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清集團互聯(lián)網(wǎng)加各項工作又多又繁。ai上有八大場景，而且還分硬件軟件——在硬件上，揚清正在研制芯片。對于ai和云計算，cpu的能力遠(yuǎn)遠(yuǎn)不夠，一個時刻只能處理一個數(shù)據(jù)、串行執(zhí)行，需要gpu、fpga或者asic等。然而，自己研制芯片得有極大決心，需要世界頂級的半導(dǎo)體工藝，還要世界頂級的資金來支持，放眼全球，沒幾家公司敢做這個，英偉達(dá)做了，原本已經(jīng)半死不活，結(jié)果股價從15美元飆升到300。中國一向被指“缺芯”，而邵君理還是弄了，專為深度學(xué)習(xí)設(shè)計，希望擺脫外國控制，這個讓他都感覺到心力交瘁。在云計算這一部分，揚清也在提升技術(shù)，幫助客戶用大數(shù)據(jù)整理分析顧客數(shù)據(jù)，建立畫像……全是難點。

    顧延之說，邵君理在自家公司忙到爆炸，完全沒錯。

    頓頓，阮思澄問顧延之道：“你知道了？為什么呢？”奇怪，她都不知是為什么，顧延之竟然能知道。

    顧延之則嚴(yán)肅點頭：“說來也巧。我昨天跟在愛未的本科室友吃飯喝酒，知道了愛未的一個重點醫(yī)療項目?！?/br>
    阮思澄問：“……怎么可能？”

    眾所周知，愛未員工神神秘秘，跟蘋果差不多了。愛未公司保密措施滴水不漏，十分嚴(yán)苛。據(jù)說，愛未雇了前國安部的不少人，一旦發(fā)生泄密必定嚴(yán)查到底絕不放過。愛未的人一個一個神叨叨的，連老婆都不能知道老公在干啥。相比之下，除去特定部門“x”，揚清員工毫不畏懼，到處逼逼。

    顧延之說：“說了這事‘說來也巧’！我同學(xué)去上洗手間，旁邊一個熊孩子鬧，把火鍋給整翻了！我同學(xué)的三星手機扣著放的，沾上油了，我肯定得給他擦啊……我沒有想解開鎖屏，就……順手按了下開機鍵，看屏幕還能不能亮，好不好使，沒想到……正好看到他qq群的消息推送……你們知道，消息推送會直接顯示在鎖屏上……我看到，他的那個工作群里，在討論算脂肪密度……”

    阮思澄一時間竟沒反應(yīng)過來。

    “我那同學(xué)一直都說，他正在做重點項目……他還說，愛未布局ai醫(yī)療相對遲了，公司希望借此項目打開局面，而且看著很有希望！他那個人很老實的，肯定沒有吹牛逼。他的技術(shù)非常出色，工作的組絕對有前途?！鳖櫻又f，“阮總，明白了嗎，咱們做的‘脂肪肝ai’，是愛未的重點項目！愛未投入大量資源，打算把它給做出來！”

    阮思澄點頭：“我懂了。產(chǎn)品撞了?！?/br>
    “我不覺得產(chǎn)品撞了?！鳖櫻又黠@是已經(jīng)思考一晚，“邵君理總能不知道愛未在做脂肪肝ai？他的資源跟咱們仨天上地下，愛未保密再到家也瞞不住他。加上他對這個項目如此關(guān)心……我猜……他是故意讓咱們跟愛未撞的?！?/br>
    阮思澄：“……”

    顧延之道：“愛未、揚清正在干仗，相愛相殺。愛未阻擊揚清項目，揚清阻擊愛未項目……我想，咱們這個‘脂肪肝ai’也是戰(zhàn)爭中的一環(huán)，真正目的就是跟愛未對著干、跟愛未置氣，不讓愛未順順利利獨吞這個潛在市場！揚清集團還有邵總不大愿意自己研制，可能因為會增加研發(fā)成本、在財報上不好看，也可能因為戰(zhàn)略不符，畢竟揚清主打癌癥……總之，他把這活給咱們了，把思恒給當(dāng)槍使了，讓咱們跟愛未搞同一產(chǎn)品，替他們?nèi)プ钃魫畚?！?/br>
    “……”

    “也能理解。ai計算平均密度和脂肪肝的嚴(yán)重程度，真的靠譜。第一，比醫(yī)生們rou眼好用，可以量化脂肪肝。第二吧，脂肪肝是慢性病，ai出岔子也沒啥的，醫(yī)生不會膽戰(zhàn)心驚，非要ai看一遍自己看一遍，比較容易被接受。第三，不管城市還是農(nóng)村，有這病的越來越多……把這作為突破口，愛未還是挺聰明的。不讓愛未進入市場，揚清想的也挺好的。”

    “嗯?！?/br>
    顧延之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可對思恒，這不行??！思恒醫(yī)療才剛起步，第二個產(chǎn)品就撞愛未！對于發(fā)展太不利了！你看哪個創(chuàng)業(yè)公司沒事對抗三巨頭的？想要實現(xiàn)快速增長，肯定是要繞著pay?。∪思夷鞘鞘裁醇夹g(shù)、什么資源、什么影響？就算借著‘急診’渠道，給小伙伴安上產(chǎn)品，跟愛未刺刀見紅、血戰(zhàn)到底，最后肯定也只會是兩敗俱傷！揚清和邵總也知道，這才不說真正原因。”

    阮思澄沒吱聲。

    “咱們考慮別的多好？選沒有人在做的產(chǎn)品。這樣才能迅速崛起。邵總這人真的……真的……”顧延之長長嘆氣，“說句實話，就咱們思恒自己人說，我對邵總印象改觀。他人帥、聰明、有錢、強勢、把揚清的互聯(lián)網(wǎng)加給打理成全國第一，但……可真tm的壞透了……！”他是個gay，沒看出來眼前的ceo其實有著私人情感。

    “……”突然聽到這些東西，阮思澄也呆在座位上。

    第65章 合并（四）

    阮思澄說她得想想, 讓葉鳳毛和顧延之都先回去繼續(xù)工作。

    可阮思澄大腦混亂, 其實也不十分清楚要想什么。

    顧延之的分析有理。若邵君理并非男友，她也會覺得：是這樣了，為在ai醫(yī)療市場阻擊愛未贏取先機，邵君理給思恒醫(yī)療提供方向還有細(xì)節(jié)，用思恒的利益換揚清的利益。愛未保密一向嚴(yán)格，揚清將來就說“撞了”，他們即使有些懷疑也只能咽在肚子里。

    可是……那個男人會傷害她？

    她一方面覺得不會, 他最希望自己開心，可另一方面又覺得難說, 畢竟, 邵君理在生意上是“99%的理性, 1%的感性”, 也許認(rèn)為他與她的關(guān)系是一回事, 揚清ceo與思恒ceo的關(guān)系是另一回事。

    阮思澄想直接問, 幾次拿起電話又幾次放下，最后還是覺得不妥。她自己信邵君理, 但不能讓思恒醫(yī)療全都跟著信邵君理，二者無法混為一談。

    這脂肪肝，做還是不做？

    如果真是被當(dāng)槍使, 那肯定不做。可是，萬一邵君理是真的不知道呢？

    如何能把邵君理的真實想法試探出來？

    …………

    臨下班前, 按照上周就約好的, 阮思澄把餐廳訂了, 叫邵君理一起吃飯。

    “君理，”她說，“晚上七點，翡翠365餐廳?！?/br>
    頓頓，又道：“它家剛出春季菜單?！?/br>
    接著再次單拉一條：“有藍(lán)龍蝦rou，煎鴨肝，油封鴨腿，伊比利亞火腿……看著好像挺不錯的?！?/br>
    “行?！鄙劬韱枺案蓡岱殖蛇@么多條?！?/br>
    “哈哈哈哈，”強打精神，阮思澄說，“前幾天聽章助理說，你從不聽10秒以上的語音，嫌浪費時間，萬一斷在中間位置還得從頭再聽一遍……他們一圈下屬都用文字說事兒，除非事情太要緊了，才能發(fā)點10秒以下的語音，用幾句話概括重點?！?/br>
    邵君理那半晌沒聲。阮思澄正等著對方夸她乖巧又懂事呢，便見邵君理甩過來了幾張截圖，是她以前嘰嘰喳喳說不停的微信截圖，每張都是一大串的60秒語音，后面沒有任何紅點，全部都是已讀狀態(tài)。

    邵君理又一條一條總結(jié)大意：“第一張，周一的，你吐槽了澎湃出的2.0家居ai。第二張，周二的，你八卦了澎湃hr曝光公司一系列計劃的事兒。第三張，周三的，你說，windows vista剛出來時，界面跟xp完全不同，你連‘關(guān)機’都找不著，到了最后氣急敗壞，敲cmd打開命令窗口，輸入‘shutdown.exe’，用命令關(guān)機的。還用繼續(xù)講下去嗎?！?/br>
    阮思澄：【……】

    【你發(fā)來的這些東西，每一個字都聽過了，而且都記得?！?/br>
    【……】自己是不同的嗎……

    阮思澄的耳朵發(fā)紅，趕緊跳過這個話題：【君理，晚上見?！?/br>
    【嗯?！?/br>
    …………

    晚上七點，阮思澄在“翡翠360”大門口等到投資爸爸，兩人一同走進餐廳。

    阮思澄要了三道式的龍蝦套餐，藍(lán)龍蝦鉗配南瓜、鼠尾草、榛子和黑松露，藍(lán)龍蝦rou配芝士、香橙、桑葚和蒜頭泥，邵君理則點了主推的其他套餐。

    看見真人坐在身邊，想到白天聽說的事，阮思澄又挺難過的。她將不安狠狠驅(qū)散，決定好好享受約會——比以往更享受約會。至于這是為什么，她不敢深想。

    努力吧。

    幸好人會保護自己。在遭遇到不確定時，心里總是本能覺得事情會往好的方向發(fā)展，從而變得安心。

    阮思澄一邊輕咬第一道菜“龍蝦肘”，一邊打聽對方這一周的工作、生活：“我看雜志，揚清集團‘云計算’的業(yè)績再次創(chuàng)新高了，把愛未給超過去了?！?/br>
    “嗯。辛辛苦苦做了幾年，終于算是開花結(jié)果。”邵君理用刀子切rou，“云計算有戰(zhàn)略意義。揚清集團給各服務(wù)的提供者提供平臺，而它們再基于平臺開發(fā)工具、合作客戶，這樣，一家電子營銷公司成千上萬的客戶都自動成為揚清客戶……其他領(lǐng)域也是同樣。阮阮，提問，21世紀(jì)，最重要的是什么？”

    阮思澄本能地：“……人才？”

    “錯，是數(shù)據(jù)?！弊鲈朴嬎悖还鉃榱司薮罄麧?，也是為了天量數(shù)據(jù)。

    “……噗?！比钏汲斡謫?，“那ai芯片的事兒呢？怎么樣了？”

    “剛收購了一家公司……揚清這邊對于硬件不太擅長，還是專攻fpga的芯片?！?/br>
    “愛未它說已開發(fā)出比gpu還牛幾十倍的芯片了呢。”

    邵君理的嘴角一勾：“聽它扯淡?！?/br>
    “嗯，扯淡，蹭熱度呢。”阮思澄的眼睛挺亮，“等揚清有芯片了，思恒醫(yī)療也可以用！ai企業(yè)都可以用！”

    “行，準(zhǔn)了。”

    “揚清集團為什么做fpga呢？gpu和fpga都是ai用的芯片呀?！比钏汲问菍W(xué)軟件的，不太懂硬件的事。

    “各有千秋，gpu隨意布線，峰值性能遠(yuǎn)遠(yuǎn)高于fpga。fpga可以拆改，不是一錘子買賣，靈活性上遠(yuǎn)遠(yuǎn)高于gpu，加運算法安排的好平均性能也會更高。在功耗上倒不好說?！?/br>
    “原來如此……”她聽說過，fpga門檻更高，有布局的寥寥無幾，邵君理卻野心勃勃，想在這里有所作為。

    頓頓，又問：“ai軟件呢？”

    “這個……”

    兩個相同專業(yè)的人，一邊吃一邊聊，時間流逝，氛圍輕松。

    龍蝦鉗被端上來時，阮思澄卻忽然發(fā)現(xiàn)，邵君理的右手座位擺著一本創(chuàng)業(yè)雜志！

    她問：“君理，你看雜志？”

    “沒有?！鄙劬硪残表谎?，“來的路上看這雜志有個專題叫作‘90后的女創(chuàng)業(yè)者’，順手翻翻，看見有你，就買了?！毖酝庵猓且蚺巡篷v足的，他想留著她成長的全部過程、全部痕跡。

    阮思澄問：“……要沒有我呢？”

    邵君理幽幽地看了對方一眼，拋出他最擅長的反話：“手撕記者。”

    阮思澄：“……”

    “問他怎么能沒有你?！?/br>
    “…………”

    阮思澄把雜志要來，翻到自己出現(xiàn)那頁，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這個90后的創(chuàng)業(yè)者，被人稱為‘it圈第一美女總裁’”的句子。

    她皺皺眉，把書合上，心里略略覺得不爽。也不知道是為什么，“美女作家”“美女畫家”“美女ceo”“美女教授”，只要帶著這個稱號，外界總是浮想聯(lián)翩。

    “怎么了？”邵君理問。

    “又看到了‘it圈第一美女總裁’?！比钏汲毋?，“我不喜歡被人說‘美’?！?/br>
    邵君理凝神看看，驀地笑了，伸出手，用長長的食指中指在阮思澄眉心按按：“別皺眉?！?/br>
    “……”

    邵君理眼神專注，唇角勾著，說：“你很美?！?/br>
    “?。。　比钏汲文槨膀v”地紅了，都不敢再看對方，伶牙俐齒全不見了，訥訥地道，“謝謝，你也很帥?！?/br>
    他頭回說她“很美”！

    跟明星們比不了吧？！情人眼里出西施嗎？！

    “別管別人?！鄙劬碚f，“人會否定你們優(yōu)秀，認(rèn)為一切天生注定，仿佛這樣才可以為他的平庸找到借口。我剛?cè)肼毣ヂ?lián)網(wǎng)加時，人人都說我是仗著邵城兒子這個身份才當(dāng)上了副總裁的。可現(xiàn)在呢，全都變了。我離開google時是總監(jiān)，跳槽揚清至少該有部門副總，沒被照顧?！?/br>
    “嗯，謝謝……君理?！?/br>
    感覺立即好了好多。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她有過的這些經(jīng)歷，邵君理也全都有過，每回安慰、鼓勵、支持，都特別地有說服力。

    一頓吃完，酒還剩點，邵君理叫服務(wù)生來把桌子收拾一下。

    看服務(wù)生雙手滿滿不大方便，他一只手拿起盤子，摞在對方正捧著的食具山上。

    結(jié)果，因為盤子里還有點湯汁，邵君理坐著，手到上面，無意中一斜，被沾上了一點醬料。

    “呀！”等服務(wù)生走了，阮思澄才反應(yīng)過來，“我忘了嘗嫩煎鴨肝！沒了！”

    “剛才問了，你說不要?！?/br>
    “我沒聽清！”

    邵君理手本來已經(jīng)將要落在餐巾上了，又收回來，食指中指遞到對方又紅又軟的雙唇前：“是沒了，只剩手上這點兒了，舔舔？”

    “……”阮思澄的眼睛都要對一起了，躊躇幾秒，覺得這個太色情了，說，“不要，豬手拿開。”

    邵君理笑，抹口紅似的，中指從對方上唇中縫開始，左右一抹，讓阮思澄沾上醬汁，又將食指按在她下唇上，從一邊嘴角抹到另一邊嘴角，劃出一道：“行了，給你了，嘗嘗。”

    “……”阮思澄看著對面空的位置，上面舔了一下，下面舔了一下，說：“還行?！蹦眠^餐廳擦了擦嘴，轉(zhuǎn)眸看著自己男友，不自覺地傻乎乎笑，邵君理則撐著下巴，也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