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這么小一點的孩子,近距離直面血腥場面,安安趴在mama懷里睡一會,就發(fā)起熱來。 溫度不高,是低燒,但姜寧還是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她趕緊把兒子往縣醫(yī)院送。 小孩子發(fā)燒可不能輕忽,因為有可能造成的后果比大人嚴(yán)重多了。 姜寧坐的是驢車,路上顛簸她根本沒在意,一顆心都放在兒子身上。糟糕的是,安安的體溫漸漸升高,開始無意識喃喃:“爸爸,mama”。 她心疼又焦急,恨趙玉燕恨得要死。 好在大崗村距離縣城不遠,匆匆趕到縣醫(yī)院,大夫看說問題不大,只是孩子受驚發(fā)燒的話得注意反復(fù)。 大夫開了點滴,姜寧匆匆跟著護士去了隔壁兒童輸液室。 這么小一個孩子打針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安安已經(jīng)醒過來了,不舒服還害怕,又嚎哭又掙扎,姜寧哄了又哄,好不容易才把針頭扎上。 用手帕擦干凈兒子臉上的淚,她一邊輕輕拍著他的背,一邊來回踱步。 冬季孩子感冒發(fā)燒很多,小小的兒童輸液室擠滿了大人小孩,沒位置坐,姜寧只能把兒子背在身前,一只手拿著支了藥水瓶子的晾衣桿。 不斷有孩子扎針哭嚎,兒子顯得十分不安,她詢問了護士,干脆離開了輸液室。 姜寧想了想,往一樓急診室走去,詢問了盧修文的消息,再上了四樓住院區(qū)。 剛上了四樓,她就看見了自己的丈夫。 樓梯口不遠處的一間病房門開著,趙向東站在門口看里頭。這顯然就是盧修文的病房了,人多病房不大,趙向前也沒進去,兄弟倆都站在門口看著大夫進行術(shù)后檢查。 盧修文手術(shù)成功,傷口不大,燙傷也不嚴(yán)重,可惜后腦遭遇重擊腦震蕩了,傷情不重不輕,醒來后焦躁,暈眩,嘔吐。 大夫檢查過后,表示這是腦震蕩正常反應(yīng),大多數(shù)腦震蕩病人都不會留下后遺癥的,但盧修文是否屬于不幸運那一小撥,還得繼續(xù)觀察。 聽大夫說完,趙向東揉揉眉心,剛要回答大哥的詢問,忽心有所感,一側(cè)頭,就看見媳婦和可憐巴巴的兒子。 他心一緊,拔腿就往這邊奔去。 “寧寧,安安咋回事?” “發(fā)燒了,被嚇的,大夫說不嚴(yán)重,不過得注意反復(fù)。” 半天時間折騰了這么多事,姜寧也覺得十分疲憊,揉揉兒子的腦袋,靠在丈夫身上。 “安安乖,打了針就好了?!?/br> 娘倆都無精打采,趙向東心疼得很,溫聲詢問兩句兒子,又親親他,再仔細翻看了病歷,這才勉強放下心。 朝也趕過來的大伯哥勉強笑笑,姜寧詢問:“對了,盧修文咋樣了?” 趙向東黑著臉把詳情說了一遍,趙向前隨后補充:“燕子去驗傷了,說是好幾處軟組織挫傷?!?/br> 盧修文下手真狠,但軟組織挫傷和暴擊腦震蕩還是差遠了,前者更可能被歸類為家暴,而后者則是不折不扣的故意傷害。 “盧家真會報公安嗎?” 姜寧蹙眉,這小姑子罪有應(yīng)得,什么下場她其實是不愿意管的,但她卻不大樂意對方坐牢留有案底。 她丈夫以后還會繼續(xù)往上的,親人沒有犯罪記錄總比有的好。 雖說干系不大,但越往上競爭越大,到了上游以后個個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留著個有可能被人借題發(fā)揮并以此攻殲的點,并非好事。 好比高手過招,勝負往往只差毫厘。 姜寧蹙眉,“希望盧修文沒有后遺癥吧。”就算有,也不能是明顯的。 沒有后遺癥,這事才有可能揭過去。 盧父盧母還有孫子孫女,這兩個孩子要是有個勞改犯母親,這輩子就毀一半了,最起碼以后是不可能進入政治體系的。 盧家正是走仕途的,要是盧修文問題不大,等盧父盧母冷靜下來,很可能為了孩子放棄追究。 至于離婚什么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事了。 姜寧長嘆一聲,希望盧修文盡快傷愈,沒有后遺癥吧。 第149章 姜寧能想到的,趙向東亦然, 不過他卻沒太介意, 盧修文有沒有后遺癥不是他能控制的。 現(xiàn)在都中午十二點多了, 他趕緊給媳婦兒子買飯去, 還有趙父趙母。 至于趙玉燕, 不管是趙向東還是趙向前,都沒有多提她,顯然是非常失望了。 老父老母在手術(shù)室前連連向人低頭,兄弟倆看著憤懣又難受。 接下來幾天, 姜寧專心照顧兒子, 以防反復(fù),后續(xù)發(fā)展只斷斷續(xù)續(xù)從丈夫嘴里知悉。 盧修文暈眩嘔吐癥狀持續(xù)了一周,漸漸停歇, 恢復(fù)正常, 燙傷早好了,只等后腦勺的傷口拆線, 就能出院了。 總體來說, 可以算是恢復(fù)如初。 為什么說“算”呢? 盧修文的后遺癥還是有一點的,失眠, 煩躁,焦慮,脾氣比以前壞了很多,動不動就摔東西。 大夫說這是腦震蕩后綜合征,盧修文情況輕微不影響正常生活工作, 好好休息適當(dāng)服藥,基本是能慢慢痊愈的。 至于時間,有可能是幾個月或者一年半載,也有可能是數(shù)年,這個要看個人體質(zhì)以及日常配合程度。 這對于趙玉燕來說,差不多是最好的情況了。 盧家讓醫(yī)院開具了傷情證明,卻沒有馬上報公安,顯然是冷靜下來后,想到孫子孫女的前程了。 當(dāng)然,盧家也沒有原諒趙玉燕,盧父還好,盧母每每看見趙家人,總要怒聲喝罵。 可是這事兒終究是要有個結(jié)果的。 傍晚,趙家堂屋里。 趙老頭吧嗒吧嗒抽著水煙筒,最后抬起頭,“明天我和你們媽去一趟盧家,還有燕子,至于你們兄弟幾個,就在家里待著?!?/br> 他這是要和趙母去盧家低頭,給盧家人鋪一個臺階,他自己閨女沒養(yǎng)好,受罪活該,但他可不打算讓兒子們也一起丟臉。 至于趙玉燕,管不了了,盧家要離婚就離吧,也沒辦法了。 “爸!你和媽……” 趙家兄弟當(dāng)然不樂意爸媽獨自受罪,三個要說話,但被趙老頭擺手止住了,他下定了決心,兒子們也沒辦法。 “爸,只要盧家不報公安,咱們也不怕!” 趙玉燕見盧家沒報公安,聽家人分析也知道對方是打消念頭,懸在頭頂?shù)拇蟮兑崎_了,畏縮了好些日子的她立即心思浮動。 她受了這么多苦,盧家不給她一筆錢,她是不會把孩子給他們的。 她打聽過了,這么小的孩子,一般父母離婚都是跟著母親的。 她怕?lián)屃撕⒆颖R家會報公安,不敢打攥著孩子每月拿贍養(yǎng)費的主意,但一次性拿點補償,還是合理的吧? 話說她連命都差點丟了,才給老盧家生的兒子。 趙玉燕還沒把她的主意說出來,趙老頭就“霍”一聲站起,一個箭步?jīng)_下來,“啪”地一聲,狠狠一耳光扇在他這二十年都沒碰過一指頭的閨女臉上。 “我和你媽沒教好你,給你收拾爛攤子也就認了,但你兄弟不欠你的,憑啥被你拖累!” “這次完了以后,你要再鬧事也不要回來了!老子沒你這個閨女!” 趙老頭也不是傻子,趙向東兩口子沒說什么,但他也能想到要是閨女坐牢,恐怕會給二兒子添上一個污點。 二兒子給老趙家光耀門楣,怎能讓個不懂事的拖累了? 眼看趙玉燕鬧的事一次比一次大,已經(jīng)從折騰自己逐漸變成連累家人,一向沉默寡言趙老頭終于爆發(fā)了。 老實人爆發(fā),遠遠比潑皮賴漢厲害,趙老頭兩句話擲地有聲。他做的主,連趙母也不敢反駁。 屋子里靜了三秒,趙玉燕的哭嚎聲響起。 哭聲有恐慌有驚懼,她這一刻清晰意識到,恐怕自己最堅強的后盾娘家,真要離她遠去了。 偏偏圍坐了一屋子的人,不管是她的親媽還是兄弟,一律安安靜靜,沒吭聲也沒動作。 姜寧也是在座圍觀者之一,她輕輕拍著懷里昏昏欲睡的兒子,捂住他的耳朵以防他受驚。 趙家人對趙玉燕失望也是好的,趙玉燕之所以敢鬧騰,全因她知道娘家不會對她撒手不管。 人是趨吉避兇的,沒了倚仗就沒了底氣,膽子小了能折騰出來事就小多了。 這不管是對趙家還是她的小家,都是好事。 至于盧家,這次應(yīng)該會順著臺階下的吧。畢竟就算當(dāng)不了親家,也不能當(dāng)仇家,趙向東還是兩個孩子的親舅舅,血緣關(guān)系斬不斷的。 盧父一向都是個精明人。 * 姜寧分析得挺合理,事實上事情基本都按她猜測發(fā)展,趙老頭趙母帶著趙玉燕,上了盧家放低姿態(tài),盧家也就坡下驢了。 盧父還嘆息著說了幾句誠懇話,趙玉燕他家是不敢留了,畢竟他只有一個兒子。不過兩個孩子總是無辜的,孫子孫女身上留了一半趙家的血,他也不會阻攔孩子和外家親近,以后兩家就按正常親戚走動吧。 趙老頭還能怎么說,只能點頭說好的。 本來到了這里,這事就溝通得差不多了,只等盧修文出院和趙玉燕把婚一離,就徹底結(jié)了。 可惜,盧修文放出一個大雷。 他不離婚。 “哼,離什么離,我現(xiàn)在不想離!” 盧修文一把將桌上的保溫壺掃落在地,見玻璃湯水濺了一地,心頭的焦躁感才略略舒緩了些。 他扯了扯唇,陰惻惻一笑,把他打得腦震蕩進了醫(yī)院還想拍拍屁股走人?白日做夢! 你趙玉燕不是能打嗎?他就一日照三頓地打!什么時候他打高興了再說其他。 一陣子躁意又起,暴虐的情緒在胸口一拱一拱的,泄不出去很難受。但想想打人,盧修文突然很興奮。 或許,他找到了發(fā)泄這股情緒的好方法。 * 盧父盧母苦口婆心規(guī)勸,盧修文滿不在乎拋下一句:“難不成你們認為我有防備,還會吃那個娘們的虧嗎?” 盧父盧母一滯,那倒也是,他們兒子打小就是打架斗毆一把好手,要不是這次驟不及防,趙玉燕還真?zhèn)涣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