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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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嬸按住周曉曉,口中道:“姑娘休要性急,且好生躺著,可知你剛在鬼門關(guān)轉(zhuǎn)過一回,才從閻羅手中掙得一命。這才將將還轉(zhuǎn),如何敢還胡亂動彈?” 她從丫鬟手中接過一碗薄薄的米湯,緩緩喂周曉曉吃了幾勺。 周曉曉方才喘過一口氣,覺得自己多了幾分煙火味兒。 周曉曉沖她微微點(diǎn)頭,露出個詢問的表情。 “姑娘此刻已在定遠(yuǎn)將軍府中。老生夫家姓吳,是個專治外傷的郎中,老婆子幾十年來也跟著略學(xué)習(xí)了些皮毛。姑娘傷在肩膀,尋常大夫不便診治。此地一時尋也不得女醫(yī),便由我入府貼身照料姑娘傷勢。您叫我吳嬸就好?!?/br> 周曉曉用口型問出俞行知三個字。 那位吳嬸便答道:“姑娘可是想問俞五爺?shù)臓顩r,好叫姑娘放心,五爺和你都是福大命大之人。聽得那日俞五爺帶著你一頭撞進(jìn)將軍府,你二人渾身是血,堪堪命懸一線,唬得眾人都慌了手腳。五爺傷勢復(fù)雜,爭耐鳳翔這偏僻之地醫(yī)治不便,將軍安排人手車馬一路將他護(hù)送回京去了。姑娘昏迷了足半月有余,前些日東京早已來信,告知五爺傷情,想那京都杏林圣手林立,應(yīng)是無虞。倒是姑娘乃外傷,不宜挪動,是以留在此間將養(yǎng)更為穩(wěn)妥。將軍和夫人,遍請了此地外科圣手,又特意將老生接來貼身照料。天可憐見的,總算老天庇佑,可算是盼得您醒了。” 周曉曉聽到俞行知平安無事,便放下心來。她甚至有閑心沖這位面善的吳家嬸嬸咧嘴笑一笑。 倒是個開朗又堅強(qiáng)的孩子,吳嬸心中想到。 她的丈夫本是國公爺麾下一名軍醫(yī),追隨老國公多年,年老退伍之后,放不下袍澤之情,加之膝下孤獨(dú),無后人也無什么親眷,便帶上老妻在鳳翔此地扎根,開了一家專治跌損傷的醫(yī)館。 軍中將士但凡有個山高水低都常尋來他家。俞家二爺接管此地駐軍以后,也時有來往。 他家同俞家有這份淵源,是以此次托請到她頭上是,便毫不推脫,對周曉曉也分外用心照料。 這里正說著,聽得屋外有人道:“夫人來了。” 隨即有小丫頭打起簾子,只見數(shù)個丫頭婆子簇?fù)碇蝗诉M(jìn)門,這人衣著也不見多少奢華,卻是自有一股芝蘭玉樹般的氣度。 周曉曉知道這位就是定遠(yuǎn)將軍夫人,俞行知的二嫂夏清蓮了。 但見她面如滿月,膚若凝脂,眉目溫和,觀之可親。 雖說疾步走來,裙擺卻絲毫不亂,宛如蓮步輕移。她在床沿坐下,殷殷問詢。舉手抬足,一坐一動之間無不透出一股詩書世家出身的知書達(dá)理來。 這就是古代大家士族出來的小姐,傳說中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可算是親眼見到了,周曉曉表示很服氣。 然而她起不了身,只能輕輕笑一笑表示感謝。 片刻間又有兩個婆子抬來一架屏風(fēng),擺放穩(wěn)妥,方請進(jìn)一位大夫來。 那大夫隔著屏風(fēng)細(xì)細(xì)問詢,吳家嬸子這邊揭開傷處包裹查看了再一一回稟。 復(fù)又有丫鬟放下花帳,捧來迎枕,只讓周曉曉伸出一條胳膊,還用帕子蓋了手掌,露出手脈來。 那位先生才轉(zhuǎn)過屏風(fēng),凝神細(xì)診了片刻,方才起身和夏清蓮相互道禮。 夏清蓮道:“先生還請外間說話,將軍在外相候?!蹦谴蠓虻缆暡桓?,退出屋去。 屋外有男子低沉聲音響起:“有勞先生,這邊請茶?!眳s是俞行知的二哥,俞行毅守在外間了。 這一套繁瑣的流程走下來,周曉曉欲哭無淚。 我這是外傷啊,箭傷,貫穿傷。 哥哥jiejie們,這隔著幾層衣服帳子的,醫(yī)生只能摸摸手腕,能看好了那真是奇跡,難怪我這一昏迷就是半個月。 周曉曉在心中來回吐槽了好幾遍,安慰自己既然穿越了,只能入鄉(xiāng)隨俗,既來之則安之,習(xí)慣了就好。 幸好還有這位吳家嬸嬸,大概是因為年紀(jì)頗大,又長年跟在做過軍醫(yī)的夫君身邊,耳濡目染得確實(shí)手腳麻利,包扎換藥看起來倒是像模像樣。 夏清蓮看周曉曉氣色奄奄,還道她心中憂慮傷勢,便拿話細(xì)細(xì)寬慰她,又說些在這里只管安心靜養(yǎng),若是丫頭婆子不仔細(xì)盡管告訴她,想吃些什么用些什么,也只管開口說的話。 言語溫和,心意赤誠,說得周曉曉心中感激不已。夏清蓮勸慰了一陣,怕周曉曉神思倦怠,方才引眾人散了。留下吳嬸和幾個丫鬟照料看護(hù)。 周曉曉至此便在將軍府中安心養(yǎng)傷。 閑話休絮,轉(zhuǎn)眼一月有余。 因府中照料精細(xì),加之周曉曉本就筋骨強(qiáng)壯,不足月余,便恢復(fù)如初。 大約是各種滋補(bǔ)養(yǎng)品吃用得多了,且又不需風(fēng)吹日曬地勞作,顏色倒比受傷前還更加白皙瑩潤,容光煥發(fā)起來。居于府中和將軍夫人倒也相處得融洽,二人日常以姐妹相稱。 一日,定遠(yuǎn)將軍俞行毅營房中點(diǎn)卯結(jié)束,歸得府邸,見夫人夏清蓮坐于房中,手持一封書信,眉間若顰,似有煩憂。 便詢問道:“夫人有何煩難之事,可說與為夫知曉。” 夏清蓮遞過書信:“今日母親寄來家書一封,卻叫奴家好生為難。” 俞行毅展信一閱,隨即皺起眉頭來。 夏清蓮斟酌著說道:“五叔素來溫和知禮,從未聞有過些微忤逆之事,不知因何卻讓母親震怒至此?幾乎不留余地?!?/br> “朝中局勢如此緊迫,恁得有心情考慮這些鳥事。他們倒也真是……”俞行毅閉上了嘴,一個是高堂,一個是幼弟,軍營中慣用的那些粗話只好憋回去,“先不管母親怎么想,你覺得這位周姑娘秉性如何?” “若是單論人品,周meimei倒是十分特別?!毕那迳徬肓讼?,“妾身所識之女子無一若她這般爽朗大氣,卻又不見粗俗無禮,相交月余我和她倒是有幾分投契?!?/br> “夫人秉性高潔,難得見你對他人有此夸贊。既是如此,我修書一封回復(fù)母親,待五弟將來取妻之后,我們再送周姑娘入京,正經(jīng)擺幾桌酒,聘為良妾,也就是了。畢竟有救命之恩在前,省卻落他人口舌?!?/br> 夏清蓮忍不住笑了,她知道丈夫在這些方面有些遲鈍:“若只是聘為良妾,何至于此。夫君莫非是沒有仔細(xì)通讀書信吧?” “婚姻結(jié)的是兩姓之好,尊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五弟乃是我國公府嫡子,兼有功名在身。如何能與庶民婚配,簡直荒唐!他那些悖逆之言,休要再提。料想他只是一時年少輕狂,不諳世事而已。母親莫是過度緊張,五弟自小懂事,待得時日長了慢慢教化也就是了?!?/br> “妾身倒不這樣認(rèn)為,五叔也算妾身自小看著長大的,人人都道他溫文爾雅,卻不知他心中自有傲骨,是個寧折不彎的性子,他認(rèn)準(zhǔn)的事,只怕不易改變。”夏清蓮顰著眉頭,“何況,這周姑娘只怕也不愿為妾?!?/br> 俞行毅不悅:“難不成她還一心指望做我國公府的正頭少奶奶?!?/br> 夏清蓮伸出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丈夫的額頭,笑言道:“莫非你以為天下就只有國公府的男人可嫁嗎?就不興人家另尋良人,做個平頭夫妻,正房娘子?” “她能作此想?” “據(jù)妾身這段時日的觀察,周姑娘當(dāng)是如此。” “既然這般,便煩夫人作陪請她出來一見。撇開此事不談,她畢竟舍命相救五弟,我需當(dāng)面謝她一謝。” 周曉曉在將軍府住了這些時日,卻未曾親眼見過定遠(yuǎn)將軍俞行毅本人。 這一日將軍夫人親自相邀,道將軍請見。 便整頓衣冠,隨夏清蓮一路走來,行至正房,進(jìn)得正廳。 只見屋中立著一身長八尺的大官人,著一身銀紋團(tuán)花戰(zhàn)袍,金冠束發(fā),猿臂蜂腰,面容和俞行知有五分相似,卻平添幾分肅殺之氣。 周曉曉知道這就是俞行知的二哥俞行毅了,正欲叉手行禮,卻被夏清蓮扶住,請至廳內(nèi)居中坐了。 那俞行毅當(dāng)下推金山倒玉柱,翻身拜了六拜。 周曉曉大吃一驚,正欲相扶,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一瞬間洞悉了他此舉的含意。 若我和俞行知能繼續(xù)來往,那他的家人當(dāng)不會如此,既然他哥哥以三品大員之身,折節(jié)下拜,那便有清算恩義,了結(jié)情緣的意思。 想通此節(jié),周曉曉也就慢慢坐穩(wěn)身體,將這六下大禮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受了,方才伸手虛托一下,口中不緊不慢地道:“將軍何故行此大禮,奴家可生受不起?!?/br> 第12章 俞行毅拜完起身:“姑娘奮不顧身,救了舍弟的性命,便是我俞家合府的大恩人,當(dāng)受此禮。先前因姑娘養(yǎng)病,不敢打擾,今日得見方遂我心愿。” 隨即吩咐下人擺上酒宴,請周曉曉坐了正位,夏清蓮對坐,自己打橫作陪。 待酒水上桌,夫妻二人輪番把盞,欲再行禮敬。 周曉曉這才攔住,卻道:“我年紀(jì)尚幼,將軍和jiejie不可恁得多禮,倒是折殺了我?!?/br> 俞行毅道:“五弟在我兄弟中排行最末,我和長兄對他最是疼愛,家慈和祖母更是看做性命一般,今番若非姑娘大義,愚夫婦不堪想如何面見高堂。” 到底是夫妻兩雙雙再行一禮,各敬了一杯酒,方才落座。 周曉曉還禮道:“我和子規(guī)相識于危難之時,相互護(hù)持,乃是朋友之義。將軍和jiejie不必如此客氣?!?/br> 說話間夏清蓮略微示意,便有數(shù)名丫鬟魚貫而入,手中均托著朱漆大盤,上置金玉首飾,綾羅綢緞。林林總總,無一不華美異常,一時滿室生輝。 夏清蓮起身,一一指給周曉曉過目:“這是母親從東京捎來的一點(diǎn)心意,要愚姐代為向meimei致謝,還望meimei萬勿推脫?!?/br> 周曉曉看著擺在面前的第一個托盤,數(shù)支精巧的珠釵玉環(huán)上輕飄飄地放著一張銀票,一張面值千兩紋銀的銀票。周曉曉默默地看了半晌,突地笑了,她輕輕一抬手,客套了兩句,便坦然地將這份厚禮收下了。 席間俞行毅夫妻輪番舉杯相敬,周曉曉倒是來者不拒,雙方你來我往,推杯換盞,及至賓主盡歡,周曉曉方才告辭回去。 俞行毅送客回屋見夏清蓮扶桌而坐,已是態(tài)生雙靨,面泛桃花,不禁笑道:“夫人不過略陪了幾杯,卻是已不勝酒力?!?/br> “不曾想周meimei酒量如此的好?!毕那迳徝嗣l(fā)燙的臉頰,“夫君,你看這今日之事……” 俞行毅卻不回話,大馬金刀地在桌邊一坐,伸出兩指輕輕扣著桌面。 心中想到,自己統(tǒng)兵多年,殺伐征戰(zhàn),一身煞氣濃重,素日里便是尋常男子見了都不免畏畏縮縮,更莫說是女子。 想這滿府丫鬟女眷在自己面前無不是狀若鵪鶉,戰(zhàn)戰(zhàn)兢兢。今日這個小女子倒是穩(wěn)得很。 “夫人無需多慮,依我看這位周姑娘通透得很?!?/br> “是了,周meimei真乃玲瓏心腸,一點(diǎn)就透,她改口不提行知的名諱,只稱他的表字子規(guī),這是表明二人只是朋友之交。母親的厚贈,夫君的大禮她都坦坦然然地接了,只怕她心中什么都明白了?!?/br> “周姑娘性情通達(dá),卻倒好說。只是回想五弟臨走之時的模樣,這事恐還沒那么容易了結(jié)。只能暫且先看著吧?!?/br> 夏清蓮心中也不免嗔怪,婆婆這回可是給丟了塊燙手山芋,這棒打鴛鴦的事,處理得好沒有功勞,處理不好難免惹五叔怨懟自家。 卻說清蓮夫婦心中各有所慮,暫且按下不表。 值此過了幾日,周曉曉收拾行裝前來同夏清蓮請辭。夏清蓮很是吃驚,直拉住周曉曉雙手道:“莫不是仆婦頑劣,惹meimei不開心,meimei盡管說與我知,如何言去?” “這些時日承蒙jiejie照顧,對我事事盡心,體貼入微,我心中對jiejie是好生感激?!敝軙詴哉\摯地說,“然而聚散終有時,我雖為女子,但尚有一二手藝傍身,未嘗不能自立。他日我依舊常來探望jiejie,還望jiejie莫要煩我?!?/br> “這,這如何使得?!毕那迳忂@下是真的有些愣住了,在她自小就根深蒂固的思想里,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天然就是依附男子而生。她就沒有過未婚的女子還能自立門戶的觀念。 周曉曉經(jīng)這些日子思慮和考察,發(fā)覺自己并沒有多少可在古代謀生的手藝,唯獨(dú)做吃食這塊,是自己的老本行,尚有可為之處。 雖然是重cao舊業(yè),但因在不熟悉的環(huán)境里,她并不打算搞得太復(fù)雜,只想專注做糕點(diǎn)一項,開個小小的鋪?zhàn)印?/br> 是以早早準(zhǔn)備好說辭,車轱轆話張嘴就來。 “家祖父乃是糕點(diǎn)師傅,我自小學(xué)得一些皮毛,因而打算開個糕餅鋪?zhàn)?,做些小本買賣。愚妹生于市井,不慣拘束,總覺得人活一世,唯有能自立自主方才快活。還望jiejie體諒則個?!?/br> 她拉過一道前來的吳嬸,“說來也是緣分,日前和吳家嬸子提起此事,可巧她宅子的西側(cè)便有兩間沿街鋪?zhàn)涌罩弥?。我便同她商量,賃她家鋪面并屋舍居住。有她二老從旁看顧,也免卻我莽撞惹事?!?/br> 吳嬸便也道:“夫人不必?fù)?dān)心,我家那宅子只有我和老頭子兩人居住,素日里空闊得緊。周姑娘生性活潑,我很是喜歡,她搬過來,倒是能給我家添不少生氣?!?/br> 夏清蓮苦留不住,只得安排車馬由她去了。 周曉曉本無什么行李,自收拾了俞母饋贈的金玉首飾并幾件衣物,打拴一個包裹和吳嬸攜手登車而去。 待俞行毅回府,聞得此事,頓足道:“簡直胡鬧,她無父無母,孤女一個,如何自立門戶。日后但凡有些失支脫節(jié),不是耍處。” “周meimei主意已定,我留她不住?!毕那迳彺鸬溃皼r且母親既不愿成全她二人,你我卻留她長住府中,將來如何相處,倒叫奴家好生為難?!?/br> 俞行毅搖首嘆息:“罷了罷了,沒奈何,權(quán)且如此。我自交代吳叔吳嬸代為看顧。夫人需記得時常遣人前去看顧一二,日后她若有煩難之處,你我能力所及,盡力相助也就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