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畫風不對呀? 她好奇出了陽臺,探頭往外看去。 有同樣動作的人很多,大伙兒見一輛黑色小轎車馳進家屬區(qū),緩緩停在姜寧家樓下。 姜寧眼尖,咦?這車牌號不是方涵的呀。 不過車牌號不是方涵的,下來的卻還是她,同時還有一個五十出頭老太太。 這老太太一身灰色翻領套裝,明顯的職業(yè)女性范兒,花白的齊耳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十分干脆利落。 她下了車后,一邊往單元門走,一邊與方涵說話。 距離太遠,聽不看兩人說啥,不過方涵似乎有點畏懼對方,退后一步跟在身后,低頭聽著不說話。 很規(guī)矩。 前所未見。 姜寧眨眨眼睛,聯(lián)系她平時知道的訊息,這老太莫非是方涵的婆婆,許衛(wèi)國的媽? 這是親自把兒媳婦接回來,送回兒子家? 她突然有些牙疼,也不知道許衛(wèi)國獲悉昨天的消息沒有? 第44章 姜寧沒猜錯, 這老太太確實是許衛(wèi)國親媽,方涵的婆婆陳瑛。 陳瑛工作也忙,但小兒子小兒媳矛盾鬧得有點大, 大過年的兒媳婦回了娘家, 兒子接兩次都沒接回來。 一家人這樣不行,兒子工作忙,她這個婆婆就抽時間親自去接了。 婆婆來接,這就不是小兩口的事了,方涵不管樂不樂意,都得收拾收拾跟著回來。 陳瑛直接吩咐司機往北開, 把兒媳婦送回去。 “這牙齒舌頭都有打架的時候,這夫妻呀,偶爾紅紅臉也是有的?!?/br> 陳瑛語重心長,“不過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有啥認為不對的,攤開來說清楚,商量著拿個合適章程, 就好了?!?/br> 方涵跟在后面, 低頭應了聲。 陳瑛上了二樓, 卻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xù)往上, “衛(wèi)國最近都在東子家吃飯, 辛苦他媳婦了, 咱們可不能忘了?!?/br> 趙向東和許衛(wèi)國搭檔多年, 戰(zhàn)友兼好友,許家人當然知道他,也見過面。 方涵抬頭瞄了眼陳瑛背影,沒吭聲,她婆婆跟親媽不同,雖平時和藹,但骨子里是個極有主見的人,不管兒子兒媳還是孫子孫女,一律不會無條件縱容。 她不大樂意上去,卻不好不跟。 姜寧從陽臺回來,就聽見了敲門聲,很規(guī)律很簡短的三聲,她愣了愣,不會是方涵和那疑似許家老太太吧? 打開門一看,還真是。 “哎?是方涵呀?” 姜寧有些詫異,不過面上不顯,笑吟吟打開門,讓了讓,“快進來坐坐?!?/br> 她一邊熱情招呼人進屋,一邊有些疑惑看著陳瑛,“這位是……” “我是許衛(wèi)國他媽?” 陳瑛親切一笑,“你是東子媳婦吧?我家都認識東子,衛(wèi)國兩口子吵架,倒是麻煩你了?!?/br> “麻煩啥呀?”姜寧恍然大悟,這是來道謝的。 她將人迎進屋,一邊翻出茶葉沏茶,一邊笑道:“也就多添雙筷子的事,沒有什么麻不麻煩的?!?/br> 沏茶的空檔,陳瑛領著兒媳在客廳坐下,略略看了兩眼,這小家布置得很溫馨很舒適,她點了點頭。 許衛(wèi)國在家閑聊時,曾說過趙向東結婚了,許家父母關心幾句,他就提了嘴兄弟媳婦人不錯,條件也不錯。 這所謂條件,肯定不單單飽含個人條件的,因此從布置看出趙家比較寬裕,陳瑛也不意外。 她心里也松了松,小伙子都能吃,她怕兒子給小家增加經(jīng)濟壓力了。 看來自己想對了,拿東西也沒拿錯。 陳瑛等姜寧坐下,喝了口茶,她就提起剛帶上來的一個籃子,“這是伯母帶過來的,你和東子嘗嘗,喜歡我改天讓衛(wèi)國給多帶點?!?/br> 籃子本來是蓋著層厚棉布保溫的,放來提去,這棉布就歪了歪,姜寧好奇瞅了眼。 橘子甜橙,冬棗獼猴桃,個頂個圓潤飽滿又新鮮,這品相外面買不到,顯然是特供的。 “這是你和許伯父的,咱倆咋能在長輩嘴里搶食,伯母快提回去?!?/br> 最近這段日子是最冷的,水果也是最難得的,恐怕特供數(shù)量也少,還要走親戚招待朋友啥的。 陳瑛笑道:“這有啥,我和衛(wèi)國他爸平時就不大愛吃,要是真想了,就讓家里小子弄就行?!?/br> 陳瑛既然拿來了,肯定就不會收回去,姜寧也明白,于是推了兩句,她干脆大方收了,“那好,我就不客氣了。” “我今天做了酸菜魚,要不伯母和方涵都留在我家吃個飯?家里也不用開伙了?” 她看了眼一直面無笑意的方涵,仿佛沒有察覺對方的異常,笑盈盈邀請。 還別說,這本來就預計了許衛(wèi)國一份的。 “不了,我還有話想和衛(wèi)國談談呢,這年輕兩口子,就是愛鬧些矛盾?!?/br> 陳瑛婉拒,說實話她對姜寧觀感很不錯,熱情大方,既不膽怯也不貪婪,談話間早擱下平時在外的客套,多了真誠。 她也沒掩飾此行目的,畢竟小兒子兩口子鬧矛盾,肯定瞞不過挨在邊上的鄰居。 既然話都得這么直接了,姜寧沒再挽留,她收下水果,拿油紙包了五六條自制的臘rou,“這個我自己做的,伯母你和伯父嘗嘗味道合適不?” 這接人待物就算不是面面俱圓,也差不了多少了,陳瑛笑著接過,又瞥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兒媳婦,暗嘆了口氣。 她現(xiàn)在大概明白兒子媳婦鬧什么矛盾了,方涵在大院接人待物是及格的,但顯然她沒有把這些往外帶。 或者說,方涵并不認為,自己該將家屬區(qū)的鄰居,放在平等地位上。 陳瑛不禁蹙了蹙眉心。 “我們回去了?!?/br> “伯母,你們慢走哈?!?/br> 送走了陳瑛婆媳,姜寧把水果籃子放好,也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許衛(wèi)國知道真相沒有。 要是知道了,那就…… 答案是還真是知道了。 六點多趙向東回了家,這樣對媳婦兒說:“衛(wèi)國借了部隊的車,剛回楊市去了?!?/br> 兩人是晚cao開始前知道這個消息的,許衛(wèi)國臉色當場就陰下來了。好不容易熬到晚cao結束,他旋風般沖出去,打臨時報告借車去了。 趙向東認識許衛(wèi)國這么多年,從沒見過兄弟臉色這么難看過,雖也對方涵的行為極不感冒,但他還是追上去勸了兩句,讓別沖動。 許衛(wèi)國從牙縫里蹦出一句“不會沖動”,就離開了。 沒想到陳瑛卻帶著兒媳婦回來了,還專門留下等兒子,想著給小兩口勸解一下。 趙向東嘆了口氣,本來陳瑛在,他是應該敲門打個招呼的,但這一團亂麻的,他猶豫半響,還是直接上來了。 “衛(wèi)國肯定馬上折回來的?!?/br> 姜寧用的是陳述句,這事兒往輕里說是鬧脾氣,但往重里說,卻是鄙視丈夫出生入死的兄弟。 這樣的行為,將丈夫置于何地? 方涵出身高,但許衛(wèi)國同樣高,她有脾氣,他也不是泥捏的。 相反,他是個有血性的漢子,只不過經(jīng)過千錘百煉,更理性容忍度更大而已。 然而這樣的人,爆發(fā)起來更厲害更決絕。 姜寧一邊利落將魚片下到湯里熄火,端到飯桌,一邊壓低聲音問:“東哥,你說他們會離婚嗎?” 換了她,肯定離。 趙向東給媳婦盛了飯,聞言濃眉猛地一蹙,“說不準,但有這個可能。” 兩口子豎著耳朵聽下面動靜,然而,許衛(wèi)國來得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快多了。 借了車,剛到軍區(qū)大門口,他就聽到哨兵說,許教導員你母親來了,媳婦也回來了。 許衛(wèi)國立即一轉方向盤,飚到家屬區(qū)樓下才一個急剎。 他摔上車門沖上樓,掏鑰匙開門時,手都是抖的,好半響才扭開了鎖。 一進門,就看見了坐在客廳一側的方涵,憤懣到了頂端,許衛(wèi)國一時竟說不出話,只冷冷盯著她。 “衛(wèi)國,你咋回事呢?” 兒子很不對勁,陳瑛看了看兒媳,又看了看兒子,蹙眉,“啥事?和媽說說?!?/br> “媽,你問她??!” 許衛(wèi)國覺得呼吸有些不暢,抬手將軍襯頂端的風紀扣解開,才粗粗喘了一口氣,指著方涵,“媽,你問問你兒媳婦,你問問她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丈夫!” 陳瑛的心沉下來了,她兒子她知道,打小他爸就教育要有擔當能抗事,因此多年來,從不讓父母多cao心,是個很獨立很優(yōu)秀的孩子。 這夫妻間的矛盾,究竟鬧到一個什么地步,才會赤裸裸攤在親媽跟前。 “我怎么了?!” 方涵憋半天了,她不愿意回來卻被迫回來,一貫強勢的婆婆氣場足,之前壓著還好,現(xiàn)在卻一下只子被許衛(wèi)國挑了起來。 她“騰”一聲站起來,“你給我好好說說,我到底怎么了?!” 她壓根就沒把昨天大門哨的事擱在心里,早忘了,她想的還是之前的事。 許衛(wèi)國既然來接了她兩次,這行為就意味著低了頭,現(xiàn)在好端端態(tài)度突變,方涵徹底炸了。 好歹做了兩年多夫妻,她的想法許衛(wèi)國一眼就知,登時怒上加怒,指著對方,“你,你!” “我說的是你昨天干的好事??!” “彭弘毅幾個來探望我,你沒空不愿意,不搭理我不說啥,但你憑啥鄙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