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男子說道這里停頓了一下,余光看了看周圍,突然問道?!澳銈冋娴氖莵沓??” 兔良被男子這莫名其妙的問題弄得有些懵,下意識的歪著腦袋望向男子。冷卿伸手捧回探出半個小身子的兔良,勾唇一笑。“確為捉妖而來,只是這最后捉到的是什么,就很難說了?!?/br> 男子被冷卿的一笑晃了下神,隨后很快回神,仔細(xì)打量了冷卿一遍,似乎在權(quán)衡什么,片刻之后,男子才接著說道?!澳菆龃蠡馃艘灰梗钡綗氖裁匆膊皇2艥u漸熄滅,桃家的三個人只剩下……只剩下幾根骨骸,三個人聚在門口的位置,死在了一起。” 兔良一呆,隨后反應(yīng)過來,眼中劃過驚悚,這人的意思是說,桃家著火之后,桃家的三個人是清醒的,想要從門口逃離,卻沒有逃出來?!所以三個人是被活活燒死的,燒的只剩幾根骨頭。 男子的拳頭握得有些緊,聲音壓的很低很低。“那晚幾乎全村的人都去救火了,一盆一盆的水加上突降的大雨澆下去,卻仿佛澆在了油鍋里一樣,火勢不但沒有減弱,甚至越燒越旺,大火沖天,似乎整個桃染村都被照亮了。” 想到桃家院子里的那棵晚桃樹,冷卿突然問道?!疤壹移鸹穑课荼M毀,而籠罩著房屋的桃樹卻分毫未損?” 男子自然明白冷卿的意思?!笆牵覙洳坏磽p,還在桃家三口下葬那日花開滿枝,比往年開的還要繁茂?!?/br> 兔良摸著小下巴沉思,桃家應(yīng)該是在桃花妖受傷逃入仙果嶺不久就突遭大火,桃妖雖然逃走,但本體依舊不凡,不受火焰侵蝕,沒有被燒毀并不奇怪。但是這種現(xiàn)象在凡人的眼中應(yīng)該是不能理解的,可是桃染村的百姓卻仿佛并未因此而排斥畏懼桃妖。 冷卿也在摸著下巴思考,不過他想的顯然要比兔良想的多。桃妖不在,那么是誰召來了那場大雨,又是誰控制了桃妖本體綻放桃花,要知道,桃樹成妖,花開已經(jīng)不受自然控制,若非桃樹自己愿意,是不會開花的。所以桃家的院子里真的存在兩只妖。 有人引開了桃妖,并且使其重傷短時間無法返回桃家,借此期間,對桃家下手,卻不曾想桃家院子里還有一只妖,只是這只妖顯然不如桃花妖,沒能挽救桃家三人性命,半個月之后,這只妖突然修為大增,開始復(fù)仇。龐老爺在其中究竟扮演怎樣的角色?那只妖的本體又是什么?這一切終于開始漸漸有了明朗的趨勢。 男子無語的看著面前動作如出一轍正在摸下巴的兔子和人,恐怕也就只有在這桃染村,百姓才不會大驚小怪。 冷卿察覺到男子的視線,默默放下了自己摸下巴的手,冷靜的問道?!澳峭沓藷o法澆滅的大火,你們是否還看到了其他的?!狈駝t桃染村百姓為什么堅定不移的信奉桃妖。 男子對于冷卿的反應(yīng)其實是很滿意的,至少在聽了他的敘述之后,沒有立刻斷定桃妖作祟要去除妖,這也說明,他的眼光和決定還是對得,所以回答也不再遮掩。“是,那晚除了大火,大雨,還有撕心裂肺的哭聲,在場的人都聽到了,類似于風(fēng)聲,但我們都知道,那不是風(fēng)聲,是有人在哭。直到火滅,哭聲才停,而雨也停了,村中的人都說,那晚下的不是雨,是淚?!?/br> 兔良懂了,桃染村的百姓認(rèn)為,那夜的大雨是桃家院子里桃樹妖的眼淚,桃妖是桃染村的守護(hù)神,所以并不曾覺得是桃樹妖害人。而外來的龐老爺見到之后,認(rèn)定是桃樹妖害人,之后又接連死了兩個人,龐老爺開始慌了,請來除妖師除妖。 不對,兔良扯了扯自己的耳朵,兔良記得第一次見面時,龐老爺是這樣說的:只要除掉在村中作祟的妖精,龐某必有重謝,何況這妖精已經(jīng)連害兩人性命,若能除掉它,不止大快人心,也是大功德一件…… 兔良一愣,桃染村一個月內(nèi)死了五個人,而死狀最為凄慘,最不合常理的桃家三人并未被龐老爺算在其中,也就是說,在龐老爺?shù)恼J(rèn)知中,桃家三人不是死在桃妖的手中,反而是之后的尤四元和陳女,被龐老爺認(rèn)定是桃妖所殺?兔良不禁疑惑了,為什么?五個人中,明顯桃家三人的死亡更不對勁,而且時間最早,如果這五個人的死亡不是統(tǒng)一關(guān)系,那么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呢? 兔良努力回想著娘親關(guān)于這方面的教導(dǎo)?!胺彩掳l(fā)生必有因果,如果多件事情共同發(fā)生卻不是統(tǒng)一關(guān)系,大多是因果關(guān)系,而發(fā)生在前的是因,發(fā)生在后的是果?!蹦镉H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想,兔良掰著胖爪子算了起來。 桃染村的墳地中有五座新墳,桃家一家三口死于半月前火災(zāi),尤四元在前兩日被嚇?biāo)?,陳女被拔掉舌頭流血而亡,龐老爺家門前昨夜有妖站立。如果之間有聯(lián)系,先發(fā)生的是因,后發(fā)生的是果,桃家三人是因,尤四元和陳女是果?龐老爺也是果? 冷卿還不知道自家小兔子已經(jīng)推理出了事件的基本走向,不過就算知道了,估計也只是驕傲,一副我家兔子就是這么聰明的得意狀。 兩人又了解了一些關(guān)于桃家,尤四元和陳家的情況,男子似乎將解開事件的希望放在了冷卿身上,知道的事情盡數(shù)告知了冷卿。直到走回桃染村,男子這才揮了揮手,向著自己家中而去,男子離開很遠(yuǎn)。兔良和冷卿突然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的衣著樸實的漢子走路有些跛腳,似乎右腳受過傷。 第21章 認(rèn)真的文盲 男子微跛的身影消失在村中拐角,兔良和冷卿也向著晚桃院子而去,通過之前跛腳男子的講述,桃家的那場大火明顯不合常理,只是不知道這半個月過去了,是否還能找到什么線索。 早飯時間已過,村中百姓除了剛剛幫忙送葬的人,大多去了田間,漸漸升溫的小村莊顯得有幾分安逸。 兔良正耐心的聽著冷卿講解線索,聽到不解之處就會扯一下自己的耳朵,或者摸著毛茸茸的小下巴沉思。 “墳地其實是天然的史記,它會記載這個地方始建的時間,居住的人物,勢力分布,甚至是否在某一階段發(fā)生大規(guī)模死亡等諸多重要信息,桃染村也是如此,桃染村墳地的規(guī)模并不大,而且墓碑上的立碑時間和碑上人的姓名生辰也說明桃染村建立的時間不超過百年,而墳地中央,那個名叫桃染的女子墓,應(yīng)該就是桃染村名字的由來?!崩淝湔碇赡苡杏玫男畔?,盡量條理清晰的講給兔良。 兔良兩爪一拍,合在一起,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冷卿會帶著自己在墳地中轉(zhuǎn),原來墳地還隱藏著這樣的信息,而且這些信息比活人講述的還要可靠,凡人將就死者為大,通常而言,刻在墓碑上的就是絕對真實的信息。“桃染那個墓碑上只有名字,沒有生辰和死亡時間,如果是對桃染村很重要的人,必定會盡量使碑文信息詳細(xì),但是上面沒有記載,只能說明當(dāng)時無人知道桃染的真實信息?!?/br> “不止如此,那座墳是空的,里面只有一套桃粉色的衣服,是一座衣冠冢,也就是說桃染的尸體并不在桃染村,村中百姓得知了她的死訊,建立了衣冠冢,而且桃家三口與桃染的墓建在了一處,說明桃家與桃染的關(guān)系更為密切。”冷卿在發(fā)現(xiàn)桃染墓的時候就用神識探查了一下,事情也如他預(yù)料,墳?zāi)故强盏?,在那一瞬間,冷卿已經(jīng)有了一個猜測,桃染建立了桃染村,卻因為某些原因離開了桃染村,最后死在了外面,而桃染也是桃染村百姓與桃花妖聯(lián)系的關(guān)鍵點,也是桃染村百姓信仰的來源。 兔良摸著小下巴,消化冷卿給出的信息。桃染村百姓對桃花妖不尋常的信賴如今也有了指引方向,一個名叫桃染的女子。而這個女子與桃家三人有更密切的關(guān)系,這是不是導(dǎo)致桃家三口被人殺死的關(guān)鍵點呢?只是關(guān)于桃染的信息要去哪里問呢?想到第一天見到的族長,兔良眼睛一亮。“我們?nèi)プ彘L家問一問,桃染村資歷最老的現(xiàn)在就是族長了,如果桃染村建立時間不超過百年,族長一定知道桃染……” 兔良的說話聲突然消失,冷卿抬頭,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陳家附近。此時不遠(yuǎn)處走過來一個中年男子,正是陳女的父親,想來是送葬結(jié)束之后還有別的事情要忙。男人臉上并沒有太多表情,不過眼底還有隱晦的悲痛。 兔良坐在冷卿的肩膀上,若無其事的玩著自己的耳朵,一副懵懂姿態(tài)。 男人與冷卿擦肩而過,走出去幾步突然停了下來喊道。“大師。” 冷卿也停下了腳步,回身看向男人,或許是男人表達(dá)情緒的方式永遠(yuǎn)無法像女人那般激烈,男人的聲音依舊冷卿?!按髱熆珊冗^桃染酒了?” 兔良和冷卿顯然都沒料到男人開口的第一句竟然是這個問題,兔良玩耳朵的動作一頓,冷卿則沒有絲毫情緒外露,只點了點頭?!昂冗^了,味道醇香,酒中極品?!?/br> 男人卻搖了搖頭。“桃染酒還算不得極品,這桃染村還有一種酒,一種只能聞得見花香,卻聞不見絲毫酒香的酒,名為桃花染。” 男人說完行了一禮,禮貌告辭?!瓣惸尺€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看著男人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兔良和冷卿同時想起了之前跛腳男人說的關(guān)于陳家的事,陳家最初與桃家是鄰居,兩年前,陳女的母親帶著陳女改嫁到了桃染村,嫁給了陳父,陳女原先姓什么不知道,不過母親改嫁之后就跟著姓陳了,陳女比桃卷耳大了兩歲,但是性格卻極為霸道,陳母也是極為潑辣之人,于是本來和睦的鄰里關(guān)系因為改嫁來的陳母和陳女變得緊張,陳父見狀,就另外尋了空地建了房子,一家人搬離了原來的地方。 當(dāng)時聽聞這個消息,冷卿和兔良只是詫異于陳母和陳女同尤四元一樣并非桃染村本土百姓,也明白了為什么陳女死亡,陳父表現(xiàn)的那般冷靜,說到底,陳女與他并無血緣關(guān)系且相處時間不長,陳父的表現(xiàn)雖然有些冷情,卻也在常理之中。 而如今陳父突然的一句話卻讓冷卿和兔良意識到,陳父或許是因為猜到了陳女的死因,才會如此冷靜。也許在陳父的眼中,陳女死的不無辜,只是終究是自己的女兒,心中難免悲痛,于是給了冷卿這個提示,希望冷卿盡快查清真相,也算給陳女和陳母一個交代。 桃花染?一種比桃染酒更為極品的酒?一種只聞得見花香卻不帶半點酒香的酒?它與這些人的死亡有什么的關(guān)系呢? 冷卿帶著兔良路過陳家,陳家房門里傳來陳母的哭嚎聲,同時還伴隨著時不時的咒罵。“陳老大,我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這個殘廢!我閨女死的那么慘,你這個當(dāng)?shù)倪@么窩囊……” 陳家周圍沒什么人,房子里的女人似乎只是發(fā)泄自己心中的不滿,也不在乎有沒有人聽。 不用說,陳母口中的陳老大正是陳父,只是陳父是殘廢嗎?兔良絞盡腦汁的回想也想不起來陳父那里殘疾。 冷卿卻抬起了左手?!瓣惛傅淖笫稚倭巳种?,小拇指,無名指和中指似乎被什么利器斬斷了。” 兔良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胖爪,隨后一臉寶貝的把爪子抱進(jìn)了懷里,想想都好疼,兔兔的爪子可是要挖洞的,一定要保護(hù)好?!皼]想到桃染村的百姓身有殘疾的還挺多的?!蓖昧加挠牡母锌?。 陳家的哭嚎聲隨著漸行漸遠(yuǎn)也聽不真切了,想起陳父已經(jīng)不年輕的面孔和眼底沉淀的化不開的穩(wěn)重,兔良扭頭看向陳家的方向,有些想不明白。“陳父看起來也不是很喜歡陳母,為什么還要一起生活呢?” “大概是寂寞吧,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只是等到的卻不一定是對的人?!崩淝淦鋵嵰膊⒉皇峭耆芾斫夥踩说母星?,只能這么解釋。 兔良顯然沒能理解冷卿的解釋,不過很快被晚桃院子吸引了注意力。 當(dāng)兩人再次站到盛開著晚桃的院子門前,心中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沉重,冷卿依舊帶著兔良跳上院墻,然后落進(jìn)了院子之中,抬頭是繁花似錦的桃樹,半空飄零花瓣如同花雨,正前方則是一片焦黑痕跡,被灼燒的房屋此時只剩下一些圓木殘骸,七零八落的堆積在一起,除了房屋的大概分布,已經(jīng)無法辨別出屋中曾經(jīng)的任何物品。 沒有察覺到危險,兔良從冷卿的肩膀上跳了下來,兩人分別在院子中搜查了起來。站在焦黑殘骸面前,兔良恍惚還能看到那夜的沖天大火,火光跳躍間,桃染村百姓奔波救火,而大火之中,桃家一家三口被困在屋中,掙扎來到門前,卻發(fā)現(xiàn)打不開房門,三人就這樣被燒死在家中。是誰在哭呢?為了無法逃出生天的桃家三人絕望哭泣。 兔良回過神來,扭頭卻發(fā)現(xiàn)冷卿已經(jīng)在桃樹下發(fā)現(xiàn)了什么,兔良趕緊蹦跶了過去,只見冷卿蹲在地上,樹下是被翻開的土壤,而冷卿的手中則拿著一塊手掌大小的長方形木牌,上面還沾著濕潤的泥土,顯然是冷卿從樹下挖出來的。 兔良仰著小腦袋自然是看不清木牌上的信息,焦急的在下面蹦來蹦去,冷卿無奈將木牌放在了地上,以便兔良也能夠看得見。 冷卿擦了擦木牌上的泥土?!皯?yīng)該是不久前剛剛埋進(jìn)去的,看起來像是結(jié)親的庚帖?!?/br> 兔良站在木牌前認(rèn)真看起來,然后一臉認(rèn)真的念到?!笆裁词裁词裁词裁础?/br> 冷卿“……” 第22章 醉酒的兔子 木牌上的字不多,兔良認(rèn)真的一個字一個字什么了一遍,讀完之后撓了撓頭,兩爪拿起地上的木牌遞給冷卿,也不說話,就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冷卿。 看著地上盡力挺著小胸脯以維護(hù)自己驕傲的小兔子,冷卿心中有些莞爾,善解人意的沒有點破,伸手接過木牌,木牌看得出來是新雕琢而成,上面雕刻著喜慶的連理枝圖案和文字:桃阿丑,桃卷耳于中洲八四三年五月三日結(jié)為夫妻,生同寢,死同xue,相約執(zhí)手,世世相隨。 冷卿將桃木牌上的文字讀了一遍,接著解釋道?!胺踩私Y(jié)親之際,寫庚帖是其中一個禮節(jié),庚帖上會書寫雙方姓名和結(jié)親時間,有的也會寫下誓約,這桃木牌就是庚帖,只是這結(jié)親的時間卻是在四天之前,也就是尤四元死亡的前一天。” 兔良正仰著小腦袋聽得認(rèn)真,突然感覺桃樹上有什么反光的東西隨著樹枝的晃動晃了一下眼睛,兔良瞇了瞇眼睛,視線上移,小腳丫向后退了兩步,希望能看清晃眼的是什么。 冷卿也注意到了一閃而過的光斑,兩人的視線轉(zhuǎn)移到了頭頂茂盛的桃樹上,冷卿抱起兔良,輕輕一躍,就輕盈落在了桃樹枝丫上,而兩人也看到了樹上的東西。 桃樹主要的枝干上并排放著兩個精致的酒杯,一杯已空,一杯里還有酒,里面還飄著桃花瓣。這是……交杯酒?只有一個人的喝的交杯酒?有人在與桃卷耳結(jié)冥婚? 在尤四元死亡的前一天,有人在這院子刻下庚帖,端來交杯酒,與桃卷耳結(jié)冥婚,那一夜那人在桃樹上坐了一夜,而這夜過后,桃染村開始死人。 兔良跳了下來,蹦到酒杯旁邊,低頭聞了聞那杯乘著酒的酒杯,一股濃烈卻不膩人的桃花香頓時涌入肺腑,沁潤心脾,明明沒有絲毫酒香,兔良卻感覺自己有些醉了。這味道著實勾人,哪怕是兔良這種對酒毫無理解的人也沉醉其中,無法自拔,若是愛酒之人聞到,只剩癡狂。 冷卿看著趴在酒杯邊昏昏欲睡的兔良有些無奈,上前兩步抱起兔良,同時拿起酒杯輕嗅了一下,瞬間明白了兔良為什么會突然醉倒。這酒已經(jīng)不能算作凡酒了,或許是諸多機緣巧合,這酒已成靈酒,甚至稱為仙酒也不為過,其中蘊含的不止桃花土蘊養(yǎng)的靈力,還包括真龍之息的融合和滲透,經(jīng)過歲月沉淀之后完美糅合,成就了這醉人香氣。不用說,這應(yīng)該就是陳父所說的桃花染了。 將酒杯放回原位,即使是仙酒,冷卿也沒有興趣去奪一杯別人的交杯酒,而兔良也是如此,哪怕已經(jīng)醉倒,也沒有伸出小胖爪碰一下酒杯。 冷卿抱著軟綿綿的兔良又在院中轉(zhuǎn)了一圈,沒有其他收獲,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線索冷卿并不意外,畢竟一場大火足以燒毀所有痕跡。讓冷卿意外的是,他竟然沒有察覺到桃花土的氣息,這株桃妖的本體不可能沒有孕育出桃花土,那么桃花土去哪了?被人拿走了還是被人藏起來了? 冷卿拿走了桃木庚帖,打算拿給族長看一看,順便詢問關(guān)于桃染的事。然而剛離開桃家,懷里的小兔子就不安分了,小家伙在衣襟里折騰了一陣,似乎終于找到了舒服的姿勢,還不待冷卿松口氣,胸口里就傳來奶聲奶氣的聲音:“一顆棕棕果,兩顆棕棕果,三顆棕棕果……” 伴隨著兔良認(rèn)真的數(shù)數(shù)聲,還有什么圓溜溜的東西滾到了衣襟里,那個大小的感覺,應(yīng)該就是兔良正在數(shù)的棕棕果。 冷卿“……”邁向族長家的腳步就這么停住了,然后回身,迅速向著龐府而去。不用說,如果他帶著這么一只數(shù)數(shù)的兔子去族長家里,兔良的身份就暴露無疑了。 冷卿帶著兔良從龐府一側(cè)的院墻進(jìn)去,避開龐府的人直接回了客房。將懷里的兔子放到鋪著綢緞的床鋪上,冷卿面無表情的清理兔良扔到自己衣服的棕棕果。 小兔子乖乖的坐在床鋪上,似乎因為環(huán)境的突然變化沒回過神,直到冷卿清理完棕棕果,將棕棕果遞還給兔良,兔良迷茫的大眼睛這才一亮,然后精神抖擻的站了起來。 看著這樣的兔良,冷卿突然間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果然,小兔子啪噠啪噠走了過來,抱起他手掌中的一顆棕棕果,然后拖著長耳朵啪噠啪噠的走向床角的位置,走到那里之后,將果子往床角一放,同時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耙活w棕棕果……” 放下棕棕果,兔良就拖著長耳朵啪噠啪噠的走回冷卿的手掌邊,抱起一顆棕棕果繼續(xù)走向床角,于是,寂靜的房間里,小兔子認(rèn)真數(shù)數(shù)的聲音再次響起,“兩顆棕棕果……” 冷卿無語凝噎,就這么僵立在床邊,直到兔良將他手掌里的棕棕果全部搬到了床角,冷卿這才松了口氣,以為小兔子終于可以消停了,然而,事實證明,他還是放心的太早了。 兔良走回冷卿的手邊,看著空空蕩蕩的手掌疑惑的歪了歪腦袋,然后伸出胖爪抬起冷卿的手,發(fā)現(xiàn)冷卿的手掌下也沒有棕棕果之后,兔良就開始拖著長耳朵在床上來來回回的走,一邊走一邊念著?!白刈毓刈毓?/br> 冷卿“……” 冷卿猜到,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衣襟里的棕棕果應(yīng)該是兔良數(shù)數(shù)的時候從靈府中拿出來的,后來被自己打斷,就忘了從靈府取棕棕果,看著在床鋪上轉(zhuǎn)圈的兔良,冷卿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他的靈府中沒有棕棕果,棕棕果不是靈果,只是普通的堅果,在仙靈大陸各地都有分布,所以冷卿從未想過將棕棕果納入自己收集的范圍之中。 最終,看著找不到棕棕果就誓不罷休的兔良,冷卿分化出青草葉,趁著兔良轉(zhuǎn)身的空蕩,悄悄的從床角拿了一顆出來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上。 轉(zhuǎn)圈的兔良果然眼睛一亮,啪噠啪噠的走了過來,抱起棕棕果向著床角而去,然后將棕棕果放入那一小堆堅果中?!岸w棕棕果……” 放好之后,兔良再次轉(zhuǎn)身,冷卿分化的青草葉迅速掠過床角,再次卷了一顆回手心。 于是一個搬,一個偷,醉酒的兔良也完全沒意識到有什么不對,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直到兔良將第一百顆棕棕果放入床角。“一百顆棕棕果!” 小兔子似終于完成了任務(wù),在棕棕果堆前停頓了幾秒鐘,然后轉(zhuǎn)回身。 冷卿頓時有些緊張,生怕兔良在找棕棕果,不過幸好,兔良并沒有再念叨棕棕果,然而小兔子還是不安靜,拖著長長的耳朵在床鋪上走來走去,一邊走還一邊東張西望,似乎在找什么。 冷卿的視線跟著兔良轉(zhuǎn)了又轉(zhuǎn),始終沒有猜到兔良在找什么,小兔子也不支聲,特別安靜,只是睜著一雙大眼睛格外認(rèn)真的觀察著床鋪上的每個角落。 看了看窗外的陽光,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折騰到正午了,冷卿索性掐了個隔絕視線的法訣,然后縮小身形跳上了床,打算陪兔良醒酒,就當(dāng)睡個午覺了。 然而不曾想,冷卿剛剛縮小身形在床鋪上站定,兔良就眼睛大亮,然后噠噠噠走了過來,一口叼住冷卿的衣領(lǐng),啪噠啪噠的向著床角走去,然后將冷卿放在了棕棕果堆上,同時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耙豢媚パ啦?!” 冷卿“……” 第23章 醒酒 將冷卿放到堅果堆上之后,兔良似乎終于心滿意足,就在棕棕果堆旁邊一趴,團成一團,安心的閉上眼睛,終于乖乖睡去。 冷卿坐在堅果堆上摸下巴,又慶幸又無奈,慶幸兔良沒有繼續(xù)拖著長耳朵在床上亂轉(zhuǎn),沒有想要收集滿一百顆磨牙草,無奈自己在兔良心中的地位等同于棕棕果,不,至少自己坐在棕棕果的上面,地位要比棕棕果高一點,冷卿安慰了自己之后,心情就好多了。 看著堅果堆旁睡得打起小呼嚕的兔良,冷卿不由自主的一笑,糧食對于兔良而言有多重要,兔良能將一個人安放在自己收集的糧食上,已經(jīng)說明接納了這個人。而且小兔子找棕棕果時一邊走一邊念,找自己時卻安安靜靜,即使醉了,也本能不聲張沒有喊“長生草,長生草……” 這些醉后的真實狀態(tài)卻是兔良小小心臟中的細(xì)膩溫柔,兔良執(zhí)著卻有自己堅守的底線,兔良勤勞卻懂得享受生活。所以哪怕面對諸多誘惑,兔良都能視而不見,所以哪怕修行清苦,兔良卻樂在其中。這些埋在骨子里的東西才會讓兔良在危機四伏的修行之路走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