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吳真:“?。?!” 燭火悠悠,映著少年清秀的臉龐,他苦笑著說,“我找到我的家人了,他們主動聯(lián)系了我?!?/br> “他們說要接我去歐洲,到瑞士去讀書。” 吳真腦袋轟鳴,手扶住椅子。 半晌,她抿了抿干澀的嘴唇,“很好啊,瑞士的雪,阿爾卑斯山脈,很適合你這樣干凈的人?!?/br> 少年拿出塑料刀,開始切蛋糕。 兩個人默默地吃完蛋糕。 吳真恍恍惚惚聽到對方說了一句,“以后,不用你再照顧我了?!?/br> “哦……”她這么回答道。 …… 吳真睡覺的時候,已經(jīng)夜里三點了。 客廳的燈還沒有滅,少年坐在小陽臺的躺椅上,瞧著那枚孤獨的月亮,他的周圍開滿了春天的花朵,山茶、繡球、海棠、風信子…… ”一年以前,你就知道你父母的行蹤了吧??”熟悉的嘲諷從背后響起。 “關你什么事?”少年冷冷道。 “虧你還想陪在她身邊,對方早就嫌你礙事了吧……不然那個姓蘇的也不會單獨來家里找你,叫你別耽誤她前程?!眳窃玛庩柟謿獾鼗鹕蠞灿汀?/br> 吳輕閑站起身來,“說夠了就去睡覺,中考還想不想考了……” 他還沒有下一步動作,就被一個青澀的懷抱緊緊地擁住了。 “求求你……求求你……別推開……”吳月乞求著,她抱了平生最大的勇氣,她怕她不說,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輕閑,你可不可以看一眼,就看我一眼……”眼淚簌簌而下,所有的嫉妒、中傷、憤怒……在這一刻通通化為了最原始的那種她無法承認,又不得不承認的情感。 她喜歡著他,從小到大地喜歡。 即使爸爸mama總說,他是個孤兒、廢物、野孩子…… 即使,所有人的遠離他貶低他…… 即使,連她自己也不曾看得起他…… 可是,她從小,或許是懂事的那一刻,或許是他牽著她的手帶她玩的那一刻,或許是她發(fā)現(xiàn)他是那樣清癯而溫柔的那一刻…… 或許,是她撞見少年渴求一般吻著她熟睡的表妹的那一刻…… 嫉妒……沖天的嫉妒,燃燒著她,沖破了一切的理智。 “不要把目光都投到她身上,她根本從來都看不到你,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呀!”吳月情急出口。 少年聽了這句話,只感頭暈目眩,他深深地呼吸著,然后拂開了她的手。 第101章 回首又見他(十三) 沒過兩天,蘇行就托韓老師把吳真的報名表遞到了她手里。 吳真看著報名表, 神情懨懨的, 伏倒在課桌上。 “你什么時候走?”這幾天她都沒睡好, 整個人糾結得跟個麻花兒似的。 她想, 吳輕閑如今的人生走上了正軌,也找到了父母, 馬上就要去瑞士走上人生巔峰了。 所以現(xiàn)在自己去追求演藝夢也不算太大的罪過。 然而, 那種似有若無的愧疚感還是揮之不去, 她從此, 就真的要和吳輕閑分道揚鑣了。 聽了這句話, 少年的臉色變化了幾番。 過了很久, 只聽到少年淡淡的聲音,“中考前期, 還有一陣子,會和你們一起學習。” 你……們…… 吳真心里默念這個詞, 她和吳輕閑一直都是“我們”, 什么時候,她已經(jīng)被劃到了“你”字的陣營。 又是一大陣沉默,少年好似用了很大的力氣,悶悶地問了一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吳真轉過頭去, 透過窗戶的亮光灑在了少年的臉畔, 他的容顏精致而秀麗。 她一陣恍惚, “走……走哪兒去呢?” 去瑞士, 平平淡淡地過這一輩子嗎? 如果用別人的殼,或許可以,因為她知道,這是在扮演另外一個人。 可是,她是吳真啊,不甘平凡,永不服輸?shù)膮钦妗?/br> 她這一生最大的武器就是美貌,讓她放棄這個最大的武器,自此平淡一生,無異于奪走她生命的生命,汲干她的骨髓。 她除了這片能實現(xiàn)她所有夢想的土地,還能去哪里呢? “菊苣,你怎么看呢?”吳真在識海里,悄悄問道。 此時橘正在校園里搗弄一尾小魚干,“小生又不是元芳,怎么知道你該怎么辦?!?/br> “哼~” “哼什么哼,友情提醒你一下,這張表的報名截止時間是今天下午兩點鐘,請阿真小姐仔細看一下現(xiàn)在的時間?!遍贈]好氣地道。 吳真也不明白,為啥最近橘的脾氣暴躁了這么多。 是不是春天來了,它又又又又需要發(fā)xiele? 吳真瞄了一眼教室的掛鐘,蹭地彈了起來,“我要走了,來不及了?!?/br> 吳輕閑見她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釋然地看著她,伸手一彈她的額頭,“走吧,小冤家?!?/br> 走吧,我放你離開…… “我替你跟韓老師請假?!彼@樣說,一如他這個人,半點麻煩也不愿意替她惹。 無論什么時候,無論活著還是死去,他從來都不想成為她的阻礙。 …… 吳真拔腿往外跑的時候,橘也丟了它的小魚干,死命跟上她的腳步。 “臥槽,學校的野貓都這么橫了嗎?”一個學生抬起腳,避開自己與肥橘的沖撞。 吳真跳上公交車的那一刻,肥橘也恰好蹲到了她的腳邊。 “阿真,你要到哪里,小生就跟到哪里?!遍俟钠鹑鶐妥?。 吳真點了點頭,把它抱進懷里。 報名地點設在電視臺,到會場的時候,那里已經(jīng)排起了長龍。 索性她也算內部人員,出入如若無人之境。 工作人員收了表,和吳真閑扯,“阿真,你怎么才來?” “要考試了,忙呀……”吳真朝另一邊的長龍望去。 工作人員指著那條隊伍道,“你快去排著吧,這是初試……我也真是服你了,現(xiàn)在才交表,連準備的時間都沒?!?/br> “不過幸好,初試就是咱們電視臺審審節(jié)目,你都不能過的話,我真不知道誰能過了?!惫ぷ魅藛T安慰吳真。 少女趕緊手指往嘴唇前一豎,小聲點啊大哥,別讓別人看出你們把我內定了可好。 工作人員笑著頷首,示意吳真快去排隊。 吳真走過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個老熟人—— ——蘭嵐。 那個少女看起來準備得已經(jīng)很妥當了,穿了一身水袖裙裝,離她沒幾個人的距離。 很快蘭嵐也發(fā)現(xiàn)了她,不過兩人關系不好,倒是裝作不認識一般別過了腦袋。 吳真沒懷疑什么,對方家世甚好,長得也漂亮,在電視臺有人。 知道這次京城藝校的招考有重要人物蒞臨,也不奇怪。 初試的表演場地設在電視臺的節(jié)目演播廳,每十個人分成一組進去表演,她和蘭嵐分到了一組。 蘭嵐表演的是水袖舞,她本來就是江南女子,吳儂軟語,皓腕霜雪,身段婉轉,一袖一舞間,盡顯水鄉(xiāng)少女的渺渺風情。 一曲落下,蘭嵐朝前一個翻轉,水袖揚灑,四野寂靜。 吳真瞄了眼同組的其他人,明顯都被震撼到了,大家有點怯怯的。 果真,蘭嵐的舞蹈造詣十分的高,這個水平在臨州市擺出來,怎么也算得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 陸陸續(xù)續(xù)有幾個人表演完了,很快要輪到吳真。 吳真叫來熟悉的工作人員,說是要唱一首歌,麻煩找一下伴奏。 她上臺后,朝電視臺的領導鞠了一躬,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也不怯場,信信地說,“今天才交表,沒怎么準備,就給大家?guī)硪皇孜液芟矚g的歌……” 那首歌,最開始,是聽慕閑哼起的。 不知道為什么,過了這么多年,這么多世,她一閑下來的時候,還是會想起那個少年。 最初的最初,他一身白色休閑裝,抱著一把吉他,一口鄉(xiāng)音,唱著五音不全的歌。 那樣遙遠的回憶,一遍又一遍沖擊她的腦海。 后來,她又在蘇行的車上聽到了那首歌。 車上的后視鏡里,倒映著吳輕閑的身影,明明是兩個人,莫名地……吳輕閑和慕閑兩人重合了,總覺得……很像…… “《野風》”少女緩緩開口。 她像變了一個人,十六歲的年齡,卻有著三十六歲女人的眼神。 【“野地里風吹得兇,無視于人的苦痛,仿佛把一切要全掏空……” “往事雖已塵封,然而那舊日煙花,恍如今夜霓虹……”】 腰肢款擺,煙視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