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靠靠親了嗎？啥也沒看見??！”

    “還想怎么看，慢動作給你們回放啊?！斌w委和李浩然沒好氣地異口同聲大罵，擦嘴的擦嘴，找飲料的找飲料，一個比一個嫌棄。

    雖然當(dāng)事人非常委屈，但不管咋說，場子是熱起來了。

    “我把標(biāo)準(zhǔn)給你們放這了，后面的都給我保持好隊形啊?！睏钋嫦赐昱疲尨蠹议_始抽，“別搞那么小清新，玩游戲放不開怎么還能叫玩游戲?！?/br>
    即將輪到竹北抽牌時，她正要伸手，看到岑野身子前傾，直接從剩下的牌里抽出了兩張，然后把其中一張遞給了她。

    竹北接過，看了眼，是一號。

    感覺，好像挺安全的？

    “臥槽這手氣好真是擋都擋不住?！睏钋嬉涣僚疲瑯妨?，“承讓承認(rèn)，這把國王又是我，嘿嘿嘿?！?/br>
    “艸，不愧是lucky boy！”幾人笑罵。

    楊擎這錦鯉體質(zhì)，真特么的不服不行。

    “既然我又成為了天選之子，我一定不會辜負(fù)大家期待，爭取再來一輪小高潮。”楊擎笑得眉飛色舞，“來，拆一瓶礦泉水倒紙杯子里，八號用嘴叼著，喂給十，漏出來的比喂的多了建議你們直接用嘴喂。”

    “喲喲刺激，今晚的尺度可以啊！”

    竹北小聲問岑野：“你是幾號?！?/br>
    岑野伸出手，攤開手心里的牌給竹北看。

    光線昏暗，竹北沒看清，正要湊近，突然感覺到男生頭輕輕側(cè)向自己了一瞬，然后在她耳邊輕聲說：“六?！?/br>
    這個瞬間，遠(yuǎn)處的喧囂，近處的嬉戲，別人都在說些什么鬧些什么，竹北突然什么都聽不到了。

    少年聲音如清晨微風(fēng)，吹過夏季初開的花。

    等竹北回過神時，就看到被指定的倆人已經(jīng)站在包廂中間，游戲即將結(jié)束。

    鬧歸鬧，但到底是沒按照楊擎提出的要求做游戲——因為十號是竇雪，而另外一個，是男生。

    竇雪從楊擎念出自己的號碼時，一張臉就唰得變了顏色，她局促地咬著嘴，不停得看向楊擎，眼里是不易察覺的失落。

    抽到八的男生還以為竇雪在害羞，接過滿滿一杯礦泉水，叼在嘴里，含混不清地安慰她：“沒事，一會兒你就別動，我會盡量不把水灑出來?！?/br>
    都是一個班的，人品怎么樣也都了解，竇雪深呼吸，勉強(qiáng)笑了下，點點頭，做好準(zhǔn)備。

    楊擎卻突然心里有點堵。

    “行了行了，別欺負(fù)我家豆包了。”眼看竇雪就要仰頭接住從八號杯中喂出的水，楊擎蹭地一下站起，打開桌上一瓶冰啤，全干了，“女孩子怎么能和男生玩這種游戲，這把算我的，我用啤酒謝罪，重來重來?！?/br>
    “就是，不能讓小周子白白占豆包便宜?！逼渌瑢W(xué)也自覺游戲有些過分，見楊擎主動放棄，嬉笑著開了八號幾句玩笑后，順勢翻篇。

    有人笑著拿李浩然開涮：“所以詩仙剛才犧牲那么大，就是輸在了性別上啊，他要是個女生，誰還忍心讓他抱體委?！?/br>
    “滾滾滾?！崩詈迫慌薜溃昂貌蝗菀淄泜耐铝?，你還非往我傷口上撒鹽，想等我報社是吧？你們等著，別給我當(dāng)國王的機(jī)會，不然，哼哼?！?/br>
    眾人哄笑起來， “好怕怕哦，腿長一米八的詩仙要報社啦，大家快抱緊胖胖的自己?！?/br>
    竹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低下頭，兩條胳膊撐著抱枕掩嘴，等她笑完，直起身，就見手邊多了一張牌。

    她身旁，岑野依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十指微微相扣，放在身前，掌心下是反扣著的牌面。

    仿佛自從第一輪竹北和岑野說過自己手氣不好后，岑野就養(yǎng)成了直接抽兩張牌的習(xí)慣，倆人一個抽牌一個接牌，并不多話，默契得像是玩過很多次游戲的搭檔。

    說來也怪，岑野的手氣好像真的要比她好一些，反正游戲有驚無險地往下進(jìn)行時，次次都能成功避開他們兩個。

    到最后，連拿國王牌次數(shù)最多的楊擎都意識到了。

    “靠，野哥和奶糖才是隱藏的天選之子吧，這么多輪，我壓根都沒見抽到過他們?！睏钋娲甏晔?，在自己手上吹了兩口“仙氣”，“最后一把，我要還是國王，爭取用我這錦鯉之手選出野哥和奶糖做游戲。我算算，抽到他倆的概率也就是五分之一，沒錯吧？”

    竹北聽到后，又想笑又沒好意思笑，下意識看向岑野，卻見岑野微微抬著眼，似是在盯著什么聚精會神地看。

    “五分之一？！”李浩然難以置信有人竟對數(shù)學(xué)如此不尊重，哎喲這爆脾氣，瞬間上來了，反手朝楊擎后背就是一巴掌，“鵝要是在這都能被你氣成鵝肝，直接能上菜給咱們吃，小學(xué)算術(shù)都不會，你對得起他嗎？！”

    楊擎非常委屈：“十個人里挑兩個，不就是二除以十嘛，你別想嘲笑我智商低，我小學(xué)可是數(shù)學(xué)課代表，滿分沒少拿，占了我全部獎狀的半壁江山好不？！”

    數(shù)學(xué)白癡的世界里，邏輯鏈也是自洽的，李浩然無言以對。

    “算了，別管是幾分之幾?！崩詈迫簧鸁o可戀嘆聲氣，“你這運(yùn)氣好起來，百分之一百都有可能，快發(fā)牌吧?！?/br>
    楊擎剛好洗完牌，聞言隨手把牌展開一圈排桌上，吆喝著大家來抽牌。

    與此同時，岑野也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從被打亂的十一張牌里，先是抽出左數(shù)第三張牌，緊接又從右邊找出右五，遞給竹北。

    岑野抽完，其他人也先后拿起一張，直到桌上只剩下一張暗牌。

    楊擎掀牌一看，不開心了：“嗷，這把我居然不是國王，是誰繼承了我的錦鯉體質(zhì)？”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紛紛搖頭說不是。

    竹北看了眼自己的，紅桃六，不是鬼牌。

    她突然有種強(qiáng)烈的預(yù)感，轉(zhuǎn)過頭看向岑野。

    同一時刻。

    “六號，和九號——”岑野傾身，把手里代表著國王的鬼牌放到桌上，側(cè)過頭，在對上竹北目光時，語氣微微頓了下。

    最后一輪，國王牌，岑野。

    國王暗牌，未知。

    第17章 （對視）

    竹北心跳加速， 看岑野在報完兩個號碼以后， 緩緩開口：“對視十秒?！?/br>
    竹北松了口氣。

    “靠， 野哥也太心軟了吧， 這是我見過的最溫柔的懲罰！”楊擎嚷嚷，“快讓我看看這倆幸運(yùn)兒是誰。”

    “是誰，在練太極風(fēng)生水起——反正不是我?！?/br>
    “是誰， 送你來到我身邊——也不是我?！?/br>
    “是誰，在耳邊說，愛我永不變——看我干嘛，再看也不是我。”

    見要求提得如此溫柔，大家提著的心瞬間都收了回去，你一句“是誰”我一句“是誰”的把歌曲接龍進(jìn)行得熱火朝天，然后，在看到竹北亮出掌心的紅桃六時，集體捶胸頓足：“靠，九號怎么不是我！”

    “嚶......后悔了，曾經(jīng)有一次學(xué)魔術(shù)的機(jī)會擺在我面前， 我沒有好好珍惜，直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睏钋鎻谋永镲w快沾了幾滴水，抹在自己眼皮子下， 雙手合十，故作深情道，“如果上天能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一定會對我媽高薪聘請的魔術(shù)師說三個字， 教我吧，如果非得只能選擇一項魔術(shù)學(xué)習(xí)，那我選擇把我手里的牌換成紅桃九?！保ㄗⅲ?/br>
    嘔，lucky boy不lucky以后就變成了臭不要臉的油膩boy。

    “過了過了，戲演得有點過。”圍觀游戲的幾個男生踹腳的踹腳，勒脖子的勒脖子，吐完，推推楊擎，“行了見好就收吧，給我們留點肚子吃飯?！?/br>
    李浩然還在伸長脖子找誰是九號，語氣酸不溜丟的：“為啥我受懲罰的時候不是野哥當(dāng)國王，太特么的不公平了。九號呢？！九號在哪，趕緊出來，再不出來這把作廢重來了啊。”

    卻無人認(rèn)領(lǐng)。

    竹北捏著紙牌，忍不住咬了下嘴，她仿佛隱約猜到了某種可能，卻又很快否定自己——概率太低了，不會的。

    有人小聲嘀咕：“紅桃九該不會就在桌上吧？要真是這樣的話可太刺激了，那可是國王自己的號碼——”

    話音未落，喧囂的空氣驟然安靜。

    那張一直沒人注意的最后一張牌，不知何時，被岑野輕輕掀開了一角，然后翻過，置于眾人面前。

    斑駁的光影從旋轉(zhuǎn)燈上落下，周而復(fù)始，看不清殘影，卻在閃過桌面時清晰映出上面的紅桃九。

    竹北心跳突然就快了起來。

    她飛快轉(zhuǎn)頭，看向岑野，一雙靈動的眼微微彎著，透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岑野對上她的視線，極輕地?fù)P了揚(yáng)眉，無聲笑了下。

    “臥槽！還真有國王把自己玩進(jìn)去的可能??！”楊擎傻呆呆地看著岑野手里的鬼牌和紅桃九，豎起大拇指，“野哥真是未卜先知，是我輸了，這特么的才是真錦鯉??！”

    岑野卻并未搭腔。

    他后背一如既往的挺拔，整個身子卻朝竹北的方向微微傾斜，微低著頭，輕聲詢問：“可以開始了嗎？”

    有人拿出手機(jī)，按下倒計時。

    竹北一側(cè)頭發(fā)滑了下來，她沒管，輕輕“嗯”了一聲，深呼吸，這才轉(zhuǎn)過頭，對上岑野的視線。（注）

    十。

    竹北第一次離他這么近，近到能數(shù)清他的睫毛。

    九。

    岑野覺得自己提出這個要求時，一定是瘋了。

    八。

    她看到明滅的光從他濃墨又疏離的眼里掃過，忽遠(yuǎn)，忽近。

    七。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呼吸，還有她的。

    六。

    天色暗了，黃昏是最美的時候，竹北卻覺得都比不上此刻他看著自己的目光，他生就一雙多情的眼，被他看著時，她連自己是誰仿佛都不記得。

    五。

    他不喜歡朝陽，他喜歡落日。就像此刻，光朦朧籠罩著身前的少女，像月光和余暉交接之際，跳動的精靈。

    四。

    小王子沒有選擇狐貍，他愛著玫瑰花。

    三。

    他只有自己的一顆星球，而那上面開始飄來玫瑰花的種子。

    二。

    心動可以是一瞬間。

    一。

    也可以是一輩子。

    燈光驟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