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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小飯館在線閱讀 - 第129節(jié)

第129節(jié)

    其實若單純是夏白剿匪的事兒,功勞實在有限,賞賜就罷了,最多從六品提到從五品。只是趕巧了,褚清懷又特意在折子里將他給將士們用酒精救命,降低傷亡的事兒一并說了,圣人大喜之下自然不計較小節(jié),也不在乎多一個少一個區(qū)區(qū)五品武將,順手一并晉封。

    展鸰和席桐得的這些全是宮中破格賞賜的,愛怎么穿就怎么穿,誰也說不著什么??伤筒煌?,既然是友人相贈,就不得破格。而蟒緞五品以下不得穿用,如今夏白成了正五品,成親之后她就是正經的誥命夫人,都可以穿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展鸰和席桐對視一眼,都替他們高興,“只是如今沂源府的知府任期還不滿吧?那你父親?”

    難不成是直接給攆下去?

    褚錦心思剔透,自然知道他們擔心什么,就笑道:“原先的趙知府已經在任上待了五年,連著三年考核都是優(yōu),早該動一動了。如今正好借著父親這個機會,被調往江南那邊做知府去了。雖然是平調,可江南富庶,也算暗地升遷,想必也是歡喜的?!?/br>
    “那就好?!闭果_徹底放下心來。

    升官必然是好事,可若是以踢掉別人為前提,可就不算什么十全十美,少不得要結仇呢。如今因著褚清懷的關系,那位趙知府也能提前改任肥差,心情自然壞不到哪兒去。

    接二連三的喜事總算徹底沖淡了年后一茬接一茬的分離。展鸰是真心為褚錦一家高興,就又用心為她挑了兩匹可以裁剪做家常衣裳的榴開百子大紅提花綢子,兩匹萬字不到頭吉祥話的寶藍色錦,還有幾匹月白、竹青、粉綠、鵝黃等薄料子做貼身和春夏之用,“前頭兩樣你們做見客的衣裳和禮服也就罷了,我摸著這些都十分細膩柔嫩,不做家常衣裳可惜了!”

    褚錦推辭一回,到底推辭不過,只好受了。

    展鸰又叫了唐氏來做衣裳,后者早在圣旨來的那一刻就嚇軟了,這會兒哆哆嗦嗦進來,只覺得整座院子都被那些珠寶玉器和綾羅綢緞映的光輝璀璨,睜不開眼,“掌柜的,這樣好的料子,我,我實在是怕糟蹋了!”

    也不知她燒了什么高香,這輩子竟也能見到皇宮出來的寶貝,只唬的魂飛魄散,哪里還敢動?

    尋常料子就罷了,她駕輕就熟;而之前江南來的料子就已經在挑戰(zhàn)極限,正經大衣裳都是江南的裁縫和繡娘經手,她不過打下手,或是做點兒簡單的被褥、靠墊荷包的。本以為那就頂了天到了頭,誰知他們家掌柜的這么大本事,如今竟連宮里頭的主子娘娘們用的都弄了來!

    可嚇煞人了!

    展鸰就笑,“倒也不難為你,你只挑著給我們做幾套貼身穿的,其余的我另找人?!?/br>
    唐氏這才松了口氣,忙不迭應了。

    倒不是展鸰不信任,實在是不同的料子對裁縫的要求也不一樣。這些料子跟以前唐氏接觸過的猶如云泥之別,說白了,她根本就不懂如何處理才能發(fā)揮其最大優(yōu)勢,一個不小心就白瞎了。

    好在之前褚錦考慮的周全,眼見著一家客棧生意越做越大,他們日常穿戴也越來越講究,區(qū)區(qū)一個唐氏儼然已經滿足不了日常所需,就直接做主將成婚前從江南請來的一位繡娘、一位裁縫留下了。如今唐氏偶爾替他們做做家常衣裳,其余的時間就忙活一家客棧其他人的穿戴,分工協(xié)作倒也自在。

    眾人說笑一回,又有鐵柱和二狗子笑著跑進來,“掌柜的,我們已經將那御筆親書的金匾掛好了,您快出去瞧瞧,當真威風極了!”

    展鸰和席桐也是頭一回接觸這個,不免好奇,果然拉著褚錦出去看了一回。

    就見客棧原址大堂入口處金匾高懸,四邊都包著金箔,刻著精美的花紋,上書“忠仁義”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端的氣勢磅礴。

    眾人欣賞一回,展鸰就拉著席桐小聲吐槽,“說老實話,我真覺得這皇帝的書法不如賀衍……”

    席桐忍笑,故意板起臉來,“大膽!”

    說完,兩個人都吃吃的笑起來。

    賀衍臨走前替他們將一家客棧需要掛匾的地方都重寫了一遍,那才是真的鐵畫銀鉤!

    當時他們還吃驚不小,沒想到賀衍此人瞧著笑呵呵軟綿綿的,一筆好字竟力透紙背,鋒利大氣的很,有點兒藏不住的霸氣。

    怪道他能跟肖鑫和秦勇那兩個血性的江湖男兒聊得來,想必內心深處也藏著一股直來直往的俠氣吧。

    褚錦笑道:“這可真是威風八面了,日后文官下轎武官下馬,本地官員也不敢輕舉妄動,再也不會有不長眼的人過來找茬,jiejie姐夫,你們便只管高枕無憂吧!”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褚錦只是滿心歡喜,展鸰和席桐聽后卻隱隱覺得不妥。

    兩人下意識看向官場上退下來的老狐貍,就見郭先生也眉頭微蹙,顯然心事重重。

    到底是,招搖太過。

    他們因著酒精一事,本就被推到風口浪尖,若再這么大咧咧的炫耀,難免遭人眼紅嫉妒,保不齊什么時候就惹出禍事來。

    鐵柱和二狗子正興奮地嗷嗷叫,喊著什么祖宗保佑,如今果然是光宗耀祖了,就聽自家二掌柜的平靜道:“將匾摘了,擱到后頭供起來,日后那里便是祠堂?!?/br>
    “???!”

    眾人都驚呼出聲,卻見郭先生眼底已然沁出幾分笑意,捻著胡須微微點頭。

    這兩個孩子,果然是可造之材,倒是省了自己稍后點撥了。

    紀大夫搖頭失笑,小狐貍。

    褚錦先還不明所以,可細細一想,也給嚇出一身汗,忙拉著展鸰道:“對不住,jiejie,我實在是高興糊涂了?!?/br>
    才剛她說的那話實在不應該,但凡遇見旁人,得了這樣的好事兒只怕早已歡喜的昏了,如今再被自己一吹捧,豈不越發(fā)失態(tài)?福禍相依,高興過了頭,再接下來可就不是什么好事。

    “傻丫頭,你又道的什么歉?”展鸰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尖兒,“若非你的提醒,我們還要糊涂著呢!”

    展鸰又說笑一回,又賞了月錢,眾人復又歡喜起來。

    使者駕臨這種事兒根本瞞不住,即便他們不張揚,要不了幾天,外頭該知道、不該知道的人只怕也就都知道了。所以他們要做的,就是盡量低調!

    因不便大肆慶祝,展鸰只在客棧里擺了宴,自家人盡情吃喝一回也就罷了。

    幾日后,一家客棧和清宵觀得了圣人親口夸贊和賞賜的事兒便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遍沂源府內外,潘掌柜自不必說,就連張同知也親自來賀了一回:難免又帶了半車布……

    他簡直都要對頂頭上司的眼光和行事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任誰看,這兩人也不過是平平無奇的江湖草莽罷了,他堂堂知州,褚家嫡派子孫,怎么就肯紆尊降貴的同這些人往來?

    往來就罷了,竟還真能從這兩人身上得了這天大的好處!!

    難怪人家比自己年輕都是知州,啊,不,很快就是知府了。而反觀自己,空耗歲月,眼下卻連個同知都岌岌可?!?/br>
    張同知狠狠感慨一回,又主動把藺秀才案子的最新進展說給他們聽,“前兒已經有人發(fā)現(xiàn)了藺秀才的蹤跡,他大約是聽到了風聲,知道事情敗露,可竟不往外逃,反而是往老家去了,如此一來,豈不是甕中捉鱉?”

    抓人犯基本上都會滿天撒網,而老家和向往的對方往往都是重點照顧對象。藺秀才飽讀詩書,聽說也對律法、案卷頗多研究,豈不不知道這個道理?

    展鸰也覺得哪里怪怪的,“是不是想著束手就擒前,再去心上人墳前拜祭一回?”

    張同知點頭,“本官也是這樣想的,畢竟一旦下獄,再出來可就是數年之后了?!?/br>
    話雖如此,可他們心里卻都隱隱覺得有什么重要的線索漏掉了,那線索只在他們腦海中飛快的閃過,又迅速消失,根本抓不住……

    如今旨意已經下來了,醫(yī)用酒精和烈性白酒的生意已經正式劃歸國有,還是沿用了之前展鸰他們的銷售方法:每壇都編號,具體到銷售個人,嚴格控制買賣,日后出事也有跡可循。

    到底是直接拿了人家的勞動成果,圣人好歹還算有點良心,給留了點兒余地:

    除了官府衙門和正規(guī)在冊的藥鋪之外,還特許一家客棧經營,不過每月都有定額,饒是這么著,也真算是天大的恩典了。

    這會兒的酒精和白酒就如同鹽鐵茶,堪稱暴利!

    展鸰和席桐也沒想著獨吞,又主動跟衙門那頭合伙,還額外拉了清宵觀那邊。

    其實他們頗有些替清宵觀的道士們鳴不平的,到底是貢獻了蒸餾器啊,竟然只得了一千兩黃金的賞賜?

    別怪他們貪得無厭,只是這個賞賜比起他們得的,簡直不過十之一二!

    好歹您老賜個匾?。∫簿褪嵌鄬憙蓚€字兒的事兒,又隆重又體面,統(tǒng)共能有多少成本?

    為此,他們還特意跑了趟清宵觀,生怕那群可愛的道長們因此事跟他們起了隔閡。

    本來兩人去的時候還有些惴惴的,路上都翻來覆去的斟酌了說辭,誰知還沒進門的,幾位熟悉的道長就笑容可掬的迎了出來,又連連道謝。

    早前清瘦的王道長如今儼然是紅光滿面,胖了不知多少,“兩位道友快請進!”

    展鸰和席桐兩個人都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人七手八腳的拖了進去,一路上兩人四只耳朵里灌滿了感激和溢美之詞。

    “到底是你們有見識,又果決,這招果然好使!”

    “無量天尊,咱們清宵觀終于時來運轉,竟得了圣人夸贊了!”

    “一千兩,足足一前兩!我做夢都沒膽量夢見這么多銀子!那可是黃金呀!”

    “正是,正是!貧道的眼睛里頭現(xiàn)在還有金光哩!”

    展鸰和席桐對視一眼,都對這種反應有點兒驚訝。

    宋道長看出他們的詫異,笑道:“兩位道友不必介意,我等本就是修行的人,青菜蘿卜慣了,日日粗布麻鞋,那些個綾羅綢緞哪里用得上?”

    早前他們都沒敢指望還能得到圣人的親口夸贊!

    “托你們的福,如今十里八鄉(xiāng)的百姓都得了風聲,連日來登門的居士見天翻番,香火旺了許多!”張道長亦是心滿意足道。

    假以時日,他們清宵觀必然能夠重現(xiàn)祖上榮光,成為這大慶朝一等一的圣地!

    就聽王道長又語重心長道:“兩位道友莫要介懷,我等所求不過如此罷了!”

    展鸰和席桐不由得十分震動,心道果然是修行的得道高人!這個思想覺悟就是不一般!

    兩人肅然起敬,心神俱震,忙收斂心神,也跟著行了一禮,“受教了?!?/br>
    啊,他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都是大師啊,何其無私,何其出塵!他們簡直將人家想的俗了!

    罪過罪過!

    然后就聽王道長繼續(xù)嚴肅道:“綾羅綢緞,珠寶玉器,不過是身外之物,只要給了銀子……”

    一眾大小道士紛紛點頭,“正是!”

    有了銀子什么都好說,足足千兩黃金,三五個清宵觀都夠整修的了!

    展鸰席桐:“……?”

    等會兒,道長,你們是不是哪兒不對!

    第110章

    只要有了銀子……

    這話簡直像魔咒一樣繞梁不絕, 驚得展鸰和席桐呆了半天, 看著眼前大小道士們發(fā)自內心的愉悅, 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

    “您就不想要個匾什么的?”展鸰的心情十分復雜,以至于話語中不自覺帶上了極富目的性和煽動性的引導性字眼。

    “哎,道友這話癡了, ”王道長十分嚴肅的道, “我等修道之人, 何必拘泥于外物?只要心意到了,有匾沒匾都是一樣的。”

    眾道士紛紛點頭。

    此時一陣山風吹過, 掀起了眾人新做的道袍,頓時如同有十幾只幽魂拔地而起,由里到外的透著那么點兒稍顯扭曲的執(zhí)著。

    展鸰和席桐也在瞬間滌蕩心靈, “道長說的是?!?/br>
    王道長點點頭, 帶著他們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又發(fā)自內心的感慨道:“最要緊的, 還是銀子??!”

    眾道士紛紛稱是,“銀子?。 ?/br>
    展鸰席桐:“……”

    話題跳躍幅度太大,心好累??!已經覺得有些跟不上了怎么辦?

    有個胖乎乎的道士大約是管廚房的, 瞧著特別積極,笑瞇瞇道:“師叔, 今兒晌午留兩位道友吃飯么?”

    “要的要的!”王道長忙點頭, 又搓搓手, 不忘認真囑咐道,“就用智真方丈送來的面粉和面!包素三鮮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