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轟隆轟隆的傾塌聲,驚醒了羅睺。他看著微塵鮮血淋漓的手,竟然暗自松了一口氣,幸好,幸好她攔住了,幸好沒有擦入她心臟。 “那些人醒了。”微塵咽下喉中腥甜,松開手。她應(yīng)該慶幸當(dāng)時羅睺并沒有用多大法力,不然此時她的手恐怕不只出血這么簡單。 “你的手。”羅睺不知道怎么說只是目光殷切地看著微塵。 “不在乎這一點傷?!蔽m自己從身上撕下一片布纏在手掌上,沒一會那那布也被染成了紅色。 外面的人確實醒了,微塵和羅睺踏著滿地的廢墟,那些被砸碎的石像也被成了人,此時正血rou模糊,四肢散亂腦漿散了一地,紅紅白白的看了直讓人犯惡心。 巨大的廣場上被微塵籠罩在結(jié)界里的人,驚恐地看著從廢墟里走來的微塵與羅睺。 微塵身染血跡卻如行走在云間,傾城的容顏如浮冰碎雪。而羅睺神色冷酷,倒提寶劍,劍封上還滴著鮮血。在他們身后,傾塌的廢墟里那具巨大的銅棺已經(jīng)被打開,而讓這里人被困了許多年的那只梼杌倒在地上,氣息全無。 微塵撤掉了結(jié)界,那些人們不由自自的便全部匍匐在地。 “你們起來?!蔽m身上有些疼,手掌的血還沒有停的跡象,因為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泛青。 那些人聽了微塵的話并沒有起來,依舊在瑟瑟發(fā)抖,羅睺不耐煩吼道:“沒聽到她?她讓你們起來?!?/br> 眾人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哆嗦,連忙起身卻還是不敢抬頭。 羅睺懶得管他們,扶著微塵向人群中走去,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道路。在諸人的注視中,微塵與羅睺離開了廣場,卻在這處巨大地下城的城門前停下了腳步。 城門前站著一個人,準(zhǔn)確的說是一個美麗的鮫人。她漆黑的烏發(fā)在水波里蕩漾,衣衫如云在水中緩緩飄動,衣沾水而不濕。精致的容顏,一雙眼睛如上好的寶石藏在如扇子一般長而濃密的睫毛里,閃著如小鹿一般的光。 美麗而柔弱,像就一朵盛開在水底的絕世名花。 “兩位請留步?!蹦酋o人朝微塵與羅睺走來,不得不說她真的很漂亮,就連身為女子的微塵亦忍不住贊嘆,然而羅睺卻不買賬。 “讓開?!彼鲋m蹙眉,已經(jīng)將不耐徹底寫在臉上。 微塵知道羅睺脾氣不好,加上方才他不小心傷了他,恐怕此時耐心已經(jīng)更差。微塵拉住羅睺停下。“這么美麗的姑娘,你怎么還這么兇?” 羅睺瞥了那鮫人一眼,又看了微塵一眼,撇嘴不屑道:“根本不及你半分?!?/br> 那鮫人聽了也不生氣,她朝兩人盈盈一拜?!拔掖砦覀凊o人一族多謝兩位救命之恩?!?/br> “姑娘不必氣,不過舉手之勞罷了?!蔽m微微一笑。 羅睺倒是稀奇,她沒想到微塵竟然會對一個剛剛認(rèn)識的鮫人笑?!澳愫退J(rèn)識?” 微塵搖搖頭。 “那你還對她笑?”羅睺不悅。“我們認(rèn)識這么久,你還沒對我笑過?” 微塵不明白羅睺突然來的情緒是怎么回事,不過她也不打算去問。 在鮫人的邀請下微塵與羅睺還是隨她回去了。也許是大難重生之后的喜悅,微塵他們路過之處皆是歡喜,與對這鮫人女子的尊敬。 他們來到一處宮殿,鮫人推殿門。殿內(nèi)所有精美的裝飾都蒙上了一層細(xì)細(xì)的灰。那鮫人貪戀地看著這座美麗的宮殿,她一揮衣袖,殿內(nèi)所有的東西都煥然一新,抹去灰塵的大殿如一顆蒙塵許久后的珍珠。 “我叫初見。”那鮫人站在一根金色的柱子前,白皙修長的手指晶瑩剔透,指尖帶著淡淡的粉色,只是隨隨便便站在那里,便如一副上好的畫?!笆沁@里的公主?!?/br> 羅睺早就不耐煩,他尋了個位置拉著微塵坐下。自己便懶懶半靠在倚背,一雙眸子半瞇半睜。 在初見公主的敘述下,微塵知道了她們?yōu)槭裁磿慷甲兂闪耸瘛?/br> 本來他們鮫人一族生活在被人遺忘的北冥,這里雖然終日陰寒不見天日,但生活在這里的鮫人卻十分歡樂。他們與世無爭的生活在這里。 可是有一天這里的平靜被打破了,打破這平靜的正是梼杌。 初見公主輕輕撫摸著金色柱子,目光懷念而無奈。 梼杌乃北方天帝之子,兇殘難訓(xùn),天帝將他鎮(zhèn)于洪荒。卻不知被誰放出來,跳入了北冥。梼杌一處北冥就如一只狼進(jìn)入了羊群,大開殺戒。起些初見以為梼杌只是因為殘暴好殺,卻沒有想到它的目的是為了一件東西。 微塵對初見說的這些歷史并不感興趣,但是她并沒有打斷,而是靜靜的聽著。她原本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著,只是慢到后而就感覺神志越發(fā)迷糊。在她腳邊已經(jīng)滴滴答答落了一灘血跡。 羅睺目光虛虛落在她腳邊的那灘血跡上,微塵注意的到他的目光。不著痕跡的握緊的手掌,試圖讓血能停止。 “說重點?!绷_睺打斷了初見,冷冷道。“我們沒興趣知道你們鮫人一族的歷史?!?/br> 初見一愣,臉上微紅,大約是沒有想到這么個俊秀斯文的少年會對自己如此不氣。 微塵雖覺得羅睺不應(yīng)該這樣,但是此時也沒有反駁,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流失,這種感覺真的太清晰了。這讓她明白羅睺的那柄劍定然不簡單。無奈的看著手掌,她現(xiàn)在還有事情沒做完,還不想死。 “我感覺我要死了?!蔽m輕聲道。 羅睺與初見俱是一愣。羅睺是知道微塵的,雖然所有人都說她現(xiàn)在是魔,但實際上她還不能算完全的魔。因為她并沒有生命,現(xiàn)在她所有的生命不過是陸壓在風(fēng)珈那里借來的一半。而他的劍讓這一半生命正在慢慢流失。 “我們現(xiàn)在回去。”羅睺立馬起身,抱起已經(jīng)虛弱的微塵。 “等等。”初見急切的出聲阻止,見羅睺面無表情的看過來,她嚇了一跳。 “興許我有辦法可以救她?!?/br> “什么辦法?”羅睺急切道。 初見掌心幻化出一粒珠子?!拔覀凊o人一族王室身上都有一件至寶,可以起死回生?!彼蛎虼剑斑@是我父王的,為了報答你們對我鮫人一族的救命之恩,我愿意將這粒珠子送給姑娘?!?/br> 遠(yuǎn)在高上玉霄王府的青離,緩緩?fù)O铝耸种袆邮?,指尖捏著的一粒黑子,襯著他的指尖,竟生生讓人生出一股想要取代那粒棋子的感覺。似乎只要被他那樣看著便是極幸福的一件事情。 一旁的白澤疑惑的抬頭,濕漉漉的眼睛看著青離,毛茸茸的身體盤坐在亭邊臺階下。溫暖的陽光懶懶打在他雪白的毛發(fā)上,泛著溫和的柔光,他已經(jīng)很近沒有化為人身了。 “你要去哪里?”見青離起身,白澤甩了甩身上的白毛,也跟著起身。 “無事?!卑诐煽粗嚯x遠(yuǎn)去,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不過他也沒有想太多,自從離開微塵之后他就日益沉默,青離亦是終日留在王府再也沒有離開過。 青離今日十分不安,他掐指算一下微塵的兇吉,卻發(fā)現(xiàn)算出來的只是一片空白。素身長立,站在云端,玉冠博帶,冷清俊俊美的側(cè)臉如玉,紫色的帝服迎風(fēng)而揚。 徑直去了秦國王宮。 嬴政此時正在桃林里,這里被微塵施法之后,已經(jīng)是滿樹粉色的桃花,風(fēng)一刮過,紛紛揚揚的花瓣落了他一身。 青離一襲紫色帝袍高貴冰冷至不可昂視,他在桃林遠(yuǎn)遠(yuǎn)走來,紫袍劃過未落的花瓣,優(yōu)美如畫。而他強(qiáng)大的氣場令林中嬴政微微蹙眉。 嬴政慢慢起身朝身后看過去,正是青離踏花而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青離穿帝袍,隱隱地竟然有一種被壓迫地感覺。傲然地看著青離步步走近。 最后青離負(fù)手停在他面前,冷淡疏離。“微塵在哪?” “你不是神通廣大嗎?又何須問朕。”嬴政在青離強(qiáng)大的氣場下,亦不甘示弱。 此時一陣大風(fēng)刮過,樹上的桃花戲戲碎碎又落了許多,這兩天的桃花比前幾天落得都要多,嬴政心中泛起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 “你最好還是告訴他?!贝藭r樹上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詢聲望去,只見一棵桃樹枝椏上,橫躺著一個人。他灰色的袍子垂在半空,如他一般在風(fēng)里懶懶飄蕩。林中漸漸迷漫著酒香。撥開擋在眼前的桃花,陸壓的臉出現(xiàn)在桃花后。 不知他什么時候來的,只見他翻身下樹,抖落一身桃花,懷里還抱著一壇酒,與青離的高貴威嚴(yán)不同,陸壓就是山間的風(fēng),天上的云,抓在指間亦會化做虛無,無人能拘住他。 “如果你知道你要來,我就不來了?!标憠阂嗳缜嚯x一般,突然預(yù)感不妙,這才匆匆而來。 見青離與陸壓竟然在同一天過來詢問微塵的下落,嬴政開始有一點心慌。 “微塵去尋指天劍了?!辟鐚嵈鸬?。 “這可就尷尬了!”陸壓似笑非笑地看著青離,“你知道指天劍落在哪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