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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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牧這才插上話,“我也見過幾回,他人可以的,是條光明磊落的漢子?!?/br> 其實他倆有點兒像,只不過明顯走向不同:裴以昭一路方到底,而龐牧身上更多的是尖銳,甚至于有些激烈的匪氣。 “是吧?”晏驕開心道,想了下,就把白天的事兒跟他們說了。 廖無言是第一次聽她的這個打算,半晌沒言語,扇子都忘了扇,良久才神色復雜的瞅著她道:“你怎么不捅破天試試?” 這顆腦袋瓜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晏驕端起茶杯來,努力優(yōu)雅的刮了刮茶梗,聞言謙虛一笑,“那我再接再厲吧?!?/br> 廖無言直接氣笑了,“滾蛋?!?/br> 滾蛋是不可能滾蛋的,晏驕還很順桿爬的問了好些他在太學里的趣事。 廖無言表面嫌棄她不正經(jīng),可還是很縱容的撿有意思的說了半天。 龐牧和晏驕聽得入迷,時不時齊齊拍著大腿放聲大笑,看的廖無言直皺眉,指著龐牧道:“都給你帶壞了?!?/br> 這都什么儀態(tài)? 龐牧被斜地里飛出來的這口鍋砸了個暈頭轉(zhuǎn)向:怎么又成了他的不是?有本事你別說啊。 廖無言對他眼中控訴視而不見,反而又掉回頭去打量晏驕半天,良久,忽低低發(fā)笑,“說起來,你跟我?guī)煵贻p時倒頗有幾分相似?!?/br> 或許恰恰是因為這幾分相似,才叫他時??谑切姆堑淖o著。 晏驕和龐牧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不可思議,“他老人家年輕時也拍著大腿笑?” 廖先生看上去很想暴起打人。 “是這個多管閑事的脾氣!”他沒好氣道,“想起一出是一出的?!?/br> 龐牧率先表示不信,“你說的是重名重姓的另一個人吧?” 他是認識了廖無言后才知道了邵離淵,而那個時候后者也已經(jīng)四十多歲,官居刑部侍郎,官雖然沒有現(xiàn)在的大,但性格方面跟現(xiàn)在基本沒差別: 老謀深算又脾氣臭,除了罵自己的時候非常沉默寡言,一個眼神就能把不少同僚嚇得幾天睡不好。 廖無言難得從他臉上看到這種名為震驚的神色,倒也受用,輕笑出聲道:“那個時候他還不是我?guī)煵?,你遠在邊關,自然不知道?!?/br> 第17章 雖然這么說可能有點突兀,但當廖無言開始回憶早年邵離淵的事跡時,晏驕腦海中確實不受控制的浮現(xiàn)出許多后世影視劇中強行梳劉海裝嫩的畫面…… 這種畫面與邵離淵那張嚴肅冷酷的臉重疊之后,效果堪稱驚悚,她終于沒忍住,在眾人的注視下東倒西歪的笑成傻逼。 廖無言:“……”他剛才是說了什么笑話嗎? 等晏驕笑到渾身無力勉強停下來,已經(jīng)是差不多一刻鐘以后的事情了。 廖無言神色復雜的盯著她看了許久才重新開啟話題:“你們可知他最初是在哪里么?” 晏驕龐牧兩口子自不必說,后面以齊遠為首的一眾侍衛(wèi)也齊刷刷左右搖頭,工整的如同春風拂動下的青翠麥穗。 廖無言自顧自笑起來,執(zhí)起紫砂壺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師伯出翰林院后最初是在御史臺,第一年便彈劾官員無數(shù),絲毫不給人留面子,”說到這里,他抬頭看了看晏驕,笑道,“便如今時今日的你一般不知道疲倦,令人聞風喪膽?!?/br> “御史容易結(jié)仇,”他神色淡淡道,“那時的師伯根基尚淺,又是桀驁不馴的性子,后來動了先帝心腹,更涉及到當時的太后和貴妃的娘家,因而觸怒先帝,群臣、外戚聯(lián)而攻之,后被連降兩品三級,貶入刑部最底層,連帶著師父他們也吃了瓜落?!?/br> 先帝當時是要打壓邵離淵的,卻不曾想反而叫這個年輕人頓悟了,忍受常人不能忍受之苦難,又從深淵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尚書之尊,至此,無人撼動。 邵離淵過去幾十年的官宦生涯都被壓縮在短短幾句話中,說的時候云淡風輕,可誰又能想象得出當時是怎樣一場廝殺于無形的腥風血雨? 他話說完的相當一段時間里,小院兒還是保持著沉默,顯然大家都無法輕易將他口中那個沖動到有些莽撞的邵離淵跟如今的刑部尚書聯(lián)系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晏驕才小聲道:“他老人家如今也夠桀驁不馴的啊……我可比他溫和乖巧多了?!?/br> 廖無言撩起眼皮看她,差不多是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一聲輕蔑的“呵”。 外圍的齊遠和小六吭哧吭哧笑,對視后滿臉jian詐。 齊遠松垮垮的擺出一個進攻姿勢,捏著嗓子道:“嘿,看我神勇無敵雙鍋女仵作!” 小六就配合的啊了一聲,捂著胸口往后斜跳出去一步,“大人饒命!” 晏驕:“……” 小八自問是個厚道人,可事到如今也實在忍不得,憋的喉嚨都快炸了,拉著小五去一邊偷笑去了。 當廖無言和龐牧也先后跟著笑出聲后,晏驕的臉終于變得一片血紅,似乎腦門上都在呼哧呼哧冒熱氣。 她惱羞成怒的站起來,揮舞著雙拳朝齊遠和小六撲去,“都說了不許再提啊啊啊我要殺了你們!許倩,后面包抄!” “是的大人!”許倩聞聲起身,然后下一刻就跟著哈哈哈哈笑成了一片。 最后還是龐牧出馬,把罪魁禍首一手一個按到媳婦兒面前,任她拳打腳踢出氣。 晚飯有晏驕喜歡吃的毛血旺和糖醋小排,大約是為了安撫她千瘡百孔的內(nèi)心,廖無言特意叫人將這兩樣都擺在她面前。熱氣氤氳中,眾人紛紛替她夾菜,端茶倒水無不體貼,頓成眾星捧月之勢。 為彌補方才圍剿不利的過錯,許倩殷勤的舀了一碗金玉滿堂粥,小心的放到晏驕面前,恭敬道:“大人,當心燙。” 大人丟給她一個為時已晚的眼神,非常冷酷,許侍衛(wèi)哽咽著退了下去。 晏驕夾起一塊細膩彈潤的鴨血,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齊遠和小六,一口接一口的咬下去,嘴角還滲出一絲似血的紅油。 然后就是糖醋小排。她特意選了紅棕油亮的脆骨,冷笑著放入口中,沖著他們嘎嘣嘎嘣的咀嚼,面目猙獰。 兩人被她看的如坐針氈,脖子后頭隱隱發(fā)涼,恨不得現(xiàn)在就跪地求饒。 廖無言看夠了戲之后才問起正事:“師伯的意思,你怎么看?” 晏驕明白他指的是“這事兒不該由自己開口”,想了下,忽出人意料道:“其實我家鄉(xiāng)那邊供解剖之用的遺體都是自愿捐贈的,我也簽了協(xié)議?!?/br> 桌上盤碗磕碰之聲驟然消失。 晏驕笑笑,“挺難以置信的,對吧?” 曾經(jīng)她不是沒想過號召大家捐獻遺體,若可行的話,哪兒還需要費這么大勁?但這個念頭還沒正式系統(tǒng)化就被她自己給掐滅了。 太不現(xiàn)實。 哪怕在現(xiàn)代社會,同意遺體捐贈的居民所占比例也非常低,更何況是動不動就將“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掛在嘴邊的古人? 自愿的希望破滅,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私底下找馮大夫和張仵作提過這事兒,”晏驕平靜道,“若此計能成,醫(yī)學界必然也受益無窮。其實古籍中多有開膛破肚之神技,但現(xiàn)在卻幾乎銷聲匿跡,甚至有人認為這些不過前人杜撰,根本不存在的。” “說起這事兒的時候,馮大夫氣壞了,”她短促的笑了幾聲,燭光照耀下,眼底仿佛有兩團火苗在燃燒,“而歸根結(jié)底,不過是因為師父沒法兒教、學生沒法兒學,能力達不到,沒人敢做,所以就斷了傳承?!?/br> 人吃五谷雜糧,沒有不生病的,若是醫(yī)者技術(shù)進步,病人活命的機會自然就多了。 有人會傻到拒絕活命的機會嗎? 馮大夫和張仵作在大夫圈兒里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由他們悄悄地去試探同行,而晏驕則負責官方這一塊。 她不求所有人都支持,可只要到時候反對的聲音微乎其微,就足夠了。 如今他們蟄伏,暗中積蓄力量,悄然消除阻礙,只待一個契機,一個成熟的,足夠一擊即中的機會。 而最好也最有力的機會,就是被害人家屬的請求! 人天生就會對弱者和受害者生出憐憫和同情,而這份只在特定情況下出現(xiàn)的情緒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強大,足可干擾判斷,促使某些原本強硬的人不得不軟化…… 飯桌上靜悄悄的,只隱約聽見窗外晚風吹過樹梢,枝葉刷拉拉響起的聲音,合著草叢里的蟲鳴,此起彼伏,在眾人心中不輕不重的抓著,撓著。 良久,龐牧忽然重重的吐了口氣,從桌下緊緊抓住她的手,鄭重道:“你很了不起?!?/br> 這一抓就好像把晏驕抓回人間,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就大體這么個意思,都是大家?guī)兔?,至于最終成不成的,其實我心里也沒譜?!?/br> 可若不試一下,總不甘心。 “他說的沒錯,”廖無言的眼睛極其緩慢的眨了下,“你確實很了不起,你家鄉(xiāng)的人,也是如此?!?/br> 自愿捐贈遺體供人“千刀萬剮”,他做不來。 ===== 天氣越來越熱,街上已經(jīng)有愛美的年輕姑娘、小伙兒勇敢的換上輕薄精美的紗衫,姹紫嫣紅,分外艷麗,帶的人心情都好了。 這天小廚房炸了麻團,除了常見的豆沙、棗泥之外,還有一樣酸果餡兒。 這種暗紅色漿果只有小指肚大小,長得有點像草莓和紅莓的混合體,也沒個正經(jīng)名字,百姓們都只是“酸果”“酸果”的叫著。 晏驕很喜歡,無奈多吃幾顆就會倒牙,便叫人加砂糖熬成果醬,或烤蛋撻,或炸麻團、做蛋卷都很受歡迎。 如今她帶點心去衙門已成慣例,而熱情高漲的小廚房也非常致力于每日投喂,像極了伺候帶零嘴兒上學的娃。 小金親自將每種餡兒都挑了兩個最好看的裝在黑漆嵌螺鈿的食盒里,用繡著大漠雄鷹的大包袱扎了,給小六提著。 中間休息的時候,晏驕邊吃邊邀請邵離淵道:“等會兒晚飯去我們那里吃涼面?前兒平安還想您了來著。” 天熱了就不想正經(jīng)吃飯,這時候弄點面條往加了冰塊的涼水里一鎮(zhèn),然后燙點豆芽、切點胡瓜絲、搗點花生碎,撒一些手撕的雞絲或是臘rou絲,用蒜醋汁兒、辣椒油、麻汁一拌,香! 邵離淵慢條斯理的吃了一個紅果餡兒麻團,用香胰子洗凈手,“吃著碗里瞧著鍋里都沒你這么著急。” 家中子孫都不太敢親近他,反倒是定國公府的小胖子,大約年歲太小不懂事的緣故,偶然見了便會吃吃的笑,還動不動就要抱。 還帶著奶香氣的娃娃,抱在懷里軟乎乎胖嘟嘟的一團,一雙干凈澄澈的大眼睛笑起來月牙似的…… 晏驕的眼睛飛快的往他手邊的空盤子里瞄了一眼,心道那您有本事別口是心非啊,每次不都吃的挺痛快的么。 邵離淵的眼睫微微抖了下,明顯有些掙扎。 “大人!”一個衙役快步走進來,麻利的行了禮,“方才尹丘尹大人派人送來卷宗,原是下面康遠縣報上來的?!?/br> 邵離淵惜字如金,“呈上來?!?/br> 倒是晏驕很好地履行了助手的指責,問那衙役道:“尹大人也說要報上來?” 尹丘作為望燕臺臺首,雖然不專職破案,但多年下來經(jīng)驗也算豐富,若連他都不接,要么是驚天大案,要么是少有的奇案,索性直接推給刑部干凈。 “大人,左右這幾日我得空,不如把這案子交給我?!标舔溎θ琳频?。 邵離淵唔了聲,然而臉色卻在翻閱卷宗后變得古怪起來。 晏驕甚少從他臉色窺得類似表情,不由興趣大增,麻溜兒在下面撩袍子單膝跪地,“黃字甲號晏驕請案!” 邵離淵沉默許久,似乎斟酌言辭,“此案” 晏驕目光灼灼,斬釘截鐵道:“此案非我莫屬!” 刑部十四位捕頭其實并沒有特別明確的高低之分,一般來說,邵離淵都會根據(jù)案件所體現(xiàn)出來的某種特性進行歸類,指派給相對擅長的某位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