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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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男孩抹了抹臉上的水珠,呆呆答:“有一年夏收的時候,她病了,家里沒錢抓藥……她病死了。” 姜玉姝一怔,抬手揉了揉對方腦袋,叮囑道:“乖乖待著,等大伙兒趕跑了野豬,咱們才能上去找人。避免添亂?!?/br> “哦,也行。”男孩六神無主。 這時,岸上已亂作一團(tuán)。 將近五十個壯丁,手持腰刀、柴刀、鋤頭扁擔(dān)等武器,混戰(zhàn)十幾頭野豬,吼罵聲夾雜嚎叫聲,嘈雜不堪,一時間竟難分勝負(fù)。 逐漸有人負(fù)傷,痛苦斥罵,暴跳如雷;野豬也挨了打,卻并未退縮,仍是咆哮著橫沖直撞。 田野灰塵碎屑四濺,人血與獸血滴落,均斗紅了眼睛。 芋叢里的兩人聽得心驚rou跳,正扒著芋梗張望時,突有幾個壯丁揮舞鋤頭與扁擔(dān),追趕一頭受傷的野豬,胡捶亂打后,合力一踹—— “撲通“巨響,野豬摔進(jìn)渠里,獸血霎時染得清水淡紅。 公豬鬃毛豎起,重達(dá)兩百斤,白獠牙翹起,負(fù)傷落水后立刻劃水,游向芋叢,呼哧哼哧,狂躁兇狠。 姜玉姝猛一個激靈,拉著男孩站起來,飛快上岸,揚(yáng)聲提醒道:“這里有人!” 岸上壯丁氣喘如牛,詫異問:“你、你們怎么沒跑?” “待這兒做什么?瞎添亂!”身陷混戰(zhàn)的人十分不耐煩。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趕快自個兒找地方躲避,我們沒工夫——唉又來一頭!”話音未落,他們不得不舉起武器迎上前,手忙腳亂,罵罵咧咧。 姜玉姝顧不得對岸,因?yàn)榍锏囊柏i正往上爬。 “怎么辦?它似乎想上來。”男孩步步后退,面如土色。 “快跑!”姜玉姝握住男孩肩膀往南推,抬手遙指遠(yuǎn)處,“看見了吧?那些全是村里的人,你快過去,同她們待在一起?!?/br> “那、那你——” “快去!”姜玉姝推了一把,男孩猶豫片刻,順從地跑了,瘦小靈活,沿著水渠飛奔。 姜玉姝焦頭爛額,倉促搜尋,迅速搬起村民嵌在旁邊田里充作界線的石頭,劈頭蓋臉朝正爬坡的野豬砸去! “你得在水里待著?!苯矜萝娮鲬?zhàn),無暇停歇,渾身濕漉漉,靠著一股勇氣,險(xiǎn)險(xiǎn)擊退了負(fù)傷的野獸。 渠坡土壤松軟,野豬血流不止,滑了下去,一屁股跌坐水邊。它抖了抖鬃毛,愈發(fā)暴躁了,后蹄使勁刨土,仰頭瞪視,獠牙粗長。 姜玉姝搬了幾塊石頭擱在身邊,累得也坐下了,警惕俯視。 它不敢往上爬,她不敢轉(zhuǎn)身跑……雙方僵持住了。 “姑娘!” “聽說你落水了,沒事吧?” “原來您在這兒,唉喲,嚇得我們四處找人?!蹦泻罚胰舜掖亿s來。 姜玉姝招了招手,無奈答:“水里有頭野豬,我不敢離開?!?/br> “???我瞧瞧?!敝苎雍袜u貴彎腰一望,與齜牙低嚎的公豬對視。 “它受傷啦?”翠梅猜測道:“看著像是快死了?!?/br> 姜玉姝搖搖頭,“皮糙rou厚的野獸,沒那么容易死。盯緊它,都小心點(diǎn)兒?!鳖D了頓,她聞聲扭頭囑咐:“三弟,你倆就待在那兒,別過來!” 郭弘哲擺擺手,被胡綱攙著來遲了些,他臉白唇青,精神卻不錯,蹲在岸邊打量野豬。 “糟糕了?!敝苎油鴮Π?,不安地說:“咱們?nèi)穗m多,卻沒占上風(fēng),已有三四個受傷了的?!?/br> 交代同伴收集石頭后,姜玉姝眉頭不展,扼腕道:“耗下去恐怕更糟,野豬的體力耐力都比人強(qiáng)。” “怎么辦?” 吼聲嚎叫痛呼聲里,所有人焦急憤怒,卻拿蠻力驚人的野豬沒轍。 下一瞬,北面忽然傳來陣陣馬蹄聲! “誰?”年近五十的周延飽受驚嚇,瞇起眼睛眺望遠(yuǎn)方。 半大小廝眼尖,鄒貴樂得直蹦,欣喜嚷道:“哈哈哈,是赫欽衛(wèi)的將士們!” “真的嗎?”姜玉姝忙越過人群,踮腳細(xì)看:果然,一隊(duì)約三十余名戎裝將士,正沿著渠岸大道策馬奔來。 小桃細(xì)細(xì)辨認(rèn),小聲道:“咦?登、登——是丁遠(yuǎn)?!?/br> “哎呀,打頭的是潘大人!”翠梅興高采烈。小桃眼睛一亮,滿懷期待地說:“或許公子也來了?” 姜玉姝先是喜笑顏開,繼而擔(dān)憂,納悶喃喃:“看他們行色匆匆的,似乎是在辦什么急務(wù)?” 駿馬飛馳,不消片刻,邊軍將士便近前。 “吁!” 潘奎從耳下到下巴以及嘴唇周圍,布滿絡(luò)腮胡子,戎裝染血,風(fēng)塵仆仆,明顯久未得空清洗自己。 若非格外高大健碩、天生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翠梅根本認(rèn)不出他來。 潘奎勒馬,按轡徐行,皺眉審視混亂局面,遠(yuǎn)遠(yuǎn)便喝問:“噯,打獵的,你們可曾瞧見北犰人蹤影?” “沒、沒有!”腿上挨了野豬兩口的莊松白著臉,他認(rèn)識來人,頓時喜出望外,忙答:“您是潘大人吧?莊某乃縣衙主簿,并非獵戶,本是帶人來收莊稼的,誰知這群野豬屢次偷糧,迫不得已——啊!”說話間,他背后冷不防被野獸一撞,狼狽撲倒。 潘奎二話不說,立即挽弓搭箭,僅瞄數(shù)息,手便一松,利箭“咻“聲破空,準(zhǔn)確射中獵物眼睛。 野豬慘嚎滾地,抽搐著絕了氣。 “好!” “好箭法!” “潘大人真厲害!”郭家人忍不住欽佩叫好。 潘奎余光一瞥,這才看清了對岸之人,意外道:“喲?郭家人?!?/br> “大人?!苯矜A烁I?,趁機(jī)掃視,卻未發(fā)現(xiàn)家人身影。 “唔?!迸丝ひ羯硢。p目布滿血絲,疲憊極了,下馬并吩咐道:“他們心慌膽怯,不是野豬的對手,快去幫幫忙?!?/br> “是!”兵卒領(lǐng)命,策馬拔刀沖上陣,苦苦支撐的村民大喜過望,士氣陡漲,忙不迭讓開了,守在山腳堵住野豬退路。 另一側(cè) 潘奎把韁繩和馬鞭扔給親兵,解決渠里野豬后,他縱身跳下陡坡,蹲在水邊呼嚕嚕地洗臉,疑惑問:“你怎么回事?莫非被野豬攆得掉水里了?” 姜玉姝甩了甩滴水的袖子,苦笑答:“嗯。大人怎么到劉家村來了?” “追剿敵兵。”潘奎洗了把臉,慢吞吞上岸。 眾人聽得一驚,姜玉姝忙問:“敵兵逃進(jìn)村里了?有多少?” “放心吧,我們正在追蹤,非剿滅他們不可!”潘奎不便透露,避而不答。他時而彎腰,時而蹲地,凝重琢磨清淺凌亂的馬蹄印。 親兵遞上水囊,小聲稟告:“咱們出來三天,干糧已經(jīng)吃完了?!?/br> 潘奎皺起眉,“嘖!” 秋風(fēng)送來了秘密。姜玉姝一聽,不假思索道:“我們下地忙活,帶了一頓干糧,您要是不嫌棄,請拿去用?!?/br> 不消吩咐,周延等人紛紛讓出自己的午飯,湊成一包。 “走,咱們過去?!苯矜坏葘Ψ交貞?yīng),便招呼同伴跑了一段,從下游過獨(dú)木橋。 “嘿?不錯。” 潘奎笑了笑,欣然對親兵說:“那就是弘磊的家人。” “原來她們在這村里屯田。” 潘奎一拍大腿,感慨道:“不容易啊,難為她們了。假如郭家沒倒霉,勛貴侯門,莫說女眷了,咱們這些人,連弘磊也見不著!” “對?!毙率盏挠H兵難掩好奇,悄悄打量傳聞中的“落魄侯門公子之妻“。 片刻后,郭家人靠近。 周延熱情把大包干糧塞給親兵,后者接住了,下意識望向頭領(lǐng)。 “盛情難卻,咱們也確實(shí)餓,偏抽不出空回去拿吃的。那就收下吧,多謝了?!迸丝鼩鈩莺肋~,大聲道:“回頭我請弘磊他們四個喝酒!” 孝期內(nèi),他不會沾酒的。姜玉姝微笑著,順勢問:“他們怎么沒跟著您?” “兵分兩路了?!迸丝自诘郎?,睜大眼睛尋找一切可疑蹤跡。 姜玉姝難免失望,“原來如此?!?/br> 短短一刻鐘,邊軍與村里壯丁齊心協(xié)力,制服了十幾頭野豬,獸血腥氣濃郁。 眾人自是感激,蜂擁上前,或躬身或作揖或抱拳,七嘴八舌地道謝。 潘奎直起腰,“沒人受重傷吧?” “除了一個小腿被撞斷的,其余只是皮rou輕傷?!鼻f松汗流浹背,慶幸道:“今日真是多虧您仗義相助!” “你是主簿?看著面生,誰手下的?”潘奎心直口快。 莊松尷尬答:“劉桐劉大人手下。莊某任職時日尚短,曾在后衙遠(yuǎn)遠(yuǎn)見過您一面?!?/br> “哦,原來是劉桐的人。”潘奎大咧咧點(diǎn)頭。 這時,劉三平提著一大籃各式各樣的干糧,雙手奉上,畢恭畢敬道:“聽說您忙得沒空回去拿干糧,我們恰巧帶了,只是十分粗陋,不知各位吃不吃得慣?” “哈哈哈~“潘奎昂首大笑,樂道:“怎會吃不慣?你以為我們平日頓頓大魚大rou嗎?不過,給了我們,你們吃什么?” 劉三平忙答:“晌午我們回家!家里還有吃的?!?/br> 潘奎想了想,掏出一角碎銀拍進(jìn)對方手里,爽快道:“那行,我們買下了!” “哎這、這可使不得。”劉三平慌忙退還,“籃子里多是苞米野菜餅,根本不值錢?!?/br> 潘奎嘆道:“拿著罷。我知道縣里連年歉收,估計(jì)你們家家都缺糧?!闭Z畢,他上馬揚(yáng)鞭,吩咐道:“聽著,有一伙敵兵潰逃進(jìn)了西蒼,我等正奉命追剿,你們小心些,白天別落單,天黑了就家里待著。假如不幸碰見了,知情者務(wù)必及時稟告衛(wèi)所!” “是?!北娙诉B連點(diǎn)頭。 “駕!”潘奎饑腸轆轆,吃著干糧繼續(xù)追蹤,率領(lǐng)手下來去如風(fēng),快速遠(yuǎn)去。 敵兵潰逃? 聽起來,赫欽衛(wèi)近期又與北犰交手了。 他們能參與追剿,想必并未負(fù)傷。 姜玉姝沉思不語,久久地目送。