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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人間試煉游戲在線閱讀 - 第183節(jié)

第183節(jié)

    唐措慣會跟魔頭打交道,因為對于曾經(jīng)的他或者說他的很多戰(zhàn)友來說,教官靳丞就是那個魔頭。

    “鐺——”兩人再度交手,快速的輾轉(zhuǎn)騰挪中,金屬交擊之聲不絕于耳。唐措知道路易十四為什么緊盯自己不放,因為裁決之劍。

    因為哀彌夜。

    所以他在過招時,會突然靳丞上身,露出一絲嘲諷,說:“你覺得哀彌夜現(xiàn)在在做什么?如果他要你死,你會去死嗎?”

    “滾!”路易十四果然震怒。

    唐措被他一劍劃破胳膊,狼狽后仰。可他并沒有倒地,沒受傷的那只手撐在地上,一個空翻又利落地出現(xiàn)在路易十四身后。

    【幻影劍】

    路易十四被唐措的嘲諷亂了心神,哪怕只有很短的一瞬,他再回頭對上幻影劍,依舊吃虧。

    與此同時,靳丞的樂章終于進(jìn)行到高潮。

    爆裂的鼓聲匯入了音樂的海洋,那不是少年們的手鼓,而是軍鼓。無處不在的鼓聲,如驚雷,如暴雨,踩著激昂的節(jié)奏,一聲聲,把眾人推上無法自控的浪頭。

    他們好像連呼吸都被音樂掌控,那是一雙有魔力的手,輕輕在他們眼前拂過,就好像讓他們從鮮花簇?fù)淼拇喝諒V場,到了喊殺聲震天的戰(zhàn)場。

    他們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屏住呼吸,下一秒,提琴組的聲音如烈馬嘶鳴,突然殺入。那瞬間揚(yáng)起的戰(zhàn)意,和突然回落時低沉厚重的悲傷,讓所有人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有人睜大了眼睛,嘴巴微張,驚嘆的話即將脫口而出,卻又被四處起伏的吟唱聲阻截。

    那不是靳丞的聲音,甚至不是屬于一個人的聲音。

    他們有些沙啞,粗糲如砂石;有些低沉,悠揚(yáng)而傷感;還有些充滿力量的、甚至是高亢的,混雜在一起,從低沉到高昂,沒有歌詞,也沒有復(fù)雜的旋律,只是重復(fù)唱著一句。

    反反復(fù)復(fù),一句疊著一句,不斷推進(jìn)、不斷向前,像戰(zhàn)場上前赴后繼的戰(zhàn)士,唱著生命最后的聲音。

    這真是一句簡單的旋律,簡單到任何人聽了兩三句,就能跟著一起唱。

    靳丞打心眼里佩服蘭斯洛特是一位天才,西西里特大陸最受歡迎的吟游詩人,他能用音樂俘獲人心。

    站在人群中唱歌的,是收到過邀請函的其他的吟游詩人,以及在酒館里聽過英雄故事的冒險者和賞金獵人們。

    而幾句之后,歌聲開始一圈又一圈地向外擴(kuò)散。從熱淚盈眶的小花匠,到守在馬車外的貴族老爺們的隨行騎士,都忍不住融入了吟唱的海洋。

    他們衷心地祈禱著戰(zhàn)爭的勝利。

    如果歌聲能沖破阻隔傳到戰(zhàn)士的耳中,他們必將,全力以赴。

    “撐?。∵€差一點(diǎn)了!”

    高舉著叛軍旗幟的偵察兵站在高高的鐘樓上,放聲大喊。魔法弩已經(jīng)到了即將解體的最后一刻,一名叛軍咬著牙發(fā)射出最后一箭,便脫力地倒在地上,甚至沒有力氣去確認(rèn)它的落點(diǎn)是否正確。

    他望著鐘樓頂上繪著的漂亮花紋,努力地伸出手想要觸碰什么,可目光卻在漸漸渙散,嘴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直至悄無聲息。

    “你怎么了?!”偵察兵急忙跑回來,用力搖晃著同伴的身體,卻得不到絲毫回應(yīng)。此時外面又傳來巨大聲響,一陣地動山搖后,他又奔回欄桿邊。

    地面塌陷了,又是一個巨坑,像大地的傷疤,觸目驚心。

    大騎士站在巨坑的正中央,拄著劍,身體微微搖晃,脊背卻挺得筆直。

    下一秒,他就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砰!”煙塵四起。

    塵埃落下的時候,哀嚎四起。

    有一柄劍,卻還在筆直地、不做停歇地?fù)]向敵人。

    所有人的心神都不由被那柄劍吸引,仿佛那是他們最后的希望。那是南汀格爾,稱號夜鶯,黑暗年代最后的女騎士。

    當(dāng)然,現(xiàn)在是唐措。

    清冷月光下,【月光潮汐】發(fā)揮到最大功效,如同洪流將路易十四淹沒??赡鞘敲倒澹凰赖拿倒?,當(dāng)所有人都提起一顆心,祈禱著奇跡發(fā)生時,唐措沒有。

    他不祈禱奇跡,他只相信自己。

    果然,潮汐還未散去,暗金的光芒便沖破束縛,反殺向唐措。那是幾乎無法躲避的一招,凌厲、強(qiáng)勁,快如閃電。

    唐措瞳孔驟縮,電光石火之間,他握住了青藤同盟徽章,觸發(fā)【瞬移】。

    他的身影驟然出現(xiàn)在百米上空,猶如月上的一點(diǎn)朱砂,雙手高舉裁決之劍,無縫銜接技能——【星墜】。

    “砰!”絕殺的一劍,唐措壓著路易十四,硬生生將他打入地面。

    可路易十四還是接住了這一劍,雙方角力,握著劍的手腕都在發(fā)顫。唐措咬破舌尖,強(qiáng)行壓下,壓著路易十四的劍切入他的肩膀。

    肩甲崩裂,鮮血流淌。

    路易十四已是強(qiáng)弩之末,但絕境之下,這位不可一世的王還是爆發(fā)出了令人咋舌的能力,一點(diǎn)點(diǎn)將唐措反壓回去。

    雙方終于再度分開。

    路易十四喘著氣,抹去唇角的血,道:“你以為這樣就能殺了我嗎?”語畢,他劍尖下壓,空著的左手凝聚起魔法的光輝。

    所有人看得心下一沉,他們都忘了,路易十四還是一個驚才絕艷的魔法師。

    可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能怎么樣呢?

    又能怎么樣呢?

    “死戰(zhàn),不退。”叛軍首領(lǐng)已經(jīng)不知道第幾次從地上爬起來,撿起他沾滿灰塵的魔法杖,搖搖晃晃的,用他那充滿決絕的目光盯著路易十四。

    “不退。”這是他最后的話。

    最后的戰(zhàn)斗打響了,所有還能站著的人都拿起武器,怒吼著撲向了路易十四,宛如飛蛾撲火。

    火焰的玫瑰自路易十四腳下綻放,一根根藤蔓如同靈蛇在地上蜿蜒生長,瞬息之間便擴(kuò)散開來。

    玫瑰與蛇。

    烈火如風(fēng),吹得他長發(fā)飄揚(yáng),脖頸里的玫瑰圖案愈發(fā)殷紅,幾乎要淌下血來。

    那些向他撲去的叛軍,甫一接觸到那玫瑰的藤蔓,便被烈火纏身。每一朵花苞的綻開,就是一枚炸彈,瞬間奪去一條生命。

    唐措看得眸光微凝,如果他沒猜錯,這就是玫瑰教派那個“玫瑰炸彈”魔法的前身。

    可即便他猜得出來,面對這樣霸道的魔法,他也無可奈何。而就在這時,一道身影越過他,奮不顧身地?fù)淞顺鋈ァ?/br>
    是叛軍首領(lǐng)。

    他很狼狽,幾乎是一頭栽倒在那火焰玫瑰的范圍內(nèi)。雙手緊緊握著法杖,杖尖插入地面,他咬著牙,忍受著烈火灼燒,張嘴念出咒語——

    不同的死亡時間和地點(diǎn),相同的死亡方式。

    他要跟路易十四同歸于盡。

    以命搏命的撲殺中,朵朵玫瑰炸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大的震顫使得不遠(yuǎn)處的鐘樓都不堪重負(fù)地開始倒塌。

    “轟——”

    鐘樓倒下,魔法師身死,但他為唐措創(chuàng)造了機(jī)會。

    “抱歉?!?/br>
    唐措踩著他開辟出來的路全速前沖,向路易十四揮出了最后一劍。事實(shí)上他也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魔力已經(jīng)不足以支撐任何一個高階魔法,而他的技能和道具,除了不能在這個副本使用的,幾乎都已經(jīng)進(jìn)入冷卻。更要命的是,他的藥劑都用完了,生命值只剩下15%。

    被震退。

    再沖。

    無論是唐措還是路易十四,都已經(jīng)到了短兵相接的時刻。

    路易十四咬著牙,面色慘白,但他怎么也不相信他會被一群所謂的叛軍打敗。他有自己的驕傲和自信,他是路易十四,他就絕不會死在這里。

    最后一擊,路易十四魔法再出,但他支撐不了剛才那么大的魔法了,火焰玫瑰附著在他的劍上,精準(zhǔn)地向唐措刺去。

    唐措回應(yīng)他的,只有一個小火球。

    路易十四微怔,但分秒必爭的戰(zhàn)斗容不得他停下來細(xì)想,只能繼續(xù)。

    唐措已然傷重,全力扔出小火球后,只來得及往旁邊閃避,卻躲不開路易十四的這一招。路易十四亦然,可那到底只是個小火球而已。

    只是一個小火球而已。

    他這么想著,火球卻倏然在他身前爆炸,那強(qiáng)大的沖擊力和灼熱高溫將他胸口炸得血rou模糊。

    雙方同時倒地。

    幸存的人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一時都不知道到底誰贏了。腳下更像生了釘,動彈不得,不知所措。

    好在這時,唐措忽然發(fā)出一陣猛烈的咳嗽,從地上坐了起來。他隨即摸出一個護(hù)身符,定睛看了一秒。

    【?;ǖ淖o(hù)身符】運(yùn)勢道具,有25%的幾率觸發(fā)“絕對防御”,隔絕一切攻擊。持續(xù)時間3秒,冷卻時間1小時。

    小火球加幸運(yùn)的25%,他贏了。

    但唐措還沒有絲毫放松,他拄著劍搖搖晃晃站起來,走到路易十四身側(cè),果然看見他還在喘氣。

    于是唐措提起劍,一劍刺下。

    路易十四雙目圓睜,這位不可一世的王,終于自此謝幕。鮮血浸潤了裁決之劍,劍上微光乍現(xiàn),又立刻歸于平靜。

    遲來的歡呼聲成了這片大地的主宰,也連接著兩個不同的時空。

    春日廣場上,樂曲進(jìn)入終章。

    金色的陽光穿透了厚重云層,大戰(zhàn)落幕了,傷痕累累的英雄長埋于此,但終究還是勝利了。那些一開始就捧著蠟燭站在靳丞身側(cè)的孩子們,開始了最后的吟誦。

    “你問我從哪里來嗎?

    異鄉(xiāng)的旅行者啊。

    如果你為我流淚,

    那就請去一趟我的故鄉(xiāng)吧。

    讓我為你獻(xiàn)上一首歌,

    告訴你,

    告訴你,

    故鄉(xiāng)在那遙遠(yuǎn)的西西里特大陸。

    那里芳草如茵,

    那里寸土流金,

    ……”

    干凈的如同天使一般的聲音,撫平了創(chuàng)傷,但卻止不住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