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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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說出來,蔣知府大勢已去,他就是反悔了不交賬本,于星誠也能派人去搜出來。 不過蔣知府在做賬上有點天賦,他這本賬冊藏得且挺隱蔽,不在官署,后衙,居然是跟著蔣夫人走,被蔣夫人帶了出去,偽裝成家常日用賬,上面一筆筆記的都是買賣首飾布匹之類,金額數(shù)目上還用了黑話切口,乍一看,與尋常的賬本并無什么異樣。 這枝節(jié)一生,直接終結(jié)了于星誠的欽差之行。 巡撫這個級別的大員不是于星誠動得了的,他連夜寫了密奏,將延平郡王遇刺案的目前進展及蔣知府口供以八百里加急方式飛馬傳遞入京,皇帝震怒,不召內(nèi)閣,直接下中旨命于星誠就地將蔣知府與應(yīng)巡撫一起鎖拿,進京御審。 消息一出,南直隸官場震蕩,于星誠忙得腳不沾地。 應(yīng)巡撫官位雖尊,然有圣旨當前,拿下他兩個衙役就夠了,蔣知府就在府衙,抓他舉手之勞,這里面比較麻煩的,是那個與他有買賣勾當?shù)柠}梟。 前文說過,到鹽梟這個級別,是有私人武裝的。 雖然如今基本不太成氣候,到不了與官府相抗的地步,但也需費些力氣。 為怕打草驚蛇,提前驚了那鹽梟讓他跑了,于星誠暫時連蔣知府都沒動,接到中旨以后,馬上去揚州守備司借了兵,前往鹽梟所盤踞的寶應(yīng)縣。 他到的及時,也不及時。 鹽梟沒跑,但是,死了。 自殺。 死前留下一封歪歪扭扭的遺書,自承平生罪責,說他販賣私鹽如何罪大惡極,如何對不起朝廷對不起祖宗,他知道自己作惡多端,唯有伏法一死,死后家產(chǎn)皆捐官家,希望能以此洗清自己的罪孽,換取家人們不必連坐,能得一條活路。 看上去沒什么不對勁。 鹽梟無論是真的悔悟也好,還是從個人隱秘渠道打聽到自己事發(fā),畏罪自殺也罷,他這一死,都算是結(jié)了案,從邏輯上也沒什么說不過去。 這里面唯一的問題是,他的遺書上還招出了另一件事。 他說行刺延平郡王的那批人是他的人手。 鹽梟干的是把腦袋栓在褲腰帶上的買賣,膽量奇大,他手下的一批人當時路過驛站,見到延平郡王一行人馬壯衣奢,聽口音還是外地來的,就動了貪念,想乘夜搶一把。 沒想到點子太扎手,他們打不過,見勢不妙,只好撤走了。 后來有意無意地打聽,才知道居然搶的是朝廷的郡王。 他們嚇得不行,商量過后,連夜跑了,鹽梟原不知道,過好幾日之后,才從他們的失蹤及風聲的緊促里猜出了大概,他也驚嚇著了,但他家大業(yè)大,沒那么容易跑。 他要忽然一動,本來沒他的事,官府也要盯上他了。 他心中糾結(jié)煎熬無比,聽說此案風聲愈緊,朝廷還特地派了欽差下來,更加害怕,這種事一旦查到他,就是破家滅族之禍,幾重壓力之下,他最終選擇了一死贖罪。 同來擔任保護之責的薛嘉言甚是抖擻:“憲臺,這真是拔出蘿卜帶出泥,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 于星誠高興不起來。 什么蘿卜什么泥,這來的太巧了,有的巧是真的巧,有的可不是。 這個所謂兇手,根本是別人挑準了時機,硬塞到他手里來的。 薛嘉言不知道這里面還連著方寒霄及先韓王世子一事,所以可以輕松地信以為真,他不能。 非但不能,他還意識到了此案水下之深,幕后人物能量之大,遠超出他預(yù)料。 他要兇手,就塞給他個兇手,還是牽連兩案的兇手,時機挑得如此之好,人選挑得如此之準,生沖著堵他嘴來的。 這要是一般官員,葫蘆提結(jié)個案,兩樁功勞到手,回京升官發(fā)財,指日可待,不要太快活。 但于星誠不愿意。 他不愿意也沒招,延平郡王等不及了。 延平郡王身體養(yǎng)得差不多,聽說抓到了“兇手”,再也不愿意被拖在揚州城了,急著進京刷存在感,催著于星誠快結(jié)案走人。 只是延平郡王催還好,于星誠不犯著聽藩王的,但他再查得兩日,沒查出新東西,倒是京里也來旨意催了,讓他快把蔣知府及應(yīng)巡撫押進京去。 于星誠沒法抗旨,無奈只好暫且把現(xiàn)有檔案封存,領(lǐng)著一大串人犯,浩浩蕩蕩返京而去。 ** 來時初冬,去時嚴冬。 眾人有準備,衣裳倒是帶得足,但江南與北地室外的冷酷不是一個級別,越走越冷,眾人還是凍得不輕。 到京這一日,天上還飄起了鵝毛大雪。 于星誠與薛嘉言身上都有皇差,要進宮先行繳差,方寒霄反而沒事,在城門口與他們告了別,徑直策馬往平江伯府而去。 他穿了斗篷,但不愛帶笠帽,瞇著眼睛,只管在風雪里馳行,待進入平江伯府大門的時候,落了滿頭滿臉的雪,他也不在乎,跳下馬,隨手一抹臉,頂著滿頭雪朝里走。 雪還在落,除了門房幾個小廝見到他突然回來,驚訝地請了安,府里人都躲在各處屋里避雪取暖,行道上空蕩蕩的。 地上鋪了厚厚的雪,他咯吱咯吱地踩著,先到靜德院去。 方老伯爺正窩在房里打盹,一下見到他回來,十分驚喜,見到他頭上落的雪快把頭發(fā)都蓋白了,又心疼:“你這孩子,從前就這樣!戴個帽子能壓疼了你?快叫你媳婦打發(fā)你泡個熱水澡,換身衣裳去!” 方寒霄點個頭,轉(zhuǎn)身就走了。 “對了——”方老伯爺想就便問一下他此行順不順利,誰知他迅疾地已經(jīng)出了房門,只好忍不住笑地嘆了口氣,“唉,從前攆他都不去!” 這下好,是留都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