著眼說道，“所以，迫于無奈出此下策。”

    小夜左文字直接站了起來，“我先出去了……你們結(jié)束后再叫我，我之后帶她去洗澡。”

    “小夜，我……”歌仙兼定出聲道。

    但小夜左文字卻一如既往地沒有等他接下來的話，而是推門出去了。

    外面大雪迷蒙。

    ——

    第107章 親吻刀鋒（二十六）

    每當(dāng)看到晚霞的燦爛輝煌, 看到火燒云翻卷奔涌, 就覺得“更美好的未來”之類的囈語黯然失色。呈現(xiàn)在眼前的就是一切, 空氣里充滿了色彩的毒素。它預(yù)示著什么即將開始呢？什么也沒有開始, 只有終結(jié)。

    ——《豐饒之?！?/br>
    雪下大了。

    這種昏沉沉的午后，應(yīng)該圍爐煮茗才是, 小夜左文字的斗笠上不多時便擠滿了雪。他推門進(jìn)來的時候歌仙兼定正在穿衣服, 歌仙兼定和服之下的身體是完全不符合他氣質(zhì)的，那種爆炸般的肌rou都能趕得上隔壁虎徹大哥的大胸了。

    旁邊是緊閉著眼, 臉色有些蒼白的七?；ㄉ⒗?。

    小夜左文字走過去略微幫她檢查了一下圌身體，看得出大家都很克制, 而且歌仙兼定已經(jīng)簡單地給她清理過了。這時歌仙兼定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幫著小夜左文字扶起她, 給她也披上了外套。

    而后小夜左文字則抱起了她，說道，“我先走了。”

    “等下。”歌仙兼定說完后扯了一條毯子蓋在她身上, 將她包的嚴(yán)嚴(yán)實實, 以避免待會兒被雪淋到，“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嗎？小夜?！?/br>
    小夜左文字沒有說話, 而是直接轉(zhuǎn)身離開了。

    “……依舊是這樣冷淡啊?！备柘杉娑ㄔ谠卣玖藭?，房間里的氣味還是很濃重，他走過去開了窗戶，走廊外江雪左文字正閉目養(yǎng)神, 宗三在雪中舞著劍。而不遠(yuǎn)處, 小夜左文字正抱著七?；ㄉ⒗锎┻^朱橋, 向另一邊的溫泉走去。

    在穿過竹林后小夜左文字突然感覺到了某種不對的征兆，他向右側(cè)飛躍幾步后，原來他站著的地方已經(jīng)多了一把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